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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国公因公不能亲自送长女出嫁,所以建州一行,只有赵国公夫人领着两个女儿,由姚振荣夫妇及姚振华陪同前往,至于那个跳上窜下的不着调师父及其好友马万武却是早他们半个月就出发了。
虽说嫁妆的大对象都是直接命人在南方订制的,他们几人也算得上轻装简骑,不过毕竟赵国公夫人和赵惠贞这几个姑娘都是不曾出过远门的,姚振荣便预先提议在时间尚可的情况,他们就无须赶得太急,于是众人一路停停走走,直到踏入建州主城之时,离当初看好的吉日也已经剩下不到半个月了。
大伙儿风尘仆仆地进了先前在建州置下的宅院,分了主从各自安置之后,赵惠贞又极有精神地溜到姚振荣与韩语苓住的院子里,见姚振荣不在房里,立刻整个人瘫在那张罗汉榻上,无力地对坐在那里看着丫鬟们整顿内室的韩语苓喊道: “唉唷!总算是走到地头了,这一个多月有大半的时间都坐在马车上,我想啊,要不是大表哥考虑周到,咱们还不得把骨头坐散架了?不过我觉得这还是表嫂也跟着来的缘故,若没有妳啊,我看大表哥才没那闲功夫体贴我们这母女三人咧。”
“妳说那什么傻话?便不会为着妳我,他也会替舅母着想一二的,毕竟舅母不比咱们年纪轻,又是常年居在内宅的妇人,身子骨不免比平常人娇弱些,夫君怎么也不可能让舅母大老远来到这里,却生了遗憾。”韩语苓好笑地瞪了赵惠贞一眼。
韩语苓这话说的一点也不假,赵国公夫人这一路折腾下来,那脸上就显得没有几分血色,前几日又偶感不适,若不是因为他们出发的时候已经是夏末秋初之际,不然顶着暑热赶路,免不了还得多受几分罪。
“唔…妳和大表哥既是陪我们来到建州,偏偏这日子看得离新年又近,你们肯定是回不去过年了,姑姑没有说什么话吧?”赵惠贞想了又想,这句话已经憋在她心里好些天了,其实也是母亲提醒她,她才发现自己忽略了这个问题,姚振荣和韩语苓成婚至今不过五个月左右,按规矩来说,岂有新嫁妇头一年过年就不在婆家过年不说,还到处乱跑的?这不是平白替人拉仇恨吗?
“妳现在倒想起来了?可惜也太晚了点,不过这件事,我也向两位长辈请过罪了,亏得婆婆和老太君大度,没有硬拦着我不许出门,老太君还很兴奋的叮嘱我每到一个地方就买些小玩意儿寄回去给她把玩呢。”韩语苓摇头叹道。
“我知道,我知道,这一路上,我见妳和书云她们几个丫鬟好像都挺忙碌的,原来是为着老太君交代的这点子事啊?”赵惠贞连连点头称道。
“可不是嘛,不然妳以为我们主仆几个真爱玩哪?而且既有老太君的份,必然也不能忘了其他人的份,现在想一想,我这趟建州之行,不止没有赚到什么好处,反而还亏了不少钱的样子?”韩语苓状似无意地瞟了赵惠贞一眼。
“呃……不然~我大婚那天准备个大一点的红包给妳?”赵惠贞心虚地小心问道。
“这还勉强接受一些,好了,好了,妳快回去休息吧,一会儿夫君就回来了,明儿个开始还有不少事要忙呢。”韩语苓满意地点点头,又见书云她们已经把床铺什么的都打点妥当,便把赵惠贞赶回去休息了。
元槐子和马万武来到建州也有一段时间,两老住在萧建铭的宅子里,一边四处玩乐逍遥,好不快活,一边等着送嫁的队伍前来,于是姚振荣一行人才刚住进落脚处,两人便已经闻风而来,跟着他们来的还有一个姚振荣许久不见的人,他的大师兄王琭。
“大师兄也来建州了?”姚振荣看着王琭,既是惊讶又是欢喜,自从几年前师兄弟们先后下山之后,他也仅仅后来在京中匆匆与王琭见过一面,尔后,只知他去到苏州做海运生意,除了三不五时会送东西回京予他和赵惠贞之外,从来不肯轻易入京,可是他们都知道王琭还有另一个身份,一个看似尊贵但是却已经不能再摆上明面的身份-康王的嫡长子朱琭。
姚振荣不敢多加过问皇家的事,他和萧建铭都只知道王琭其实是被师父所救,之后因无路可去而被收到门下,一直到他学成下山前才告知众人,他的真正身份为何。
姚振荣还知道王琭那次回京,其实是去看望康王的,康王见长子失而复得,也不是没劝过王琭留下来,但王琭却是坚持不肯留在京城里,也婉拒了康王说要为他寻回身份的建议,只有离开之时,不忍老父挂心,所以带走几个康王指明要给他的府中忠仆,因此这些年,康王对这个儿子的动向倒也能了然一二。
“你成亲时,我没能回京观礼,听伯文说你会随贞丫头前来建州,我便想着来这里参加他和贞丫头的喜宴,顺道也可以见见你和弟妹。”王琭一脸温和地笑道。
“原来如此,本来我也是想着若非还要送舅母回京,指不定能绕道带她去大师兄那里玩一阵子呢,没想到大师兄却是先来了,不过今日我们初来乍到,她和舅母表妹们都劳累不堪,这会儿还没缓过神来,实在也不宜见客,不如明日晚上再宴请师父、马爷爷和大师兄一起过来喝杯水酒。”姚振荣连声附和道。
