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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钟菱带来的这段小插曲,末善第二天就将它抛之于脑后了,至于她临走时撂下的狠话,恐怕在关上那道门时,末善就已经不记得她说过什么了。
不过,末善得罪钟菱的消息却很快就在洲季传了开来,她惊讶十足,这个钟菱很厉害吗?这么小的事,有必要弄得人尽皆知吗?
不管怎么说,这都不是一个好讯号。
末善隐隐有种错觉,那段在桃坞才会经历的阴霾,似乎又要落在自己头上了,八点整,准时踏入洲季,末善特意绕了一条远路,来到休息室。
不情愿的换上工作服,她不禁暗叹,为什么受伤的总是我?
战战兢兢的上完一天班,情况却并没有她想象的糟糕,或者说,事情的发展,绝对偏离了她的预料。
陆达发还是一如既往的朝着她们又吼又叫,丁叮还是围着她叽叽喳喳的说个不停,没有人在她背后指手画脚,也没有人对她的出现表示奇怪,一切再平常不过,以至末善都要怀疑,这一切难道又是自己的错觉?
当然,特殊的事情还是有的,比如这天中午,末善安静的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有一下没一下的咀嚼着米饭,这个点,大家还在忙碌着,餐厅的人还不是很多。
突然一行人冲到了末善的桌前,表情欣喜又雀跃,其中一个带头的人大胆的朝末善招了招手,“你就是末善?”
她放下筷子,有些摸不着头脑,她们想干嘛?
那个女孩却一下握住了末善的手,“终于见到本人了,好激动啊!”
还是一旁的丁叮先反应了过来,“你们都谁啊?”
女孩悻悻的松开手,解释道,“我们是前厅一部的,听说这些天钟大小姐暴躁得不行,我们特意来看看末善是何方神圣,这么勇猛!”
丁叮自然知道她们在说什么,她撇撇嘴,“钟菱跟你们有仇啊?”
女孩的眼睛瞬间冒光,“嘁,新官上任三把火啊,自从钟菱来了,前厅可是一阵乌烟瘴气,谁都知道她的后台是谁,也没人敢跟她对着干,我们简直天天都生活在水深火热里!”
丁叮无言以对,早就听说藿家的钟菱不是省油的灯,谁看见了不绕着走,这下好了,直接空降大本营了,也不知道藿少是怎么想的,还嫌她们不够短命么?
一行人又齐刷刷的转向了末善,“末善姐姐,没想到你居然能让钟菱吃瘪,崇拜啊!”
这唱的是哪出啊?
末善急忙摆摆手,“就别叫我姐姐了,大家都是同事,再说,那些不过是谣传而已。”
“就算是谣传,也让我们倍感鼓舞啊!”
好不容易打发走了这一拨人,末善总算能安安稳稳的吃顿饭了,丁叮瞄着她们远去的背影,忍不住“噗嗤”一声,“这钟菱到底有多苛刻她们啊,跟杀父之仇似的。”
末善摇摇脑袋,难得的一本正经,“所以说,做人要厚道。”
丁叮跟着收敛起脸色,“你真的得罪钟大小姐了?”
“好像是吧。”
见她说得风轻云淡,丁叮头大了,“什么叫好像,有就是有,没有就是没有!”
“好像……有吧。”
丁叮扶额,这回答有差别吗?
“你两井水不犯河水,你怎么会得罪她?”
末善抬头认真的思考了一会,好半天才开口,“其实,我也不知道。”
“哐当。”对面传来一记脑袋砸在桌子上的声音。
收拾好餐具,两人不慌不忙的往前台走去,丁叮犹豫了一下,还是忍不住拉住了她。
“阿善,你是一个很懂分寸的人,虽然大家都在传你得罪了钟菱,可是我相信,没有理由,你是不会那么做的。”
末善不语,丁叮叹了口气,“但是阿善,你要知道这是在暮山,钟菱的背后是藿栖迟,他随便伸一个指头都能一手遮天,宁愿自己吃点亏,也不要随便去惹藿家的人,知道吗?”
末善有些感激的朝丁叮望去,除了外婆,还没有人为她想过,也不会有人对她说这样的话,这一刻,她只觉得心里暖暖的。
她几乎不假思索的点点头,“放心吧,我不会的。”
藿家,苏世问坐在偏厅处理文件,这个时候,藿栖迟还没睡醒。
他很少晚起,对生活有着绝对苛刻的严律,只是这几天珀奈带着几个心腹来暮山避风头,他自是要保护周全的。
现今的亚洲黑道势力基本来自四方,东京信田家族领导的makuzha,香港K金为首的竹合会,东南亚的战斧,以及暮山藿家的藿门,这四方势力各据一地,强行渗透,撑起牢不可破的坚固格局。
虽暮山藿门逐步淡出,但势力仍不可小觑,而原本稍逊的竹合会近年来不断扩大地盘,以大有取代其他三方势力的迅猛姿态发展着。
这次珀奈惹上的人,正是竹合会的老大金万强,据说金万强还是个街头小混混的时候,单枪匹马的抢劫了尖沙咀最大的金店,残忍杀害11个人后成功逃脱,人送“K金”外号,震惊全港。
K金约摸五十来岁,人虽瘦小,气势却诡谲多变,眉目间都给人杀气腾腾的感觉,他的左脚曾经在越南被珀奈重伤,造成终生残疾,此次两人为争夺地盘你死我活,新仇旧恨,必然又是一场血债。
和藿家其他人相比,苏世问的区别就在于,他曾经是正正经经的守法好公民,金融系高材生,智商154,连交通违规都从未有过,家底更是干净得不能再干净。
在他的想象里,作为战斧头领,能称雄东南亚的最大权势,必定是一个极为残暴凶悍的角色,就像K金,全身上下的邪杀之气,令人恐惧。
然而现实却令他大跌眼镜,站在他眼前的那个文质彬彬的斯文男子,竟然就是珀奈!
