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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是正午,路上行人也少了。太热。
隐逸谷的入口处林叶茂密,山风吹过还有几分凉爽气。马上的几个人也慢了下来。
最前面的是一个清秀少年,一身荷叶色的短打十分清爽,一双透着精明的眼睛四处审视。后面跟着一个黝黑的壮汉,眉毛粗重长着一双虎眼。
再后面那个年轻人看着就柔和许多了。一身白不白蓝不蓝的衣服,左手腕上黑金红带的护腕,腰间配着的一把弯刀,五尺长,两寸宽,一身通黑,真正的绝品!
那汉子道,“在这休息会吧?”
年轻人停住马,点点头。
这时候听着一声吆喝,再看是一队轻骑从隐逸谷方向策马而来。
马还没停,周泽骂骂咧咧的直接跳下来,“姓薛的都他娘的什么玩意!别落到我手里!”
三个人上前拦住马,一人递上水,其余的各自下马休息。
“您这也别生气了。薛家跟连云寨有牵扯,咱们犯不着惹他们。”
“要我说你们就是一帮怂蛋!”周泽冷哼一声,“连云寨怎么了?拉的屎他娘的也臭!等事办完,看我回头不宰了他们!”
周泽一抬头正看到那壮汉瞪着眼看他,他火气正盛,马鞭一挥骂道,“给老子滚远点!”
壮汉骂了一声一把攥住马鞭,“你跟谁老子老子的!”
在这里惹什么事?蓝衣年轻人眉头清皱。少年看在眼里,忙去拦住那汉子,“算了,不和他争,咱们去那边。”又冲周泽笑笑,“军爷,这误会啊,误会!”
周泽冷笑,呸了一声,斜眼看向那个年轻人,眼神就落在那年轻人腰间的弯刀上。
“喝!这是好刀啊?!”周泽走过去一把取下年轻人身上的刀。
年轻人也不见有反应。
那汉子先怒了,冲过去要抢,“这东西是你能动的吗?!”
“我能动的吗?”周泽冷笑,马鞭一晃冲着那汉子砸去,“我这还谁都不能动了!”
就看那汉子伸手一拽,周泽大惊手腕脱力,马鞭已经离了手,再看那汉子大棒举起。
看他架势不过是只有一身蛮力,周泽笑一声要拔刀去迎,却是一惊,竟然拔不出来!眼见大棒咋来,他一时着急,举刀便挡,横刀在上哪知棒力千钧,只震得双手发麻,马也哀叫着连退几步。好大的力气!
那汉子一声笑,铁棒再来。周泽狼狈无比扔了弯刀就要逃,骑兵纷纷拔刀来助,却哪里还来得及?周泽正道一命呜呼,却看那年轻人也不知用的什么身法,身形晃动到了那汉子身后。汉子一惊,铁棒脱手贴着周泽额头飞了出去。
“不要惹事!”年轻人走过去捡起弯刀,再冲那周泽拱手,“多有得罪!”
那汉子心有不甘,眼见着周泽狼狈的逃走却无可奈何。再看那少年也只是笑,急得大怒,“二爷就算了,你也不来帮着教训他!”
“那把刀根本也拔不出来,抢走了一了百了。”少年把铁棒扔还给他,笑道,“走吧!”
信陵
笃笃的机关声响动,微弱的火苗在潮湿的地道里晃动,几个人的身影出现在地道入口。
“委屈曲姑娘在这里休息了。”胡猫儿笑道。
燕子追的伤口已经不怎么流血了,眼睛被一块黑布蒙住,什么也看不见,但闻着这潮湿之气,加上说话的回声也能猜到应该是个地牢。
那些人把她当做是曲流霜,所以找人人假扮曲云晴,而自己却以为是曲流霜而追上来。虽然是误会,却也达到了同样效果。
可是为什么?
那个铃铛曲流霜曾给她看过,材质稀罕结构独特,声音传的远又异常清脆,响起来还有一股像是打着节拍一样的‘叮叮叮叮’声。太上湖聚集天下奇人异士,却没一个能再仿制出一个。那这些人的铃铛又是从哪里来的?他们究竟是什么人?又为什么把她错认成曲流霜?他们捉流霜做什么?
