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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风袅袅,月影似幻。
天幕像一张巨大的屏障将秋色笼盖,只剩下凄凄惨惨的黑。
夏侯国公府的西北角还亮着淡淡烛辉,风过,吹开阁楼的窗户,将那本就摇摇欲灭的烛火吹散,扑灭。
云开月淡,银辉冰凉的落在床榻女子苍白的脸上,那是一张憔悴不堪却颇有姿色的容颜,虽然闭着眼,无法看到灵动下的属于女子该有的妩媚,那身白衣却在风中被轻轻吹动掀起了丝丝缕缕的细纱,好不空灵。
女子轻轻的打了个颤,眉心一蹙,剧烈的咳嗽随着秋风的倾入愈来愈烈,她猛的睁开眼,却是满眼的空茫,女子抬起纤纤玉手在空中抓着什么,口中却唤着一个名字:“嫣儿!”
听到屋内动静,阁楼的木梯传来咚咚咚的脚步声,推门而入的人影看不清眉眼,只觉得身段微胖,步履凌乱,看着满室的幽暗,人影全身微微一颤,急急唤了句:“三夫人!”
床榻上的白衣女子听到呼唤,忽而眼里流露出温暖,像是期盼了许久的人就在眼前,她无力的瘫在床上,任凭风吹乱了丝发。
“国公爷也太不近人情了,这失修的阁楼如何可以住人!”门口的女子情绪激动的埋怨着,匆匆进屋放了药盏便去关吹开的窗户。
待把门窗的缝隙用布料堵住塞满,药盏里的黑色汤汁也略微凉了,烛火再次点亮,微弱的光从女子的身体四周扩散开来,虽不透亮,却也足够温暖。
床榻上的白衣女子这才看清了烛火下的人影,眼里本来的生气突然再一次黯淡了下去,不是她的嫣儿,女子轻轻叹了口气,对着烛火下的背影道:“白嬷嬷,你辛苦了。”
被叫白嬷嬷的妇人微微侧身,眼里的泪光被烛火照的莹亮,她赶紧拭了拭,换上一副温润的笑脸,那是一双对浮尘看淡的眼眸,不以物喜不以己悲的平和,经历岁月磨砺而义无反顾的坚持和相守,那是忠心为主的奴该有的一双眼睛。
“三夫人过誉了,这是奴婢的本分。”妇人垂着头行了礼,眼神扫过床榻上女子憔悴的容颜,心里默默叹气,却再没在半句埋怨的牢骚。
白衣女子轻轻而笑,顺着妇人的身子看到了她身侧的药盏,那抹笑也仿佛变的苦涩了,“我都说了我这身子怕是吃不好了,你何苦……”
“三夫人难道忘记了曾经告诉过奴婢不得自轻自贱,那么今天奴婢也斗胆希望夫人亦能如此。”
曾经……
白衣女子面无表情的看着发黄破旧的屋顶,陷入了冗长的回忆,她的嘴角不时的抽动,或摇头或叹息或微笑或惆怅,最终她只能无力的闭上眼,任由泪水肆意滑落。
“夫人……”站在一边的妇人担心的轻唤着白衣女子,她想上前替女子擦掉泪水,停在空中的帕子却还是收了回来。
哭出来也好,一个人压抑的太久总是伤身又伤心,况且还是如此骄傲的女子。
“咳……咳咳……”
沉默了片刻后,白衣女子又是一阵急促的喘咳,这次她整个身子也跟着不住的颤抖,血气上涌,整张脸瞬间涨的通红。
一旁的妇人急忙去扶住白衣女子的身子,让她上半身半立着,好减轻起伏的痛苦,另一只手则不住的轻拍着女子的后背。
白衣女子在妇人熟络的手法下微微平和了呼吸,一张脸血气退去后竟是颓败的惨白,白的叫人心惊,她紧紧抿着唇,微微侧头报以淡然一笑,笑容过后紧跟着“哇”一声,鲜红的液体迫不及待的从白衣女子的唇舌之间涌出,染红了胸前的白衣。
“嫣儿!嫣儿!”也不知哪来的力气,女子突然仰头撕心裂肺的大叫起来,她眼里的空茫镀上了一抹淡淡的悔恨与不甘,血丝瞬间布满了眼白,异常恐怖。
一旁的妇人自知女子时日不多,她焦急的看向门口,为了能让女子多撑一会,她不断在女子耳边低语道:“夫人,白凤这就去把小姐找回来,你等我。”
——
天空不知何时堆积而起的厚厚浓云遮盖了本来的星辉,平地惊雷乍起,天边的闪电将天幕划破,撕裂开一道巨大的伤口。
雨水冰凉而坚硬的砸在夏侯府的青石板上,跳跃出冰晶的水花,雨中的女子不过十四五岁年纪,她的头深深的埋在双膝之间,整个身体蜷缩起来,像极了一只受伤的小兽,已经入秋了,她却还是一件单薄的夏裙,雨水打湿了她的衣裙,可以清晰的看到她凸起的脊梁骨。
“父亲!嫣儿求你!”
