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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6章
除夕夜
被宝珠念着的四爷却仍在奋笔疾书。
十三爷则在四爷旁边的桌子上记着些什么。
苏培盛站在火盆前用钳子拨了拨炭。
大冬天的，虽然屋子里放了火盆却依然很冷。
再加上四爷来了之后见这里物资紧张就不肯再多要炭火。
苏培盛当时急得嘴上都快要起泡了。
很怕四爷在这里得了风寒，回去没法交代。
可他也知道四爷的脾气，说不用了就不会再用了。
苏培盛没办法，只得站在那里干着急。
十三爷又写了一会儿就忍不住放下笔，按了按肩膀。
抬头却看见四爷仍在专心致志的写着什么。
十三爷不由得对四爷有些钦佩。
他来之前还想着这边的事应该很快就完了。
可来了之后才发现，他之前想的实在是太简单了。
这赈灾并不仅仅是把银两带到，发发棉袄就算了。
这赈灾有两难。
一难是要和直隶当地的官员们打交道。
这些官员们都很是滑头。
一个个的嘴上说的天花乱坠，可到做实事的时候就互相推诿。
你推我，我推你。
十三爷每天跑衙门跑的恨不得当场劈了这些官员们的脑袋。
这第二难则是那些灾民的安抚问题。
这也是最让十三爷无奈的。
那些灾民们是真可怜。
很多都是要么爹娘要么儿女被冻死了。
或者是房子被杂塌了居无定所的。
十三爷跟着四爷去看过几次。
每次看到那些大冷天的却穿的衣衫褴褛的灾民，十三爷就忍不住同情。
也因此在处理这些灾民的问题上就有些束手束脚。
最典型的一次就是十三爷那时候带着人为灾民们发放棉衣。
其实他看到了有几个灾民连着拿了好几次。
但是他当时想着那些灾民可怜，就动了恻隐之心，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过去了。
四哥知道后狠狠的骂了他一通。
还说他这样看似帮了那些灾民，但是棉服的数量是有限的。
那个人多拿走了一件，就有一个人穿不上衣服了。
还有就是大家看到这个人拿多了，而他们又不管。
就会以为这样做是被允许的，下次就会有更多的人过来拿。
那时候不仅要花费力气维持秩序，还得应付灾民们的抱怨。
大家都会觉得怎么昨天就可以拿而今天就不可以拿了。
十三爷当时听的，大冬天的惊起了一身冷汗。
第二天果如四哥所说，越来越多的灾民像之前的那几个灾民那样偷偷的过来那东西。
幸亏四哥早有准备，早早的就叫了官府的人过来维持秩序。
可这么一来，赈灾的进度就变慢了。
十三爷很是愧疚。
可四哥却只是拍了拍他的肩膀，笑说他当年第一次跟皇阿玛出来也是这样。
还说人难免会犯错误，这次知道了好好改正就行了。
十三爷当时听的眼泪都快要留出来了。
四哥就是这样。
别看平时冷冷的，好像一副很不好亲近的样子。
可实际上跟四哥亲近的人都知道他其实是一个面冷心热，很是护短的人。
只要四哥认为你是自己人就会护着你。
想到这里十三爷又拿起了手中的文书。
他要加紧着些才是。
早些做完，他们就能早些回去。
四哥也能稍微歇一歇了。
兄弟俩不眠不休的做了一整夜，直到天空泛起了鱼肚白，方才停了下来。
四爷长吁了一口气，放下了手中的笔。
苏培盛连忙为四爷递过来一杯热茶。
四爷待要伸手，却发现肩膀已经僵硬的不得了。
四爷忍不住哎呦了一声。
苏培盛紧张的话都要说不清了，颤声道：“爷，您这是怎么了？”
十三爷也赶忙放下了手中的笔，跑了过来。
四爷转了转肩膀，开口道：“没事，就是肩膀这儿有点疼。”