轻盈的脚步声在密道里回响,声音停顿之处便有一盏油灯亮起。
密道关闭,燕子追眼前的布被解开。
“曲姑娘要是肯配合,也许这牢门就不用打开了。”
微弱的火光里是胡猫儿半笑不笑的脸,余光之下是那些虎面人。潮湿、昏暗、封闭,又是一座无处可逃的大牢。
燕子追笑,“还真是费心了。”
身陷险境竟还能笑得出来,还真不简单!胡猫儿微惊,打量燕子追,笑,“你不想问点什么?”
轻盈的脚步声有渐渐进了,满满进入火光下。是那个浅绿衣裳的女子。
胡猫儿笑道,“你不关心真正的曲云晴的下落?”
曲云晴?难道在他们手里?燕子追不知道,但只能一赌。
燕子追盯着胡猫儿的眼睛,“她已经死了。”
半天沉默。
胡猫儿突然大笑,“和你说话真累!即便曲云晴不在我们手里,你自己的性命总该顾一顾吧!东西在哪?”
他们找的是什么?曲家的灭门之灾会不会也和他们有关?他们究竟在找什么?无论是从装扮还是武功来看,这些虎面人是吴国西部的人应该没错。这些人究竟和苏胜的死有没有关系,如果有他们又是为谁卖命?
燕子追笑道,“既然来报仇的还会在乎性命?”
“你的样子真不像是费尽心思报仇的人。”
燕子追笑,“那我应该什么样子?”
“要复仇的人我见过不少,却大多苦大仇深。你没有。”胡猫儿道,“你既然来报仇,那必定时时刻刻想着仇恨,应该活的很痛苦。听到亲人的消息应该像个疯子一样扑过来让我放了她。可你太正常,太冷静,让人觉得你就是顺便报个仇,好像这十几年你活的一点也不痛苦。”
即使这样也依然确信她是曲流霜?燕子追笑,“可能是我之后过的并不痛苦,而且记性不那么好。”
人真正幸福快乐的时光是很短的,不过如果真的比较一下其实人真正经历痛苦的时间也并不长,人的一生中最多的是不好不坏的日子,吃饭睡觉平凡地重复着。这么说时说的过去的,但这终究不是人性。人记住痛苦的能力往往更强,而且会因为之前快乐的记忆使痛苦更加剧烈,痛苦是忘不掉的。
胡猫儿重新打量燕子追,“你记性若是不好,大可不必来杀申浔。”
燕子追眼睛微抬,“你是因为申浔的事才发现我的?”
“没错。”
申浔被杀的事一直是郝升在调查,燕子追突然记起郝升之前在苏候府跟踪她,如果是因为这个把她当做曲流霜却也说得过去。燕子追笑,“你们吴国人也为郝升办事?”
胡猫儿笑,“不过是办事收钱,说不上为谁办。况且就算是吴国人也要吃饭是不是?”
“那杀苏胜的事又是替谁办的?”燕子追问。
胡猫儿笑道,“凶手不是陈王吗?”
“不是。”
这么肯定?胡猫儿一愣,看着燕子追笑,“那就是那把刀了。杀一个侯爷,我还不至于自找死路。”
如果和他们没关系,难道说真是有人在鸿鸣刀上动的手脚?鸿鸣刀从太湖到信陵从未离身,在此之后接触的有苏胜、芸珠和苏令还有些苏府的仆从,这些她已经调查过没什么嫌疑。在此之前接触鸿鸣刀的……燕子追一阵胆寒,难道真是母亲?这可能吗?
胡猫儿见燕子追脸色突然僵硬,笑道,“你要问的也问完了?现在可以回答我那些东西在哪里。”
燕子追哪里知道什么东西。无奈道,“我如果肯说,当年曲家也不会灭门。”
胡猫儿笑,“不着急,我有的是耐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