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毒宠天下之无良庶女,第一章 太子府做客
史料记载:公元589年,极圣帝南宫无庸岷山祭祖,第一将军华海联合国公府夏侯博犯上作乱,火烧岷山宅院,皇后受了惊吓昏迷不醒数日,湘妃拼死护驾最后死于亲兄之手,晋封为湘贵妃,极圣帝险些遇难,被从天而降的奇兵所救,后奇兵神秘消失,不得所踪,当日千机卫八百精兵全部遇难,紫衣卫三千死伤二千,一千被俘,华海的旧部直接参与者全部处极刑,未参与但知情不报者发配三万里,华海,夏侯博,诛九族。舒悫鹉琻
历史上把这次血腥的叛乱称作岷山之乱。
二月,温暖的阳光撒在极乐充满历史痕迹的城墙上,整个极乐沐浴在金色中,骆家军全部归来,大家却对这次战事闭口不提,善良的百姓把这个功劳归功于千机卫,当然南宫无庸是直接的受益者,损失小部分千机卫将敌人一网打尽,大部分千机卫断龙岭收买人心,本就是一举两得,南疆王终和极乐签订和平条约,十年之内互不侵犯,南疆王允诺配合极乐铲除蛮族犬戎,故而不再需要年年进贡,南犬戎新王登基,投靠极乐,作为条件之一,南犬戎受南疆直接管辖。
而极乐的街道上,此时人满为患,大家纷纷涌入同一个方向——断头台。
今日是处决华海和夏侯博的日子,夏侯博已经伏诛,倒是连累了妻女,华家算是百年大族,如今华海叛乱,牵连了九族,总共人口计百余,夏侯博这一支虽不得势,家族之中却也不乏分枝,只是早年见夏侯博这支主枝在朝堂上实在不得势,又被皇室的人提防着,见捞不到油水,也便不再来往,如今被夏侯博牵连,自是有怨没地方撒,与华氏和夏侯鸢关在一起的其它妻女见到二人便气不打一处来,索性联手修理了二人一番,可谓有冤报冤,有仇报仇,好不热闹。
站在牢房一端的夏侯嫣一袭男装,笔挺的白色锦服,丝毫不繁复却价值千金的华美刺绣,将她本就高挑的身姿衬托的更加卓绝,她的丝发全部束起,额头饱满,明眸皓齿,怎么看都觉得风流潇洒,那双眼睛却锐利似箭,虽平静如水,却实在气韵非凡。
看护的典狱长看着面前男子手里的金子,谄媚的笑着:“您真是见外,东方大人的面子小人怎敢不给。”虽这样说,手却不自觉的接过金子,揣入了怀里。
典狱长使了个眼色,其他人赶忙穿梭到其中一个牢房内,将正在殴打华氏母女的犯人们拉到别处,只留下奄奄一息的二人,典狱长看到一切停当,忙笑着对夏侯嫣道:“公子,可以了。”
夏侯嫣有礼的笑笑:“多谢。”
说完她迈着流星的步子,朝牢房深处走去,潮湿的霉味和腥臭的腐肉味越来越重,墙壁上偶有老鼠爬过觅食,却是早已不怕人的了,华氏和夏侯鸢蜷缩在角落里,华氏尽可能的护在夏侯鸢身前,早已被打的不成样子,头发被撕掉了好大一块,此时正泛着猩红一片的血污,夏侯鸢惊慌的颤抖着,抬起的眼眸透过丝发正在牢房中窥视着,她明亮妩媚的眼神如今已不复从前,除了布满细微的红血丝,只看到一抹凄然。
夏侯嫣静静而立,一点头,身后的浮影忙提着食盒上前,打开的食盒中有华氏和夏侯鸢平日最爱吃的菜,还有上好的美酒胭脂红。
夏侯鸢看也不看夏侯嫣,只是摇了摇母亲,见母亲半天没有反应,她饿鬼一样的扑了上去,也不管形象,黑黢黢的手抓着东西便往嘴里塞,两行清泪却渐渐涌了出来。
“姐姐,你慢点吃,还有嫡母,你也快写吃点吧,过了今日,怕是再也吃不到了。”
熟悉的声音让匍匐在地的华氏有了反应,她扬起脸,此时那张雍容的脸早已不复从前,褪去脂粉,除了苍老还是苍老,眼窝深陷,只觉得像两个深深的黑洞,充满了怨恨。
“是你……是你!”华氏咬着牙,恨不得把夏侯嫣撕碎。
夏侯嫣却是淡淡的瞥她一眼:“是我,又怎样!”