苏世问的三观再一次被颠覆了,原来自己对“黑帮老大”的认知仍然只停留在最原始最肤浅的那个层面,一如他第一眼见到藿栖迟。
珀奈是缅甸人,皮肤却很白净,一点也不像当地的原居民,苏世问后来才知道珀奈的父亲是英国人,在他还未出生之际就已消失得无踪无影。
当年,藿栖迟之所以能够扫清全部障碍接手藿家,和珀奈的支持也不无关系,不过这些前尘往事,苏世问自然是不清楚的。
甚至他自己,恐怕在当年也永远无法预料,有一天他会站在藿栖迟的身边!
离着很远的距离,苏世问就能听到钟菱踩着十几公分的高跟鞋“噔噔噔”的往楼上冲,他浑身一个激灵,敏感的竖起耳朵。
为了不给自己揽上不必要的麻烦,他决定在钟菱没有出现之前,溜之大吉。
不过钟菱之所以是钟菱,就在于她的行动总是会快你一步,不给你任何逃走或者反驳的机会。
“上哪去啊?”
被拖长的语调,苏世问麻利的挪回已踏出一半的步子,回头正色,“我去给你倒杯水。”
钟菱冷嗤一声,懒得和他计较,“他在吗?”
“还睡着。”
钟菱抬眼望了望外面的天,“今天太阳是打西边出来了吗,藿栖迟居然睡到现在还没醒!”
跟在藿栖迟的身边,第一要领就是废话少说,眼下情况,当然要胡诌一个可以脱身的借口,“可能是太累了吧。”
钟菱又哼了一声,“他醒了过来叫我!”
诚惶诚恐的送走了钟大小姐,苏世问一身轻松,哪知不出五秒,他分明看到,钟菱又折了回来。
“你相信那个女人吗?”
错愕了几秒,苏世问才反应过来她说的是末善,其实钟菱到底只是表面上盛气凌人而已,这些年,为了查出钟栎死去的真相,她不知道用了多少办法。
可是,人死而不能复生,这个道理,又岂是她不懂的。
苏世问假模假样的咳嗽几声,模棱两可道,“很多东西都是科学没法解释的,就算我不相信,也不能否认某些事实的存在。”
钟菱颇为赞同的点点头,“那藿栖迟为什么不信?”
“这个……”
苏世问也猜不透,以他对末善的观察,她绝对不像是会说谎的人,何况,她从头到尾也没说过自己会通灵,如果不是藿栖迟的敏锐,谁又会将“鬼神”这样的字眼和一个温顺乖巧的女孩子拉扯上关系。
钟菱的兴致很快怏了下去,“说到底,他就是不相信阿栎还活着。”
“除非这个世界上真的有鬼。”
藿栖迟低沉的声音忽然在身后响起,她的脸色有些泛白。
他似乎是刚醒,头发还凌乱着,一双黑眸却分明得深不可测,“有那多余的力气不如多学点本事,省得让别人说我藿家养的都是闲人。”
他的语气很淡,钟菱咬住下唇,竟辩不得一句。
还是苏世问替她铺好“下去”的台阶,“她刚回来,对洲季的管理模式又不熟悉,能做到这样已经很不错了。”
藿栖迟睨他一眼,“照你的标准,洲季干脆关门大吉算了。”
得,那边台阶还没下来,又把自己拱上去了,苏世问识趣的闭紧嘴巴。
钟菱不死心的作最后挣扎,“再让我试一次,就这一次。”
藿栖迟走到沙发前坐下,甚至没有抬头看她,“我为什么要把精力浪费在这种再试一百次都不可能改变结果的事情上?”
“他,也是你的亲人。”
站了一天,终于熬到下班,末善弯身揉了揉脚后跟,这该死的高跟鞋,都磨出泡了吧。
对面是反光的玻璃门,末善可以清晰的看到眉心那一道粉色的疤痕,即使痊愈的伤口也终会结痂,在你的身体留下印记,就如既成的伤害,不深不浅的,牢牢占据在你心里。
她摇摇头,嘲笑自己的无能,比起那些连反应都来不及就去了的人,至少上天没有带走她的性命,不是吗?
推开那扇门,还是将一切都随风忘了吧。
当然,如果可以,让眼前的这个男人也随风去了吧!
苏世问的职业素养可是很高的,就算眼前的女士再怎么寒着一张脸,他依然咧开了一个堪称完美的弧度,“末小姐,我们又见面了。”
可这能怪他吗!就因为钟大小姐的一句“我搞不定她”,竟能让万事不动于衷的藿栖迟都亲自出马,足以可见,只要钟菱开口,就算是天上的星星,藿少也会想法子摘给她吧!
末善可没空跟他虚与委蛇,“是啊,还真不巧。”
他腆起脸皮,“不巧不巧,我是特意在这等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