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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走上祭台的过程中,云沅便已想好,到时候她随便念几句咒语,反正也没人听得懂,到时敷衍几句,且让那些大臣心中得个安稳,再另行做打算撄。
这般想着,云沅便在垫子上缓缓坐了下来,在她的跟前,有一张张桌,桌案之上摆着的是香炉与鸡血,俨然是要她做法的意思。
只是她又如何会做什么法呢,只会拿着桃木剑随便耍两下,只是她现下双手受了伤,连桃木剑都无法拿起,便只能装样子地坐在垫子上,口中念着学来不久的咒语,撑个半炷香的时间便成。
但也不知是她的心理作用还是什么原因,她总觉得周围这香似乎是越来越浓烈。
她来自于毒城,自小便对各种毒有着出于常人的敏感,但这香中的味道,只是有些重,却并未有什么独特的地方。
祭台之下,一众大臣都扬首看着,等了好一会儿,也不见得上头有任何的动静。
忽然,坐在垫子之上的云沅脑袋向前一磕,与此同时,她猛地站起了身来。
在众目睽睽之下,她忽然如同发了狂一般,一把便将长桌之上的东西全数推倒在地。
并且身子歪歪扭扭的,像是被什么给附了身般,口中一直念叨着:“不要过来!不是我,不是我……我不是有意的,不要过来……”
大臣们都被这忽如其来的一幕惊呆了,就这么看着祭台上的女人如同疯了一般地乱叫着。
一直默不作声的容璟在看到这一幕之时,眸光骤然一敛,难怪之前他一直觉得这祭台所散发出的气场有些不适,原来真的是有问题偿!
身形才一动,便想要上前,却被忽然横在面前的手给挡了住,“你们都还楞着做什么,还不快上去,将云爱卿按住。”
容璟霍然抬眸,与燕祈冷冽如霜,却含着莫测深意的眼眸相撞。
便见他忽而嗤笑了声,话音凉凉:“容相方才是想要做什么?这般急切地想要冲上去,难不成……容相与云爱卿是旧相识?”
便在容璟被拦住之时,冲上祭台的侍卫已将忽然发疯的云沅给按了住,却不想她的内力深厚地惊人,反而将那些冲上来的侍卫给一掌拍飞。
见到这副场景,接连有侍卫冲上去,云沅的掌法不紧没有任何的逻辑,而且还在被接二连三冲上来的侍卫扣住身体之时,张嘴便咬向了对方。
这般疯狂的样子,与之前辅国公府元二小姐元芷瑶忽然发疯时极为相像。
至今都还有亲眼目睹过当时之景的大臣记得,元芷瑶活生生地将靖远侯府世子的耳朵咬下来。
而这云沅显然是要比元芷瑶厉害上好几倍,原本,云沅便出自于江湖,这一声的武功可不是盖的。
负伤了数十名侍卫,才堪堪将不知何故发疯的云沅给制了下来。
押着云沅将其按在地上,却见她还想要挣扎,而且口中一直不断地念叨着:“我不是有意的,我不是有意的……”
俗话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看这云沅念念叨叨的样子,怕是做了什么亏心事,才会怕成这个样子。
便在众人心下揣测之际,燕祈已缓步而上,停在云沅的面前,嗓音依旧是一贯的冷冽:“云爱卿,你看到了什么?”
这道嗓音,透着一股致命般的诱惑,如同空谷传音一般,一下又一下地传入了云沅的耳中。
她的眼睛通红,如同着了魔一般,在听到燕祈的这句话之后,霍然抬起首来。
直勾勾地盯着近在咫尺的男人,骤然间,目光空洞,停止了挣扎,木讷一般地回着:“杀人……我杀人了。”
对于江湖中人,杀人什么的其实是再为正常不过的事儿,只是看这云沅表现地如此恐怖的样子,看来她这双手上,沾了不少人的鲜血呀。
燕祈只是微微地一挑眉梢,接着她的话,缓缓问道:“你杀了何人?”
“城西……”
才吐出两个字眼,云沅浑身骤然一僵,而后只见她眼睛一翻,脑袋如同断了线的木偶一般,直直地垂了下去。
眸光一敛,燕祈霍然回首,看向了祭台之下的那抹白袂,冷意骤起。
而在云沅忽然昏过去的同时,元菁晚迅速地走上了祭台,口中默念咒语,十字相交,而后在云沅的眉心处那么一点。
做完了这些之后,元菁晚才道:“皇上,云大人这是被邪物附身了。”
元菁晚这话说得不轻也不重,恰好能让在场的人都听得到。
一听这话,燕祈故作吃惊,“晚晚你还能看得出妖物?”
