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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兆府按着元菁晚所言,花了整整一日的功夫,果真便在一处极为隐蔽的洞穴之中,找到了失踪的数位千金小姐。
这些待字闺中,受尽万般宠爱的千金们,大摸是被突如其来的遭遇给吓坏了,京兆府找到她们之时,她们全都处于昏迷状态。
不过幸而,除了只是陷入暂时的昏迷之外,并未有受到其他的伤害,安全地回到了各自的府中。
除此之外,几乎是在一夜之间的功夫,元菁晚乃是九州宗师鬼谷子的关门弟子的消息便传遍了整个京都上下撄。
有一句话叫一人得道鸡犬升天,虽说辅国公府本便是贵族,但对于消沉了许久的辅国公府而言,这可谓是天大的好消息。
仅剩下的一个女儿,却不想竟是有这般大的本事,一时之间,辅国公府的门槛都要被踏破了。
此外,在次日的早朝上,接连数位大臣上奏,请求册封元菁晚为新一任的钦天监监正。
原因无他,这么一个顶尖的,精通四象八卦之术,而且还是九州宗师鬼谷子的关门弟子,足以闪瞎众人的身份摆在那儿,不赶紧抓住了,才是真正地傻帽偿!
便在燕祈顺着众意要应下之时,忽而便听殿外传来了太监尖锐的嗓音:“太后娘娘到——”
自燕祈十五岁之后,萧太后便不再垂帘听政,不过燕祈在做大部分决定之时,却是要前往慈宁宫征得萧太后的同意,方可颁布圣旨。
只是这乾清宫,萧太后已有两年左右的时间不曾踏入了,却不想今日竟是突如其来地驾临。
“参见太后娘娘!”
齐刷刷地,一众的臣子便跪了下去行礼。
而燕祈则是漫不经心地自龙椅之上站了起来,嗓音凉凉淡淡:“母后如此大张旗鼓地驾临乾清宫,不知是有何重要的事儿,如此地迫不及待?”
“哀家在后宫便已听闻了元家大小姐的壮举,凭借占卜之术,便救了数名千金的性命,确然是好本事。只是若是仅凭此便让其坐上钦天监监正之位,哀家觉得甚为不妥。”
闻言,燕祈却是嗤笑了一声,“如何不妥?九州宗师鬼谷子被世人称之为离神明最为接近的天人,而元大小姐作为鬼谷子的关门弟子,仅凭着这个身份,钦天监监正之位,还是委屈了她。”
“即便她是有这番本事,但她是个女子……”
“母后莫要忘了,您亲自向朕举荐的云沅,也是个货真价实的女人,不过从这几次的做法而言,云沅的本事,实在是上不了台面,母后能因为她救了城西的百姓,并且解开异象,便推举其为钦天监监正,而今元大小姐同样也救了数名千金小姐,并且还在昨日以一己之力平息了云沅所犯之错,何人有本事,而何人又是半斤八两,只要是个明眼人,便能瞧得出来吧?”
这一通话下来,有理有据,而且还是在那么多双眼睛的情况下,饶是萧太后也不得不承认。
皆之,元菁晚而今的身份,已传遍了大街小巷,怕是现下京都上下的百姓,都已将元菁晚当成了半个天人。
而萧太后却还要在此刻站出来阻止,显然是要逆大众而强行为之。
萧太后只将凤眸一眯,冷声道:“皇帝也莫要忘了,云沅如今还坐在钦天监监正的位置之上,元菁晚便算是有如何大的本事,南周自开朝以来,也未有硬将前一任挤下去的先例!”
一听此话,燕祈反是笑出了声来,低眸整了整自己的流袖,面上一副懒懒散散的模样。
便像是在隐隐嘲讽着什么一般,“有一事,这几日事忙,儿臣忘了告知于母后,城西恶疾一事,母后定然还是记得很深刻吧?当时云沅一出手,便治好了恶疾,不过便在昨日,她在做法失败,被邪物附身之时,却是说出了一个惊天的秘密。”
萧太后一怔,未来得及说话,便又听燕祈缓缓补充道:“以城西百姓无辜的性命,来换取锦绣荣华,这钦天监监正之位,云沅怕是坐得相当地不安心呀,以至于已被邪物附身,便将真相吐露了出来!”