又是一声长呼,雨中的女子将头抬起,充满希望的看着眼前紧闭的房门,待片刻后,她又再一次失望的将头重重的磕在青石板上,希望与失望之间的徘徊与反复,让她的面色看上去多少惨烈了些。
“父亲!嫣儿求你!”
一声声的呼唤传入到屋内,烛火通明,满室墨香,烛火下的男子一身墨色绣纹竹常服,脚踏鹿皮软靴,黑发整齐的束在玉带里,虽简单随意,气韵里却是不凡,只见他手握青花质地的毛笔,聚精会神的在案上的纸张上挥洒如云,在这份专注里男子更显得气定神闲,风采卓绝。
最后那笔男子落的特别久,像是在思考什么又像是在决定什么,最终,笔尖一顿,这副字终是不如意料之中,男子微微蹙眉,扬手将笔丢落在地上,他面色平静,看不出喜怒,只是拿
起手边的茶杯淡淡的道:“清海,几个时辰了。”
一旁的青衣男子许是长期照料男子,已经深知主子的脾性,不用主子话语说全,他便已经知晓全部,青衣男子目不斜视的回道:“五小姐已经跪了两个时辰了。”
男子听罢轻哼一声,暗自品了口茶,悠悠道:“她倒是个倔强性子。”
“老爷说的极是,若是换了旁的女子,恐怕这天寒地冻的早就昏厥过去了,这五小姐倒真是个硬气的,不仅跪还喊天喊地的,旁人若不知还真就被这份孝心感动了。”
“孝心?”不知是什么戳中男子软肋,他平和的面上突然闪过一丝怒意,茶杯被他捏碎在案桌上,洒了一纸的茶渍。
“你去告诉五小姐,叫她滚回去,本王是不会去见那个贱人的。”男子擦了擦手上的水渍,冷漠对身旁的青衣男子说道。
青衣男子也不多问,只是高高抬起下颔,提高了声调道:“是。”
“等等!”青衣男子正欲出门,忽听身后传来一声低喝,他轻轻回身,问道:“爷还有什么吩咐?”
男子眉目之间的戾气稍稍缓和了些,半响才道:“你告诉五小姐,如果她听话便还是我夏侯家的五小姐,如果不听话,便跟她娘一样,此生都不必和我再相见了,亦没有父女之情。”
青衣男子微微一愣,主子的意思已经不言而喻了,这是要彻底打压五小姐的气焰呢,也就是说无论自己怎么做,这位主子都不会过问了,想到这里青衣男子垂着头回道:“清海明白。”
雨中的女子还在重复着一起一落的姿态,而面前的门却仍然紧闭不开,她捏紧的拳头深深嵌进皮肉里,自己却丝毫未觉。
此生不负相见!父亲,究竟是何原因让您如此恨母亲,难道只是因为母亲没有高贵的出身,就要被您如此轻贱吗?
父亲,您为何如此绝情!