“回皇上的话,臣女不才,有幸拜入九州宗师鬼谷子门下,学过几年的四象八卦之术,虽说算不上太过于精通,但还是可以拿得出手的。”
元菁晚竟然是九州宗师鬼谷子的弟子?!
那个被传得神乎其神,只存在于史书之中,被世人寓之为与神明最为接近的男人鬼谷子,竟然会是元菁晚的师父?
一时之间,听到这句话的人,除了燕祈与容璟之外,全数露出惊愕万分的表情来。
只盯着元菁晚看,像是要将这个始终带着浅浅淡淡的笑意的女子里里外外给看穿一般。
若是元菁晚真是鬼谷子的弟子,她方才那番话,简直便是谦虚到了一定的境界。
能被鬼谷子看中,收入门下,足以见得元菁晚定然是有非常人所能及的手段。
震惊过后,便有大臣最先反应过来,大喊着跪下:“还请皇上恩准,让元大小姐为微臣们的女儿算上一卦!”
一个人出声,便有接连数名大臣跟着一同跪下,但唯有兵部尚书萧则宏还孤零零地站着。
原因无他,元菁晚乃是燕祈的人,如今皇权争夺愈演愈烈,而他作为萧太后的亲哥哥,太后一党的顶梁柱,如何可以向元菁晚下跪,并且请求她为自己的女儿算一卦呢?
元菁晚扫视了台下众人一眼,最后停在萧则宏的身上,不过她什么也没说,只是微微一笑。
而后便向燕祈行了个礼,说道:“皇上,诸位失踪的小姐生死未卜,臣女愿为之一试。”
“准奏。”
只那么一提手,便应了下来。
比之于先前云沅装模作样的做法,元菁晚显得更加专业。
只见她镇定自若地从袖间掏出了龟甲,与此同时,还让众大臣将自己失踪的女儿平日里所戴之物全都呈上来。
在做好了这一系列准备之后,元菁晚盘坐在一对饰物前,并且将龟甲安放于前头。
一面默念着咒语,只见得原本安置在地上的龟甲开始颤抖着摇晃了起来。
便见她咬破了自己的中指,殷红的鲜血顺着指腹滴落在那些饰物的中央。
骤然间,紫光大绽,刺目非常,与此同时,便有接二连三的啼哭声随之传来。
在这啼哭声中,还夹杂着‘救我’‘父亲我怕’之类的话音。
“是琴素,我的女儿!”
“是央央,这是央央的声音!”
“……”
一时之间,在听到这些声音之后,下头的大臣便按捺不住心中的激动,喊出了声来。
但这声音并未持续太久,随着紫光逐渐暗淡了下去,这声音便也渐渐消散了下去。
元菁晚缓缓地站起身来,说道:“皇上,臣女在方才的幻象之中感应到,众位小姐们应当是处在某个极为阴湿黑暗之地,比如说洞穴,暗室之类的地方。”
燕祈将手一抬,吩咐道:“让京兆府去京都的郊区寻找,尤其是洞穴之类的阴湿之地。”
侍卫领命立马便下去办事,随后,燕祈才将眸光落在已然昏迷过去的云沅身上,“将她带下去,先行收押在地牢,朕要亲自审问。”
听到这话,原本楞在原地的萧则宏立时反应了过来,上前一步道:“皇上,云沅乃是钦天监监正,即便是做法失败,按南周律法而言,也无需严重到关押入天牢的地步吧?”
谁知,燕祈却是嗤笑了一声,凉凉地开口:“便在昨日,云沅未得诏令,私自开台通天,朕看在母后的面子上,姑且不与她计较,而今日,先是做法失败,紧接着便是忽然发狂,而且方才,朕可是听得一清二楚,云沅身上背负着命案,且这命案与之前城西的恶疾有关联,综合其上,难道朕不该将云沅收押地牢?还是说……萧爱卿你觉得,作为钦天监监正,她便有资格免除一切的刑罚,光明正大地踩在朕的头上行事?”
不过是一件小事,却在燕祈的三言两语之下,竟然扯到了君权的权威之上。
萧则宏被堵得一时无话。
便在萧则宏一时说不出话来之时,几个大臣已朝元菁晚真诚地作揖道:“多谢元大小姐出手相助,我等感激不尽。”
元菁晚微微地笑着,慢条斯理地将龟壳收入袖中,温声道:“各位大人们客气了,能略尽绵绸之力,臣女亦是感到无比地荣幸。”
正在说话间,便有一只冰凉刺骨的大手将她藏于袖下的素手牵了过去。
她的中指之上,恍然有个小小的伤口,一滴血红,如同小小的红豆一般。
毕竟这么多人看着,元菁晚便想收回去,但男人却是不悦地蹙了下眉梢,“别动。”
话落的同时,只稍那么一低首,凉薄的唇瓣便落在了那处伤口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