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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子井(一)
冷面师姐姓燕名凌,是念溪真人门下大弟子,天赋极高处事泼辣,很得念溪真人喜欢。
燕凌十岁出头被其父送上无界山,拜入念溪真人门下,此后父亲音讯全无,失于人世。其母未及守寡,当年就改嫁他人,却在诞子之日惨遭灭门之祸,一家老小悉数死于非命,及至念溪真人同燕凌一同赶至,只在垂落天井的木桶中发现了刚出生的紫苑,抱回门中,由念溪真人一手养大。
是以勾沉殿虽不收男弟子,紫苑却能是个例外。
紫苑以小在勾沉殿一众女弟子中间长大,在各位同门师姐的呵护下,被骄纵成了一个顽皮过头的性子,长到现如今,也还总是上蹿下跳没个安生,像长不大一般。他在勾沉殿中如鱼得水,所有人都宠他,唯独一人从来对他严词厉色,此人正是他同母异父的姐姐——燕凌。
此时叶迟被燕凌倒吊在勾沉殿殿后一颗歪脖子树上,那树长得十分寒碜,树叶不见几张,大片大片的阳光毫无遮挡的照了叶迟满身,照得他原本就血液不畅的脸色更是通红一片,活像生了一脸怪疹,刻下来绝对鬼神不近。
叶迟愤愤然想:“这游戏的npc简直有毒,一个两个全要跟我作对!就没几个能顺心的!”
紫苑晃荡着两条小细腿坐在不远处的树荫下,兴致勃勃的看着他:“撞到大师姐手上,活该你倒霉。”
叶迟汗如雨下,形容凄惨:“小弟弟,要出人命了。”
紫苑哼了一声:“勾沉殿从来没有男弟子敢上来,你倒好,还专挑三更半夜的来,也幸亏遇上的是我,要真让你瞧去了哪位师姐,你一早被打死了。”
叶迟咳了两嗓子:“我这差不多已经是个废人了,跟死有什么区别,你行行好,放我下去。”
“那可不行,放了你下来,就该我被吊上去了,你还是受着吧。”
叶迟咸鱼似的晃了晃,哑着嗓子嚎:“救命啊!”
“喊了也没人来救你,”紫苑微微笑,“你不如省着力气给我讲讲,你这是干什么来了?莫非是看上了我哪个师姐?”
叶迟不理他,兀自嗓子冒烟的嚎了会才消停,等他实在没力气了,才想起来问道:“你们把我那娃娃弄哪里去了?”
紫苑听了就来气:“说的好像谁稀罕他一样,还不是他缠着大师姐不肯松手!那娃娃跟你一样,都不是什么好人!”
叶迟一听也很来气:“真是岂有此理!”
紫苑愣了一下,反问他:“那娃娃是你生的?”
听了他如此天真无邪的一个问题,叶迟活生生凹出一脸伤心欲绝,十分不负责任的诓他:“是啊,我跟大师兄生的。”他话音才落,正正看到殷玄弋由个女弟子引着往这边走来。
叶迟:“……你刚才什么都没听到。”
紫苑看到殷玄弋很是奇怪:“大师兄怎么也上了勾沉殿?”但听了叶迟的话,他立刻就眯细了一双漂亮的眼睛,笑容十分扎眼,“你猜我听没听到?”他说完从小树桠上跳下来,蹦蹦跳跳的迎了过去,还故意喊的特别大声,“大师兄,你怎么到这来了?”
