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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优秀”这个词汇的定义,与“幸福”一样,都是相对的。
秦风宇从某大型百货的侧后门走出来,身上是一套刚从工作间顺手牵羊的制服,上面还印着**物流字样。之前在暗巷解决了2个,他也多少受了点伤,身上虽说没见血,但肩膀那里重重挨了一下,左臂有些抬不起来。
能躲过这一劫,他警觉足够身手不错固然是一方面,但最为主要的,还是因为来的都不是专业人士。而连暗枪都放的这么随便,他是应该庆幸对方的投机主义不重视呢,还是应该愤怒对方的狗眼看人低?
将鸭舌帽压得更低了些,秦风宇在繁华街头的人流中来回绕了两圈,又拐进一家大众体育用品店从头到脚换了一身,找了公用电话给秦风寰留了言,这才离开市区,打车直奔火车站。
赵恒那边想争权不是一两天了,反观他们这边,年纪轻轻就力斩千钧当家作主的秦风寰自不必说,就连体制外的二哥那边也是重垣叠锁,针扎不进。算来算去,唯一容易下手又可能造成冲击的,就只有他这个刚好成年又占着大把股份的高中生。
更正,等他报过到,就是大学生了。
秦风宇鲜少坐火车,更不用提大硬板,又是长时间的,还因为临阵磨枪,只买到了靠边位置,虽说不至于若坐针毡,可毕竟不够舒适,他转了几次角度,也没找到一个让脖子舒服些的支撑点。
过道另边位置的几个人显然没有他这样左右不适的困扰。那是一家子,父母与长子带着老么去大学报道的组合。几个人谈话的声音不高,但表情都是飞扬的,眼角眉梢都带着喜庆与兴致勃勃。
首先引起他注意的是那对兄弟。很合他胃口的,两个人都长得相当英俊,五官都是颇为硬朗的轮廓,很有男子气概,只是兄长更显成熟稳重些,弟弟偏向阳光朝气。
他在很早之前就知道自己是纯gay,倒也没有过多少彷徨,自幼身边男女通吃又毫不掩饰的家伙太多了,早就见怪不怪。只不过,他是对女人完全无感的那种,在联姻与传宗接代方面,就显得缺乏价值。
而秦家不会庇护没有用处的废物,就算当家人是他亲大哥,也不会例外。所以,即便独自回国报道,秦风寰也没有给尚未立事的他安排太多保护。所以,即便赵恒在他转机城市安排围堵(也碍于没到撕破脸的时机),亦是隔山打牛的示威居多,没有下死手。
说到底,也不过是因为他无关紧要,可有可无。
长时间的旅途很是无趣,既没有杂志,也没有音乐,更没有电影,很多坐在一起的旅客已然开始三三两两的闲聊起来,有兴致高的甚至翻出了扑克牌,更有一排已经玩嗨了,竟然还要了几瓶啤酒。
秦风宇并不喜欢这样嘈杂的环境,但难得有符合审美的人进入视野,又这样毫无防备的,还是各有千秋的同时两个……于是,倒也不至于难熬到无法忍耐。
两兄弟的妈妈显然很为儿子自豪,话里话外那种为之骄傲的欢喜简直满到快溢出来,活脱脱就是他最看不上眼的那种,完全小市民式的沾沾自喜。而总算,与那一家四口同坐一组的中年夫妻大概也是听不下耳了,妻子寻了个空挡,插话问道:
“大姐,听你们这意思,大概是去送孩子上学吧?我家孩子是明年高考,说来惭愧,我这当妈的对大学啥的还没概念呢……你家这个是考到哪儿去了?”
