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小修)

越红棉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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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哪怕你的嘴唇在骂我我也无所谓,即使你的心不再有我,我也没关系。你为何不懂我眼泪的意义,不是想和你结束是想让你拥抱我。”

    洪诗英拿着工作室钥匙的手停下,歌声隐隐约约透过单薄的木门传出。

    不同于原唱里充满空气感的抓耳唱腔,这位翻唱者转换自如的真假声,比起原唱多了一些悦耳的柔和实感。假如原唱体现出哀莫大于心死的伤感,那么翻唱是对男生怒其不争的余韵味道。

    家里有个传奇歌手老爸果然了不起。

    普通孩子启蒙是跟着cd碟唱儿歌,这家伙唱歌是由专业人士手把手教着。比不上专业的ballad歌手,但拎出去当个爱豆主唱还是可以试一试。

    当初《monstar》的ost《轻眠》由她所唱,洪诗英记得在音源榜单上成绩还不错,不过本身也有电视剧的热度所致。虽然最终回没有突破10%,而是以平均收视率6.8%完美收官,以有线台来说,已经是满分的成绩单了。

    再一想到自己被音乐老师说‘你的魅力就是不会唱歌’,老师的眼神完美传递出‘还是好好当个rapper吧’的期待,洪诗英回想起往事,撇了撇嘴。

    此刻他倒是不急着进去了,饶有兴致地站在门外听下去,接下来是rap的部分,他有点好奇自己这位幼驯染要怎么办。认识这个人十几年,洪诗英从未见过她对hiphop产生任何兴趣,自然也不见她说过rap,倒是有过玩票性质的让她给自己feat过几首歌。

    “又不是一个人,两个人在一起你反而说更孤独。你用伤心的表问过我,问能否明白你说的话。我不耐烦,借口很忙,把你当成负担。信任就像塑料一样断裂,烦透了你的怀疑。”

    铿锵有力的机关枪吐字习惯,被坊间笑称是拍钉式rapstyle,但其明显的风格也让人们的反应相当两极化。反对者认为他说rap时太吵了,拥趸却觉得他是将字字句句砸进心房。

    果然是对rap一无所知呢,洪诗英一推眼镜。

    因为不懂,所以选择最外行的方式,天下武功唯快不破,用语速强行跟上节奏,伪装成‘似乎不逊于原唱’,实际上却一点没有自己的flow,只有一个‘快’字可言,洪诗英确定不用听下去了。

    于是钥匙入孔,拧开门锁,一打开门,室内香氛的清淡味道钻进鼻腔,紧接着他看到原本杂乱无章,几乎没有可以落脚地方的工作室,此时焕然一新,收拾得干净整齐,简直都不像他的工作室了。

    地上的饮料塑料品被放到环保袋里,书籍和音乐碟重新放回书柜,并且按照尺寸的大小一一陈设罗列,柜上放着室内香氛,用过的杀菌纸巾堆成一座小山,连临时休息用的床垫都给换上新床单,并且铺好了床。

    洪诗英抱臂挨在门边:“任贞雅小姐,请不要把我的工作室当成是你家。”

    绑着头发,撸起袖子,戴上口罩,双膝跪在地上,任贞雅正在用滚筒黏附着在地板上的灰尘,认真得像给国家下任总统大选投票。她听到洪诗英的声音,拉下口罩,抬头看向他:“我每次来,只能见到你的工作室更乱的一面。哦,我还帮你代签了一个快递。”

    “你这不经同意就随便闯空门的毛病也该改一改了,不要逼我换门锁。还有,备用钥匙记得还给我。”洪诗英关上门,将便利店袋子随手扔到地上,整个人倒进软绵绵的床垫,床单上散发出好闻的柔顺剂香味,让他昏昏欲睡。

    任贞雅猛地站起身,双手叉腰,皮笑肉不笑:“……如果不是伯母的叮嘱,你以为我喜欢管你的闲事?”

    小时候,两个人的角色仿佛对调了。

    以前一起学画画的时候,任贞雅没少欺负洪诗英,静不下心来画鸡蛋的她各种调皮捣蛋,是一个让老师十足头疼的熊孩子,反倒是洪诗英能稳稳坐着几个小时不动,从那时就是一个安静的孩子。

    不过洪诗英后来退出了画室,理由据说是认为画画不适合他。再后来他中学迷上hiphop,几年前以giriboy这个艺名在undergroundhiphop出道。

    而成年之后,两个人的角色仿佛又一次对调了。

    小时候熊孩子造的孽,现世报就是如今要任劳任怨的给洪诗英做牛做马。

    见床上的洪诗英转过身背对自己,任贞雅很严肃的思考是否趁机踹他一脚:“伯母还让我告诉你,最近天气马上要转凉了,记得拿多床被子来工作室,万一感冒就麻烦了。虽然我不觉得笨蛋会感冒。”

    洪诗英在空中懒洋洋地挥了挥手:“知道了,知道了,老妈子。”

    明明就是任贞雅自己有洁癖,才会每次来自己工作室都搞大扫除。虽然经常被自己公司代表swings唠叨卫生问题,洪诗英可从来没有费心过自己工作室的清洁问题,得过且过是他的生存方针。

    他的生命里只有两个女人,会对他的工作室的脏乱看不过眼——一个是他老妈,另一个是任贞雅。

    说起来自己好像还没有恭喜她呢,洪诗英想起最近naver上的新闻,“恭喜你入围大钟奖和青龙奖的最佳女配角提名。”

    即将在11月举办的大钟奖和青龙奖,已经破千万观影人次的《雪国列车》自然跻身国内电影节的各个奖项的优胜后补。

    “虽然都是陪跑,不过还是谢了。”任贞雅漫不经心地应道,她把垃圾集中到一个袋子,脱下一次性的塑胶手套,像老人家似的揉一揉发麻的膝盖,再敲一敲酸软的后腰。她看着整洁的工作室,实在难以理解洪诗英是如何忍受如同猪圈般的生活环境。

    任贞雅露出满意的笑容,这种通过做家务释放压力真是太令人身心舒畅了。她看了眼背对自己的洪诗英,有些不确定地喊道:“……睡着了?”

