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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皇山,皇陵行宫。
“千年人参,极品雪莲,百年何首乌,夜明珠……你确定,这些都给我了?”
看着眼前的琳琅满目,谢歆玥忍不住吞了吞口水,双眼闪闪发光,嗷呜,都好想要好想要!
“那是自然,我在寒山寺石室的所有积蓄,你都可以拿走,就当是我代替慧娘对你的感激了。以后慧娘和我就要隐姓埋名离开此地,她舍不得你,也将你当成亲女儿一般,那我这个当夫君的自然也不能拉下,只好多给你留一些嫁妆了。”
脱下了僧袍,穿上了普通百姓的布衣,头上包着帕子挡住了一张光头,又在脸上做了几番修饰,完全看不出本来面貌,就跟一个普通农夫一样的一灯大师,哦,不对,现在应该叫他楚然了。脸上带着灿烂的笑意,将自己的毕生所藏都推到了谢歆玥面前。
“那我就却之不恭了!”谢歆玥看了看一旁慧姑期待的神色,决定还是不要让她失望的好。
破庙的那一场大火,虽然最后抬出了两具焦炭,其实不过是两块木头罢了。恐怕那些刺客都没想到,破庙里面的佛像,里面居然是中空的,在大火烧起来的时候,本来打算赴死的两人意外发现了这个秘密躲了进去,藏在佛像里面避开了这一劫。
只是,想到那些刺客不会罢休的手段,谢歆玥决定还是把戏演全套,与其以后经常遇到这样的麻烦,倒不如干脆就让一灯大师和慧娘从此消失在这个世界上算了。
果然,这段时日虽然能够感觉到有人在暗处查看,到底是没有了杀意,想来那些刺客已经达到了目的,不会再穷追不舍了。翔安城太过危险了,京城更是必须要远离的地方,楚然决定带着慧姑隐姓埋名,前往南方的洛城,他有一身的医术和武功,足以保证慧姑下半生安然无忧。
“不管怎么样,我楚然此生能够和慧娘重逢厮守,多亏了谢姑娘你了。只是,既然你已经被牵扯其中,有些事情,我还是打算让你知道。慧娘,你先出去一下好吗?”
楚然叹了口气,他们虽然逃过了这一劫,却是将谢歆玥置于危险之中了。毕竟有了这一茬,谢歆玥她那神医的身份差不多就暴露了,那些刺客明显是要斩草除根,竟然还在附近逗留。若不是这段时间,谢歆玥身边一直都有太后和郭郡守安排的人保护,恐怕也少不了会出问题。
眼见两人有重要的事情要说,慧姑顿时点了点头,起身出去了。
“我想了很久,这辈子我唯一要守着的秘密,就是这个了。”楚然将那装着美人图的木匣打开,取出了里面的画卷。
“我本姓楚,乃是盛京六大世家之一楚家的旁支,而画上的女子,乃是楚家上任家主的嫡次女,也正是当今皇后娘娘的孪生妹妹。她从生下来便患有残疾,眼不能看,耳不能听,是楚家禁忌的存在。二十年前,皇后因为不孕,无奈之下让自己的孪生妹妹代替自己生下皇子,也就是如今的太子殿下。而我,就是负责此事的太医,本家对我有大恩,此事凶险万分,我早就有了送命的打算。多亏了皇后娘娘苦苦哀求,最后陛下决定让我带着她离开京城,从此消失。
我们最后到了翔安城,为了隐藏身份,我出家为僧,而她,因为产后奔波,本就体弱,没几年就因病去世了。这幅画,便是在她临死之前,她求我为她画的。可怜的她,此生都只能作为一个影子而活着,她只想在死后,还能留有自己存在的一丝痕迹。后来贵人离宫到了皇陵,京城那边就吩咐我留在此地为贵人调养身子。这一来,就是二十年!”
谢歆玥已经被震惊的说不出话来了!她就猜测楚然出生不凡,身上藏着秘密,却没想到,竟然会是这样的惊天之谜!若是传了出去,那可是会引起太子地位不保,朝廷震动,世家翻牌的大事啊!
难怪楚然这些年来要当个藏在石室里面的山顶洞人不敢沾染尘事,为此更是差点付出了生命的代价!可是,知道了这个秘密的她,现在岂不是同样的危险?谢歆玥顿时郁闷了,这种事情为什么要说给她听啊?