“明年啊,比我家方息小一岁,那今年开学高三,正是关键啊。我家老么这个是考到**大学**系……”
原本期待的泼凉水之类的桥段完全没有发生。一听说对方考上的院校,那对夫妻简直就跟打了鸡血一样,顿时双双来了精神,就差拿出本子来现场做笔记了,而两兄弟的妈妈因为多了听众,也显得格外热忱。原本陌生的两个家庭不大一会儿就开始交换水果零食,熟的跟亲戚似得,场面不用炒就整个热火朝天。
原来,还是同校同系的未来同学。
忍着隐隐作痛的左臂,秦风宇左右转了一圈越发僵硬的脖子,倍感没劲的合上双眼,不再去看过道那边的热络画面。
他原本申请了m国的m大,世界一流顶级学府,他在j国认识的两个朋友也选择去那里,本以为可以再一起疯狂几年的。如果不是大哥一个电话,要求他必须回来接通地气扎根国内,他根本不会选这个世界排名前一百,学科排名前二十都进不去的学校。
当然,他也知道,不能以他的标准来要求普通人。
对于国内绝大部分家庭而言,孩子能上这所大学,已经是千军万马中披荆斩棘的优胜者了。毕竟,起点不同,对所谓“优秀”的定义,也不大相同。而且,若从这个角度想,他这位未来同学,也不算一无是处,家人会为之骄傲,也是可以理解的。
只可惜,仍是个连报到都需要父母兄长陪同的奶娃娃,真是浪费了那副皮相。进入浑浑噩噩梦乡之前,对那位未来校友的第一眼好感,已然在秦风宇心中全数褪去,而余留下的,大概也只剩一点些些许许、若有似无的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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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许是之前神经绷得太紧,尽管座位并不舒服,可一旦放松下来困意还是加倍来袭。等秦风宇并不安稳的一觉醒来,火车已进入终点站,车厢里就剩下三两个人。好在,他没有大包小裹的行囊,起身就可以下车。
偌大的站台并没有人满为患,秦风宇一眼就看到了理论上应该已经走出火车站的一家四口,那位妈妈正拉着他未来同学的手,看起来倒是依依惜别的气氛。
而他慢慢走过时,也刚好听到爸爸在说:“……我和你妈直接去坐到**的火车。一会儿你报完到记得给你妈打个电话汇报一下,省的她总惦记。”
原来,不是需要父母陪同,只是出行顺路。看着他这个未来同学,还不算没断奶。
不过,断没断奶,都与他不相关。脚下未停,秦风宇继续着他不紧不慢的步伐,打算直径出站打个出租。原本听说**大学的校长是打算亲自接机,不过计划没有变化快,如今他临时改变路线,只能亲自找过去了。想必校长那边,秦风寰已经联系过。
“……爸妈,我有几句话想单独和弟弟说。”
听到那对兄弟的脚步跟着往他这边来,秦风宇也未往心里去,他的耳力一向比普通人好,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方息,你和那个男生,到底断了没?”
脚下一顿,鬼使神差的,秦风宇在距离那对兄弟站定地方不近也不太远的站台摊位前停了下来,手指犹豫半天,指向一盒他根本不会去吸的烟。
“哥,我不是跟你说过么?高考前我们就分手了,他考到n大,跟我又不在一个城市,你还担心什么?”
“断了就好。我说,方息,你是真的对女人一点兴趣都没有么?”
“不是,哥。我是男女都可以,没有特别偏向哪一边。”
“……我无法理解,总之,最后你还是会和女人结婚的,是吧?”
“哎,哥,那倒是不一定。结不结婚,这得取决于你弟弟我最后认定的那个,是男人还是女人。我也不能为了结婚而结婚,总得找一个情投意合的,就像你和芳姐那样,懂得吧?”
付了烟钱,秦风宇又东挑西拣买了好几样完全不会去用的小零碎,才听到那边当人大哥的长叹了口气,
“……好吧,反正,你也别太有压力。万一你最后看上的不是女人,哥再帮你一起做咱爸妈的思想工作。”
“不用这么悲观吧。指不定我最后看上的是女人呢?那不就皆大欢喜了?”
“但愿如此吧,总之,这种事情,只要你觉得好就好。对了,以后哥每个月额外给你打**零花钱……”
将最后钦点的瓜子钱付清,又要了一个塑料袋,秦风宇拎着一兜子并不需要的零碎,转身进了地下通道,随后将袋子整个丢进他遇到的第一个垃圾桶。
不用拆股份,不涉及分权,不需要联姻巩固,更没有外戚虎视眈眈……这种不过是接受出柜和塞零用钱的兄友弟恭戏码,真是普通的让人没兴趣围观下去。只能说,遗憾了那个符合审美又性格包容的兄长,完全是个笔直的。当然更加遗憾的是,剩下的不太笔直的弟弟,竟然也不是同类。
对方是随时可以抽身结婚,而且还不需要背负心理生理负担的无节操双性恋。将注意力放在这种人身上一丝一毫,都是在浪费他的宝贵时间。
实在,没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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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等再见到这个没节操的双性恋同学,已经是报到一周之后.