“你这个贱人!一切都是你!是你对不对!是你要害夏侯家!是你!”华氏不知哪来的力量,竟站起来朝夏侯嫣冲过去,却被浮影一脚踢开。
夏侯鸢只是拼命的吃着东西,全然不顾母亲的死活,夏侯嫣看在眼里却是冷冷一笑:“嫡母我知道你恨我,可是这世上本就是弱肉强食,当初你骑在我母女头上,你是强者,我们是弱者,如今,你们要被处死,我却安然无恙,我能活着,我便是强者,你也出自名门,自然知道何为成王败寇。”
“你怎么能如此狠心!那是你的父亲啊,你也流着夏侯家的血,你就不怕遭报应吗?”
“报应?”夏侯嫣扬起头,深吸一口气:“真的会有报应吗?我曾经也想做个善良的人,可是善良又带给我什么呢?被姐姐们记恨,与狗抢食,略好一点便是被挂在树上吊一夜,而你呢,我母亲将你看作亲姐妹,你在她落难的时候又是怎么做的,你敢说我母亲的喉疾你一点都不知晓?怕是你早就洞悉了祖母和父亲的心意,只是装作不知,因为你知道无论你做什么,他们都只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还记得当初你嫉妒她做女工的手吗?你竟然无中生有的拔光了她的指甲,我从来没听过那么悲惨的声音,无论她怎么求你,你都无动于衷,我还记得你说,没有本事的人是终究要死的,那么现在呢,没有本事的是你啊嫡母,你又有什么资格来怪我狠毒!”
“原来你一直都记得,你对当年的事都记得。”
“是啊,嫣儿怎么会忘记,若不是亲眼看到嫡母的狠毒,嫣儿又怎么会明白,人心是黑的,不是我一味退让便可以让它们变白的,只是我恨,恨这一天来的太晚!还记得我跪在雨中求你,求父亲救救我的母亲,你们全都无动于衷,你的儿子甚至恬不知耻的要羞辱我,这种人我只恨让他死的太便宜!还记得当初,你那可恶的儿子闯入到阁楼,险些侮辱了我母亲,而你呢,居然反咬一口,说我母亲不检点,苍天可鉴,这些年你为了致我母亲于死地,真是煞费苦心,她已经失去了自己的爱人,你却还要步步紧逼!既然如此,我又为什么不能落井下石!嫡母啊嫡母,你和父亲千不该万不该就是逼死了我的母亲!”
“你的母亲不过从外边带回来的野女人,如何跟我比!可是老爷却日日呆在她的房里,甚至看都不看我一眼,你可知道我独守空房的寂寞,你可知我心里的空虚!我是谁啊,我是华家的掌上明珠,我下嫁给失势的夏侯博是为什么,他的宏图霸业是他的,干我什么事,我只要他陪着我,陪着我就够了!可是他却总要带回来那些贱女人来气我,萧氏,余氏,还有你娘,他们谁比的上我!夏侯府是我的家!是我的家!她们凭什么跟我抢,凭什么!”
