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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哈劳斯怒气的狂风暴雨下,三位伯爵像是小鸡一样,站在一旁瑟瑟发抖。在无休无止地骂了半个小时以后,哈劳斯终于消了气,一屁股重新坐在椅子上,端起茶杯灌了一口,继续问,“那沐的商队现在怎么样?”
伯爵们终于松了口气,一直没说话的格鲁恩沃德伯爵终于上前一步,道“沐的商队也收到了重创,不过也因此,他们散到了白松森林中,我们很难追踪。”
“无所谓,这些人只是纤芥之疾而已,比起他们,我更关注葛瑞福斯的集团军。”哈劳斯摆摆手,继续看着地图“注意苏诺周边,别让他们跑到克拉格斯那里就行。”
哈伦哥斯觉得自己不说话不行了,于是,再次站了出来“陛下,我想您有些小看罗登-罗斯了。”
“哦,怎么说?”
“您上次叫克莱斯带着人在乌克斯豪尔埋伏艾索娜他们的时候,我也稍微调查了一下沐的背景,这才发现,他。。。很不一般。”
哈劳斯皱起眉头,示意哈伦哥斯继续。
于是,哈伦哥斯继续用他平稳的声音说“首先,他和‘染血剑锋’的高层关系匪浅,不仅是他们现在最大的金主,好像在佣兵团建立初期就有很深的交情。所以,他手下起码能聚起五百多人的佣兵队伍,其中,有一百多人能与我们的骑士相抗。”
“‘染血剑锋’?”哈劳斯回忆了一下,“就是那些退伍的骑士组成的佣兵团么?”
“是的。”
哈劳斯松了口气“那就不用担心了,骑士们的品行还是可信的,他们不会对原来效忠的主人下手。”
“这个。。。”哈伦哥斯有些犹豫,但最后还是下定决心说了出来“‘染血剑锋’的高层都是。。。苏诺人。”
“那怎么了?”
“您忘了么,在清理老国王手下贵族的时候,基本把那些人的家族都清理了,就算没有关系的退伍骑士也顺手抄了家,我记得您当时说‘与其让那些废物浪费,还不如给国家做点贡献。’尤其是现任团长法提斯,他的父母都被您绞死了,唯一的妹妹现在还躺在您的大床上,如果有胜算,我想他不介意带着整个佣兵团向您复仇。还有。。。”
“够了!”哈劳斯暴喝一声,哈伦哥斯也住了嘴。
房间里静了半晌,国王好像察觉了自己的失态,尴尬地揉了揉自己的额头,道“不好意思,我有些不太冷静。那么,那个商人能聚集起多少人?”
“沐的商队基本都是半军事化的,普通伙计都有一定的作战能力,想必克莱斯伯爵也是吃了这一点的亏。如果再加上佣兵团,我想他能快速组织起一支一千人左右的军团,而且,随着远处的商队逐渐回归,以及雇佣的其他佣兵,这支军团还会拥有一支强大的预备队。”
听到这里,所有人都抽了一口气。不过,哈劳斯若有所思“这些人里,如果说精锐的话,也只有血锋的人了吧。”
“是的,陛下。”这就好办了,我们征兵。”哈劳斯用手指在地图上敲了敲,“我们斯瓦迪亚有卡拉迪亚诸国中最庞大的人口,同样能够组织最庞大的军队,这样,商队里的人手就根本不是威胁。”
“陛下,请三思。”特瑞典赶紧上谏“上次大战之后已经大规模征过一轮兵,现在再征可能影响粮食生产,不仅如此,您还会被人称作暴君的。”
“暴君?哼!”哈劳斯冷哼一声,“暴君又怎样,这个国家需要暴君!在这该死的世道下,仁君早就该死绝了!力量才是正义,强权带来自由,懂吗?我是斯瓦迪亚最为正统的继承人,而且,身为国王,我有义务夺回斯瓦迪亚失去的领土,并且,给那些入侵者与乱党予以制裁!我会履行国王应该履行的义务,哪怕生命因此终结,哪怕被称作无德的暴君!所以,你们懂吗,我们的事业是正义的!”
“是的,陛下!”