那是正值新生军训的日子,放眼望去到处都是绿油油的小翻领陆军制服,咋看之下宛如进了新兵营,遍地稚嫩生涩的面孔。
秦风宇自然不会去参加军训。实际上,除了专业之外的公共课程,他都不会去。秦风寰年纪轻轻接手偌大家业,不说群狼环绕也是腹背受敌,自然没有闲情雅致像寻常兄长那样,去宠溺他这个已经成年的弟弟。于是,分担压力和分摊炮火,是必然也是必须的。
好在,学校这边也算识趣,入学手续之类的琐事不需要他去操心。难得空闲这几天,他干脆在学校附近买了一栋公寓,简单的两室一厅,原主人品味不错,不用大动就可以直接入住。若非不想让闲杂人等进入私人空间,军训结束前他完全没必要再去学校。
再看见方息时,秦风宇正站在校警岗亭阴影处等着辅导员给他送手续,以及其他杂七杂八。正逢午休铃响,一大群绿油油密密麻麻的自眼前经过,他一眼就认出了那位曾经火车上巧遇过的同学。
不得不说,方息的长相真心很合他胃口。尤其一身军装套在身上,越发显得对方身姿挺拔,笑容阳光,眉眼硬朗。以至于那段原本已经遗落到脑后的火车偶遇(其实也不算“遇”,对方基本没注意到他),竟然鬼使神差的重新在脑海中清晰起来,甚至,他还灵光突现的记起了对方的名字。
不过,对方显然没有注意到他。
虽说是站在阴影处,但他一身便服,又是水平线以上的身高,这次也没用帽子遮住脸,依常理,方息作为对男人有兴趣的双性恋,没道理不注意到他。
微微眯起眼睛,秦风宇目送方息与两个军装男生说说笑笑着从他面前经过,嘴角不由得扬起了一抹嘲讽。
还真是,聊的心无旁贷啊。
毫无疑问,因为始终注视着对方,秦风宇很确定方息的视线在他身上只是无差别的一扫而过,波澜不惊,平淡无奇,没有停留,就跟瞥过岗亭铁门没什么两样。
“**,***,你们两个先去食堂吧。不用等我。”
毫无征兆地,只剩下背影的方息突然停下脚步,突如其来的撂下一句,也不管那两个朋友在背后嚷着“你不吃饭要干嘛去啊”,整个人拐了个九十度大转角,直径走到校门口,然后向一位拖着大行李的女学生伸出了手。
耳边还能听到那两位同学渐行渐远的“原来是泡妞”,“估计是日行一善”,“走吧走吧先吃饭去”之类的烦杂嘘声,秦风宇挑高了一边眉梢,冷眼打量那位被帮忙的女生。
拖着行李,穿着便服,学生模样,目测是开学时间比他们晚的学姐。而这位学姐的个人形象看起来实在是……缺乏打理。矮个子,有点胖,皮肤不够白,五官平平常常,穿戴更是毫无亮点的简单随意。
也难怪方息那两位朋友没有跟着上前,那些行李虽然看上去分量不轻,但显然,也没到寸步难行的程度。最主要的是,这位学姐看起来又沉又闷,拖行李的样子也颇为蠢笨,虽说不至于滑稽可笑,但那样油腻腻的第一眼印象,也着实不容易惹人同情,更加不具备“浪漫邂逅”之类的基本要件。
于是,他这位双性恋同学,眼下只是在,单纯的助人为乐?
虽然间隔着有段距离,但秦风宇还是清晰听到了那边的对话。面对帅哥学弟主动要求帮忙,这位学姐既没有矫情的推辞,也没表现的理所当然,而面对女方的口头感谢,方息也只是平淡回了几句,并不殷勤,也不会冷淡。
对话并不多,问清了对方要去哪里,接下来便只剩下两相沉默的行动。连作为旁观者的他都能感觉到,那两人交流时彼此都带着一种疏离的客套,而奇怪的是,两个当事人似乎都不以为意,并没有因此而不自然,气氛也没见尴尬。
这简直是方息见过的,最平白无趣的助人为乐。寻常的简直看不到半点火花。
“嗨,风宇,久等了吧。我……”
收回注意力,秦风宇将视线转到小跑至自己面前的年轻辅导员身上。对方怀中抱着个分量不轻的大盒子,眼神殷勤,笑容灿烂,虽然一直在故作亲切的喋喋不休,但仍掩饰不住那种隐晦的邀功。
“……以后你有什么需要的,直接和我说就行。”
看着对方笑容里隐之不去的讨好,秦风宇突然觉得眼角有些微微抽痛。他本以为自己早已习惯了这种笑容,但眼下看来,似乎并不是这样。
“班上有位叫方息的男生,和我是朋友。”鬼使神差的,他听到自己的声音在说话,“帮我看看他们寝室还有没有空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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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突然提出要搬去住大学寝室,秦风宇只对大哥解释了一句——心血来潮。看得出来,秦风寰对他莫名其妙的住寝决定和动用资源去调查寝友的行为都很不以为然。不过反正,只要他不妨碍到家族利益,秦风寰基本上不会太理会他这个弟弟如何生活。
正好,他也自我惯了,不需要秦风寰理解。
尽管是军训结束之后才搬进去,还是和其中一位换寝(那位同学被挪到了条件更好的双人寝室,且费用不变),但秦风宇还是很快就通过篮球与游戏,跟寝友们打成了一片。
而且,比较起没什么门框,简直是全寝参与的网游,篮球在他的大一生涯中,显然要重要得多。
那是他刚搬进寝室没几天,正在调整自己去适应普通学生寝室的简陋和缺乏*,与其他人也还不太熟悉。傍晚时分,率属于另一个寝室的男生班长敲门进来找他们,确切点说,是找他和方息。
那是学校组织的一年级全校篮球联赛,而他们系虽是面向全国招生,却只有一个班级,且男生海拔在标准线以上的只有三人。
“没问题,我高中就是校队的,水平也还不错。”方息表现的很义不容辞,而秦风宇知道对方并非谦虚。他在调查资料里看到过,方息是所在高中篮球校队的队长,高三那年还带队闯进过全省高中篮球联赛的前四强。
“那,风宇。你呢?”