“是啊,凭什么……”夏侯嫣苦笑,为了一个男人,最终害了所有人,这就是结局,是最可笑的结局,谁又知道其中心酸,那个男人已经死了,就算下地狱都不为过,可是这些女人,却终归是可怜人,夏侯嫣还记得那晚,萧氏将夏侯博身上的肉一片片削下来,直到对方断了气,她才伏在地上哭起来,抱着那堆骨血,呜咽着,也许只有那一刻,那个男人才是真的属于她吧。
都是可怜人罢了。
浮影见夏侯嫣神色怪异,忙上前道:“小姐,我们也该走了,一会出去晚了,主子要不高兴了。”
想想东方魅总是爱生气的脸,夏侯嫣心里一阵暖流,她不知道那所谓的一生一世一双人是不是真的存在,只是如今,她的心里却只剩下他。
夏侯嫣点点头,人之将死,还有什么好计较的呢,她看了眼华氏,淡淡道:“下辈子,找个爱自己的男人吧。”
“五妹!五妹你别走!”刚才一直没出声的夏侯鸢扔下食物,哭嚷着抱住夏侯嫣的脚脖子,怎么也不松开,浮影刚想动作,却被夏侯嫣制止了。
居高临下的看着夏侯鸢,夏侯嫣冷声道:“大姐姐你这是干什么?”
“五妹我知道以前是我错了,可那都是二妹出的主意,跟我无关啊,我根本没想过要害你,真的!”
“是吗?”夏侯嫣俯下身子,抬起对方的下巴:“可是你害过小蝶啊。”
“小蝶?小蝶……”夏侯鸢在脑中不断回忆着这个叫小蝶的女子,却始终无果。
夏侯嫣看着她摇摇头道:“大姐姐,晚了,你现在求我又有什么用,当初你不也知道父亲造反的事吗?可是你一味的做着公主梦,你叫我怎么办呢?如今皇上下了旨,你是必死无疑啊。”
夏侯鸢怔怔的看着夏侯嫣,半响又摇头撒泼起来:“不!不!六妹你就保下了不是?你可以,我知道你可以!”
“亏你还记得六妹,可是她发疯的时候你可曾去看过她一眼,况且六妹已经和夏侯府脱离关系了,她又是傻子,能知道什么,皇上英明,自是会秉公处理的。”说着,夏侯嫣一收脚,无情的走出了牢房。
“五妹!你不要走啊!不要走!”
身后,夏侯鸢还在哀求着,夏侯嫣却越走越远,那些声音回荡在心里,久久没有散去,出了牢房,阳光打在她的脸上,将满脸的阴郁掩盖,她深吸一口气,看着天空在心里道:母亲,我终于报了仇,你安息吧。
等在马车上的东方魅辗转反侧,等了半天夏侯嫣还不回来,他现在愈发离不开那丫头,今日若不是她死活不让他跟了去,他也不会像现在这般思念对方。
铁靖只觉得现在的主子可爱是可爱,就是少了一丝霸气。
见铁靖盯着自己,东方魅怒道:“看什么看,我不好男风的。”
铁靖暗笑,还真是爱记仇,忙道:“主人,你担心小姐就跟去嘛,何苦在这里烦躁。”
“跟去!你以为我不想啊,可是你也看到了那丫头有多凶,还威胁我要跟去就不给我蛊血喝,你说我怎么敢!”
铁靖在心里笑的疯狂,脸上却佯装镇静道:“主人,你怎么忘了你的轻功。”
“是哦。”东方魅恍然大悟,“我的轻功天下无敌啊,我跟着她也未必能发现嘛。”
“是啊,就像以前你老偷看别的姑娘洗澡那样,是铁定发现不了的。”
“……谁偷看别人洗澡了?你给我说清楚!”
“我我我我说错话了,铁靖该死!”
“你不是该死,你是找死!”说着,东方魅拉过铁靖便是一顿暴揍,打的铁靖连连求饶。
这时,车帘一挑,夏侯嫣眯着眼扫过二人,冷声道:“谁偷看人家洗澡啊?”
东方魅手一松,忙上前去牵夏侯嫣:“是他是他,这小子就这癖好,我已经教训过了,你别生气了。”
夏侯嫣落了坐,抑扬顿挫道:“哦?”她看看铁靖,目光闪烁,饶有兴趣道:“那铁靖倒是说说,你都看了人家哪里啊?”
铁靖哪敢再看夏侯嫣的脸,忙求救的看向东方魅:“主子,我该看哪里?”