哈劳斯在椅子上一靠,叹了口气道,“你们先下去吧,记得把军队整备好。哈伦哥斯,你也赶紧回到乌克斯豪尔去,那里不容有失。”
“是。”
“是。”
“是。”在瑞泊莱特堡简陋的军营里待了很久,久到艾索娜都忘了柔软的床铺是什么滋味了。应付完父王和母后的热情,随便地冲洗了一下自己的身体之后,我们的公主就一头倒在自己阔别已久的绣榻上,飞快地进入了梦乡。
只是,好景不长,半夜时分,迷迷糊糊的艾索娜被一阵喧嚣吵醒,她抱怨着坐起身,揉着惺忪的睡眼,这才发现原本漆黑的夜空现在突然一片亮堂,伴随着剧烈摇晃的火光,一阵阵呐喊声,厮杀声,惨叫声从窗外涌入房间。在战场上厮杀已久的骑士公主顿时清醒了过来,一个跟头跳下床,抄起了搁在兵器架上的佩剑。不过就在这时,她的房门被撞开,几个手持兵人的人影一头撞了进来。她正想挥剑攻击,就听其中一人欣慰地喊道“梅兰朵保佑,你平安无事啊,艾索娜!”
公主定睛一看,是她的堂姐,于是干脆地问道“发生了什么事儿,怎么外面。。。”
伊莲娜飞快地走上前,一边麻利地为她着甲,一边以极快的语速说“潜伏在苏诺城内的罗多克叛贼今晚攻击了城堡,因为守备官的大意,城墙已经被攻破,他们就要进城堡了。”
公主闻言,脸色一变“那父王和母后呢?”
“两位大人尚且安好。”伊莲娜为她披上斗篷,又将一顶骑士巨盔扣在她头上“国王陛下正在城堡大厅指挥作战,他命令我带您离开。”
“可是。。。”艾索娜一边穿着伊莲娜的侍从送来的铁靴一边说“如果只是反贼,应该。。。”
“是的,区区反贼,不足挂齿,”女侍卫紧了紧艾索娜手套上的细绳继续说“不过,您一样也冒不得任何风险,您是斯瓦迪亚最正统的继承人,您的生命高于一切。而我们,为此赴死亦在所不惜。”
“等等,到底怎么了?”艾索娜突然发现有些不对劲,她身上穿着的,是伊莲娜的铠甲!
“您总会知道的。”伊莲娜最后将一面骑士盾挂在她的臂甲上,完成了最后的整备,“请您记住,无论如何,一定要活下去。等叛乱平息以后,我会去接您的。”
“堂姐,等等!”
“走!”她对着跟来的侍从下令道“带着未来的女王陛下从马厩的侧门冲出去!”侍卫得令,道了一声得罪,抓起艾索娜的手臂向外拖去。
“住手,住手!堂姐,到底发生了什么!”她的话音未落,一柄直剑连着鞘被抛进了她的怀里。
“对不起,来不及准备赌注了。”背后,伊莲娜温柔的声音再次传了过来,“这孩子先交给你保管,记得别让它失望哦。”
艾索娜愣了一下,好像顿时明白了什么,最终不再挣扎,任由几名护卫将她拖了出去。
伊莲娜一个人站在艾索娜房间里,直到侍卫们的脚步声再也听不见了,才惨然一笑。走到衣架旁,将艾索娜的铠甲套在了自己身上。城堡大厅,伊斯特瑞奇国王拄着剑,全副武装地坐在王座之上。大厅的门口,已经被鹿角,据马等防御器械堵得死死的。而在工事的后面,一队侍卫正严阵以待。
他看着穿着艾索娜精致铠甲的女侍卫从匆匆从楼梯上走下来,苦笑了一下,道“伊莲娜,实在是对不起你了,我。。。”
“这是我们的职责,陛下。”伊莲娜轻松地笑了笑,视线却越过了严密的工事,投向了城堡大门之外。门外是近卫军主力集结成的防线,只是城墙崩溃的突然,只有少部分士兵能突破“罗多克人”的包围,到城堡大厅前集结。而那些罗多克人,操着长剑和长矛,却如同浪潮一般,拍打着单薄的防线,几乎每一次冲击,都能让防线晃动一阵,这让这条阵线看上去岌岌可危。女侍卫的视线越过阵线,希望能看到点别的,可是,她的视野却被“罗多克人”塞满。密密麻麻的“罗多克人”,各式各样的“罗多克人”,操着奇怪的帕拉汶口音的“罗多克人”。她毫不怀疑,只要伊斯特瑞奇国王一战死,这些“罗多克人”就会换上崭新的深红色战袍,摇身一变,成为剿灭乱党的英雄。
“那么,”她收回视线,对伊斯特瑞奇国王鞠了一躬“国王陛下,我出战了。”
“拜托了。”国王严肃地点点头,“祝武运昌隆。”
伊莲娜微微一点头,一甩斗篷,带着最后的近卫军士兵走出城堡,而城堡的大门,也在此刻缓缓关闭。
她看着阶梯下密密麻麻的“罗多克人”,深深地吸了口气,拔出佩剑,指向“罗多克人”最密集的地方,
“士兵们,冲锋!为了斯瓦迪亚!”
