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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一诺走后,我一个人又等了半天,等到最后被一警官赶了出來,却还是未能见子天一面,我拖着疲乏的步子从监狱里走出來,一抬头,就看见了林一诺。
他提着一袋什么东西兴冲冲的跑到我的面前,把我拉上车,笑吟吟的把那袋东西递到我的手中。
“你最喜欢的章鱼小丸子!刚出炉的热乎乎的,快尝尝!”
他看着我,满脸的喜悦,满眼的关切,我看着手里的章鱼小丸子,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他见我不动,就亲自打开袋子,用牙签叉住一个送到我的嘴边。
“來,张嘴。”
我机械的张开嘴,他小心翼翼的把丸子塞进我的嘴里,再小心翼翼的拔掉牙签,不知道怎么的,鼻子一酸,眼泪就又涌了出來。
“哎哎,怎么又哭了啊?不好吃吗?”他叉了一个丸子送到自己嘴里,嚼了嚼咽下,然后疑惑的望着我,“挺好吃的呀,怎么了又?别哭啊,你这一哭,我就手忙脚乱。”
手忙倒还好,脚乱倒是真的,他的脚一不小心踩到油门,车子猛地往前窜去,他条件反射的去控制方向盘,我则是毫不犹豫的伸手去抱他的腰,惊魂还未定,他就突然來一个急刹车,我的嘴就不小心贴在了他的面颊上。
气氛一下子就尴尬了,空气也凝结了,我慢慢的把脸移开,异常难堪的说,“那个……”
一个丸子被塞进嘴里,他说,“别介啊,快吃,咱俩又不是沒亲过……”
我艰难的咽下那个热乎乎的丸子,他这么一说无疑让我更加尴尬了,我眼珠子一骨碌转了一圈,想到一个好主意。
“林一诺,我们结拜吧?”我大声的说。
我愣愣的看着我,眨着眼说,“结结结拜?”
“是啊,不是有桃园结义吗?那咱俩可以來个车内结义呀,还有电视上不也经常有什么歃血为盟吗?”
他咽了咽口水,听得目瞪口呆,一句话都说不出來了。
我夺过他手里的一盒章鱼小丸子,说,“咱就不歃血为盟了嗷,嗯……咱这么來……”
我在两个丸子上各插上一根牙签,放在腿上双手合十,我瞄了他一眼,说,“学我的样子,我说什么你就说什么。”
他看着我一动不动,我只好抓起他的两只手,硬让他双手合十。
“快点,跟我念。”我说。
我煞有介事的对着章鱼小丸子露出一抹微笑,然后一本正经的说,“我倪可馨……”我转过头去看向林一诺,“跟我念。”我说。
他呆呆的将目光落在那两个章鱼小丸子上,讷讷的开口,“我倪可馨……”
“什么呀,不对不对。”我哭笑不得的纠正他说,“你说错了,你要说‘我林一诺’,懂了吗?重新再來!”
我调回目光,调整好状态,对着章鱼小丸子说,“我倪可馨……”
他很自觉的跟上,“我林一诺,懂了吗?重新再來!”
“你你你……我……”我提了一口气,闭了闭眼,“我知道了,你故意的是吧?你不想跟我结拜。”
他立马狡辩,“不是啊,沒有啊。”
我瞪视他,提高嗓门,“你是故意的,有沒有?!”
他略有迟疑,摇了摇头说,“沒有啊,不是故意的。”
我更用力的瞪视他,又提高了一点嗓门,“有沒有?”
“沒有。”他还是不承认。
“有沒有?”我再问一遍。
“……”他默不作声,眼神有点瑟缩了。
“有沒有?”我又问了一遍。
他看着我,紧抿着唇,不吭声。我假装抽泣,双肩一耸一耸,然后他妥协了。
“好好好,行行行,我拜我拜!”
我满意的笑了,大声的说,“我倪可馨……”
他有气无力的跟着说,“我林一诺……”
我欢欢喜喜的说,“在章鱼小丸子面前发誓,与林一诺结为异姓兄弟,从此有福同享有难同当,不求同年同月同日死但求同年同月同日生……”
他愁眉苦脸的说,“在章鱼小丸子面前发誓,与倪可馨结为异姓兄弟,从此有福同享有难同当,不求同年同月同日死但求同年同月同日生……”
我严肃的说,“如有违背誓言,如有半点的不情不愿,我这辈子就孤独终老,沒人疼沒人爱……”
他听不下去了,打断了我,“你这太狠了吧?”他浓眉紧蹙,拼命摇头,“你这样我不要拜了,不拜了。”
“要的就是狠,狠才有用啊!”我说。
“你就一定要与我结拜不可吗?”他问。
“是的,一定要。”我坚定的说。
他无限痛苦的望了我一会儿,“那好吧。”他闷闷的说,然后看向那插着牙签的章鱼小丸子,无精打采的又说,“如有违背誓言,如有半点的不情不愿,我这辈子就……”
我突然停住不说了,我催促道,“真费事,快点说。”
他若有所思的看着我,慢吞吞的说,“如有违背誓言,如有半点的不情不愿,我这辈子就……就陪你到老,守护你爱护你……”
“什么?”我惊呼,“你这说的什么玩意儿啊?”
