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乘朝永盛三年九月,兰贵人扰乱宫廷,打入冷宫。
乘朝永盛三年十月,永盛帝欲娶男子为后,举国哗然。
赵长和在今天发现,铜镜中的他的脸上,已有了淡淡的,像瓷器上的裂纹的伤痕。他并没有在意太多。身后的婢子已经开始为他穿戴九龙冠冕,他用了八年,今日终于如愿以偿,不由得满意的笑了,至此之后,千秋万代不会为孤家寡人,他永远不会孤单一人,多好!
谈笑指江山,翻云覆雨手。青葱华裳,终了与他九重宫宇携手天下,怎能不笑?
“摆驾昭华殿。”
赵长和的轿辇未到,而宫中地位最高的瞾贵嫔已经和白浅酌面谈了很久。
暨国未灭前,她的父亲陈思狆只不过是个写了一篇庭前赋而出名的,不得志的书生,已近四十,却仍是是暨国太子的三千门客之一。暨国丞相排挤致使陈思狆逃离暨国投奔赵长和,屡献攻计斗垮了暨国,说来也是一种变相的背叛了。如今瞾贵嫔的到来,却让白浅酌没有太多感觉。在太子的记忆中早些年前陈歆不过是个正值豆蔻的小姑娘,现如今梳了宫中最华丽的飞燕髻,相貌褪去了以前的青涩,显出几分宫中女人才有的优雅
“宫中都谣传东皇宠了个毁面男子,为了他不惜将兰贵人毁去双手,打入冷宫,我就猜到是子卿哥哥你回来了。”
“那又如何呢。”白浅酌摇了摇头,偏了脸不想多言。瞾贵嫔看着面前沦落至此的男人,本应该万分狼狈的,原来的国家、亲人、容貌、地位,一一失去,如今在她看来连尊严都被践踏的人似乎仍然如当初那般淡然,她就是恨极了这份淡然,在任何时候任何事情面前都这样,似乎从来没有过感情。可她又是痛苦的。白浅酌,是她爱上的第一个男人,在陈歆十五岁那年,白浅酌将她从马车下救下时,她就爱上他了;只是她爱的人是太子,她永远也成为不了他唯一的妻,如果得不到,不如毁掉。可当她真正看到白浅酌吃的苦时,她又心如刀绞,后悔万分
“子卿哥哥……说到底,你还是怨我的。”瞾贵嫔的手有些颤抖,几乎拿不稳帕子。不由得苦笑着说道“毕竟是我害得你……”
“这与你无关。”白浅酌有些怜悯的看着几乎要哭出来的瞾贵嫔,妹子呦这又不是你叛国,是你全家叛国呀。说到底老皇帝当时确实有件事做的不地道,陈思狆有个大儿子在街头冲撞了惠安王的车驾,老皇帝不知道他是个有才之士的儿子就为了惠安王打了他大儿子三十鞭,结果身体弱就去了,事后白浅酌冲到邢司时人已经死透了。事后陈思狆就伤心欲绝的写了封陈情表跑了……真是拦不住的猪队友啊
“爹爹在逃国之后,一直难以入眠,寝食难安。”陈歆平复了些
“爹爹说他此生不悔遇见东皇,可最愧疚的就是背离了子卿哥哥。爹爹是封国人,可子卿哥哥仍以礼相待,尊重异常,太子若登皇位必是难得的明君。”
……你现在讲这个有个屁用啊,暨国都灭了你来表愧疚。白浅酌无聊的想。可陈歆似乎知道白浅酌的意思似的,又接着低声说下去“”爹爹得知东皇的动静后,已经推测出正是太子殿下。这些日子他将暨国残余忠党明贬暗升,给殿下留了些暗部。
“涿鹿不盈,将耶取之。”
瞾贵嫔说的小声,杀伐之气一展无遗。这是白浅酌曾教过她的典故,此时一提,两者皆心知肚明。悄悄白浅酌闭了眼睛,长睫颤了颤。“你父亲是封国人,且已经背叛过我,这样的两面三刀,我又怎么能相信你呢。”白浅酌说的直白,瞾贵嫔却是再明白不过,
“东皇暴戾,父亲……”
白浅酌不语,却已经明白了她的意思。这是怕死呢。白浅酌虽然面上仍波澜不惊,可暗底里也开始思忖起来:如今被困将近一年,除非他再夺政权,否则绝无可能完成任务,相比在上个世界短短几个星期就完成的进度来说,这样太慢了。
可他,仍有些犹豫。白浅酌从没杀过人,况且,这个人对他百依百顺。暨国太子受过的苦他白浅酌一点没受,而赵长和的好却全盘接受;他的好真是太让人上瘾了,那种浓烈的感情时时刻刻都在告诉他:他不是暨国太子白浅酌。一旦想到这些天赵长和的□□白喝果断抛弃了愧疚和圣母,他坚定的目光炯炯的看着瞾贵嫔“我凭何信你?”