“好,那明晚我们再过来叨扰,今儿个让你们先安顿好,离婚期也不远了,总有些事得要忙着,我来时带了不少海外的小玩意儿过来,要送给伯文他们的那部份都已经交给伯文了,另外一半等过两日再派人送过来给你们。”王琭点点头,又说道。
“大师兄还带着东西来?我成亲那时候,你就已经送不少东西到京城了,内子最喜欢的就是那几面镜子,听你派去的人说,是最近回来的船只从很远的地方找回来的新东西,总共也不过百来面,而且很容易碎裂,所以都被你留下来当成交际用的东西了?”姚振荣笑着说道。
“嗯,那个镜子照着人的模样比咱们这里流传的铜镜更清楚,我就又吩咐他们若准备下次出海时,可以多弄一些回来,如果能把技术给学回来就更好了,要不然那种东西也只能是稀奇的东西罢了,不能像海外那样成为寻常之物。”王琭摆摆手,不以为意地回道。
姚振荣自然明白王琭所言,他记得妻子看到那几面镜子的时候,整个人都惊呆了,嘴里还说些很奇怪的话,虽然不太明白话中的意思,可显然妻子对那镜子的用法一点都不陌生,当下就挑了一面很雅致的镜子摆到梳妆台前,又挑了几面说要分送给娘家和几个姐妹里,并且再三叮嘱送礼去的人不能撞到或摔到,不然就碎掉,那种镜子一旦碎了就没用了。
姚振荣一边想着一边轻声笑道:“这镜子对女人家来说也是少不得的东西,我见内子还真是没有一天不盯上几回的,若不是担心它不小心就碎了,这次出门必然也要带上一面的。”
“这女人家就是麻烦,我本来以为你们上个月中就该到这里的,没想到拖了近半个月才到,我都快把这城里城外玩腻了。”元槐子不满地咕哝道。
“幸亏没玩腻,要不然,难道你是打算不必等他们拜堂就要走人吗?亏你自己还念着三个徒弟的婚礼,一个也不能漏掉呢。”马万武不客气地嗤笑道。
“我、我哪里有说要走啊?这不是还有大徒弟在?他也带了不少好玩意来啊,哎!废话不多说,咱们再回去玩那个什么什么跳棋?是吧?我不信我会总输给你。”元槐子说着就拉着老友走出去,往萧家走去。
“伯文买的院子就在隔壁那条大街上,说来也是近,所以他们琢磨着那日少不得要绕城一游,让老百姓们沾点喜气。”王琭看着两人走出去的背影,摇头无奈地笑了笑,又回头对姚振荣说道。
“我知道了。”姚振荣点点头,这迎娶的细节如何是看男方的意思,既然自家二师兄兼表妹婿有意让表妹风光一回,想必舅母晓得的话,心里会更满意一些,所以他也乐见其成。
隔天晚上,韩语苓就见到了那位传说中的大师兄,对于这个人,她的好奇心不亚于当初见到萧建铭的时候,毕竟都是原主记忆里的陌生人,让她感觉姚振荣就像是个游戏支线的重要枢纽,因为她与他成了夫妻的缘故,很多事就变得很微妙,便是这位大师兄在韩语苓的眼中看来,天生带着一股尊贵的气质。
不过很快地,韩语苓竟发生似乎有人比她还激动啊?!这是怎么回事?!
韩语苓压着这股强烈的不解一直到散席之后,趁着姚振荣去沐浴之时,她才开口问道:“嬷嬷刚刚怎么了?妳是不是认得夫君的大师兄啊?”
“认得!认得!我怎么可能不认得?可是老实说也不太可能啊?我认得的那个十一二年前就在一次到京城附近的山上游玩时摔死了,哪里还会出现在这里?”董嬷嬷先是点点头,后来又自己否决了那个可能性。
“哦~?”韩语苓深以为若按狗血天雷的程度看起来,这种可能性也不是没有…只是那位大师兄见到董嬷嬷的时候,看起来挺淡定的啊?
“大概是我多想吧…只是可怜瑞雪那丫头当年不信他真的死去,又不愿再受侧妃摆布,自赎其身,后来又随我去永宁侯府,在夫人身边伺候,好好的一个姑娘就这么蹉跎了大好的年华,如今已经变成老姑娘,想来大少爷即使还记得她,怕也看不上眼了。”董嬷嬷轻轻一叹,有些落寞地摇摇头。
“原来瑞雪喜欢的是他啊…。”韩语苓恍然地喃喃自语道。
韩语苓听说过母亲身边有个大龄丫鬟,当年入府时并无卖身契,却甘心留在母亲院子里伺候,今年好像已经二十几岁了,只听说那丫头似乎有个心上人,她却没听人提起那个丫鬟的心上人是谁,如今又在何处,只知道那丫鬟一直不肯嫁中,母亲也由着她的性子任意而为,没有替她找过对象,如今看来,原来竟是一出少爷与丫鬟的悲喜剧吗?
不过韩语苓是到这会儿才知道瑞雪竟也是在康王府当过差的,只是能够自赎其身的人,想来身份应该很高吧?
果然,董嬷嬷接着就说瑞雪未出王府之时是康王嫡长子朱琭的贴身丫鬟,而且与朱琭还有青梅竹马之谊,韩语苓听着这番话的同时,心里默默表示,其实这种身份的姑娘对夫妻感情的杀伤力很大,有没有?如果朱琭还是朱琭,这青梅竹马未必仍是青梅竹马,但因为朱琭已经不是朱琭了,所以一切皆有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