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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渐拐回去红粉楼里,托丫鬟找那个叫小狸的姑娘一见,他在楼中大堂里找了个座位,刚坐下,便有几个浓妆艳抹的女人围过来。
小狸处理完手头的事情,听到方才那个客人又回来了,她便来到大堂,看到水渐周围围着几个献媚的女人,立时大怒,楼主的人,谁敢觊觎!待走近了,她却看到水渐冷着一张脸,一言不发地坐着,顿时喜上眉梢。
小狸挤开众女,来到水渐面前:“水公子,请随我到内室来。”
内室,水渐坐定,小狸给他倒了茶,问道:“水公子回来有什么事吗?”
水渐端起茶杯,吹了吹,道:“你们曾经是魔教十二楼之一的女楼?”
小狸手一抖,差点把茶壶摔了,她将茶壶放到一边,从裙下取出铁球,寒声道:“你想干什么?揭发我们?”
水渐淡然道:“你们表现得太明显,我以为,你们是故意要让人知道。”
小狸握紧铁球,紧张地盯着他:“你到底是什么人?”
水渐道:“我是玄正派大弟子,水渐。”
小狸震惊:“竟然是你,你、你杀了我们教主大人,我、我要给他报仇!”说着一铁球抡过去。
水渐轻轻躲开,道:“我劝你最好不要,你杀了我,你们楼主就危险了。”
小狸僵住:“你什么意思?”
水渐道:“水新……就是你们楼主,他已经不记得以前的事情了,我曾经答应师父,要护他周全,像照顾师弟一样照顾他。”
小狸冷哼一声:“假惺惺,你以为我会相信吗?”
水渐道:“我也不求你相信,魔教作恶多端,已然覆灭,以前魔教中人,如今大多变成江湖草莽,甚至还有几个投入正道门下,这是大势所趋,你应该看得到,你们女楼,改名叫红粉楼,隐居在这闹市之中,正是顺势而为。”说罢,水渐一双凤目凝向小狸,“他不记得过去的事了,你应该已经知道了吧?”
小狸一愣,道:“就、就算我知道了又怎么样!”
水渐道:“既然你不愿告诉他,你们以前是魔教的女楼,那么,应该是不打算让他再牵扯到魔教的事情里了?”
小狸不觉放下了手中的铁球,她是看出楼主不记得以前的事了,所以,在楼主问她,红粉楼有没有改名字,她说没有,红粉楼以前的事情,她也没有对他说。
有时候,知道了一些事,就意味着要承担,而那些重担,她舍不得楼主背负。
小狸再次抬起头,重新审视眼前这个男人。
水渐坦然对上她的目光。
小狸沉默片刻,道:“你来这里,到底是为了什么?”
水渐道:“我来是为了两件事,请姑娘告知。”
小狸道:“我可以告诉你,不过你得发誓,不得对我们楼主不利!”
水渐道:“好。”
小狸玩弄着手中的铁链子:“问吧。”
水渐道:“第一件,既然你是他的贴身丫鬟,应该知道他的身世来历吧。”
小狸道:“这个我真不知道,不过,当初是心楼夫人送他来这里的。”
心楼夫人,十二楼最神秘的一个人物,她与前任魔教教主关系甚为亲密,后英年早逝,是凌徽嫉妒的对象。
魔教教主莫骄,正是心楼夫人的儿子。
水渐点点头:“第二件,你们楼主以前和多少人结过仇?他的长相,有很多人见过吗?”
小狸道:“这个你可以放心,楼主没有多少人见过,你们正道的人,如果能见到他,一定是死人。”
水渐脸色有些难看:“他杀过很多人?”
小狸轻蔑道:“都是该死的人,敢欺负我们楼里的姐妹,就要有死的觉悟!”
水渐沉下脸:“人命关天,岂可滥杀!”
小狸扬声顶回去:“女人的命在你们这些大男人眼中,就不算条人命了!若不是我们楼主,卿怜姐姐,红姐姐,她们早就被京城里那些大官家的少爷玩死了!他们既然不把别人的命当命,那他们也就不配活着!”
魔教女楼一向是传递消息的枢纽,并不以皮肉生意为主,里面的姑娘也多是沦落风尘、走投无路,被楼主救回去拜入魔教,这些人有女楼的庇护,就可以只卖艺不卖身,只见自己喜欢见的客人。
水渐对女楼的传闻略知一二,心中是有些敬佩的,如今听了小狸的话,更是松了口气,他其实是害怕听到水新身负许多孽债的,至于什么时候从漠不关心,变成了害怕,水渐自己也说不清楚。
水渐并起三指,指天发誓道:“如果小狸姑娘所言属实,我水渐在此对玄正派列位祖师英灵发誓,一定不会对水新师弟不利。”
小狸这才眉开眼笑:“是一辈子。”
水渐道:“一辈子。”
小狸乐得拍手:“好,你说的,如果你违背誓言,就叫你蛊毒发作而死。”
水渐道:“如违此誓,叫我蛊毒发作而死。——小狸姑娘现在可以告诉我,水新去哪里了吧?”
