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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钟了然一笑,被日光照耀的侧脸带了些许红光,语气里却仍波澜不惊地说道:“看来,我运气不错。”
如玉被勾起了好奇心,也走到窗边看向巷口。
“看来儒门这次可真在劫难逃了。”一黑脸大汉摇头叹息道。
“这话从何说起?儒门可是有道缘大师这样的高僧,武功修为各成一派,难道还会怕了一个现在连掌门都没有的‘天山派’?”
黑脸大汉斜他一眼,重重地哼了一声:“你知道些什么?天山派手上可是握有诀书!甭管他是不是高僧,遇上了这诀书他还能活命吗?”
看到这里,白钟收回眼神,侧过脸对如玉说道:“看来这位仁兄还并不知道□□,否侧也不会说出这般可笑之语。”他支起了身子,垂下眼去看她,如玉的身形偏小,站在他的面前头顶也只到他的肩膀,他看着眼下这头乌黑秀丽的长发,有片刻的恍惚,一时间竟说不出话来。
如玉丝毫不觉,轻轻说道“不知道□□并不奇怪,只是此人在青天白日下大放厥词,可真谓头脑简单。”
白钟略显尴尬地应了一声,退后两步换了一副戏谑的神情道:“小玉儿,我们也该走了,热闹以后一定还有得看,可情郎可不是天天都能见到的。”
如玉一怔,心里的那股不起的悸动重新又开始敲起了响鼓,她懊恼地扭过头,用手抚了抚面颊,果然滚烫无比。
白钟暗叹一声,只希望这番感情能一帆风顺,莫要生出使她心伤的事来。
没想到,他这一念头很快便变成了奢望。
两人出了客店径直向‘起燕楼’而去,一路上可见人们相谈甚欢,似是有什么欢喜之事。
“这是怎么回事?”如玉不解地问道。
白钟耸耸肩,漫不经心地说道:“谁知道呢?也许是因为大会已经到了最后,只过不了几天就会结束。”
“这是真的?”
“没有什么真真假假,这都是我猜的。”白钟不以为意地笑笑:“瞧,我们到了。”
白日里的‘起燕楼’果然雕梁画栋,高耸的硬山屋顶似有破云苍穹之势。如玉那夜来到这里会见景谈纾之时,因夜色浓重,并没有注意到这酒楼的华丽之处,今日近距一看,果真不同凡响。
白钟率先迈了进去,抬眼环顾微扫,大堂里的宾客皆着华服,余下仅有的几位布衣,也是在江湖中赫赫有名的人物。他的眼光在某一处顿了顿,随后又移开。
“师兄!你看!是白浪子!”原来那一处坐的正是剑玄宗的百里青修与百里青燕,两人正在用午膳。
百里青修看了眼满面通红的百里青燕,轻轻摇了摇头,夹起一片鸡肉道:“这饭菜还没吃到嘴里,就已经有人食不知味了。”
百里青燕不理他,依旧兴奋地拉住他的衣袖说道:“他怎么会来这里?难道又是找那老和尚的?咦?他身后那个女人是谁?”
百里青修被扰得没法,只得放下手中的筷子,抬眼去看。
“有点印象,但一时也想不起来了。”
百里青燕不乐意了,嘟起嘴不依不饶地说:“师兄,你快想想!那个女人到底是谁?为什么会和白浪子在一起?他们又是什么关系?”
“他们是什么关系与你何干?难不成你已经待字闺中,等着那浪子八抬大轿娶你入门吗?”
“师兄!”百里青燕赌气地撒开手,垂首思索片刻,猛地站了起来:“不行,我得跟去看看!”
“你给我坐下!”百里青修厉喝一声:“行走江湖,那些不该看的,多看一眼也不行!不该听的,多听一声也不该!你也不是初出茅庐,怎么还这么莽撞?”
百里青燕在剑玄宗向来都是被众人捧在手心里的,掌门陆凡虽一面严厉之色,但在她面前也很少疾言厉色。现在被百里青修斥责,不免有些委屈,只愣愣地站着,眼中竟有决堤之势。
百里青修心里一软,缓了语气说道:“青燕,你坐下听师哥的话,师哥总不会害了你去。”
百里青燕吸了吸鼻子,绕过桌子拉住他的手臂摇晃道:“师哥,我也不是完全是为了自己,想上次白浪子在屋中和老和尚闭门密谋,不是就和诀书有关吗?诀书现下已经在他的手中,我们怎么说也应该去一探究竟。”
这话说得在理在情,也不得不使百里青修犹豫起来,他心里暗自掂量一番,陡然脑里飘过一个人影。
“颜如何!”