殷玄弋就停下来与他说了两句话,那小鬼一直指着叶迟的方向,不知道跟殷玄弋嘀咕了什么不堪入耳的话,叶迟十分怕他这根救命稻草被气的转身就走,就一直可怜巴巴的看着。
幸好殷玄弋被叶迟训练得定力超群,被紫苑添油加醋的说了一通色都未变,他淡淡的看了叶迟一眼就往他走了过来。紫苑跟在他身后,朝着叶迟扮鬼脸,叶迟居然从他身上看到了一点自己熊起来的样子,真是十分的欠揍。
及待殷玄弋走到近前,叶迟才落魄的小声喊他:“大师兄……”
殷玄弋不说话,手上一划,叶迟就感觉脚腕一松,身体一下落空,头重脚轻的就往下砸去。
他被吊的久了,哪怕有真气护体还是止不住全身发麻,根本没力气去撑地,眼见着就要来个高难度的脑袋刹车,忽然被人拉住了一只胳膊,叶迟不由自主的顺着那道力量颠了个个,糊里糊涂撞进一人胸腹间,双手下意识就搂住了那人。
熟悉的安神的木香气又钻进了他鼻腔,也让叶迟确定了自己抱住的正是殷玄弋。
叶迟仗着自己头晕眼花就想多占一会便宜,紫苑却在一旁咋咋呼呼的烦人:“哼,刚才还生龙活虎的,现在就不行了。大师兄,你千万别信他,他刚刚还有力气跟我吵架!”
叶迟真的十分想揍他,这小鬼怎么跟他一个德行,都特别不是东西!
殷玄弋不动声色的把他的手拂了下去,不辨喜怒的轻声道:“跟我来。”
叶迟这会乖的跟兔子一样,果然就跟着他走,走了一会发现路不对,这才小心翼翼的问:“大师兄,你要带我去哪?”
殷玄弋却突然停下脚步,他转过身来,神色未明的看着叶迟,半响才道:“你想下山,就一定要做些出格的事吗?”
叶迟张了张嘴,一句话到了嘴边还是咽了回去。
他想跟殷玄弋说他在禁地看到的东西,想告诉他逸虚真人有问题,但这话却是不能说的,逸虚真人待殷玄弋如亲子,他又何必在殷玄弋心里种一个疙瘩。
叶迟转而道:“鬼娃娃呢?”
殷玄弋唇线一下绷直,他似乎失望极了,声音直接冷下来:“你还真是待它不薄。”
叶迟没说话,殷玄弋深深看他一眼,转过身继续往前走,叶迟也就沉默的跟着走。他有好几次想开口,却到底没能说出来。
两人一路都未说话,殷玄弋把叶迟带至山门口,燕凌已经抱着鬼娃娃等在那里。
冷面师姐果然不同凡响,那小色鬼居然不敢造次,手脚放的极为规矩,弯弯的眉眼在看到叶迟的一瞬间耷拉了下来,似乎是受了什么天大的委屈。
它伸着手要叶迟抱,叶迟赶紧把它接过来,鬼娃娃一入了叶迟怀里,就把脑袋埋进他胸口,轻轻蹭了蹭,不动了。
叶迟心下一动,恐怕鬼娃娃如此行为并不是大师姐的功劳,它可能在他不知情的时候经历了什么。这小家伙看着没心没肺,却心思敏感,除了贪玩还很聪明,叶迟平时要动一动坏心思,它能配合的天衣无缝,实在也算个小人精。
叶迟不动声色的把鬼娃娃从上到下摸了一遍,确认它没有外伤,这才微笑着看向燕凌:“大师姐,你们这是怎么它了?它平时神气的很,现在焉哒哒像受了欺负一样,无界山名门正派,欺负一个小孩子算怎么回事?”
他这说的不留余地,十分尖刻且咄咄逼人,燕凌却也没露出什么愠色,实话对他说了:“它的事由掌门真人亲自定夺,你问我不如问你自己,它是怎么回事。”
叶迟轻笑一声:“亲自定夺?背地里的亲自定夺?这大门派的做派还真是偷——”
“叶迟!”殷玄弋终于打断他,“你闹够了没有!”
叶迟飞快的抿了抿唇,如果刚才只是虚张声势,这时候却又莫名生起气来,他凉凉的看了殷玄弋一眼,一句话都没再说,转身就出了山门。
走了两步他却又快速返回来,叶迟站到殷玄弋面前,问他:“你以后下山历练,会来找我吗?”
