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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抱了我很长时间才将我松开,而后紧紧拉起我的手与我十指相扣,小心谨慎的生怕一不留神我就会不见了一样。
刚才抱我的时候,看在他那么紧张我的份上我还没怎么跟他计较,现在这个臭流氓是越发的得寸进尺了吧?还敢黄天化日之下拉我小手?还十指相扣?你是真不怕我拿刀砍你啊?
别以为你救了我我就会感动的一塌糊涂,然后对你以身相许让你随随便便的对我耍流氓!我可是个有底线的人!
于是我义正言辞的对他说道:“臭流氓!松手!”
流氓置若罔闻,故作一本正经的问道:“你脸红什么?”
废话!换你被那么霸道那么宠溺那么紧张兮兮的抱那么长时间试试?看你脸红不红?我活了一百多年了还没被哪个男人抱过呐……再说了,人家小时候可是吃斋念佛长大的。
这时流氓又不要脸的说了一句:“怎么连耳朵都红了?”
说说就算了,他竟然还要伸手去摸,我当机立断伸出手去把耳朵捂上了,可是此时此刻能用的只有一只手,也只能捂一只耳朵,另一只还是被他给捏在手里了。
一想起来头天晚上被他耍流氓的事情和感觉,我伸手就把他的手给打掉了:“不许碰耳朵!”
流氓先是一怔,而后笑了,嘴角勾起,眼神柔和,由于刚才的过度惊吓而变得过于苍白的脸色也慢慢好转起来了。
他盯着我那越发红透的耳朵看了一会儿,启唇道:“忘了。”
我怎么听他这语气,有那么一丝丝的暧昧?这是在调戏我么?我活了一百多岁了,竟然被一个小青年调戏了?横行霸道这么多年还真的遇到比我还横得了?
夜路走多了还真是能遇见鬼啊。
“不要.脸!”我挣扎着企图把自己的手从他手里给扯出来,怎么也不能继续被他调戏,要调戏也是我调戏他!
谁知这个臭流氓竟比我还理直气壮,皱着眉头批评我:“别闹!”
谁他么跟你闹了?还有啊,你那是什么态度?什么语气?搞得我好像跟你很熟一样。
我刚要炸,下一刻臭流氓的语气就软了下来,温和中又夹杂着些许的无奈:“这地方危险,我不放心你。”
我瞥了他一眼,看他眼神比较真挚,确实是在担心我,而且他说的话确实比较有道理,一个鬼藤就差点把我给弄死,万一再出现个什么陷阱机关什么的,我自己一个人也应付不来。
不过让他这么一直拉着我的小手又我不甘心,就在这时流氓突然问了一句:“你的刀去哪了?”
啊,对,我的刀,刚才流氓一刀将两只鬿雀串成了糖葫芦,现在也不知道落哪去了。
就在我四处张望找刀的时候,流氓再次开口:“不是这把,是你的云影刀。”
我浑身一僵,猛然看向流氓:“你怎么知道?”
流氓平静的说道:“猜的,因为你现在用的刀是按云影刀的样子打的。”
我再次一惊:“这你都能看出来?云影刀很厉害么?”
“很厉害,那是我见过的最好看的一把刀。”此时流氓的嘴角微微上翘,眼中蕴含着复杂的情愫,像是怀念,像是思念,又像是眷恋与喜爱,而后他专注的望着我的眼睛,一字一句的说道,“当年就是被这把刀晃了眼,从此之后再也忘不了。”
看来流氓对云影刀的评价很高啊,这么好的一把刀黑心神仙怎么就舍得给我了?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吧?
而后我问流氓:“那你知不知道云影刀原来的主人是谁?”
魔君九卿抢我刀的时候还鄙视我配不上这把刀,说我用这把刀会玷污了她,她到底是谁?清虚老祖他徒弟?那这刀不该是陪葬品么?怎么会出现在黑心神仙手里?
我百思不得其解的看向流氓,流氓怔了一下,随后说道:“不知道。”
我叹了口气,随后说道:“算了,管他是谁那,反正给我了就是我的。”
流氓又问:“云影刀现在去哪了?”
你这个臭流氓真是不会说话,哪壶不开提哪壶,没发现我在刻意回避这个问题么?练刀之人被人夺刀真的是一件很耻辱的事情啊!
而后我没好气的开口:“被魔君九卿抢走了。”
流氓眉头一挑,脱口而出:“我怎么不知道?”
他这句话都给我气乐了,真有意思啊,而后我笑着白了他一眼,拉着他抬腿就走,去找那把高仿刀。
最终在离山顶不远的一颗参天大树上发现了那两具被串成糖葫芦串的尸体,流氓很有眼色的把我的手松开了,而后我一跃而起上树取刀。
当时慌乱之下没看清,如今离近了看这两具鸟尸,心头猛然一惊---不得不说,臭流氓下手真是稳准狠!
