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第 7 章

水瓶子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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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乘风一路沉默着被陆行空推回书房,对着墙壁上自己的字画发了一会儿呆,突然叹道,“行空,若是当年没有陈玄风梅超风那些事,不知我如今该是何情景。”

    陆行空虽知道陆乘风心中一向悲愤自苦,但却是头一次听他如此明白说出来,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良久才说,“若是如此,庄主的琴艺书画一定没有如今好。”

    陆乘风笑道,“不错,这也可算是使之桑榆收之东隅了。”只是他虽然说得潇洒,脸上却仍然悲苦。

    陆行空见了,心中更是深恨那震断陆乘风脚筋的桃花岛主,但他深知陆乘风对此人敬若天人,言语上亦不敢有半点不恭。只好问,“庄主看小姐的剑法如何?”

    陆乘风道,“锦儿天分确实过人,再过几年,说不定我也不是她对手。”

    陆行空惊诧莫名,“庄主为何如此说?小姐不是经脉不全不能习武吗?”

    陆乘风摇头道,“经脉不全,自然不能修习内力。没有内力,筋骨又不强,自然力气不足。我从前只道这样便是不成了,没想到锦儿练那剑法虽也只是规规矩矩,没有任何出新之处。但剑势却十分惊人。”他捻须微笑道,“若她将来剑法能够十倍于此时,就算没有内力,难道又会比别人差了?”

    陆行空听不懂这些,但他能看到陆乘风脸上的欣慰之色。心想庄主虽然这些年寄情于书画,但心中果然更痴迷武学。陆锦两岁识字三岁诵诗时,庄主只看到她阴沉寡言,如今不过看她练了一次剑,便对她的天赋颇觉欣慰了。

    陆行空却不知道,陆乘风不只惊于陆锦的剑法,更因此而想起了一个人:他的师兄曲灵风。

    昔日桃花岛上六大弟子,武功最强的并不是最年长的陈玄风和梅超风,而是比陆乘风还要小好几岁的曲灵风,他虽然年纪幼小,却天资惊人。学武的时候从不要人教第三遍,没有讲解过的招式也能自己想出后招变化,七岁第一次与人试招就懂得灵活机变。琴棋诗书自不必说,天生全才这个词,桃花岛众人认为除了黄药师配得上,就是专指将来的曲灵风了。

    明明桃花岛弟子都是人中俊杰,偏偏在曲灵风一个人的衬托下个个都似蠢牛木马一般。

    陆乘风想起昔日他十岁上初入师门,第一件任务不是学武而是给四岁的小师兄喂饭,不由觉得又是好笑又是心酸。心想若是他日能够再见曲师兄,定要叫他看看,这世上还有比他更像师父的人。

    只是不知道,那个十年前就已经武功高到令所有师兄弟都只能仰望的英武少年,如今又在何方。

    陆乘风既然将陆锦与昔日桃花岛联系起来,立刻就对她怪异的个性无限包容起来,毕竟桃花岛上什么性情的人没有。但另一方面却开始关注陆锦的文课。

    陆锦看古文找JQ那是兴致勃勃,要她吟诗作画弹琴下棋,可真是要了她的命了。勉强敷衍了几次后,不耐烦的陆锦直接抄了纳兰性德的“人生若只如初见”给陆乘风,声称他若做不出更好的词,就别来教她。

    这话实在大逆不道之极,但在足以流传千古的“人生若只如初见”的衬托下,却散发着一种牛B哄哄的王霸之气,直震得陆乘风目瞪口呆、哑口无言。

    倒是陆冠英眼见得姐姐飞快地脱离了诗书的地狱,连忙来恳求姐姐顺便拉他一把。

    陆锦早不记得陆冠英原作中何时出场有何作为,但仍然记得他武功十分废柴。她这几年也一直奇怪,仙霞派传授的是正宗少林功夫,跟粗陋两个字扯不上半点关系,和尚们大多更加沉醉佛学,武功不高不奇怪,但以陆冠英这几年表现出来的勤奋,怎么后来会成为废柴?

    这时听了陆冠英诉苦才终于明白,一个人的时间和精力都是有限的,除了个别如同黄药师那样的变态,在一方面用的功夫多了,另一方面就难免要差点。就算是黄蓉那样的天才少女,也曾经抱怨如果她不是什么都想学,想必武功不是当时情景。

    陆锦也是如此,她自从开始在练剑上下功夫,便除了按照虬木吩咐诵读佛经,甚少看别的闲书,同人什么的更是几个月才写一篇。虽然自觉本来就没多少的文采下降许多,但她在练剑上也得到了极大的乐趣,也就不抱怨了。

    陆冠英天资普通,要想有所成就只能靠时间和汗水来堆,他自己有个姐姐对比着,也十分有这个自觉。之前在云栖寺,他每日练完功都累得恨不得倒地就睡,再要他提起心力来学习诗书简直是强人所难。只是回了家,陆乘风不止看得紧,还布置了一堆功课给他做,每日里背完书写完字,一天都过去大半了。

    若是长此以往,陆冠英成为废柴的未来真是可以预期。

    不过陆锦一直有些看不惯陆乘风在儿女面前摆架子,一副子过膝不抱的君子样,而陆冠英也总是恭恭敬敬,一副父亲就是天的样子。因此不但不管,还蓄意恐吓陆冠英道,“你本来就比我差得远,不过我也不是什么厉害角色,我看你将来只有比我更差的份。若你将来被随便什么小毛贼打败了,记得千万别报归云庄的名字,咱们丢不起那个人。”

    惊得单纯的小正太连退三步,满脸震惊犹疑,终于下定决心似的正要开口,陆锦又厉声截断他的话,“想跟爹说什么自己去说,你好好一个男儿,难道自己没长嘴吗?”

    眼见陆冠英小小的背影绝尘而去,满腔恶意得到发泄的陆锦不由得神清气爽浑身舒坦,再练了一趟剑后,自觉颇为不错,心想该是时候用我的剑法写我的同人了。

    当晚陆行空来找陆锦,“小姐去劝劝少爷吧,他跟庄主拧起来了,跪在东书房外不肯起来。”

    陆锦长叹一声,还指望看到父子大战的,结果只是这种狗血场景而已。她反劝陆行空说,“他一个男孩子,整日里唯唯诺诺像什么样子。若是一点自己的主意也没有,将来怎么顶门立户?今日知道坚持己见,难道不是好事?”

    陆行空苦笑道,“少爷年纪尚小……”

    陆锦不以为然,“甘罗十二挂相印,十岁已经不算小了。这时候不懂得坚持己见的人,到二十岁也同样不会懂得。何况他迟早得选一个,现在选了也很好。”

    陆行空在她的歪理下没有败退,却觉得陆锦最少有一点说得对,以陆冠英的天分,想要文武双全的结果,就是文不成武不就。不是现在就是将来,他迟早得选一条路。

    父子俩拧了三天,陆冠英大冬天跪在院子里,病了一场,陆乘风第一次被乖宝宝陆冠英如此明确地顶撞,对他的承受能力比对陆锦的低多了,暴怒之下甚至失态地砸了一只紫砂茶壶。最后在陆行空坚持不懈的和稀泥之下,两人各退一步,陆冠英需要把自己的水准保持在知书达礼之上,而陆乘风则不会再强求他的琴棋诗书水墨丹青。

    陆冠英对此已经十分满足,他也不想将来做个目不识丁的人,只是单纯想更多点时间学武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