百里青燕被唬了一跳,以为他仍不同意:“什么?”
百里青修嘴角汲着笑:“那女人是‘竹古正宗’的小弟子,是‘灵飞剑客’颜如何的师妹。”
“‘灵飞剑客’……他不是‘剑问九重’颜几重的师弟吗?”百里青燕拧了拧眉头,见百里青修轻轻点头,不解道:“这竹古真是奇怪,教派关系错综复杂,哦,对了!我前些日子还听说他们教中的女弟子和教主谷下寒有不伦之情!”
百里青修轻瞪一眼:“什么乱七八糟的传言你也往耳朵里听?再说,这是人家的家务事,你在这里评论什么?”说罢,他又陷入沉思,喃喃道:“竹古的人怎么会和白浪子走在一起?”
“哎呀,师兄!不要再想了,还是去看看眼见为实罢!”百里青燕见他似有退步,忙去拉他。
再如何老成,百里青修也终究不过是一位双十少年,最后还是敌不过心里的好奇心,被半推半就地和百里青燕一起上了楼。
‘起燕楼’的大堂与二层正中是架空结构,二楼的房间皆以环廊包围住,一次更凸显了大堂的宽阔。
而白钟与如玉去的正是二层里侧的房间,那里面可有着一个了不得的人。
“我们这就进去罢?”白钟侧过脸颊问道。
如玉点点头,又摇摇头。
白钟见了轻笑:“小玉儿,你这是什么意思?白大哥这可看不懂了。”
如玉的颊上开始隐显出淡淡的桃色,只明眼人一看就便知她显然是在害羞。
白钟却恍若未见,依旧打趣道:“小玉儿的脸怎的这样红?该不是因为练了那诀书,而导致的后遗病症罢?”他忍住笑意,板着一张脸伸出手去探她的额头。
如玉将他的手拍下来,轻瞪一眼,正过身子深吸一口气上去叩门。
屏气等了半晌,仍没有人应门,如玉敛下眉失望地转过身。白钟眼见不忍,出声劝慰道:“他许是因为别的事情耽搁了,现在不在,并不代表以后都不会在,白大哥下次再陪你来好不好?”
如玉神色恍惚地点了点头,只恻恻地立在那里。
白钟轻叹一声,正欲开口,却听屋里传来一道男声。
“是谁?”
如玉猛地抬起头来,这声音她又怎会不识得?只是其中带了使人不容忽视的冷意,但她现下又怎么会顾得了?
“谈纾,是我。”
屋里的人沉默良久,方才说道:“进来。”
门被轻轻推开,如玉踏进房内,第一眼便望见了坐在外室正中的景谈纾,他右手轻抚在乌木卷书扶手椅上,左手随意搭上膝盖。
而他看向她的眼里,竟是深入骨髓的恨意!
如玉自嘲一声,想是自己对他太过思念,竟会产生这般无稽念头。她向前走了两步,停下轻唤道:“谈纾?”
景谈纾的眉间闪过一丝狠绝,寒着面容沉声道:“谁许你这样叫我的?”
“什么?”如玉似是没有听清,愣愣地看着他。
“我说话向来不喜欢重复。”景谈纾不耐烦地盯着她,那双眼睛曾经拥有的温柔舒雅在此刻全然消失,而被一道犀利的光芒所替代,仿佛要把她从前到后狠狠刺穿一般。
“可是……是你让我这样唤你……”
还没等她说完,景谈纾霍地将右手攥紧,死死看着她一字一句地说道:“什么时候?我怎么不记得?”
如玉见他这副模样,愈觉古怪,只得小心地说道:“我们上次见面的时候,在我们……我们……”
下面的话再也说不下去,如玉只要一想到当夜两人的透骨氤氲,面上犹如火烧一般,不能自持。
景谈纾看了她半晌,弯起嘴角笑道:“哦,我记起来了,是在我们席枕交欢,不胜缱绻的时候。话说回来,你倒也毫不避讳,一推就倒……”
如玉的面上顿时失去了血色,她惨白着面容道:“你……你怎么能这样说?”
景谈纾冷笑一声:“我为什么不能这样说?”他猛地站起来,红着眼睛抽出身侧的长剑指向她冷喝道:“颜如玉,你好大的胆子!”
颜如玉这三个字他好似是从嗓子眼里挤出来一般,咬牙切齿,其中仿佛有刻骨之仇,铭心之恨!
他红着眼睛低吼道:“你竟敢对我下蛊毒!我今日便就地办了你,也喂你吃下千百种蛊毒,让你生不如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