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纸条上只简简单单地写着一句话,
“限你一人两个时辰到官兰谷,否则,余屹性命不保。”
苏桐衣将它紧紧攥在手心,直到指尖嵌进纸中,这张纸的来源不用想,也知道必是昔立安。
沉寂过后,她猛然朝箭射来的方向跑了几步,双脚踩着树干,腾空走了上去,速度极快,一会儿便站到枝丫之上。
此处的视野开阔,周围一切尽收眼底,然而早已见不到他的踪影。
昔立安!
这一声,在心中真真切切地喊着,愤怒仇恨齐齐涌来。单手一用力,手中的纸瞬间支离破碎,风轻轻一吹,四处飘散而去。
白色,细小,混杂在秋日的落叶中。
苏桐衣往后一倒,靠着树干,不忍去看,竟是像初次见时的落樱。
洋洋洒洒地飞舞,没有终点地追逐着。风去何处,便赶往何处,哪怕终究落在地上,也能再等着来年的风。
很自然地,闭上的眼,还是想起了他的脸。
书生就像是一整个秋,不太热闹,带着柔软的光,眉间有说不尽的温情。
或许,从第一次睁眼见到他时,就该懂了,他是前世时,看一眼就醉倒的风情。
那边,书生尚且还在昏睡,生死不明。
苏桐衣眼眸结着愁怨,无论如何选,都会埋怨自己。
耳边的风像是能听懂她的心情,自她的发梢穿过,朝着书生在的方向吹去。
叶,依旧泛着绿的时候,便过早的结束旅程,踏上了陌生的土地。
书生,余屹是因我而身陷囹圄,我无法眼睁睁地看着,而不去救。
苏桐衣望着书生所在的房屋,一字一句轻轻诉说着,像是在安静地说给他听。
可惜,他永远也听不到。
素生一定会救你,书生,若你醒了,而我再也回不来,请原谅我的任性。
那一句,我一直都没说完的话,不知还能不能再同你说起。你身为君王,绝不能有任何弱点,我不想成为你的负担……
苏桐衣深吸一口气,剩余的话被眼泪淹没下来,再说不下去。
就像他真的,站在自己面前。
抱歉,书生!
苏桐衣毅然地转过身,纵身一跃,脸上未干的泪水,正好滴落在一片叶上。
风声一过,落叶早已消失地无影无踪,可能,会飘到他的屋前,静静地落在他的枕边,陪他入眠。
没有一丝犹豫,哪怕是一个骗局,也要去。
苏桐衣轻而易举地躲过谷上的守卫,来到芜湖边,身子一轻,施展轻功踩了上去。
约是一刻钟,刚好到了对岸,还未来得及喘一口气,她立即隐进旁边的林子。
私自去救余屹的事,无论被谁知晓,必定会阻止。
现在,苏桐衣脑中已顾不得什么,什么也不想管。她只想着好不容易知道余屹还活着,一定要去救他。
官兰谷离这芜湖还是有一段距离,若是徒步走的话,怕是要半天的时间。
然而现在哪里还有时间去雇马车,再说她走得匆忙更不会带钱。
赶了一段路,更加心急如焚,还有两刻钟,就到限期。
她剧烈地喘着气,体力越发不知,还是咬咬牙朝前走。裙摆拖在地上,磨破了洞,身上满是泥泞。
从来没有这么绝望无力,感觉希望就在眼前,越来越近,仿佛一伸手就会碰到。
但是,为什么就是抓不到?
苏桐衣的身子酿跄起来,再无法走条直线,蹒跚地朝前走。
不能放弃,她不断地催促着自己,余屹的性命,无论如何也不能放弃。
官兰谷。
昔立安斜眼看了眼进谷的地方,仍是迟迟未见她的身影,不禁冷笑一声。
什么情深义重,什么生死大义,不过都是说得动听。
人,根本生而自私。
像是能猜透他的内心,余屹突地大声吼道,“昔立安,要杀便杀,不必……”
“咚”地一声,话还未说完,身子霎时猛烈撞在树上。
“闭嘴。”昔立安冷冷地说道,轻蔑地瞧着他,“惹恼我,没有什么好处。”
此时,余屹双手被捆在身后,一道铁链重重地缠在上方,压得他喘不过气来。方才的撞击,险些让他双手脱臼,剧痛难忍。
他只希望能激怒昔立安,若是自己死了,便不能要挟任何人。
渐渐地,脸上起了汗,疼痛却没有一分减轻。
这两日来,余屹早已是饱受折磨,浑身上下都是伤痕,然而昔立安就是不取他的性命。
“到了。”昔立安看着天,淡淡地说了一句,两个时辰已到,然而那个人却没有按时赴约。
他兀得冷嘲着,自己这是被人耍了一通?看来,女人才是更靠不住。
“昔立安,你别想利用我。”余屹咬着牙,恶狠狠地看着他,恨不得将他撕成碎片。
“是么?”昔立安漫不经意地应道,没了几分精神。
突然,眉眼一狠,一脚踩在他的肩上。余屹吃痛身子一倾,靠向身后的树,肩上的力道越来越重,他使劲儿强撑着,不吭一声。
“骨头倒是很硬。”昔立安挑起眉来,不屑地笑笑,“可惜,我最讨厌不服输的人。”
边说着,脚上越踩越重,像是要把他生生压进土里,再无法翻身。
昔立安慢慢弯下身子,在他耳边说道,“她是不会来了,本来我还想让你们见最后一面。看来你在她眼里,什么都不是,实在可笑。”
他冷笑着摇了摇头,“感情根本不要求回报。”
“自欺欺人。”昔立安猛然直起身,轻蔑地看着他,“这里没有外人,你又何须要演得这么情深义重?世人皆迂腐不堪,爱一个人却畏畏缩缩,不敢占有谈何感情?余屹,你一直都是个聪明人,却做了一件蠢事。万事,最不该动情,感情便是天底下最蠢的一件事。”
一字一句皆毫无温度,还未落山的夕阳,透过树的缝隙,映在他的脸上,忽明忽暗。
听罢,余屹冷哼一声,眼神直勾勾地盯着他,“昔立安,我真可怜你。就算是天底最蠢的事,你也永远都不会懂。”字字说得坚定,化成一团火焰,一点点将他包裹起来,像是转瞬便能烧尽。
“住口!”
