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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生意讲究能做熟尽量不做生,白马会的老本行是做资源开发和工程机械的,不管是去搞可燃冰开采和利用,还是去做内燃机研发,都至少没有完全脱离熟悉的领域。尽管内容跟过去不同,科技含量也不可同日而语,但经营生产的规范流程管理模式还是有共通之处的。
在鄂城,白马会做过房地产生意,也经营着几家综合服务类的大型卖场,但那都不是真正的转型,也不足以发挥白马会的潜力。他很清楚,一旦父辈们离任鄂城变天,白马会的富贵说不准什么时候就会烟消云散。
安知远和白马会的其他核心成员们都还年轻,他们还远没到马放南山的年纪,除了享受生活外,他们还有更多的精力去追求在商业领域里更大的野心。白马出蒙区是所有核心成员们一直以来的梦想。安知远选择的切入点很准,不单单迎合了小野哥的心理,还在一定程度上规避了过早与对手交锋的风险。
可燃冰项目是国家战略级别的项目,存在着巨大的风险和更巨大的商机。主要难点有两个,第一是开采,第二是相关配套的内燃机。开采的难点除了自然环境和技术方面的因素外,还有地理位置的敏感性和争议性。要承担的风险的确是非常巨大,即便是有白云堂这样的强力江湖组织加上特调办在背后支持,也依然随时存在鸡飞蛋打的危险。
做商业投资,高风险往往意味着高回报。安知远相信,要成就大业雄心,就必须有承担与之匹配的风险的决心。
许多年前,洛克菲勒财团的创始人们在汽车工业还未普及,石油需求量还不巨大的时候将全部鸡蛋投入到一个篮子里,承受巨大的风险取得了巨大成功,最终创建了标准石油这个行业内曾出现过的第一大托拉斯集团。而在安知远的野心里,就是有一天要成为这个级别的财阀才算不负此生。
……
跟雄心万丈的安白马比起来,作为幕后推手的小野哥则显得有些胸无大志。他做这些事,几乎完全只是为了讨母亲欢心。也不能说他一点忧国忧民的情怀都没有,只是相比较而言,他更看重的始终还是自己心中的那个家。
不但商业上的事情懒得去事必亲恭,甚至连本职工作部分,李牧野也同样很少上心。特调办总有做不完的事情,小野哥更愿意给年轻人机会去锻炼提升。即便是滨州龙王吃人事件已经闹的满城风雨,他也依然稳坐钓鱼台。
本该是最忙的一个人,实际上却很清闲,整日里读书,练拳,通过控制那些伊万诺夫留在自己身体里的纳米机器人来锻炼提升自我的精神念力。
现在,小野哥已经知道自己自从上次苏醒后身上是多了一点与众不同之处的。那些细弱微尘却有着惊人的侵蚀破坏力的小东西似乎只有自己的身体能够容纳它们。并且可以感知控制它们。而其他人,比如那个巨熊似的索朗嘉措,只要被这小东西侵入一点点,便会血脉不畅,稍微集中在某部位,则立即令他痛苦不堪生不如死。
李牧野知道自己已经走上一条跟所有前辈先贤方士宗师们都不同的道路。
所谓玄学,不过是对解释不清的物理现象的另类解读。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情,足以证明玄学和科学其实都是源自物性原理变化的学术。比如那些方士们在炼丹的过程中发明了火药,他们又利用火药制造神异事件,而后世的科学家们却用火药制造出了改变时代的杀人武器。火药燃烧爆炸现象,理解了就是科学,过去不理解的就以为是玄学作怪。
人类科技对精神领域的探索还处在初级阶段,而那些玄学宗师,方家大士们却早已在这方面钻研了上千年。他们创立的神仙崇拜体系将玄学神秘化宗教化,高高在上凛然不可侵犯。可是当认知达到李牧野当下的层次后,就会发现原来所谓的仙佛其实都是精神领域进化到更高层次的人,这些大宗师们即便是进化出了一些特异的能力,也依然要面临生老病死。
精神领域升华进化会让一个人的听觉,味觉,嗅觉,视觉,触觉,知觉都得到显著提升。这六种感觉的提升,会帮助一个人更真切的认知这个世界,去芜存真,大智大觉。
不过无论怎么进化,高人也是人,端起来可以弄鬼装神,放下来其实还是七情六欲的人。古往今来,有多少豪杰快意人生,竞逐王图霸业,就有多少所谓世外高人困求飘渺的天道。在小野哥看来,能叱咤风云的话,谁又愿意被埋没于山野间?就算如玄尘之流,年轻的时候赶上那个牛鬼蛇神全干倒的时代没得机会舒展平生抱负,待渡过那段日子后,他已经到了有欲难求,追随者寥寥的年纪。即便如此,仍想着要隐身幕后,拨动一个时代的脉搏。
这个时代,像玄尘这样的人物不多,但并非绝无仅有。他们不争王图霸业,只争一个天命大道人心所向。这样的人物看似高雅华贵,其实对世界充满了攫取的欲望,为达目的甚至可以神挡杀神,佛挡杀佛!
