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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完这句话,封永年又深深看了一眼沈默。
这一眼,包含了太多的不甘。
其实灭不灭颜氏,对他来说意义并不大。
但真正让他咽不下的是这口气。
他堂堂豪族少主,拿着诛杀令,竟然不能灭掉区区一个宗族。
这件事要是传出去,不光三十二峰,大半个洛水部都将会耻笑他。
“撤退!”
封永年从牙缝中挤出两个字,也不与项擎天打招呼,自顾自的转身离去。
他身后,封神营的上百武者,包括外围三百多封氏豪族的武者,全部灰溜溜的撤退。
一时间,场中只剩下十几个豪族,进也不是,退也不是,站在原地陷入两难境地。
沈默抬眼望去,这些小宗族家主脸上,都写满了惆怅与忐忑。
简直比此前视死如归的颜氏众人,还要忐忑三分。
杀伐果断的项氏豪族,带给他们的压力实在是太大了。
要是真打起来,不用别的,光这三百铁骑营,就能将他们全歼。
十几个家主互相交流了一下眼神,纷纷小心翼翼的走上前来。
众人堆着笑,对项擎天拱了拱手。
“项家主,我等只是路过看个热闹,既然事情已经结束,那我等此番就此离去。”
“没错没错,我等就是来看个热闹,没别的意思。”
“文台兄,你难道忘记了,我们两个宗族,还有过一些往来呢,我怎么可能会来对付你?”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说着,脸上写满了讨好。
沈默看到这里,内心不由暗自冷笑。
看来即便是在大荒,人性依旧如此。
此前颜氏宗族覆灭只在朝夕之间,所以这些人全都龇牙咧嘴的样子。
如今一转眼,颜氏宗族找到了项氏豪族作为庇佑,这些人便立刻否认从前的想法。
其余人能够否认,毕竟他们的确还没来得及对颜氏宗族做什么。
唯独代氏宗族,代宏与代秋父子尴尬的站在原地。
不管谁能否认,他们父子二人都绝对没办法否认。
就光是封氏豪族围山之后,他们父子就多次前来嘲讽,甚至公开表示自己要霸占颜氏的地盘。
项擎天沉声道:“既然是看热闹,如今热闹已经看完,还不快走?”
他不可能灭掉这么多宗族,就算后果未必有多言重,也犯不上这样做。
日后的项氏豪族,难保不会被人扣上一个残暴嗜杀的大帽子。
所以,这些人他也懒得计较,最多敲打两句就算完了。
代宏和代秋父子听罢,眼睛微微一亮,也准备借机开溜了。
为了表达诚意,代宏远远地对项擎天鞠了一躬。
本来,他没鞠躬的时候,项擎天还没注意到他。
此刻伴随着代宏抬头,项擎天忽然像是想起了什么。
“代氏宗族的人留下。”
短短几个字,让父子二人浑身僵硬的站在原地,满脸都是苦涩。
该来的,终究还是来了。
深吸了口气,父子二人同时转过头,僵硬的笑着。
代宏问道:“项家主是有什么吩咐需要小的去做么?”
项擎天淡淡道:“听闻,你与颜氏宗族交恶,并且一次次前来冒犯,就连无限颜氏宗族私通洛神部的人,也是你们代氏宗族?”
这些实话一出,代宏脸色当时就绿了。
否认,肯定是不能否认的。
项擎天能够亲口问出这些话来,就代表着他掌握了不少讯息。
如果当着他的面否认的话,那说不定会立刻触怒项擎天。
无奈,代宏只能咬着牙点头。
“不错,是小人检举,却也不是空穴来风,这句话是出自颜氏宗族二小姐之口。
小的只是没有来得及分辨,便告知了封公子。”
这解释,倒也合情合理。
但项擎天脸色阴沉,显然并不打算买账。
他居高临下盯着代宏。
“你知道,我这辈子最恨的就是你们这些谎报军情的骗子!”
“冤枉,冤枉啊!”代宏脸色一变,慌忙求饶。
项擎天冷哼道:“你诬陷颜氏宗族的时候,怎么不想想他们也是冤枉的?”
此话一出,代宏脸上冷汗如雨,却是一句话反驳的话也说不出来。
“这样吧,听闻你们代氏宗族山上,生长着一种草药,我一会儿派严统领前去采集,今日这件事就算是完了。
否则今天,本家主便以谎报军情的罪名,惩治你们代氏宗族。”
“项家主英明。”
代宏赶忙抱起拳头,大拍马屁。
这一趟,对他而言,算是倒了血霉。
不光假想中的好处没得到,自己还得损失一些。
好在,损失的只是一些草药。
起码到目前为止,他还并不知道,这草药究竟有什么用。
“那……小人可以离开了么?”代宏小心翼翼问道。
项擎天大手一挥道:“严统领,带人跟上去,将兰公子嘱托的那种草药,全部带回来。”
“遵命!”
严统领抱了抱拳,转头斜眼睥睨的盯着项擎天。
对他这种敢拿鞭子抽六脉高手的狠人,代宏父子显然不敢有半点得罪。
父子二人,外加代氏宗族两三百人,此刻被赶牲口一样赶在前面,后方是一队铁骑营,在严统领的率领下,朝隔壁山峰浩浩荡荡进发。
至此,沈默一桩心事总算了了。
来的时候,严统领其实问过,要不要在采集草药的时候,顺手将代氏宗族灭了。
沈默权衡了一会,还是拒绝了这份好意。
即便是在代氏宗族,也有许多罪不至死的人。
即便是代宏父子,他觉得也应该留给颜氏宗族自己去消灭。
依照他在人族时候的观念,无论什么人,拥有怎样的地位,一定要有一个合格的敌人。
只有这样,才能督促自己不断进步成长。
代氏和颜氏,一直都是敌人,加入通过更高层次的势力介入,强行灭掉了代氏,那么颜氏便会安逸下来。
到时候,在大荒这种复杂的生存环境下,才是真正的危险来临。
沈默深知这一点,所以他更希望颜氏能够自己去灭掉代氏宗族。
当代宏父子和严统领离开后,一时间,山上只剩下颜氏宗族的人,外加项擎天、项月秋以及一部分留下来的铁骑营武者。
再次看到沈默,颜氏三位家主,目光全都变得无比复杂。
包括颜嫣儿和颜鹏,此刻都有些惭愧的低下了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