“太子不用信我,”瞾贵嫔摇了摇头,将宽大的孔雀袍袖子掀起,皓腕霜雪,但吸引白浅酌的却是她腕上的守军兵符。
“东皇的轿辇已被我用计给拖住,昭华殿的人没人会知道我们谈论了什么。殿下,信与不信,全凭殿下,这是软筋散的解药,服用三日便可解。阿歆只能做到这了。”
白浅酌仔细的观察这兵符的真假,将兵符收到袖中“你说的真假,我无法断定,此事容我考虑一番。”
“恭候太子消息。”瞾贵嫔行了一个暨国最高的跪承礼“若太子想好了,便将这风筝升于空中,自会有人通知。阿歆告辞了。”
瞾贵嫔的身影娉娉亭亭,翠蓝的裙摆划过桌边像是最毒的孔雀,却于他来说仍有着致命的吸引力
“还有一事是阿歆发现的,也许对太子有些帮助。”瞾贵嫔想了起来,有些不确定的说道“东皇似乎和楚容轻做了一笔交易……似乎跟您有关。”
她话说到这,也不再多言语。昭华殿防部紧密,她说不了太多。赵长和简直将昭华殿部的比任何地方都要紧密,对白浅酌的控制已经到了无所不及的地步,此番受父亲之意得线报来找白浅酌不仅是愧疚那么简单,赵长和有意兔死狗烹过河拆桥,最近的动作已经有了想除掉父亲的意思,赵长和并无子嗣,他要除去父亲……还真是做的到的。
“陛下驾到!!!”
殿外太监高声宣传,赵长和已推开了殿门,瞾贵嫔福身“东皇万安。”
“起。”
赵长和声音低沉,听不出悲喜“你怎么在这?”
“臣妾未及豆蔻时于太子有交,这番是有些暨国的小玩意儿奉于太子,给太子散散心的。”
瞾贵嫔笑的如春雨梨花,十分温顺。
赵长和有些阴沉的走上了玉阶,一层层,走的十分缓慢,时至今日,他的腿也有些跛了。直到握住白浅酌冰凉的手,他又将放在桌上的纸鸢仔细看了一边,描绘的花样似是曾经白浅酌给他做过的,可心中仍有不喜。
“你若想要什么,直接向我要就是了,没来得要别人的干什么。”他话有点急,怎么看都是像小孩撒娇闹脾气,这些月白浅酌算是弄清渣攻的脾性了:对外霸气侧漏,对内撒娇卖萌,顺着他一点什么都结了。白浅酌担心……他再不完成任务,他永远也完不成了。
这种想法矛盾又神经。白浅酌不想再想了,这种思想妥妥的属于贱受嘛!他就是个渣攻!对没错!老子才不当那个贱受!谁爱当谁当!白浅酌努力挤出笑容
“她送过来的,我也就不好再问你要的,再说,看见当初的小姑娘长大成人心中也是快活的,你就别为难她了。”
“我幼时与你相识,为什么你不好好看我呢?”赵长和有时候就是这么幼稚,他希望白浅酌能肯定他,却又拒绝听他说的话,他固执到一切只为自己为中心,因为,他太怕被白浅酌否定,他太怕寂寞。他手中还握着白浅酌的手腕,心中却莫名其妙的发慌
“我会看你看一辈子,现在跟小姑娘计较什么。”白浅酌没办法了使用了小言常用句,自从上次强上事件后渣攻经常会莫名其妙狂躁,半夜三更爆他爆到吐血,实在安不住了白浅酌就用这句话来糊弄他,发现很有效果。
赵长和满意的笑了,冲底下跪着的曌贵嫔挥手“你且回去吧,有心了。”
“再过两月,等到腊月,就是你的封后大典。与国同庆,千秋万载。
子卿,你不要再跟我闹别扭了好吗?”赵长和揽过白浅酌的腰,细细的划过他每一份容颜;真好,快要恢复如初了呢。
“好。”白浅酌浅浅的笑,笑容淡雅清俊,手中却悄悄握紧了兵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