十三爷听了就吩咐苏培盛：“快，去保和堂把他们那里的按摩师傅叫过来吧。”
苏培盛听了拔腿就要走。
四爷就皱了眉道：“还是算了吧，待会儿那些人知道了又要过来。”
苏培盛听了就停下了脚步，看看四爷又看看十三爷，很是为难。
十三爷听了就道：“没事的，四哥，我们叫人的时候避开那些人就是了。再说了。”
说到这里十三爷就瞪大了双眼，粗声道：“到时候那些人要是过来，我就在那里堵着。我就不信那些人要过来。苏培盛，去把师傅叫过来。”
十三爷一副非要把师傅叫过来的架势。
四爷看了不由得好笑，妥协道：“行了，就依你。苏培盛，去吧。”
十三爷闻言就笑了起来。
苏培盛高兴的应了，小跑着出去了。
苏培盛走后，四爷就看向了十三爷，关切道：“你也一夜没睡了，先去歇一歇，睡一觉吧。”
十三爷听了就道：“我等着四哥这里弄好了再过来。”
四爷就皱了皱眉，不赞同的道：“我这里还不知道要多久，你先去休息。”
十三爷还要再说话，四爷就摆了摆手道：“你听我的，先去休息，我这里还要你帮忙呢。”
十三爷听到这里方才不再言语，笑着道：“既然这样，那弟弟就先去休息了。”
四爷笑着点了点头。
十三爷回到房间闷头睡了一上午，到了午膳时分方才醒了过来。
十三爷一起床就去了四爷那里。
四爷也刚刚起来，正在由苏培盛伺候着穿衣服。
十三爷看了就关切道：“四哥怎么不多睡一会儿？”
四爷随意的笑了笑：“睡一会儿就醒了，还是把事情做完了再说吧。”
十三爷听了就有些佩服四爷。
这段时间他每天跟着四哥做事，日夜不休。
他自忖自己体力算好的了，都有些吃不消。
可四哥却仍是神采奕奕的。
十三爷突然之间就对四爷产生了一种信服的感觉。
下面几个还没长成的几个弟弟且不说。
就说上头那几个哥哥，他敢说若是论做事能力的话。
四哥排第二，就没人能排第一了。
四爷和十三爷用过了午膳就骑上马去了直隶下属的一个县城。
提到这里，十三爷就又不得不佩服四爷了。
像其他人来了之后，估计也就是在城里看看就算了吧。
像下属的县村之类的，估计也就是多嘴问一句罢了。
可四哥来了之后，一定要坚持到各个县城去看看。
还对他说，若是想要知道一个地方具体的民情，一定要去那些县城，那些村庄去看一看。
那些直隶的官员估计也没想到四哥一个皇子还会愿意去乡下。
听到四哥说完话后，吓得脸都绿了。
果然，他们到了乡下一看。
与直隶的繁华对比很强烈的是这里的萧条。
十三爷看看这里因为遭灾冻得手脚都烂了的农民。
忽然觉得直隶的那些景象，仿佛就是官员们在粉饰太平。
四哥当时看过了以后就淡淡的笑了一下，问当时陪同来的官员：“这就是你说的一切都好？”
那个官员当时支支吾吾的说不出话。
四哥当时就冷哼了一声，当场对着那个官员道：“这京城不知道有多少人等着想要补缺。你若是还能做好的话，就好好做。若是做不好的话……”
那个官员吓得话都说不清了，大冬天的竟然满脸是汗。
可是等他们下次再过来时，就发现这里的情况好了很多。
至少没有人再冻死了。
十三爷随着四爷跑了一下午，总算把最后一个县城给转完了。
这赈灾一事，也算差不多完成了。
十三爷又与四爷逗留了两天把剩下的一些杂事给做完了。
只是……
十三爷看着带着四爷一副要把谢春林的胭脂给包了的样子，笑着打趣四爷：“四哥这是给那个嫂子带的呀？”
四爷不自在的咳了一声，迈步出了店铺。
十三爷坏笑地跟上了四爷，缠着四爷问他：“哥哥就告诉弟弟，到底是给哪个嫂子带的呀？”
苏培盛也抱着大包小包的东西，笑着跟上了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