此事萧太后自然是听萧则宏说过,她的面色不由一黑,旋即回道:“皇帝,云沅在昏迷之前不过是说了城西两个字,你便如此着急地给她定了杀人的罪责,若是传扬了出去,岂不是说我燕氏皇族草菅人命,不分青红皂白?!”
谁知,燕祈只是慢吞吞地摇了摇首,在步步走下台阶之时,缓缓地自袖中掏出了一张纸。
停在萧太后面前不过几步距离之时,将那张纸抬高些许,“母后言重了,儿臣像是那种不分青红皂白便草菅人命之人吗?那与昏君又有何区别?便在早朝之前,云沅受不住内心的谴责,已写下了自己毒杀城西百姓,以谋求荣华富贵的罪状。”
心情愉悦地目睹着萧太后面色一点一点地由黑变青,而后,燕祈便是干脆利落地回身。
衣摆一甩间,落座在龙椅之上,冷冷淡淡,却是不容置喙地开口:“云氏之女云沅心肠毒辣,谗害无辜,谋求官职,行迹恶劣,着朕旨意,废去钦天监监正之位,三日之后斩首示众,以儆效尤!”
萧太后心底一凛,随之上前一步怒喝:“皇帝你……”
“另,辅国公府元氏之女元菁晚,贤淑有德,才惠过人,封钦天监监正之位,即刻上任,不得有误。”
今日早朝,诸位大臣们可算是一饱眼福了,难得瞧见燕祈与萧太后在这么多人的面前,起了如此大的冲突。
萧太后整张脸都被燕祈的三言两语给气绿了,而且最为重要的便是,燕祈一改往常,完全绕过了萧太后这一关,当着众朝臣的面,直接宣了两道圣旨。
这可是前所未有的事儿,怕是连萧太后自己都不曾料到,自己亲手推上皇位的少年,不知在何时已悄然无声地将她手中大半的权利给夺了回去。
而在无形之中,那些原本处于中立地位的大臣们,不知在何时竟已开始偏向了燕祈这厢。
以至于在后来燕祈当众宣旨之时,除了太后一党的大臣请求燕祈收回旨意之外,其他朝臣竟然没有任何的动作。
最后,萧太后是被活活气走的,据说,当时萧太后约莫是气到了一定的境界,连身旁服侍的嬷嬷想要来搀扶着她,都被她给推了开。
谁都不曾料到,这场无硝烟的战争,竟是以燕祈的单方面胜利而告终。
太后一党,第一次输得如此之惨,向来心高气傲,习惯于掌握生杀大权的萧太后,经过此事之后,怕是会气得接连好几天都下不来床了吧?
紫云峡中,舒珊显得格外兴奋,将今日一早在乾清宫所发生的事儿,在元菁晚的面前大肆渲染着。
而作为朝廷之上争议的焦点的本人,此刻却坐在摇篮之前,手中捏着一只拨浪鼓,正在逗摇篮里的孩子笑。
听舒珊叽叽喳喳说了大半晌,才微侧首,指了指旁处的桌案道:“舒珊,你渴么?”
舒珊吧唧了下嘴,发现元菁晚不提,她倒是不觉得,结果她这么一提,她回过味来,倒还真的觉得有些渴了。
正打算过去喝水,忽然像是想到了什么,懊恼地回首,瞪着元菁晚,“Darling你又欺负我!你这样会失去我的,你知不知道啊?!”