“你个混帐东西,问我做什么!又不是我看的!”东方魅说完正对上夏侯嫣的脸,见对方满眼的窥视,东方魅顿时咽了咽口水,现在不知道怎么的,老觉得在这丫头面前理亏,难道这是传说中的软耳朵?
夏侯嫣看着二人眉来眼去,心里一阵好笑,假装无意的道:“话说我大姐背后有一块黑色的胎记十分难看,不知铁靖你看过没有?”
“你大姐有吗?我记得没有啊。”东方魅嘴巴一秃噜,竟中了夏侯嫣的套,他心里一慌,赶忙看向铁靖:“喂,你不是告诉我她大姐身上什么都没有吗?你看仔细了没?”
铁靖脸憋的通红,再看浮影,看他的眼睛直带着鄙视,他想解释又不敢,只得哭丧着一张脸,那意思不言而喻:主人你饶了我吧,你们夫妻的事,你老扯上我干嘛!
“这个混帐东西!问你话呢!”东方魅按住对方脖子,又是一顿爆揍。
夏侯嫣终于忍不住噗哧笑出了声,见夏侯嫣笑了,东方魅这才松了口气,将对方揽入怀,喃喃道:“总之谁都没有你好看就是了。”
夏侯嫣瞪他一眼,脸上却是幸福。
这时,只听远处喧哗了起来,浮影挑了车帘看了看,回道:“要行刑了。”
夏侯嫣神色一凝,大仇虽然报了,她却并没有想象中开心,终究一场动乱,却还是害了无辜的人,她凑到窗前挑帘看去,刑台上的男男女女,老老少少,都是她不认识的面孔,他们又有何错呢?
东方魅从身后在她的肩上拍了拍:“这怪不得你,若华海不动别的心思,也不会牵连自己的族人,咎由自取罢了。”
“你不用安慰我,这终究是我的罪孽,以后怕是要下地狱的。”夏侯嫣自嘲的笑道。
“地狱吗?那里刚好也有我,你不用怕孤单。”
二人相视一笑,只听东方魅摆了摆手道:“去太子府。”
——
经夏侯雪一事后,南宫霄彻底失去了斗志,湘妃死在他的怀里,更是让他看破看淡了男女之事,什么只得一心人,什么为爱倾尽所有,大病了一场后,南宫霄日夜买醉,许久没有上朝。
夏侯嫣也是略有耳闻,据说南宫霄是被一个女子送回太子府的,后来那女子留在了太子府,只是传言那女子出身风尘,更是祸国殃民的妖孽胚子,太子和这样的人走在一起,难免遭人非议,毕竟太子是南宫无庸唯一的儿子。
到了太子府,迎面碰上九公主南宫灵,她满头污秽,一身酒气,边走边回头叫嚷道:“我再也不管你了!你爱喝就喝死你算了!”
和夏侯嫣撞了个满怀,南宫灵刚要大声训斥,一见是夏侯嫣马上噤了声,那日东方魅的厉害她是见识过的,自然知道了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如今再无西宫娘娘,东方魅却在宫里横行无忌,而这个夏侯嫣显然和他关系不一般,甚至就连皇上都对他们容忍有度,当然,南宫灵见识了岷山当日夏侯嫣的指挥之才,更是对她的胆识十分佩服,如今见了她,倒是三分敬三分怕。
“参见九公主。”夏侯嫣恭敬的施了礼,淡淡笑道:“是谁惹了九公主,怎得这样狼狈。”
不说不要紧,一说南宫灵就气的跳脚:“还不是太子哥哥,我好心来劝他,他却将我赶出来,还吐了我一身!我堂堂极乐九公主,何时这般狼狈!”