“太子的身世是如此重大的秘密,本来我不想将此等皇室秘辛说予你听的。只是,陛下和皇后当年既然放过了我,又有太后袒护,必然不会想要置我与死地。所以,我怀疑,恐怕是太子他自己,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得知了自己的身世,想要派人铲除我这个后患吧。”
楚然叹了口气,除了这个猜测,他实在是找不到别的原因了。而且,他还有一件更重要的事情没说。
“我的师傅,也就是寒山寺的前一任主持,他是在一年前圆寂,将寒山寺交给我的。师傅圆寂之前,曾经给我批命,说我在最近两年内有生死大劫,最后留下了两个锦囊。他要我在他死后,打开第一个锦囊,而那些上面写的,是将玉檀佛珠送给等待的有缘人。所以,我才会在那次诗会上出现,将玉檀佛珠作为彩头。没想到,玉檀佛珠的有缘人竟然是你。”
从怀里掏出了一个极为普通的荷包,楚然打开了它,沉声道:“师傅说,这第二个锦囊,要我在生死大劫之后再打开,并且交给当初的有缘人。谢姑娘,你觉得,世上会有如此巧合之事吗?为什么师傅会算到有缘人会出现,而最后帮我逃过生死劫的有缘人,也竟然会是你呢?”
听完楚然这一番话,谢歆玥更是倒抽了一口凉气,神色不定地看着那个锦囊。她从来不相信,世上会有这等玄幻之事,可是,作为一个异世之人,她自己本身就是一个活生生的证明!
楚然的那位师傅,定然是一位高人,难道,这锦囊里面写的,会是她来到这个世界的秘密吗?一个素未蒙面之人,能够预测到她的到来,是否留下的东西,在指示她回家的路?
想到这里,谢歆玥强忍着心中的激动,一把将那锦囊夺了过来,颤颤巍巍地打开了它。锦囊里面,是一张折起来的纸片,她深吸了一口气,缓缓地打开看了起来。
星辰逆行,杀破狼起,异世药魂,阻……
一行字,写的是格外凌乱潦草,谢歆玥看了半天,才勉勉强强认了出来。而最郁闷的是,写到最后一句,纸上却是一团墨水,仿佛是力气用尽,写到这里就再也写不下去了一般。
这是个什么东东?
谢歆玥一头雾水的同时,也是心惊肉跳,这星辰逆行,异世药魂八个字,妥妥的真相了她的身份啊!她不就是来自异世界,逆行时空而来,脑子里面忽然多了一个药王菩萨的传承吗?这可是她在这个世界上最大的秘密,不行,这东西,绝对不能给任何人知道!
飞快地将纸抓了起来握在手心,谢歆玥打算一会儿直接毁尸灭迹。心里却是对楚然的那个师傅敬畏起来,这到底是什么神人,一年前就能推测道她的到来啊?
“怎么?上面写的什么?”楚然却是好奇地看着她,明显很想知道那锦囊里面的内容。
“那个,你师傅说了,只准我一个人能看的,你不能知道。”谢歆玥面不改色地撒了个谎,反正这东西打死也不能让第二人看到,至于上面的内容,她还真是弄不明白是怎么回事,杀破狼,她知道是一颗代表着战争和杀戮的星辰,难不成是让她利用自己脑中的知识造福苍生吗?
其实不用留个锦囊特意嘱咐,要是真有什么大规模的病难灾害,她很乐意为普通百姓尽到自己的一份心力的。她每天的义诊,那可都是心甘情愿的。
见状,楚然也没有勉强她,反正他的责任已经尽到了。
“我和慧娘可以诈死逃生,而你却不能,又因为这锦囊实在是太过巧合。所以,我才会将此事告知于你,希望你以后要多加小心。太后很喜欢你,你若是能在太后身边占有一席之地,想必那些人也不敢轻举妄动。久而久之,也许会放过你们。只是,我从徐医女那里听到风声,陛下打算亲迎太后回宫,而太后也有松动之意。所谓,最危险的地方也是最安全的地方,若是可以,你也随太后一起回京城吧!