上午九点钟,晨光刚尽,骄阳正红。
李牧野漫无目的的走在京城街头,忽闻一阵三弦琴音由远而来,心念一动,循声过去便看到地铁入口一整洁男子正抱琴卖艺,白帽,白眉,白胡,白衣,白裤,白鞋。唯有一副墨镜架在眼前形成强烈反差。这人看上去似乎很老了,但仔细观察就会发现他的脸上红光满面,皱纹很少,腰杆挺拔,筋肉饱满,丝毫瞧不出老态来。
曲调悠扬,宛如情人婉转低语,撩拨着人的心弦,令人情不自禁的随声驻足,痴然呆立。
许多人被吸引在周围,琴盒里却空空如也,人们甚至已经忘记了投钱。
琴声戛然一顿,卖艺者忽然抬头看向李牧野。全然不理会四周如痴如醉的围观者,旁若无人的问道:“李主任?”
李牧野环顾周围,发现场间所有人都被他的琴音给催眠了,不禁叹了口气,道:“你这找人的方式有点别致。”
卖艺者道:“放眼京华,知音何处觅,此时此刻,能懂我这琴音的,也许只有你李主任一位。”
李牧野道:“你不打算自我介绍一下吗?”
卖艺者缓缓摇头,道:“若胜了自然一切都好,若不幸落败,至少还能将世俗红尘里的虚名多保留些日子。”
李牧野道:“是怕给你的祖先丢脸吗?”
卖艺者微微一怔,道:“原来你已经瞧出我的身份。”
李牧野道:“你的口音很正,但三弦琴的音乐中充满了空灵和真挚的情感,在浮躁的中华大地上,很难听到这种声音了,还有你身上的白狐族徽,其实你只是不想承认自己的身份而已。”
卖艺者叹了口气,道:“处在弱势的国家里的强者,甚至都不敢逞强,这是我们的悲哀。”
李牧野道:“许多年前,你们的军队在这块土地上横行的时候……”
“即便是在那个时期,我们也依然是弱势的。”卖艺者打断了李牧野的话,道:“你们那个时候的弱是堕落,而我们的弱却是天生的局限和残缺,所以你们的强者依然敢强势,他们只有个人安危的顾虑,而没有国家层面上的忧愁。”
“很少有人会这么说自己的国家。”
“客观认清楚事实并不是耻辱,这是伊藤博文老师对我说过的。”
卖艺者道:“那一年我还只是个十二岁的少年,他对我说完这句话后没多久便在哈尔滨被刺杀身亡,老师认为,战争只是辅助方法,不是解决问题的唯一手段,相对于中华和东瀛的情况,在文化和经济领域渗透同化和融入才是最佳途径,当年如果我们能先在远东站稳脚跟,潜心发展三十年,而不是急于发动那场战争……”
“历史没有如果。”
李牧野又反过来打断他的话,道:“你尊敬的那位老师死了,你们的战争失败了,这就是唯一历史。”
“是啊。”卖艺者慨然一叹,说道:“我只是惋惜当年那么好的机会,鹰派那些人被日俄战争的胜利冲昏了头脑,过于迷信武力,让整个民族错过了最佳的机缘,一直到六十年代池田访美,在北美的东西海岸看到那些大型军工企业惊人的制造能力后,才意识到我们这个国家从一开始就没有机会取胜。”
“也不能这么说吧,毕竟那场战争的战损比放在那里呢。”
“资源不足,处处遭遇强烈抵抗,扩大战线也是不得已而为之的战略。”卖艺者道:“每一个久经沙场的老兵都是不能迅速得到补充的宝贵资源,而我们的兵员有限,本就应付不了这么大的战略纵深,大部分军人不得不被拖在中华战场的泥沼中,不断消耗,而国内的生产能力完全没办法跟北美抗衡,为了满足战争的需要,我们不得不将战线拉大。”
李牧野默然不语。那场战争的后期,中日双方的战损比的确发生了显著变化。东瀛的人口基数决定了他们打不起持久战。太祖爷在战争爆发初期的论持久战中就点明了他们的天然桎梏。小国寡民,穷兵黩武,在跟对手间的文明程度的差距不是那么大的情况下,不可能会有什么好结果。
“你来找我,应该不是要跟我讨论强势和弱势的问题吧?”
卖艺者点点头,道:“我是来取李先生项上人头的。”又道:“战争是辅助手段,有时候也是唯一必要的手段,你的存在已经大大妨害了我推行多年的计划,而我偏偏又找不到你的弱点,所以只好除此下策。”
李牧野道:“我这颗脑袋就在这里,你有时间说这么多废话,为什么不来取?”
卖艺者道:“你比我预想的要强大,但还不至于令我丧失战意,只是这里显然不太方便你我大打出手,你敢不敢跟我来到一个更合适的地方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