    过了一阵子都没有听到回答的声音,工作室静得仿佛连根针掉地都会有声音,正当任贞雅以为他睡着了,却忽然听到洪诗英说:“没。”

    “没睡着就早点出声!”任贞雅觉得自己遇上洪诗英,脾气就像轻易点着的炸药桶,“……我去扔垃圾,快递你记得拆,别又堆在角落几个月蒙尘。”

    “你把剪刀放哪里了?”

    “书柜右上格的杂物箱。”

    任贞雅戴着口罩,一手拎着可回收废弃品,另一手拎着垃圾杂物,出了单元楼。扔完垃圾之后,她慢悠悠的晃回工作室,一进门就看到毫无形象可言的洪诗英。

    拆开的纸皮箱随便放到一边,正捧着漫画书的洪诗英抬头,他靠在床边,支起一条腿,加上那副粗框眼镜,懒散十足的样子:“噢,回来了。”

    任贞雅扶额:那种整天只会抱怨老妈的唠叨,除了躺吃睡什么都不行的中二男生的微妙即视感,到底是从何而来?

    合起漫画书,把手机翻到备忘录递给任贞雅,洪诗英说:“我明年初准备发一张专辑,里面有首歌叫《素颜》很适合你来做feat,这是你负责的part。”

    一谈起音乐,像对任何事都不上心的懒散样子顿时不翼而飞,洪诗英打开电脑,放出编曲,一开头直接是电音化的歌声引入,像是少年变声期的声音,清亮中隐含变化的低沉。

    “我讨厌你看着元彬的时候流口水,我讨厌你的目光在我和他之间来回,不仅因为你在拿我和他比较。我讨厌你素颜出来见我,绝对不是因为我恨你。”

    歌词朗朗上口,而且十分具有画面感,任贞雅闭上眼睛立刻能描绘出歌词里的场景,她微微点着头,扬起的嘴角流露出淡淡的笑意。

    洪诗英手肘压在支着腿的膝盖,他托住脸颊一瞬不瞬地看着任贞雅。

    在第一段歌词过去之后,只剩下伴奏的音乐,任贞雅赶紧看向手机的备忘录,就着音乐赶鸭子上架:“你讨厌你见过惠珍之后才来找我,绝不是因为她长得像秀智。我只是生气你没有给我买化妆品,绝对不是因为我恨你。”

    “就是这一段,还有合唱的hook部分。”用鼠标按下暂停键,洪诗英转身看向任贞雅。

    “……你对琇智的爱真是一如既往。”自从《建筑学概论》这部电影一出,missa的琇智成为大部分男人的心头好,被称作国民初恋,这其中也包括洪诗英,连写歌都不忘带上琇智的名字表白。

    洪诗英对任贞雅伸手:“说起来,秀智的签名专辑呢?我知道你去了《恐怖直播》的首映会,琇智也有去。”

    “你自己去签售会不就好了。多买几张专辑,碰一碰签售会抽奖的运气。”任贞雅可以自己去问,也能通过金琇贤去要,他和琇智以前一起拍过《dreamhigh》,但她就是不想让洪诗英称心如意。

    “你说,放着捷径不走,特意绕远路,是为了什么?”洪诗英睁着如同一潭死水的死鱼眼看人。

    任贞雅一噎,无话可说。

    洪诗英维持一个动作和眼神盯着她许久,不知道是否看穿了任贞雅的不情愿,他回头看电脑,白光打亮了他的脸庞:“到时候名字还是用?”

    顺着他给出的台阶下,任贞雅心里松了一口气:“嗯,还是用这个名字好了。”

    当时洪诗英让她来做featuring,起了这个地下用的化名,意思是‘无名氏’,也有不具名的罪犯或尸体的含义,任贞雅很满意这个名字。

    花了点时间录音,任贞雅从录音间出来之后,样子像是拿不定主意的犹豫,她从来不对洪诗英倾诉感情上的问题,她吞吞吐吐的开口:“……你可能会觉得这个问题有点奇怪,但是男生会对喜欢的人忽远忽近,忽冷忽热吗?”

    洪诗英跨在椅子上,双臂环住椅背,下巴搁着靠垫:“如果你觉得我俩是那种会互相给对方梳头编小辫,晚上躺在一个被窝咬耳朵说悄悄话的关系,我想脑子是一个好东西,建议你也长一个。”

    “………”自从洪诗英长大之后,毒舌技能突飞猛进,早知今日,任贞雅很后悔小时候为什么没有再多欺负他一下。

    洪诗英顶着一张人畜无害的乖孩子脸蛋儿,讨人厌的话语层出不穷:“再说我又不是居委会的仲裁大妈,不负责感情咨询商谈。”

    忍无可忍的任贞雅终于作出反击:“……也对,反正你整天都在写备胎风的歌,确实不太可能了解这方面的事。”

    “总好过你被人玩弄于股掌之中。”洪诗英笑眯眯地回道,不等任贞雅追问,他又补了一句:“说笑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