我已经听慧娘说过你的身世,你这样在翔安城,是不可能安安稳稳地呆上一辈子的。只要你还是安逸侯的女儿,你的婚姻嫁娶,就逃不过父母之命这一关。迟早有一天,京城那边会得知你的消息,趁着现在你在太后身边的这个机会,让自己处于主动权的位置,以后的路,才会走的更顺利。”
楚然这番话,已经算得上是苦口婆心,一心为她打算了。谢歆玥却是沉思起来,楚然说得对,她现在在翔安城的情况并不好,那些刺客自己也是见识过的,就算是有郭郡守为自己保驾护航,总不能一直提防着被人暗杀吧。
太后这里当然是最安全的,可是太后要是真的回宫了,她也就没了威慑那些刺客的力量。而且,京城那边的安逸侯府,的确是她想逃也逃不开的地方。她现在已经在翔安城拿到了自己的嫁妆,有郭郡守在,赵家对她再不敢轻视,若是有了太后当靠山,她也是时候回京,为这个身体的母亲报仇,夺回本该属于她的一切了!
最重要的是,楚然的猜测,让她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若是太子真的知道了自己的身世从而派人来刺杀楚然,那么,暮云深当初在云雾山遇险,恐怕也不是巧合吧!毕竟,太子的地位不稳,身为皇后真正的嫡出,暮云深反而是太子最大的威胁!
若是回到京城,那么就能很快见到暮云深了,她要告诉他事情的真相,免得被太子利用而不自知!
“好,若是太后真的会回京,我也会尽量争取离开的。”
“那就好!只要你们平安无事,我和慧娘也就放心了。”楚然点了点头,神色释然:“明天我们就要去叩谢太后的恩典离开了,想必慧娘还有很多话要跟你说,我就不打扰你们最后的相聚了。”
“那是自然,不过,楚叔叔,我把慧姑交给了你,你一定要好好待她知道吗?这辈子除了她,你也不能有第二个女人,绝对不能辜负她!否则的话,我就把你的秘密告诉太子,让你这辈子都休想安宁!”
“你这丫头,倒是会拿这个来威胁我了!放心吧,慧娘是我一生挚爱,她比我自己更重要,我怎么可能不珍惜她呢?”楚然笑着承诺道,神色间满是温柔,那浓浓的爱意,仿佛要溢出来一般。
“好了,你可以滚了!今天晚上我要和慧姑一起睡!你闪远一点啊!”
这一晚,两人说了很多,想到以后的路,都要玥儿独自一人面对,慧姑便免不了自责内疚。
“慧姑,你放心吧,我有分寸的。这一路走来,你又见到我为难吗?只要你好好的,我就放心了。”
“唉,小小姐,奴婢走了,你一定要好好照顾自己。那位云公子,奴婢虽然觉得他不是良配,可他若是真心待你,倒也未尝不可。琰哥儿那里,以后恐怕还得让小小姐你帮忙照顾了……”
再多的不舍,最挡不住离别,这最后的相聚时光,竟是如此短暂。楚然和慧姑打扮成为皇陵送菜的老农夫妇,缓缓消失在了翔安城,这一刻,他们即将踏上前往南方的船只,从此以后,再难相见。
“别太难过了,这人啊,总是免不了聚散离合的。就像我,当初一起出宫的几位嬷嬷,如今也都化为了尘土,我当时也是难过得要死,现在却似乎已经习惯了。人啊,就要学会珍惜现在,别等到错过了才去后悔。”
徐医女拍了拍谢歆玥的肩膀,叹息了一声。谢歆玥不好意思擦干净了脸上的泪水,嘴角扯出了一个笑容:“我知道,至少,慧姑不是真的离开了这个世界,而是和她心爱的人永远相守在一起,这样子,就足够了。”
她吸了吸鼻子,脑海里面却猛然浮现出暮云深对她微笑的模样,他厚脸皮亲吻她的样子,原来,她的心里,竟是这么的想他想他,想的心都痛了。
喜欢就争取,得到就珍惜,错过就忘记。她不该那么压抑自己的,既然爱了,就放手去吧!哪管明天,哪管以后呢?
“谢谢你,徐医女,时间不早了,今日是太后最后一次手术,我们快去吧!”
