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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城,荣国府。
贾赦刚从外面回来就一脸兴奋地跑到邢夫人的房间中,邢夫人看着奇怪,遂问道:“今儿这是怎么了?有什么好事吗?”
“可不是?正是要告诉你一件好事!”话虽这么说,但贾赦却没立刻说出口,反而挥挥手将下人们全都打发了出去,然后又庄重而虔诚地给屋内供奉的至圣先师上了柱香。
邢夫人一看这架势就知道丈夫是有隐秘的事要分享,自从自己被神仙抹了记忆,又得至圣先师之助恢复后,夫妻两个每次想要谋划些什么时都习惯给先师上柱香,免得被府内可能存在的神仙查知。
“夫人,我刚刚得到消息,廉哥儿已经上京了!他这一来,我们也就不用再装蠢卖傻啦!”上过香后,贾赦兴高采烈地对妻子说道。在去姑苏给刘利送过一次信后,他就觉得自家的小舅子绝不是什么简单人物,否则哪会得至圣先师看重?果不其然,对方不但很快就弄来了彻底‘治好’夫人的‘药方’,还得中‘小三元’!在他的想法里,刘利八成就是文曲星降世了。
“廉哥儿上京了?”邢夫人也有些惊喜,但由于没再和刘利打过照面,对其的印象还一直停留在当初灵堂中被欺负的少年上,是以倒是没有贾赦那么兴奋,有些迟疑地问道,“可他真能抵得住我们府中存在的神仙?”
“我想没问题的,就连陆大侠都说廉哥儿不同凡俗呢!”贾赦这会儿也冷静了一点,想了想后回答道。
“陆大侠?是那个给我当了‘药引’,还把你长子秘密送回来的陆小凤?你又去见你的长子贾瑚了?”邢夫人意味不明地问道。
“哎呀,我的夫人,我对瑚儿是愧疚居多,所以才会照料一二,可不是想让他越过你肚子里的这个!”贾赦一听就知道邢夫人在介意什么,所以连忙哄道。毕竟怀孕中女人的脾气总是阴晴不定的,自家这位被压抑得有些狠的妻子是尤为如此。
是的,邢夫人怀孕了,已有快三个月,但鉴于上一次被抹去记忆的经历,她和贾赦是一点都不敢声张,只想着等再也藏不住时再想办法转移到‘神仙们’不敢轻易出手的地方去……可这样的地方实在难找的很,且贾母能不能同意还得两说……所以,在听到刘利上京的消息后贾赦才会那么兴奋,在他眼里,对方简直就是他未来孩儿的大救星。
“但愿如此吧……对了,廉哥儿为什么上京,二妹三妹她们也一起来了吗?”邢夫人面色柔和而坚定地摸了摸还没凸起肚子,叹了口气后问道。她上辈子就是在怀孕时被丈夫的一个宠妾用手段弄得流产,导致再也无法怀孕的,是以对孩子,她的心里有着别样的执着与情怀,哪怕是会被神仙再次抹去记忆,她也要拼命将孩子生下来。
“听说是廉哥儿因为成绩优异,被姑苏府学贡入国子监成了贡生……二妹妹已然出家应该来不了,不过夫人你的三妹妹确是因着要照料廉哥儿,所以一同来了。”贾赦将自己打听到的事跟邢夫人和盘托出。
“嗯……那我回头下帖子给三妹妹,让她和廉哥儿过府一叙!”
……
荣禧堂东侧的院落中,王夫人也同样从周瑞家的口中得知了刘利进京之事,她听后只是随意地点了点头,不甚在意地道:“进京就进京吧,一个秀才而已,还能让东大院那位翻了天去不成?”
“太太说的是!可老太太最近一段日子对大太太是愈发的好了,若非大太太自己不愿意,管家权没准都到不了琏二奶奶的手里……您还是要注意些才是!”周瑞家的提醒道。
“怎么?大太太那边有什么新情况不成?”王夫人自是听得出周瑞家的话里有话,所以奇怪地问道。
“太太,我听大老爷院里的秋桐说大太太最近的口味越来越刁钻,还在一次吃膻腥时呕吐过……”周瑞家的轻声回复道。
“她这是有了?”王夫人的脸上顿时阴晴不定起来,好半晌后才对周瑞家的吩咐道,“不要怕花银子,你一定要给我将这事打探清楚!”