“九公主也会劝人吗?倒是和太子感情之深呢。”夏侯嫣打趣道。
“我就那般无情吗?你不知道我刚才是何等的苦口婆心呢!”南宫灵撅着小嘴,两个黑眼珠溜溜的直转,半响便涌出泪光,实在惹人怜爱。
夏侯嫣只觉得她可爱,忙道:“哦?那么九公主是如何劝的呢?竟让太子殿下将您的好心当成了驴肝肺。”
“别提了。”南宫灵咽下委屈,摆摆手道:“我只不过说女人有什么了不起,大不了我送他几个美人,保证比湘妃的身子软,比夏侯雪更温柔,他就要拿酒壶扔我,我不服气和他理论,他却抓着我不放,我见他脸红的厉害,想要给他去拿醒酒汤,却不想他居然吐我一身,这还不算,他居然直接睡过去了!任凭我怎么打,他就是不起来,气死我了!”
夏侯嫣掩嘴而笑,也不怪南宫霄生气了,眼下怕是最介意的就是湘妃和夏侯雪的事,这南宫灵却偏偏去提,还直接戳到人家的痛处,这不是明摆着说夏侯霄搞了父亲的女人,又瞎了眼被另一个女人利用。
当然这也不怪南宫灵,她本就天真纯良,虽然有些蛮横霸道,却始终不算恶人,倒是这份好心办坏事的性子,实在叫人无奈。
见夏侯嫣只是笑,南宫灵更是恼火,愤愤道:“算了算了,本公主今天心情不好,我得赶紧回宫去收拾了。”
“恭送公主殿下。”
南宫灵急走两步,却又突然回头:“喂!”
夏侯嫣平静的看过去,缓缓道:“公主殿下还有何吩咐?”
“太子哥哥之前说和你在一起的时候很开心,我想也许你能让他抒怀些,总之,帮我劝劝吧。”
“是,夏侯嫣一定不负公主所托。”
南宫灵想说什么,终究还是咽了回去,她淡淡一笑,转身离去了。
东方魅从另一边飘过来,看着远去的马车,沉声道:“她跟你说什么?”
“秘密。”夏侯嫣打趣的看着东方魅黑下来的脸,这又是吃哪门子醋嘛。
东方魅斜睨着她:“我突然觉得,有必要陪你一起进去了。”
“不是说好的你在外边等我嘛。”
“我说了吗?可是我突然又反悔了,你咬我?”
“……”多大的人了,还这样喜欢耍赖,夏侯嫣在心里笑着,却任由着东方魅拉着走入了太子府。
太子内室。
“给我酒!我要酒!”南宫霄显然又醒了,眯着惺忪的双眼,到处找酒喝。
一袭紫色湘裙的女子极力的拦着他,对急的团团转的下人们道:“去拿绳子来!”
对于踏雪的到来,下人们只道是南宫霄糊涂,毕竟一个青楼女子,只是这女子却处处以女主人自居,看南宫霄的态度对她也十分依赖,可是毕竟没名没分,倒叫下人们不知道如何办了,听到女子呵斥,却谁也不敢动。
“一群糊涂东西!你们是想看太子喝死吗?到时候皇上怪罪下来,看你们有几个脑袋!”
女子说的十分严重,倒叫没见过世面的下人们愣住了,有胆大的赶紧带头去拿绳子,其余人则帮衬着擒住太子,死死的按在了床上。
这时,忽然从外边匆匆跑来一个侍女,见屋内忙作一团,她赶忙道:“姑娘,有……有……”
“说话结结巴巴的做什么!见了鬼啊!”
可不就是见了鬼,还是一个白头发长的十分妖娆的鬼,侍女哼哧了半天没说句完整话,东方魅和夏侯嫣却已经不等传唤就走了进来。
踏雪一眼认出了男装打扮的夏侯嫣,再看她身边的男子,只觉得惊艳,那肌肤那样貌,真是人间少有,连她这个自认为天下无双的女人都觉得自叹不如。
“是你。”踏雪起了身,虽然并不知道夏侯嫣的身份,可是如今已经知道那日的男子是当今太子,想必面前的女子也不会简单,她眼珠转了转,忙上前道:“莫非你就是如今极乐城人人称道的那个无良庶女?”