一拳猛烈地打在余屹脸上,“嘭”地一声,便摔倒在地,跌了一个跟头。
血,顺着他的嘴角慢慢渗出。余屹也不管不顾,挣扎着站起身来,身子还在前后摇晃,“你心里不是就在渴求这一切么?所有在你身边的人,皆离你而去。昔立安,你如今还有什么?”
余屹的话,像是利刃瞬间刺进他的内心。
几乎是刹那之间,昔立安起了杀心,抬手一掌重重地击打在余屹的胸口处。
倏忽,一口鲜血喷涌出来,落在草地上,宛如是娇艳的野花。
余屹单腿跪在地上,久久无法动弹,血,不断地从他嘴里吐出。而他,却挤出了一个笑容,一如往常。
扯动着嘴角,艰难地说着话,“被我……说中了?欲盖弥彰的道理,你懂么?杀了我,又能骗过你自己么?”
此时,昔立安像是被鲜血染红了眼,满手血腥,朝他走去。
余屹也不闪不躲,慢腾腾地直起身子,忍着胸腔的咳嗽,一咳便会吐血。
不曾想,生命到这里就走到了尽头。
说不好,是无奈还是侥幸,昔立安的身影越来越模糊,直至成了一条直线。
双眼终是闭上,就算是死亡,希望也能更安详地迎接。
桐衣,好好活着,只是以后,你有危险的时候我再不能出现……
身子骤然一轻,往旁一倒,摔在地上。
等到睁开眼时,却见到了一张熟悉的面孔,余屹惊得愣愣地看着她,忘记了疼痛。
只见苏桐衣仓促地扶起他,仔细地望着他的脸,话未说出口,已是泪水涟涟。
“桐……衣……”
从未想过还能再遇到她,一时只觉得惊喜,再想不起别的。
自己,竟然还是不争气地开心起来,能不能最后允许我这样想一想?就让她再陪我待一会儿,只需要一会儿,让我也自私一回。
“余屹,你是不是受伤了,为什么脸色这么差,嘴边还有血迹?我来晚了,对不起,对不起……”
一直都没见她这么惊慌失措,却是为了自己,余屹嘴边泛起笑,想伸手抚过她焦急的面庞,手却动弹不得。
只能摇着头,轻描淡写地说着,“放心,我没事。”
“桐衣,你来迟了。”
昔立安冷漠地声音,劈头盖脸地袭来。
苏桐衣立即换了神色,挡在余屹身前,恶狠狠地瞧着他,“昔立安,我不许你动余屹一根毫毛。”
“毫毛?”他蓦然笑出声来,“你看他的模样,怕是离死不远,你又能对我如何?”
“你……”
见她要往前冲,余屹拼尽最后的力气,用身子挡住她。温柔地看着她,“桐衣,快走,我真的没事。”
能最后见她一面,已是心满意足。
“不。”她只是固执地摇着头,“我不走。”
“桐衣,别冲动。”
余屹皱起眉,喉咙上涌起一阵腥甜,为了怕她担心,无论如何也忍着这口血,再说不出话来。
转眼间,苏桐衣陡然一个闪身,闪到他的身前,回过头看着他,“余屹,你护了我太久,这一次换我吧。”
那一刻,她的眼神,他大概会记上一辈子。自幼时初见以来,从未再见过她这般柔软的眼神,让人心生怜爱。没想到,自己最后的时刻里,还能见到。
余屹早已没有几分力气,无力地摇着头。酿跄地追着她,却发不出一点声音,眼前渐渐模糊。
这是,雨么?为何落到我的心里,浑身像是浸在水中,不能呼吸。
桐衣……我真的没事……你快走……
“桐衣,既然你想动武,那我就陪你。”昔立安扬起头,玩味地瞧着她。
“少废话,我既然敢来,就没想过活着出去。”
昔立安勾起嘴角,嘲笑道,“好一个情深义重,可惜就要阴阳两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