。。。。
当艾索娜回过神来的时候,她已经冲出了苏诺城。她甚至记不清楚自己是怎么逃出来的,臂上的盾牌早就不知道哪里去了,只剩下了一个孤零零的把手,手中的直剑更是因为本能的砍杀而变得鲜血淋漓。她环顾四周,只有一名骑士还跟随着她,不过也紧紧是跟随而已,他的脚被绞在了马镫之中,不知道被拖行了多远,而胸口,那枚夺去他性命的弩矢还在微微地颤抖。
她又回头,看了看火光冲天的苏诺,抹干了不知什么时候淌下的眼泪,再次纵马,冲进了夜色之中。“后来,我住在罗多克的一家竞技场里,隐姓埋名,靠角斗谋生,”艾索娜趴在一行木质栏杆上,饶有兴致地看着沐干活,“不过,后来貌似赢得太多了,让比赛失去悬念,所以就被赶了出来。”
“我很好奇,哪家竞技场的老板会这么好心”沐伸了个懒腰,放松了一下坚硬的肌肉,继续说“一般碰上这种厉害的选手,他们会给你下药,故意让你输掉,好赚取大额的赌金才是。”
“原来如此!”艾索娜恍然大悟地一拍手“难怪在我十连胜以后总是莫名其妙地拉肚子。”
沐闻言,无奈地瞪了这位公主一眼,苦笑道“你觉得,我是该赞您剑术高超呢,还是骂你没脑子?”
“喂,我之前又没打过竞技场,谁知道这些弯弯绕!”艾索娜抗议道,“就连和诺德人作战也没有下毒的啊!”
“唉,算了。”沐放下了长柄刷,仔细地观察着自己刚刚刷过毛的爱驹,寻找着那一点点微不足道的瑕疵,“不过,您怎么在这个时候跑来说这事儿?”
“我答应过你的,要把事情讲清楚。”艾索娜耸耸肩,“不过这几天都看到你在房间里做文书工作,不方便打扰,所以,就等到现在了。”
“嗯,我了解了。”沐点点头,“不过,我还有一个问题想问。”
“请讲。”
“你那佩剑是你堂姐的,对吧。”
“没错啊。”
“那,她和优昙骑士团是什么关系?”
“这个嘛。。。唉,现在告诉你也无妨。”艾索娜叹了口气,道“当年斯瓦迪亚帝国的二王子带着皇家骑士团去北境剿灭诺德人,却和优昙团长一见钟情。所以,优昙骑士团最后并入了皇家骑士团,而那位美丽的团长,也成为了王妃。我的堂姐伊莲娜,也正是当年二王子的子嗣。”
“原来如此,”沐满意地点点头,“山德斯教授一定会感兴趣的。”
艾索娜皱皱眉头,“喂喂,这可是王室的密辛啊,随便说出去,搞不好会被斯瓦迪亚王室追杀的。”
“追杀,你在开玩笑吗?”沐回过头,对艾索娜露出一个揶揄的笑容,“我们现在可都是反贼啊。”
白松森林是茂密的,千年来,芮尔典人不断从她身上索取着各种资源,可她依然丰腴如昔。她如同一个无私的母亲,能够包含自己孩子的一切罪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