“哈哈,姐姐果然好眼力。”
“倒不是我好眼力,只是你的事我听的多了,又偶然知道了太子的身份,自然也就联想出来了。”
二人客气了一番,夏侯嫣这才定睛去看南宫霄,好好的一个男儿,竟让折磨的不成样子,消瘦的脸庞,深陷的眼窝,满身的颓废之气,未进屋就闻到的酒气,从前的骄傲和风流全部消失,只剩下这没有灵魂的躯壳。
夏侯嫣不住的摇头,女人罢了,却值得这样难过?即便得不到,即便失望,总归要保留最后的尊严给自己不是吗?如此作践自己,以为就是赎罪吗?当真可笑!
“给我酒!我要喝酒!你们这些狗奴才,敢擒住本太子!本太子定要砍了你们的头!”
南宫霄挣扎着,却始终无果,那张脸满是酒渍,青涩的胡渣早已布满了脸颊和下巴,眼眸之间的痛苦只叫人觉得心疼,却又可气。
踏雪看夏侯嫣看的出神,忙叹口气道:“当日我刚好去绸缎庄,却无意碰到了喝醉酒的太子,几经周折,我才将他送入了太子府,却不想他第二日竟花重金替我赎了身,我无处可去,他便收留了我。”
夏侯嫣看了眼踏雪,对方赶紧避开眼神,低下头拭起泪来:“太子真是可怜,如此专一的人却连连被人所伤,只可惜我是个破败的身子,若不然定是不会辜负他。”
东方魅冷眼看着面前的女子,只觉得这个女子说不出来的怪异,只是又说不出是哪里不对,看着对方流泪,他阴阳怪气道:“太子被何女子所伤,本是皇庭密事,你是如何得知?”
踏雪抬眼看看东方魅,只觉得对方的眼睛摄人的厉害,好像地狱的修罗,随时有取人性命的危险,她赶忙局促的道:“是密事吗?我可什么都不知道,是太子偶尔喝醉念叨出来的,我也是听了一些,自己乱猜的。”
见踏雪面露惊惶,夏侯嫣安慰道:“你别介意,他这个人就这样。”
踏雪这才稍稍放了心,一双手按在胸口,却是再也不敢说话。
南宫霄还在咆哮着,夏侯嫣缓缓靠近,轻视的看着她,满脸嫌弃。
南宫霄也不知是否清醒,忽然大笑起来:“你也来看本太子的笑话是吗?现在看到了你满意了?你心里痛快了?哦我怎么忘了,你也是狠毒的女人,和你那个姐姐一样,不,你比她还要狠毒,她害了所有夏侯家的人,还有华府的上百口族人,哈哈夏侯嫣,你真是厉害,真是厉害啊。”
“多谢太子殿下夸奖,我便是这样的人,只是你自己蠢,没有一早看穿我。”
“是啊,我为什么没有看穿呢,如果我一早看穿,或许也不会这么难过,走入你的圈套,辜负了湘妃!做下这等不堪的事,看着她惨死,看着爱人背叛,我真蠢啊,哈哈。”
“既然知道自己蠢,就好好振作起来,我等着你找我报复。”
“报复?哈哈,又是仇恨!我杀了你又能怎么样,湘妃可以活过来吗,我和雪妹能回到过去吗?”
“不能。”
“所以你凭什么叫我报仇!酒!给我酒!”说完,南宫霄突然全身一震,将按着他的下人们集体震开,他踉跄着步子,许久才站稳,见下人们又要上前,他抽出匕首,抵在自己的脖子上吼道:“谁在过来本太子就死在这里!”
众人赶紧退后,生怕太子做傻事,夏侯嫣却是摇摇头,冷冷的看着南宫霄。
“我要酒!快!给本太子拿酒去!”
众人看看踏雪,见她无可奈何的点点头,纷纷退出了屋子,生怕拿酒拿的晚了太子血溅当场,人走的差不多了,夏侯嫣突然笑着鼓起掌来。
“你笑什么!”南宫霄咆哮着。
“怎么?你还会在意我笑什么吗?”夏侯嫣笑笑,找了个地方坐下来,自己倒起了水喝。
见她一副悠然的样子,南宫霄更是愤怒道:“这是我的地方,你给我滚!”