毒脓已经全部清除,以后便只需要用药根治就行了。只不过,因为一灯大师的离开,太后身边暂时没有了为她调养身子的大夫,谢歆玥便被安排继续留了下来。至于要留多久,倒是还没开口说过。如此一来,便已经过了七日。
最近的皇陵行宫却显得有些忙碌,那些宫人们很是积极的开始打扫起了行宫的各出屋子,将那些库房里面的珍贵器皿都拜访了出来。厨房也开始采购各式各样的食材,不仅仅是清淡的素菜了。就连那些御林军都是神色匆匆,在四周开始了巡守,而徐医女的脸上,更是时时刻刻弥漫着笑意。
想到楚然所说,因为太后这次的病,皇帝很有可能亲自来皇陵迎接太后回宫,谢歆玥心里便有了计较,恐怕这件事情,是真的了。
“这人老了,就老是腰酸背痛的,哎,不行了不行了,走不了了。我看我现在,就跟那白骨精一样,被孙猴子给打趴下了!”太后喘了口气,笑着停了下来,嘴里更是开起了玩笑。
“今天贵人比往日多走了一半的路,已经很是了不起了呢!只要坚持下去,贵人的身体就会越来越年轻的。”谢歆玥挽着她的手,神色间十分自然,太后其实是一个很好相处的老人家,一点也没有以前电视剧里面看到的那些严肃跋扈。
“一会儿我回去,为贵人按摩一番,这肌肉就不会老是酸痛了。我看贵人最近的脸色不好,正好研制出了一种珍珠面膜,能让贵人恢复气色,亮白肌肤。我前几日试了试,贵人有没有觉得我的脸白了许多?”
谢歆玥将自己的俏脸凑了上去,让太后查看,这珍珠粉是她从楚然留给她的“嫁妆”里面找到的,满满的一匣子几乎要闪瞎了她的眼睛。挑了一些好的留着,其他的就干脆磨成了珍珠粉。
“那敢情好!我就说你这丫头最近看起来精神了不少,原来是这样!”太后眼前顿时一亮,自从谢歆玥开始为她用精油按摩之后,就有些上瘾了。这捏的她实在是舒服得紧,那精油也不知道是怎么制成的,按摩之后,她这一身老皮都润润滑滑,摸着就跟凝脂似的。
这女人啊,再老也是女人,爱美之心是怎么也少不了的。太后虽然饮食穿着上很是清淡,当初在皇宫里面的那一套保养程序可是丝毫没放松过呢。谢歆玥投其所好,又因为都是女子少了顾忌,太后对她很是满意。
眼看着太后舒服地睡过去了,谢歆玥这才松开了有些酸软的手臂走了出去,说实话,要不是她最近在苦练臂力和眼里射击,还真是坚持不下去。
“谢大夫,最近真是辛苦你了,贵人身体恢复的这么好,都要多亏你了!”见状,徐医女顿时感激地开口,不管怎么样,谢歆玥的尽心尽力,她是看在眼里的。
“徐姑姑你不用客气,多亏了贵人的帮忙,慧姑才能和楚叔叔活着离开,这份恩情,我都还没回报贵人呢!”谢歆玥摇了摇头, 她这话是发自肺腑的。多亏了太后的保护,她很是感激,这点小事根本算不上什么。而现在,她还要利用太后保护自己,心里别提多内疚了。
只是,她却不得不这样做,心里默默地说了一声对不起。太后,以后我会好好照顾你的身体,让你健健康康长命百岁,来为我的利用赎罪的。
“对了,徐姑姑,我想问一下,代替一灯大师照顾贵人的大夫什么时候会来呢?实不相瞒,恐怕再过不了多久,我就要离开翔安城了。”
这段时间,谢歆玥并未多说过自己的身世,在徐医女看来,也只是以为她是郭郡守的义女。如今见到她忽然说出这样一番话,顿时不解起来。
“为什么?你要离开翔安城去哪儿?”
“我其实是京城人士,我爹在京城那边,还是一个小侯爷呢!只是我娘早逝,爹又娶了后娘……”谢歆玥简单地将自己的遭遇一一道来,只是隐藏了有关暮云深的事情。
“多亏了义父,我才能拿回属于我的嫁妆,只不过,我现在已经十六了,不管怎样总是要嫁人的,京城那边,到底是我的父亲,现在翔安城,因为一灯大师惹上的那些刺客,我恐怕也不能再继续待下去了。所以,我打算回到京城去……”
太后虽然和善,却并不是一个随便就能被人欺骗到的人物,因此谢歆玥的话半真半假,最后查到了也不会让太后生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