小狸本来正乐,听到水渐这话,奇道:“你怎么知道……”
水渐起身,拱手道:“请姑娘示下。”
小狸撇撇嘴:“好吧,算你厉害,楼主其实昨天没走,今天早上才走的,他应该是去找那个姓凌的女人了。”
“凌徽?”水渐皱眉,“他去找凌徽干什么?”
水渐赶到凌徽租的小院,已经是夕阳西下的时候了,他径自闯进院子,几个侍女拦他不住,匆匆向凌徽禀报,凌徽叫放了人进来,水渐上到正厅,见凌徽正一个人喝茶,他巡视四周,也没见水新的影子。
“水大侠来此何事啊?”凌徽懒洋洋问道,“这般直闯人家大门,是玄正派弟子所为吗?”
水渐不欲与她多说,单刀直入道:“我师弟水新呢?”
凌徽笑一声:“我怎么会知道。”
水渐瞥了一眼桌上两只茶杯,取出佩剑,大步走到凌徽面前,“仓琅”宝剑出鞘:“水新呢?”
凌徽被他这么逼问,也有些恼火:“我说了我不知道!”
水渐冷声道:“红粉楼说他来找你。”
凌徽脸色不变:“红粉楼啊,哦,我想起来了,他刚才是来找我了,不过又走了。”
水渐瞥了一眼凌徽,这样反复无常的女人,说什么他都不会信:“那就让我搜一搜。”
凌徽伸手拦:“唉,你乱跑什么!”
水渐推开她的手,径自走进去。凌徽无法,只得跟在他后面,两人在小院里转了一圈,每个房间都看过,确实是没有水新的踪影。
凌徽也不生气,倚门笑道:“水兄弟,不是我说你,你看不出,水新他是不想见你吗?如果他想见你,你还能找不到他吗?”
水渐面如寒霜,抱拳道:“告辞。”说完转身而去。
凌徽望着水渐远去的背影,笑着自语:“真期待他真正回来的那一天……你会是什么表情,水大侠。”
就在水渐四处寻找的时候,水新正蹲在曹柳儿他叔的客房里,和曹柳儿一起鉴赏菱州城刘师傅刚打出来的大剑。
“这质量的确不错,就是有点沉,你能舞得开吗?”水新好奇。
曹柳儿一把举起大剑,在空中挽了个剑花,轻轻松松,之后放回桌上,得意道:“简单!”
水新鼓掌:“厉害厉害!”
曹柳儿一手撑着下巴,一边瞅着水新:“挺奇怪的啊,你不是玄正派弟子吗,你不呆在你们院子里,跑到我这儿来干什么?”
水新也用手撑住下巴,沉思道:“我正在思考一个非常困难的问题。”
曹柳儿好奇:“什么啊?”
水新看向曹柳儿:“是作为一个快乐的傻子活着,还是作为一个牛比的冤大头活着。”
曹柳儿思忖道:“嗯……这的确是一个困难的问题,不过,你现在是什么啊,快乐的傻子吗?”
水新摆手:“这是夸张,懂吗?”
曹柳儿站起身,拎起大剑:“唉,不管了,我叔叫我去相亲,我先走了啊!”
水新同情地说:“替我给那可怜的哥们儿问个好。”
曹柳儿瞪他:“欠揍!”
曹柳儿走后,水新揉了揉腰,小心翼翼地站起来,挪向床铺,趴进柔软的床褥间。
“唉!!!”
水新重重叹了口气,趴了一会儿,把脸侧过来,透了口气,自言自语:“水渐那么狡猾,一定能挖出我的身份……如果真像凌徽说的一样,那就惨了,哎呀,真是烦人,我看我还是赶紧跑路吧。”
完后神情恍惚地思索了一会儿,水新又咬牙切齿地自语:“可惜我还没报仇!把**切下来已经不能满足我了,我要用擀面杖、不、狼牙棒捅他!”
幻想到激烈处,水新一个激动扭到脆弱的小腰板,“哎哟”一声倒回床褥里。
水新在曹柳儿这里躲了两天,到了第三天早上,他感觉身体没有那么难受了,立刻蹦跶去找曹柳儿,说要一起去看比武大会。
这一天是水渐和水逸约斗的日子,水渐无论如何也不会跑出来乱逛,所以,水新算准了绝对不会碰到他,才出门来。
为了保险起见,水新甚至顶了个大帽子出来。
谁知道,天算不如人算,水新竟然碰到水逸这个讨厌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