“你的地方又如何?皇宫我照样来去自如,连皇上也不逼迫我的。”
“你少拿父皇说事!”
“喂我说你倒是快点自杀啊,刀子要正一点,一会割歪了,怕是死不了,还要看到自己脖子上的血喷出来。”说话的正是东方魅,他索性也坐下来,欣赏起这场闹剧。
二人一唱一和,惹的南宫霄心烦,他只感觉头一阵剧痛,大声道:“来人啊,给我把这两个人打出去!”
随即涌进凶神恶煞的侍卫,明亮亮的刀锋对着夏侯嫣和东方魅,夏侯嫣淡淡一笑,不慌不忙的从腰间拿出明灿灿的金牌亮了亮,侍卫们当然认得那是御赐的金牌,见金牌如见皇上,一时间举着刀后退了好几步。
“还不滚!”东方魅怒哼一声,侍卫们纷纷退出了屋子。
南宫霄受了侮辱,当即恼羞成怒:“你们两个闹够了没!”
“这句话是我问太子殿下吧!”夏侯嫣突然冷起一张脸,拍桌子怒道。
“夏侯嫣你不要太过分!”
“过分?我夏侯嫣还有更过分的呢。”说着,夏侯嫣两步来到南宫霄身前,啪啪就是两个嘴巴子。
踏雪愣在原地,再偷瞄东方魅一眼,见对方根本不预备阻拦,她也赶紧低下头不再说话,只听东方魅一拍手道:“打的好,这种不成器的东西就该狠狠打!”
“你!”南宫霄听东方魅的语气倒像自己的老子,不由得胸闷,可是看着夏侯嫣凶神恶煞的脸,他却说不出一句话来。
“还知道疼?这两巴掌是替湘妃打的!是告诉你她的死都是你害的,却不是你自甘堕落的理由!”
啪!啪!接着又是两巴掌:“这两下是替夏侯雪打的,打你的不争气,打你的懦弱,打你的自轻自贱!”
啪!啪!继续两巴掌:“这两下是替皇上打的,身为太子不留着力气为国出力,却在这里自甘堕落,该打!”
啪!啪!还是两巴掌:“这两下是替你母后打的,为你筹谋多年,换来的却是你为了女人一蹶不振!该打!”
啪!啪!
啪!
几巴掌下去,打的南宫霄两眼冒星,却没敢反驳一句,不是他不想,是夏侯嫣句句警钟,敲在他的心头,让他不由得心头一撼。
已经拿了酒回来的下人们看到太子被人狠狠的抽,却不还手的样子,都愣着不敢动,极乐第一无良女果然不同凡响,和母老虎无疑,据说太子之前还喜欢过她,太子的眼光果然不行,难怪被女人伤的不成人样,原来都是自己的问题。
踏雪赶紧招呼着其他人下去,只留下夏侯嫣三人说话,夏侯嫣打累了,这才住了手,她回到位子上,喝了几口水,这才道:“怎么样?好点了没?”
南宫霄却不再似刚才那般疯癫,渐渐恢复的刚毅里带着一丝疲惫,他缓缓下落的身子,坐在了冰凉的地上。
夏侯嫣也懒的去看,高声道:“来人啊!伺候太子殿下沐浴更衣!”
待南宫霄收拾干净之后,已经到了晚膳时间,夏侯嫣也不客气,索性留下来用膳,东方魅没反对,只是闷闷的不说话。
饭菜十分精致,各类小菜,皆以清淡为主,不似寻常宫内的厨子做的,夏侯嫣看了眼斟酒的踏雪:“这是你做的?”