“你别急啊,我还沒说完呢。”他补充了一句,“以结拜大哥的名义。”
我想了想还是觉得别扭,我说,“你这样说我总觉得不对,别扭。”
他迅速的将那两个章鱼小丸子消灭了,笑呵呵的说,“不别扭,一点都不别扭,就这样了啊,结拜结束!”
“你怎么把那俩都吃了啊,应该是你一个我一个的呀。”我抱怨的说,“从今天起,你就是我大哥了,不能跟我抢东西吃,知道吗?”
他憋着笑意连连点头,“是是是,知道知道!”
“大哥!”我大叫一声。
“嗯嗯,妹子!”
他终究还是忍不住“噗嗤”笑出声來,我纳闷的问道,“你在笑什么呀,乐呵乐呵的,什么事这么欢啊?”
他但笑不语,看他笑的那么开怀,不知不觉我也跟着笑了,一时之间把头疼苦恼的人和事都给忘记了,直到林一诺问我,“你现在住哪儿?”
我顿时安静了,沉默了,所有的不快和烦恼又一下子抓住了我,高涨的情绪一落千丈,林一诺很担心,他不停的追问不停的打探,“你住薛灿那儿吗?我送你回去?”
我看着他真诚的眼睛,觉得应该对他实话实说。
“我住在子天家里。”我说。
他的眼睛睁大了,张了张嘴还想说些什么最后变成一句,“我送你回去。”
第二天,我又去监狱了,等了整整一天,结果还是见不到子天。第三天,我也去了,结果也还是一样,然后第四天,第五天,第六天……
半个月过去了,子天还是沒有出來见我。
这天,我又从早上等到了傍晚,然后又被警官赶了出來,临走前,有个女警官忍不住告诉我说,“姑娘,别再來了,他不会见你的。”
“为什么?”我不假思索的问,“为什么呀?他在监狱里闯祸了?出事了?难道是……死……死了?”
死字一出口,我就被自己吓着了,我大口的喘着气,瞪着那个好心的女警官,女警官叹出一口气,摇摇头离去。
“如果有一天我不见了,从你的生命中彻底消失了……”
我的脑海里莫名的回响起生日那天子天说的话,心不由得咯噔了一下,恐惧从四面八方涌來一下子抓住了我,我像丢了魂似的坐在监狱外面的水泥地上,眼泪“啪啦啪啦”直流,我无法想象如果有一天他真的从我的生命中彻底消失,我的世界会变成什么样。
我开始害怕,我越來越害怕了。哭到眼泪干涸,林一诺來了,他拉起我,扶我上车,带我离开。
坐在他的车里,我默默无言。
车子在公路上不徐不慢的行驶,我望着道路两旁一排排被抛在后面的香樟树,两眼空洞怔愣出神。
不知道怎么的,一股酸涩就从鼻尖蔓延开來,泪水一下子就涌进了眼眶,我泪眼汪汪的望着林一诺专注的侧脸,他的脸在我的视线里逐渐模糊。
“林一诺。”我叫。
“嗯?”
他回头望了我一眼,见我又流泪了顿时脸色一沉,眉头紧皱起來,他感慨似的说,“我终于知道为什么有人说女人是水做的了。”
他抽了几张纸巾帮我擦泪,把我的头按在他的肩膀上,他的声音好温柔好温柔,“你啊,到底怎么样才会不掉眼泪呢?”
“林一诺,我想麻烦你帮一个忙。”我说。
“别说一个了,就算一百个一千个一万个,只要我做得到,我都一定帮啊,说吧,什么忙?”
泪水滚出我的眼眶,顺着脸颊滴落在他的肩膀上。
“我不知道子天为什么突然这样对我,他说长痛不如短痛,我实在是不懂,我虽然不知道他到底怎么了,可是我隐约有种很不好的感觉,我觉得他是有什么苦衷,我觉得他出事了,我想问清楚可是他现在不愿意见我,明天你去帮我看看他好吗?或许他愿意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