一刀对穿,完美的对穿,在那种千钧一发的时刻他竟然还能将长刀从两只巨鸟前心后背正当中准确无误的穿过,不给它们留一丝生机。
我默默地从大树上伸出脑袋瞅了一眼下面的臭流氓,决定以后不要随随便便的和他动刀动枪,不然容易吃亏。
把刀从鸟尸中抽出来之后我施了一个咒将刀上的血迹清理干净,归刀入鞘后从树上跳了下去,谁知刚一落地,小手就又被拉住了。
我愤怒的看着臭流氓,流氓抢先在我前面开了口:“别胡闹,还有正事要做。”
“……”
而后他拉着我就走,我噘着嘴心不甘情不愿的跟在他身后。
到了山顶水潭边上,臭流氓难得严肃的叮嘱道:“入水之后无论如何都不能松开我。”
这是把我当小孩了?而后我含糊不清的嗯了一声算是答应了。
流氓急了,又重复一遍:“听见了么?”
“听见了听见了,你烦不烦啊。”年纪看着不大,话倒是多!怪不得头发都白了,就是操心操.的。
“你要是真能听话我也不用重复那么多遍了。”
这还怪上我了?
说时迟那时快,流氓松开我的手后一把抱住了我的腰,一跃而起跳入了水中,不过一眨眼的功夫就没入了水里。
落水的那一刻我下意识的抱紧了臭流氓的腰,生怕他一不小心把我脱手了。
水底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温度冰凉刺骨,虽然有避水结界隔绝湖水,但是却隔绝不了水下那种刺骨的寒意。
唯一的温暖和依靠就是身边的臭流氓,那一刻我有些庆幸,幸好身边还有个他,不然我自己肯定害怕。
这时眼前突然一亮,一抹白色的柔光从流氓的另一只手中发出,为这个伸手不见五指的空间添了些许温暖和光亮。
发光的是他手中的一颗夜明珠,而后他轻轻地抚了抚我的后背,虽然没有说一句话,但是我的心情,莫名其妙的,有点飘~~~
气氛刚刚好,就在这时,原本平静的湖水突然剧烈的沸腾了起来,就像是被火煮开了一样,一道急遽的巨大黑影突然从前方冲了过来,霎时间整个湖底充斥着一股强烈的妖味。
来者不善啊,我习惯性的反手抽刀,下意识地甩开流氓的手,不过未遂,因为流氓握地太紧了。
不过眨眼的功夫黑影已经冲到了眼前,猛然撞上了避水咒形成的结界,冲撞的力道之大使得整个结界为之一振,也是在那一刻我看清了这条黑影---一条身长约一丈左右的鼍龙。
看到鼍龙背上那凹凸不平的革制甲片我就浑身起鸡皮疙瘩,一般情况下,这种令我恶心的妖怪基本都是一刀砍死的。
这时我的半只刀都已经拔.出来了,却在这时被臭流氓强制性给摁了回去:“我就知道你没那么听话!”
“……”
我又不是你儿子,干嘛非要听你的话?!
这时臭流氓突然摸了摸我的头脑袋,安抚道:“看门的小家伙而已,不必理会。”
就在这时,鼍龙再一次凶猛的撞击到了结界上,刚说完‘不必理会’的流氓突然一抬手将手中的夜明珠甩了出去,不过砸的不是鼍龙,而是反手砸向了身后。
下一瞬便听见了夜明珠和兵器碰撞的交鸣之声,回身一看,夜明珠已经悬在了湖水之中,在夜明珠白色光晕的照耀下,水中漂浮着一位身着大红长裙、长相妖娆的女人。
该女子黑发如瀑,眉眼细长妩媚,五官魅惑,上半身窈窕有致,下半身,是蛇尾,细长的尾巴在水中如水草般幽幽摆动。
我愣了一下,说了一个非常不合时宜的冷笑话:“女娲?”
流氓冷笑:“鸣蛇。”
鸣蛇?就是那个我招来的害的启国大旱三年的妖怪?老道士不是把它打死了么?
不远处那条人身蛇尾的母蛇看到我之后神色猛然一沉,一股怨气与怒意瞬间笼罩了她,只听她满含怨恨咬牙切齿的开口:“九天神殿!你竟然没死?”
神殿……那不是清虚老祖他可爱的小徒弟么?哎呦喂,他这个徒弟可真不是个省油的灯哟!死了也能惹出这么多事儿!