踏雪笑笑:“是啊,我的一点心意,不知合不合二位的口味。”
“猪食我都吃过,这样的东西算是极品了。”夏侯嫣笑笑,又多吃了两口。
南宫霄一直闷闷不乐,他跟前的酒也换成了热茶,夏侯嫣懒的劝他,自顾自的吃,用过了晚膳,天也黑了,夏侯嫣本准备告辞,却不想踏雪以怕太子再闹为由想要夏侯嫣和东方魅暂时留下,这一次,东方魅却破天荒的答应了。
好歹在别人的府邸,夏侯嫣和东方魅被各自安排开来,浮影跟在夏侯嫣身边伺候,铁靖回宫,东方魅则住在另一个院子,沐浴完,夏侯嫣索性四处走走,来到后花园却意外碰到了南宫霄。
他站在月光下,不复从前的风流俊逸,虽也是俊朗的,却多了几分沧桑。
人总是要长大的。夏侯嫣想着,摆摆手,示意浮影在这里等她,她则朝深处走去。
南宫霄听到声音回过头来,见到夏侯嫣也只是淡淡的,并没有意外道:“你也来散步。”
夏侯嫣点点头,二人有默契的落了座,南宫霄看着单调的湖景,淡淡道:“这里栽种的都是荷花,你二姐最爱荷,尤其是白荷,我便在这里中了一大片,那一年我才十岁,可是我等了八年,你姐姐却从未来看过,其实是真的美。”
“你还是忘不了她吗?”夏侯嫣看看南宫霄,只觉得经过了种种事情,他们反而更像朋友。
“如果是你深爱一个人,你会忘记吗?”南宫霄自嘲的笑笑,继续道:“其实我也不知道什么是爱,只是从小我都喜欢心无杂念的人,那一年我看见你姐姐将一碗粥递给一个乞丐,她笑的特别美,是宫里的女人所没有的美,我便深深的记住了,便扬言长大后,会娶她为正妃,这算是我的承诺,那个年纪什么都不懂,却会说出这样的话,别人以为我只是说说,却很少有人知道我是认真的。”
夏侯嫣突然不知道说什么,其实南宫霄是个不错的男人,只是他所遇到的女人都不甘于平凡,而他却又对权势毫不看中,所以必然受伤,他只是活在自己的想象里。
南宫霄见夏侯嫣不说话,又继续道:“其实我也在问自己,我究竟是不是爱她,如果我爱,为何我从未有过心动的感觉,倒是你,愤怒的,嘲笑的,甚至是不屑的举手投足,都印在我的脑子里,可是我告诉自己,既然已经认定了夏侯雪,那么就对你忘了吧,直到那日,我和湘妃在一起,我搂着她的身子,想到的却是你,醒来后,我看着她的眼睛,我突然知道,原来她是爱我的。我害怕,所以不敢进宫,更不敢见到她,我怕她成为我的污点,甚至威胁我太子的位子,我是个骄傲的人,虽然我时常怀念和她的那一晚,但是我的自尊告诉我,总有一天我会杀了她。”
“当她真正死在我面前的时候,当她说她不后悔的时候,我才知道原来她爱了我许多年,我突然觉得我们是一样的人,在错的时间遇到,在对的时间错过,人生大抵就是如此吧。”
“你说的对,我是太子,我还有父皇,还有母后,以后还会拥有这个国家,我最不应该的就是拥有爱,可是嫣儿你可知道,就是因为我见惯了宫里的杀戮,我看到了父皇对母后的冷淡,我才从小告诉我自己,如果有一天我有了自己心爱的女子,我一定不会爱上别人,我不会让她生活在华丽的冷宫里,直到死去都恨着我,我想做个不一样的皇上,一个专一的皇上,可是现在我终于知道,我是不懂爱的。”
夏侯嫣静默不语,每个人都有伤痛,就像太子看到的她,倔强,不屈服,却很少去了解她年少所过的日子,人生往往没有选择,更没有后悔药,唯有走下去。
夜色渐渐浓了,二人聊的兴致盎然,完全忘记了时间,月色如洗,将大地镀上了一层银色,月光下,一道狡黠的眼睛于树影间匆匆而过,浮影警惕的凝神看去,却发现只是被风吹动起的树叶瑟瑟作响,她疑惑的看了看四周,喃喃道:“莫非看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