“是,太太!”周瑞家的应和一声后便躬身退下。
待其走后,王夫人本来就阴晴不定的脸上立马又沉了三分,并自言自语道:“乱了,全乱了!邢氏那个贱人明明不会怀孕的,怎么会突然有了?还有元春跟我明显不亲近,李纨那个不守妇道的竟然勾搭上了皇孙,老爷还纳了秦可卿那个上辈子和公公通奸的贱货做二房,琏二娶了我二哥的女儿,凤哥儿嫁给了贾瑞那个色胚……重生回来后真是没一件事让我顺心!”贾政纳了二房也就罢了,反正她早就对那个男人死心了;元春就算不亲,但其宫妃的身份也能抬高她这个做母亲的的地位;李纨更不用说,她眼里就从来没有过这个儿媳妇,对方再嫁的事只是让她心里有点不痛快而已……可二哥的那个女儿却不似凤哥儿那么傻的,明显和她不是一条心,而且二哥因为亲生女儿嫁给贾琏的原因,这辈子也是更亲近大房!这么一来,她还怎么将罪责栽给大房,让她的宝玉承爵?
想到宝玉,王夫人又是一阵闹心,重生回来人人都有变化,就连不着调的大老爷都更爱重邢夫人了几分,可就宝玉还是老样子,一点上进的意思都没有……想到上辈子儿子在中举后抛下自己去出家当和尚,王夫人就气不打一处来,真真是白疼了他那么多年!
“可珠儿没有救回来,我以后的指望只能是宝玉……哎,这回我得好好督促宝玉对仕途经济上心,那些小妖精们也得早早打发,再不能让她们勾得宝玉不务正业……”想到这里,王夫人灵光一闪,又心道,“听说邢氏那个弟弟的老师是江南的大儒,所以才会将上辈子那么不堪的烂泥调|教成了‘小三元’……也许我可以对其稍稍示好,让他引荐一下我家宝玉?”
她越想越对,最后还叫来贾政,旁敲侧击地将刘利上京的事告诉了他。贾政虽然迂腐、不知变通,但生平却最喜读书人,一听刘利是‘小三元’,且是大名鼎鼎的张夫子的入室弟子,当即表示要邀请其来家中做客,并对王夫人道:“那廉哥儿想来是要参加明年的秋闱的,正好我可以指点他一番……恩,也叫宝玉过来听听,也好让他明白科举正途究竟是个什么章程。”
王夫人口中称是,心里却是一阵鄙视,你一个考了十几年都考不中的老童生,有什么资格去指点人家小三元出身的秀才?真是会给自己脸上贴金!
不过,她的目的达到,倒乐得给贾政一个面子,没有当面拆穿……
……
荣禧堂西侧的贾母院中,丫鬟鸳鸯也正在向老太太汇报着府里府外的事。
“这么说老大家的有孕了?竟然秘而不宣……哼!也不知道在防着谁!”老太太听完后不满意地冷哼一声,然后似是想起了什么,又对鸳鸯道,“你多盯着点,免得老二家的又弄出什么祸事来!”
“是,老太太!”鸳鸯恭敬地应道。
“老大家的那个弟弟真个是张夫子的弟子?还是小三元?”贾母略一点头,然后话锋一转又问起了旁的。她虽然得了丽丽托梦,知道了不少红楼剧情,可那些剧情中却只涵盖到主要角色,似邢德全这种边缘人物是提也没提,所以对刘利这么有出息只是好奇,却不奇怪。
“千真万确,这是从大太太陪房王善保家的口中透露出来的,我也特意去外面打听过,基本上没有夸大。”鸳鸯年纪不大,做事却已经有模有样,很有些滴水不漏,是以才会得贾母看重。
“那倒还真是个好孩子,回头让琏儿和他多亲近亲近……对了,琏儿最近可有上进?”贾母再次问道。
“琏二爷他在二奶奶的劝说下已经能塌下心来读书了……”鸳鸯斟酌着语气回答道。事实上贾琏的进步没那么大,可为了让老太太高兴,做丫鬟的自然得捡好听的说。
“那就好,琏儿媳妇是个好的,比凤哥儿强多了,亏得琏儿没娶了凤哥儿……”老太太感概了一番后,又对鸳鸯吩咐道,“你回头告诉大老爷,让他从公中支取些银子,给琏儿捐个监生名额,好让其能与廉哥儿以及我娘家的鸿哥儿多亲近亲近,将来也好有出息!”
“是,老太太!”鸳鸯先是低眉顺眼地应和了一声,然后才状似为难地道,“可太太也想过些年给宝二爷捐个监生的……从公中取,太太那里?”
“哼,我的吩咐,老二媳妇敢不听?”贾母哼了一声,接着道,“至于宝玉,让他玩乐就是,读什么书?回头你再多安排几个漂亮丫头到他身边去!嗯,我有些累了,你先下去安排着吧!”
见得鸳鸯退出厅堂,贾母不知从什么地方摸出一支金钗在手里把玩了一阵,那是贾代善年轻时送给她的定情之物……
“只要压制住那祸胎,荣国公府便不会绝于我手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