得到了方息的肯定答复,班长便将询问的视线转向他。而与此同时,方息也随之看过来,不用偏头,秦风宇就能感受到寝友落在自己脸上的满满热切。
对篮球,他其实不算擅长。
游戏规则自然是知道的,以前在j国和m国闲暇时也和朋友偶尔玩过。他的手握枪很稳,投球却只能说差强人意。何况,秦风寰那边还有大把事情要他去做,学习之外也实在没有多少空闲可以耗费在这种无关紧要的校内比赛上。
“我说,咱现在才大一,学习还不是很紧,要不,考虑考虑?”大概是他的沉默太明显,已经决定加入的方息自然而然跟随班长进入游说模式,“不会打没关系,回头我帮你特训……嗯,当然,主要还是看你个人的时间安排,如果实在不方便……”
拒绝的托词已然涌到嘴边,秦风宇看着方息那双满含期冀的眼睛,鬼使神差的,话一出口,却变成了,
“好。”
“真的?太好了。”
听到他答复的班长立刻眼睛一亮,简直不留缝隙,开始趁热打铁的向他们介绍计划中的另外三位队员,以及替补情况。紧接着,寝室里其他人也开始加入进来,谈话随之发展为关于篮球赛各个方面事无巨细地讨论。
那样的气氛太过热烈,宛如春天最明媚的阳光,所有人都显得生机勃勃。以至于,秦风宇完全找不到空隙去解释说,他刚刚是一时脑抽风,嘴快答应错了。
篮球赛最终定下来的上场阵营,正式队员他们寝室就占了三个,于是另外三个出于友情需要(或者便于泡妞?)也时常参与进来,给他们跑个腿助助威什么的。特训自然是用不着,但时不时拉出去磨合一下,培养默契还是需要的。秦风宇越发觉得,没有利益纠葛的男大学生之间,培养友谊真是容易,一个团体运动项目就让大家轻易称兄道弟了。
那段时间简直是秦风宇大学生涯当中最为分身乏术的时段。他的学业必须实打实的维持高度,秦风寰那边分派下来的活计也不能不接,篮球队这帮人更是时不时就突发奇想,又要讨论战略又要庆功的,真是幸亏他年轻体壮精力旺盛,不然还真是搞不定。
最后那场比赛,对手的身高全线在他们之上,有两个体重也远超他们,弹跳也好,对撞根本撞不赢,篮板也总是抢不到。对抗进行到最后五分钟,仗着方息神准的三分远射,和他体力过人,灵活度高的强力配合,他们勉强将分数追到十位以内。
汗水顺着脸颊不要命似得拼力流淌,秦风宇压低身体,控着球加大动作幅度快速闪过了一个拦截者。对方身高比他高,手脚也更长,他需要更大的动作,耗费更多体力,才能绕得过。但好在,秦家兄弟都在特种兵训练营里混过,别的不敢说,体力绝对是强过绝大部分人的。
这样长时间大体力的对抗赛下来,对手即便消耗比他们小,也累的差不多了,反应和动作都比刚开始时迟钝不少。场外的加油声嗡鸣着如潮水般涌进他的耳朵,秦风宇又闪过一个人,然后在一片人影晃动的缝隙中,看见了方息。
作为得分主力,方息身边有两个人时刻盯着,体力消耗的比他更大。秦风宇看到有汗水顺着对方笔挺的眉心流进了眼睛,而方息的目光始终坚毅。察觉到他的视线,方息向侧面做了一个相当漂亮的假动作,然后用肩膀掠压过其中一人,向他伸出双手。
一切发生的太快,只在电光火石之间,根本来不及多想。本能的,秦风宇用力将球低空直传进对方手中,然后直愣愣的站在那里,看着方息动作流淌的晃过对手,抬起手臂,将球高高投掷空中,划了一个漂亮的抛物线,然后精准无比的狠狠砸进篮筐。
欢呼声简直要将体育馆房顶都掀起来了。
方息直接累的一屁股跌坐做到了地板上,还是对手将他拉起来,拍了拍他的后背,笑道,挺厉害啊,我这么拦都没拦住。