殷玄弋愣了一愣,没回答,叶迟垂下头眨了眨眼睛,自说自话道:“好。”也不知道他这个好是哪个意思。
叶迟还记得自己来的时候是被殷玄弋提着上来的,现在走,身边就只剩了鬼娃娃。他走出好长一段阶梯,似有所觉的回过头去,正看到殷玄弋转身离开的背影,他衣摆滑出一道弧线,消失在了山门之内。
叶迟在原地站了一会,这才折过身继续往山下走去。
无界之门、无界之门,所有的渊源都在这里,此次下了无界山,等到了时机,必然是要回来的,到时候恐怕就是翻天之时……
……
叶迟走了小半日才终于到了无界山脚下,山脚下有一条由山里出来的溪流,浅浅的铺了一层,源源不断的往东边漂流远去。水下沙土经年累月之间被冲蚀殆尽,只余下一些石块沉底,也都被打磨尽了棱角,圆滚滚的或随着水流滚上一段。
叶迟顺着溪流继续往前,经过这小半日,鬼娃娃才又生龙活虎起来,只是变得异常粘人,动不动就要用脑袋蹭蹭叶迟。它蹭便蹭了,蹭到后来不知得了什么乐趣,专门用那俩软趴趴的小辫子顶他,叶迟怕痒的很,边跳脚边不轻不重的警告它:“你再这样我把就你扔小溪里去!”
他转念一想,又乐了:“等我给你准备个小盆,你顺着水流飘下去,会途径一座寺庙,被庙里一个老僧捡去,给你赐个名儿,叫‘江流’……”
叶迟一路说一路走,两个缺心眼都各有乐趣,没心没肺的抛掉了无界山中那些乱七八糟的心事,就这样吵吵嚷嚷着从密林小溪间穿行而去。
林子之外横了一条灰头土脸的官道,尚且宽敞,能容两架马车对行而过,叶迟出了树林顺着官道继续走,又走了半个时辰,终于看到了一座小镇。
小镇外围围着一条老旧的城墙,剥落的十分厉害,四处打眼漏风,不修葺也不推倒,就这样不三不四的立在那里,瞧着极为落魄。
官道从镇前分了两处岔道,一道通入镇里,另一道隐约似乎是埋入了一座大山之中,那山说高不高,倒也不会矮得如个土包,不过面积可观,叶迟打眼看去,竟发现那小镇却是被这大山环抱了起来。
大山就像一个身前兜着筐子的老妇,把镇子一股脑塞进了身前筐子里去,还塞的十分匆忙,没来得及凹个规整的造型,左支右绌的。
此镇名叫娘子井,发源已不可考,不过关于镇名倒一直流传着一个说法。
说是以前闹旱灾,有个寡妇见婆婆要渴死了,就以身投井来祈求下雨,说来也怪,她投井后那井里居然真就冒出了水,源源不断取之不绝,再后来天上现出蛟龙,雨就降了下来。
原来是蛟龙被她孝心感动,这才赐了水。
而为了纪念她的大恩大德,镇子就此更名叫了娘子井,那蛟龙也没就此离去,干脆在大山上盘踞下来,于是那荒山也有了名字,叫盘龙山。村民感恩,还在山脚下设立祠堂来祭拜它。
叶迟掏一掏耳朵:“你啰嗦了这么多,也没告诉我这镇上闹不闹鬼,还自封包打听,你看是包扯淡。”
叶迟此刻正蹲在一处遮阴的墙角,跟窝在里面一个非主流混搭青年说话。那青年蓬头垢面,衣服是拼在一起的色块,做工前卫的丧心病狂,跟现代姑娘穿的无袖版a字型连衣裙异曲同工,潮的超凡脱俗。
“去去去,你平白咒我们镇闹鬼,是不是有病?”青年啐了他一口,“不听拉倒,赶紧走,别妨碍我做生意。”
叶迟站起身就走,那青年叫住他:“不给钱你就想走?”
叶迟无辜的看着他:“我不问的你啰嗦了一大箩筐,我问的你又一个字都没说,你这生意做的还真省事。”
那青年瞪着他的小眼睛:“敬酒不吃吃罚酒,要么乖乖交钱,要么今天你就别想出这个巷子!”随着他的话音,破烂小巷的犄角杂沓里咕嘟咕嘟就冒出几个光膀子的黝黑壮汉,他们统一盯着叶迟那副弱不禁风的小身板,不怀好意的笑了起来。
一汉子摸着下巴猥琐道:“瞧瞧这细皮嫩肉的,肯定能卖个好价钱,脸也好看,赚了。”
叶迟:“……”这些npc果断有毒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