就在这时一股剧烈的魔气突然从臭流氓的身上源源不断的散发了出来,巨大的威压当头而至,差点压得我吐血。
刚才在一旁不断撞击结界的鼍龙也老实了,不过它不老实也不行啊,因为鼍龙抵抗不了瞬间爆棚的魔气,当场就翻白肚昏死过去了。
我猛然看向臭流氓,震惊的发现他的双目已经变成了赤红色,神色冰冷令人不寒而栗,我有种预感,下一瞬他就会把那条母蛇碎尸万段。
这时那条母蛇倏尔冷笑:“我还当是哪位贵客,原来是魔君;有传闻言魔君吞下情蛊后修为被抑制大半,如今看来,传闻是真的了。”说完这句话母蛇突然发出了一阵刺耳凄厉的笑,“哈哈哈哈,看来神殿大人也没有白死。”
魔君?
在我还没有彻底反应过来的时候,身旁黑影一闪,臭流氓已经杀了过去,右手黑气翻滚瞬间幻化了一柄黑剑,凌厉剑气夹杂着滔天的怒意瞬间朝母蛇击了过去。
母蛇神色一变立即侧身回避,不过那柄黑剑已经先一步刺穿了她的肩头将她死死地钉在了水下的岩壁之上,一股殷红色的蛇血瞬间氤氲在了湖水中。
母蛇惊恐万分不可思议的望向流氓。
流氓神色凛冽的看向她,轻启薄唇,语气平静却隐含着极大地威严与压迫力:“本君的修为即使被抑制,也轮不到你在本君面前放肆。”
下一瞬钉在母蛇肩头的黑剑再次虚幻成了黑色魔气,最终这股黑色魔气幻化成了五柄短剑,分别刺向了母蛇的双肩与蛇尾上,牢固的把她钉在了水下冰冷的岩壁上。
母蛇当即就发出了撕心裂肺的惨叫声,在这个静谧黑暗的湖底之下更显凄厉,而流氓无动于衷,面无表情的看着她受刑。
当母蛇终于停止惨叫的时候,流氓才不疾不徐的开口:“是谁命你守在这里的?”
母蛇面色惨白,在夜明珠散发的幽幽白光下显得尤为渗人,只见这条母蛇气若游丝的冷笑一声,随即脸庞一转,然后我就这么毫无防备的对上了她的目光。
目光相撞的那一刻,瞬间风云变幻,冰冷黑暗的湖底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黑紫色浓云不断翻滚的夜空,能够撕裂夜空的银色闪电,还有振聋发聩的雷鸣之声。
平地上一座笔挺的黑色巨塔如利剑一搬直插云霄,黑色魔气源源不断的从塔尖泄露,此时此刻我正立于半空之中,恐惧又慌乱的盯着这座塔看。
心口处隐隐作痛,我好像知道下一瞬这座塔就要爆发了,然后魔气会毁天灭地,所以我要阻止这座塔爆发,因为那是我与生俱来的责任与使命。
腹内突然传来了一阵蠕动,我一低头,看到了自己高高隆起的腹部,而我却没有一丝诧异,还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肚子,我即将临盆的孩子随即又踢了我一下。
原本该满心欢喜的我此时此刻却无比的绝望与无助,因为我有预感自己保护不了我腹中的孩子。
空无一物的前方突然出现了一个人的身影,他神色冰冷的朝我走来,而后冷漠无情的启唇:“本君今日要用你的心开塔。”
他说出的话是那样的锋利,句句如刀,刀刀剜心。
然后我想起来了,他是九卿,魔君,他是我的丈夫,我腹中骨肉的君父,我爱他入骨,他却只想剜我的心。
他不爱我,也不爱我们的孩子,他只想要我的心。
心像是被挖空了一般疼,寒冷刺骨的风不断地从心口的窟窿里来回穿梭,就在我要承受不住的时候,风云再次变换,如墨般的天空不见了,高塔也不见了,那个神色阴狠的九卿也不见了。
依旧是冰冷幽暗的湖底,悬浮在水中的夜明珠发出惨淡白光。
此时我被一人紧紧地抱在怀里,那股恐惧与绝望的感觉依旧在脑中盘旋,我好像置身冰窖,浑身上下不停地在颤抖,心依旧在疼,比犯心疾的时候还要疼,疼得我额头冷汗直冒。
“殿儿不怕,不怕,都是假的,是幻境,我不会那么对你,我绝对不会那么对你。”抱着我的那个人一遍又一遍的在我耳边重复这一句话,像是说给我听,也像是说给自己听。
他的声音有些颤抖,有些沙哑,语气中隐隐含有恐惧与慌张,他跟我一样也在害怕。
良久后我才从刚才巨大的悲痛与绝望之中缓缓摆脱出来,而后我轻轻唤了一声:“九卿?”
那人浑身一僵,抱着我的手臂又收了几分力,随后才沙哑的开口:“恩,我是九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