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三章 牢

压境而来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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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事态进一步扩大,《请汾王就国书》一呼百应,不但新党踊跃发言,许多老成谋国的中立人士也委婉地表示了赞同,毕竟儒家的立国之本便是一个“礼”字,太子再没有存在感,那也是名正言顺的太子。在大义的名份之下,就连旧党也不敢明显偏袒汾王,只得扣住“三皇子年龄尚小,不忍见天家骨肉分离”这个中心,小心翼翼地拖延汾王就藩的时间。

    八月初三,前朝的混战尚未分晓,紫禁城内又掀波澜。皇帝召锦衣卫指挥使狄更斯进宫,半个时辰的密谈过后,锦衣卫北镇抚司急调精兵入宫,联合金吾卫封锁了内城门!

    青天白日、众目睽睽,这群虎狼之师肆无忌惮地抄检了天下最尊贵的皇宫,各宫内侍、宫女、侍卫,甚至低级嫔妃……所有人被赶至一旁噤若寒蝉地发抖,如有违抗,当场格杀!

    郑皇后没有回自己的长春宫,而是留在毓庆宫隔壁的斋宫,陪伴三皇子。

    斋宫内一向清静,此时也不例外,她立在宫门的台阶之上,隔着重重汉白玉栏杆,只能听到秋风旋转着刮过蓝色天幕的声音。

    她极目远眺,望不见想象中的刀兵寒刃,听不到任何兵戈之声,也闻不到丝毫的血腥气。仿佛这就只是一个安静而平淡的秋。

    三皇子百里扩九岁了,长高了不少,像个小大人似地蹙着眉踱着四方步走过来,站在母后身边。

    两母子平静地看了一会儿风景,或者说观望了一会儿毓庆宫那片陡峭的、颇有几分狰狞之色的屋脊。百里扩昂起头,长而卷的睫毛扑闪了两下,轻轻地问:“母后,这都是太子哥哥的主意?”

    毓庆宫沉默地矗立在一墙之外,郑皇后同样一言不发,只是伸出手,牵住三皇子肉乎乎暖乎乎的小手。

    她想着,百里昕隐忍退让多年,突然来这着反手,果然是忍不下去,试图反击了。但这一番敲山震虎的举动,却分明不是他的主意,更像是……皇帝的主意。

    郑皇后想要笑一笑,紧抿的红唇却勾不出一个真正的笑容。

    陛下,你以为事到如今,我还能收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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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前朝后宫乱成一团,上至辅相下到微末小吏全都无心政事,不是忙着打嘴仗就是着急站队,连国子监的监生每天都要分派别吵一架,吵到性起再拳脚齐飞,或者组队上街游行宣传自己的观点,反正端朝不以言论罪人,顺天府和五城兵马司也不敢拿这些有功名的书生怎么样。

    就像一颗足够重量的石块投入湖心,帝都北郢这一潭死水被搅出重重漩涡,不但将湖面的浮萍莲叶卷入其中,并且随着漩涡地扩大,渐渐殃及湖畔的垂杨……对于整个帝国,政坛的这一场异变祸福难测,但具体到某些人,比如杨无端来说,却算得上好事。

    她于七月二十七日入京,被关押至刑部大牢,整整十天过去,没有经历一场审问或者刑讯。便像是所有人都遗忘了她,风雨飘摇之际,根本无人有暇顾及这样一个小人物。

    因此,杨无端坐牢坐得很悠闲。

    刑部大牢共分三层,一层关押犯官,二层关押罪不至死的犯人,深入地下的第三层则关押着专候秋决的死刑犯。

    历朝历代犯官的待遇都比普通犯人要好,理由也简单,做官本来就是一件高风险也高收益的事,今天的阶下囚难保明天又变成了手握重权的某大人。尤其前明以来官员结党成风,再小的官儿,只要是科举出身,那也是拔萝卜连着泥的一堆同学同乡同年,谁知道他背后坐着哪尊大佛。刑部不是锦衣卫,狱吏狱卒不敢把犯官们得罪狠了,就怕惹来祸及妻儿的报复。

    所以刑部大牢的犯官一般都过得比进了北镇抚司的同僚滋润,有单间住着,干草睡着,每天定时定量的饭菜供应,只要肯出钱,纸墨笔砚也不是没有。另有一点好处,由于前后左右关押的都是官员,大家还能隔空喊话社交,这把牢底坐穿的交情可是非同小可,将来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能用到。

    杨无端坐牢十天,便这样结识了同层三分之二的犯官,剩下的三分之一要么是罪有应得,要么本来就是她的旧识。

    这次上京,丁新语把方图硬塞给她,她入狱之后方图上下打点,不知给了狱吏和狱卒多少好处,使得他们为她大开方便之门,她在狱中大肆交游,写了小纸条传来递去,狱卒们统统装没看到。

    那张小纸条最后传回她手中,杨无端展开来,就着天窗漏下来的一点微光虚着眼睛辨识字迹,发现又多了几个熟识的新党同僚。

    她心下一沉,这些人都是受她所托上书附和《请汾王就国书》的,京察尚未结束,刑部居然敢将他们下狱,这是要开以言罪人的先河?

    哪有那么容易,她冷笑,端朝不是前明,前朝的皇帝手里捏着锦衣卫和东西厂,才敢与士大夫集团一战,且屡战屡败。本朝的这位皇帝没有那个实力,更没那个魄力。

    皇帝不足惧,皇后三皇子也不过是跳梁小丑,真正的敌人来自士大夫集团内部,杨无端想着,她已经尽量把炮火集中在三皇子身上,没想到旧党不小心上了皇后那条破船,现在是破着头皮下不来。

    怎么样才能拆解他们的同盟?她深思着爬起身,背着手在狭窄的监房里转起了圈圈,有什么办法让旧党袖手旁观,给新党机会把三皇子一脉打得再也起不了身?

    她不知转了多少圈,每走一步,脑中都有无数个诡计冒头。杨无端不屑于使用阴谋诡计,就像她写《请汾王就国书》那样,即便要斗,她也更愿意光明正大地斗。但并不代表她也不懂得阴谋诡计,她脑子里装着五千年的中华历史,有的是可供借鉴的成功先例。

    也罢,除恶务净,杨无端顿足,望着脚尖前方投下来的一线微光,心道,既然已经对皇后和三皇子全面开火,也没必要留手。

    她摇了摇头,又闭上眼,等着脑海中孩童百里扩无辜的面容消散……

    再睁开眼时,她毅然扯过一张纸,提笔书写。

    只写了一个字,外面传来狱卒的脚步声,伴着一声拖长声调的呼喝:“犯官杨无端,有人来探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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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好意思,去了一趟杭州,刚回来。最近换工作,九月中旬之前估计更新都会慢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