他看着寝友随之笑答了对方一句,然后活动了一圈肩膀,重新站回自己的位置。那个瞬间,秦风寰觉得时间仿佛被定格了一般,周遭的嘈杂都如数褪去,他只能看到方息已然湿透的头发,夹杂着汗水的笑容,阳光灿烂的让他几乎睁不开眼。
然而比赛还在继续,他的错愣也只不过是一秒,尽管拼尽了全力,方息后来又贡献了一个三分远投,那场比赛他们也没能赢。
当晚上聚会散去,汗水消褪,作为一直以来唯二的主力,他和方息肩并肩坐在大礼堂的台阶上,人手一罐啤酒,不断回味着这段时间赛场上的精彩瞬间。
“看你一副贵公子模样,我当初还以为你完全不碰球呢。没想到,打的还不错嘛,虽然准头一般,但灵活度真不是盖的。”
看着方息一脸回味的灿烂笑容,秦风宇未作解释,只用酒罐碰了碰对方的,
“我也没想到你能打这么好。三分球真是神准啊,以前特别练过?”
“可不么?我哥平日里就爱打球,以前他念书的时候,只要学累了,就会叫上几个哥们随便找个操场打球。有时候人手不够,就带上我。他们那一帮儿后来有两个还是专门去念体校的,我从小被他们蹂躏大,技术不练都不行啊。”
哦?
秦风宇用力回忆着印象已经模糊的方息大哥形象,他还隐约记得对方看起来是颇为温和稳重的模样,不像年少时会玩体育的。
而看得出来,方息很喜欢自己兄长,虽然平日里提起不多,但偶尔听到他与兄长通电话,秦风宇身为外人,都能感受到方息那股浓浓的崇拜。
“……想当年,我高二不懂事玩叛逆,父母话都听不进去,还真亏了我大哥一顿胖揍把我给打醒。我那会儿落下不少功课,成绩是一落千丈,也是被我哥一顿皮鞭沾咸盐水的魔鬼训练给补回来的。现在一想,都是血泪啊……”
喝过酒的方息虽然没有醉,但稍微有点话多。不过好在,他并不反感听对方“忆当年”。很多细节,调查资料里是看不出来的,要听本人说才比较有意思。
方息的父母都出身自环境相对可以的工薪阶层,从小到大按部就班,没吃过什么苦,也没有特别出彩的地方,两人是相亲结婚,看起来也挺恩爱,至少私家侦探没发现两人在外面有花草。总之,都是非常平淡的普通人,资料里短短一页基本就囊括了两个人到目前为止的人生全部。
而让方息崇拜的兄长,在秦风宇看来,也没有很出色。和他们父母一样,从小到大按部就班,大学念的是和他们差不多水平的国内学校,目前在一个还不错的实验所做普通研究员,不是什么领军人物。女朋友是大学同学,也是普通家庭出身,寻常的不能再寻常。
“……我寒假之前,计划打两份短工。到时候一路游玩回去,算计着点,应该够了……”
其实说起来,方息也是标准普通人。家庭和睦,兄友弟恭,波澜不惊的成长经历,从小到大除了学习,也不过就是同学朋友之间打打球,看看电影,周边游玩一下,温馨又温暖,没什么特别。
“……说起来,你家和我家是同一个方向吧?怎么样?寒假要不要一起一路玩回去?行程我全权计划,不用你操心的……”
方息的游玩计划,可以预见的,提前做大量准备功课,然后基本住快捷酒店,一路公交地铁,各地特色小吃,不够舒适,不过的确很省。
秦风宇想,他应该婉拒掉。与心无旁贷的方息不同,他对寝友所说寒假要去的那个方向,其实并非秦家老宅。只是秦风寰手上有一个无人机大单,而那个时间,只有他过去接手,才是最为适合的。
“好哇,你做计划,回头告诉我预算。考完试咱们一起走。”
“那,就这么说定了。”
“嗯。”
看着方息闪耀着星光的眼睛,秦风宇不由得勾起嘴角,抬手将罐里的啤酒一干二净。
算了,反正,自从认识这个小子,他鬼使神差的次数多了去了,也不差这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