见她鼓着腮帮子,一脸愤愤然的样子,元菁晚一个没忍住,‘噗嗤’一声便笑了出来。
而后才慢吞吞地说道:“其实这也是情理之中的结果,那些中立的大臣,本便如同墙头草一般,风水两边倒,看哪一边对自己有利可图,自是会倒向哪一边。此番我助他们寻到了自己的宝贝儿女儿,他们自然是要对皇上感恩戴德,在朝廷不说话,便是最好的回报。”
萧太后的势力近年来本便在不断削弱,尤其是母系一族,只是她高高在上久了,被蒙蔽了双眼,一时未曾察觉而已。
怕是经过了此事,萧太后也会有所反应过来,要好好地整顿整顿自己的手下人了吧。
便在两人说话之时,忽而便听到了隔壁传来了失声尖叫声,以及碗筷掉在地上的碎裂声。
元菁晚与舒珊相视了一眼,迅速朝着隔壁而去。
一推开房门,便瞧见婢女瘫在地上,面露惊恐之色,而在婢女的脚边,则是躺着一地的碎片。
是玉碗掉在地上,里头的药汁全数流了出来,淌了一地。
而床榻之上,原本一直昏迷不醒的穆淮,不知在何时已醒了过来,而且还自行半坐了起来。
在听到门口的动静之后,霍然回过首,看向了来人。
接触到穆淮的目光之后,元菁晚与舒珊同时一怔。
那是阴冷似是自十八层地狱爬上来一般,在无形之中透露着森森然阴气的目光。
准确地说,在穆淮的皮囊之下,此时此刻却透露着另外一个人的身影。
因为穆淮是绝对不会露出这样的表情来,唯一的可能便是……
藏在他身体里的那缕魂魄,提前苏醒了!
元菁晚按捺住心中的惊愕之意的同时,迅速走上前,“穆……”
“你是谁?我怎么会在这儿?”
不等元菁晚说完,穆淮便冷冷地开口,打断了她想要说的话。
“穆淮你是谁傻了么?这里是紫云峡啊,你……”
舒珊蹦跶着上前,伸出手去,似是想要探一探穆淮的额首,却在伸到一半之时,被穆淮猛地一拍。
显然,这一下穆淮根本便没有留情,只听得‘啪’地一声。
舒珊忍不住‘嗷呜’了一声,转而一瞧,就发现自己的手背已经起了一块红肿。
不由有些恼火,“穆淮你疯了么……”
“离我远点儿!”
阴冷的话音,阴冷的目光,冷硬的态度,与之前的穆淮判若两人。
这不是穆淮,绝对不是。
舒珊楞了好一会儿,才犹豫着试探道:“你是……东珏的弟弟?”
一听到‘东珏’这两个字,穆淮眸光愈加阴冷,似是要凝结成一层冰了般。
“东珏?呵,他人呢?躲起来了,不敢见我?”
直呼自己哥哥的名字,而且不带任何的感情,甚至比陌生人还不如,便是连舒珊都能听得出来,他的话音中,透着显而易见的恨意。
这与之前东珏给舒珊的那种感觉不一样。
东珏踏遍九州大陆,历经九死一生,才将他弟弟的魂魄聚集,并且封入穆淮的体内。
后来在出了一些意外之后,不得不放弃重新将其封回穆淮体内的念想,甚至还想着要去地府陪自己的弟弟。
这样一位举世难得的好哥哥,本该,作为他的弟弟,应该感到无比地幸福才对。
可是此时此刻,她们却并未从他的身上看到半点儿的幸福,相反,他的一言一行之中,都带着对东珏满满的恨意。
元菁晚最先从这个意料之外的变故中反应过来,只柔声道:“你哥哥为了救醒你,在几日之前便出去寻良药了。”
谁知,听到这句话之后,床榻上的男人反是讥讽地一勾唇角,“哥哥?呵,我可没有像他这样贪生怕死的哥哥,他根本便不配做我的哥哥!”
一听到他这话,舒珊便不乐意了,立时反驳道:“喂你这家伙,也太没良心了吧?东珏为了让你复活,这么多年来,不知道吃了多少苦,你还在这儿说风凉话,如果我是他,还不愿意认你这个没良心的弟弟呢!”
闻言,他像是才意识到了什么,不由低首看向了自己,摸了摸自己的手心,而后又摸了摸自己的脸。
“我还活着?”
舒珊嗤了一声,“高兴个什么劲儿,你当然死了,这具身体的主人名字叫穆淮,不是你!”
但显然,男人将舒珊的话全数抛在了脑后,只专注于自己竟然还活着的事实。
半晌,他便大笑了起来,“我终于回来了,十六年了,我终于不用忍受无边无尽的折磨,我回来了——”
这话才出,忽然间,他便觉得喉间传来一股腥味,几乎是毫无征兆地,便吐了一口血。
——题外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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