“呦,这不是五妹嘛。”
身后传来流里流气的问候,夏侯嫣扭头看去,雨雾中站着的男子不是别人正是夏侯府的大公子也就是自己同父异母的大哥哥夏侯晏。
平日里夏侯晏游手好闲惯了,是出了名的纨绔子弟,可是因为出身高贵,嫡家长子,被夏侯家寄予了厚望,所以平日在府里也是嚣张跋扈的很,最重要的是夏侯晏好色成性,府里但凡有姿色的下人都免不了遭到他的毒手,为此国公爷夏侯博也是伤透了脑筋。
夏侯嫣平日里和夏侯晏甚少打交道,却也深知此人的卑鄙无耻,见他此时出现一双眼睛又直勾勾的看着自己的身子,顿觉恶心,只是面上夏侯嫣还是客气的回了句:“大哥哥。”
夏侯晏面露心疼的三步并作两步的来到夏侯嫣身前,看着夏侯嫣磕破的额头和冻得直发抖的身子,这就要脱了披风给夏侯嫣披上。
夏侯嫣哪里敢承夏侯晏的情,立马站起身回绝,却不想腿跪的太久早已麻木,猛的一动脚下不稳直直跌在了地上,本就穿的单薄,雨水浸湿的娇躯虽然清瘦,却带着青春处子的香甜,让夏侯晏心头一痒。
夏侯嫣眼明躲开,一双粉拳捏的生疼,却也不敢过多说什么,只得垂着头感谢道:“多谢大哥哥美意,只是妹妹身子已经湿了,也不怕更湿一点。”
夏侯晏半响不说话,只是静静的打量着面前女子,这是那个不受宠女人的孩子,很多次只是远远的看着她被其他的妹妹欺负,却并未真的在意过她的存在,只是今日总觉得这个女子是那般有滋味,玲珑有致的身段浑然天成,若不是长期营养不良太过消瘦,这具皮囊该是多么诱人与*,再看那张脸,虽然已经被雨水打湿,还沾着血迹和泥土,轮廓却立体,尖尖的下巴配上那双楚楚可怜的眸子只觉得叫人怜爱,何况是他这样一个试图尝遍天下滋味的‘多情’男子。
光是看着,夏侯晏心里都承受不住的滚烫起来,他嘿嘿的笑着,全然忘记了来父亲这里的目的,身后撑伞的侍女及时的拉住夏侯晏,低低在他耳边道:“大少爷,您可别辜负了夫人的苦心啊。”
一句话把夏侯晏拉回了现实,他看了看侍女手中的食盒,轻咳一声顺便理了理衣领,这才道:“本少爷怎么可能忘记。”
这时,只见久久不开的房门突然咯吱一声打开了,温暖的烛光从内泄出来,带出淡淡的薄荷墨香。
青衣男子见到夏侯晏只是一怔,随即笑着打招呼道:“大公子怎么也来了?”
夏侯晏也不解释,径直就往屋里走,边走边大声道:“父亲!孩儿命人炖了银耳莲子羹,特意给您送来了。”
青衣男子并未阻拦夏侯晏,只是微笑着目送夏侯晏进去,转而他仍旧一副笑脸的看向夏侯嫣,眼里却划过明显的疏冷。
“五小姐,请回吧。”
“大管家,让我见一面父亲吧。”
夏侯嫣说着就要往里闯,却被清海毫不留情面的推开,夏侯嫣一个不稳再次跌落在雨水中,膝盖撞击在冰冷的石阶上,只听咔嚓一声脆响。
夏侯嫣顾不得疼,正欲起身继续求情,却见青衣男子步步逼近,不耐烦的道:“五小姐难道还不明白吗?”
清海的呵斥带着几分身为夏侯博身边老侍从的威严,叫夏侯嫣当即不知如何是好,她静静的坐着,眼里满是乞求。
青衣男子恨铁不成钢的叹了口气,继续道:“五小姐如果要继续闹下去,别说老爷不会去见夫人,怕是这日后的丧事也不会体面,况且五小姐好歹是夏侯府的千金,自己不疼惜着点身子,日后三夫人若是去了,您再出点毛病,犯了老爷的忌讳,那便是连最后的父女情分也要断送的,清海劝五小姐一句,明哲保身才是当下最要紧的。”
明哲保身?这是要让自己和母亲断绝关系好去逢迎父亲吗?夏侯嫣冷笑,这个家何曾是她的家,这些年她虽挂着五小姐的名头,可是背地里过着怎样的日子父亲难道不知道吗?如此种种又岂是自己明哲保身就可以改变的。
况且,那是自己的母亲啊,是生她养她无论生活多么辛苦却依然疼她爱她陪她走过寂寞岁月的母亲啊。
“五小姐?五小姐?”见夏侯嫣不说话,青衣男子面露厌弃的用脚踢了踢面前女子僵直的身子。
“小姐!”只听远处传来一声悲戚的呼唤,夏侯嫣的思绪被拉回,她眼中含着热泪,在雨水中泛着莫名的凉意,待看清了远处的白嬷嬷,夏侯嫣突然抑制不住的扑了上去。
“嬷嬷!是不是娘亲她……”
白嬷嬷哪里还有力气说话,悲愤交加的她在片刻后只是无力的摇摇头又点点头。
夏侯嫣仰天大叫了声:“娘!”便朝黑夜的雨雾中扑去,不消片刻便看不到她瘦小的身姿了。
白嬷嬷含着泪和冷眼旁观的清海大管家行了礼,便追着夏侯嫣的脚步去了。
看着一前一后消失的两道人影,大管事清海对着雨中啐了口唾沫,暗骂道:“什么玩意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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