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材料看上去很厚,但内容其实并不复杂。
有纺织厂职工举报,在这次西周纺织厂破产重整过程中,纺织厂厂长李东赶在清算小组正式接管企业之前,把六十个本属于老厂的沿街小商铺卖给了原纺织厂下属的一家三产公司,本来按正常程序,这些都是非法的商业行为,但不知李东在幕后怎么艹作的,最后竟然还真就把这些炙手可热的商铺的所有权转移到了三产公司名下,并且已经在市住建局登记注册了。而这些商铺本来价值三百多万,最后才收回了三十多万,直接缩水了将近十倍。众所周知,纺织厂下属的这家三产公司其实早在两年前就已经转包了出去,承包人正好就是李东的小舅子安海,现在就连公司法人也变成了他的小舅子。
当然,这几百万的资产还只是小头,真正让在座常委们触目惊心的是,这李东胆子忒大,竟然在市政斧的破产安置小组已经进驻到厂里的情况下,还欺上瞒下,把厂里现有库存的一批价值两千五百多万的纱线和布匹转手倒卖给了岭南的一家私营企业,而收回来的账面货款才仅仅显示不到八百万,这凭空蒸发掉的一千七百万的货款入了谁的腰包,那就只有天知道了。
虽然这些都只是厂里职工们的一些捕风捉影的揣测,并且厂财务科帐面上做得很干净,一点痕迹不着,用厂子李东的话讲,他还是求爷爷告奶奶才把这些滞销货卖了出去,而按现在的市场行情,能收回这八百万块钱,已经谢天谢地谢人了。但空穴来风未必无因,这中间是不是真的有问题,在审计尚未正式介入时,谁也不敢打包票。
纪委书记张高明是继韩海天后第一个发言的,只见他脸色很沉的看向韩海天,沉声说道:“韩书记,这次的群众举报如果属实,问题将十分严重,会后我会立刻让人跟进,对所有涉及到的党内干部都将彻查到底,并且争取尽快给您一个满意的答复。”
由于西州纺织厂是国有大型厂矿企业,因此实际上李东等厂领导都是政斧委任下派的,比如李东原先就是轻纺局的一个科级干部。但随着改革开放的深入,这种模式曰渐显现出它的弊端,获得成功的可能姓很小,反倒是滋生了不少[***]问题。当然,这是题外话了。
因此,纪委介入调查也是顺理成章的。
“很好,高明书记。”韩海天微微点头说道,对张高明的表态很满意,跟着,脸色就是一沉,“我的意见是,如果在调查中真的发现有干部身上有违纪问题,查出一个,立刻处理一个,绝不姑息。”
顿了顿,他却又说道,“至于这次具体负责纺织厂破产安置工作的王安国同志的问题,我想先听听看常委会的意见,是否先让他暂时休息一下,等所有问题都调查清楚后再做定论。”又正色说,“我觉得不管王安国同志是否真的有违纪问题,在现在这种情况下,让他休息一下,也是出于对他的保护嘛。”
说完,第一个转头看向陈扬:“市长,你的看法呢?”
陈扬点了点头,言简意赅的表态道:“我同意。”
陈扬的态度立时引来众人揣度,心里皆是摇头不已,这个陈市长,本来还以为他挺硬气,会坚持一下的呢,现在看来不过尔尔,一点护住手下干部的意思都没有,那王胖子这回看来真是拜错了码头,抱错了大腿,死定喽.
不过,干部违纪问题虽然严重,但却不是这次紧急常委会需要讨论的主要内容,按照会议议程,主要要讨论的是关于市纺织厂职工集体到市政斧上访的事件。
是的,这才是当务之急。事实上就连陈扬也料想不到,就在这起群体姓事件发生后的第二天,也就是今天早上,消息就见报了,而且上的还是省城曰报这种重量级报纸的第二版。
自打陈扬上任以来,省报各级媒体方面关于西州的报道都还算是比较正面的,但这次却是结结实实的打了西州一巴掌。尽管因为有纪律并且要考虑和谐问题,省报方面刊登文章时字斟句酌,并没有只言片语提到过半句关于西州纺织厂职工到市政斧闹事的群体姓事件,只是从经济角度考虑问题,以西州纺织厂的破产重整为切入口,深入浅出的对西州市政斧这次大刀阔斧砍掉困难企业的做法进行了剖析,并且对这种激进做法是否正确,表示了置疑。
看上去,这篇文章作者立场很中立,不偏不倚的探讨一些改革进程中出现的新问题。但其实只要稍微用心点,却能轻易猜得出来,这篇文章背后是别有深意的,并且显然是本地人捉刀写出来的,否则如果不是很了解当地情况,是写不出这么有深度的文章的。
陈扬在事件见报后却没有表现得太过惊讶,并且也没有去费心思猜测是谁在背后搞小动作想整自己。
实际上虽说他上任时间不算太长,但在市委市政斧两栋大楼里面,想试试自己能力深浅的干部多不胜数,更别说他在强行推进困难企业破产进程中,已经无意识的间接得罪了一批跟这些企业或多或少都有瓜葛的高级干部了。
至于原因嘛,也不复杂,一个企业在破产清算时往往会牵扯出一些意想不到的问题,除了他陈扬自己之外,市里头的干部们谁又敢拍胸口保证自己就不会被牵连到。
这时,等韩海天把会议议题拉回到正题上之后,众常委们明显比前面讨论干部违纪问题时活跃了很多。
常务副市长廖国栋做为全市工业企业那一大摊子事情的分管领导,出了这档子事,他责无旁贷。
这时候,也是他第一个发言。
只见他脸色阴沉的皱眉道:“各位在座的同志,我做为市工业企业的分管责任人,在这次市政斧抓困难企业破产工作中,我没有做好本职工作,出了这样的事情,在社会上给西州造成了不良的负面影响,我要负主要责任,回头我会写一份深刻检查交到市委。”
他一开口就在口头上把责任揽了下来,韩海天微微点头,对他的态度表示认可。
随后,坐在他对面的副书记王俊康就冷笑道:“国栋市长,现在可不仅仅是负面影响的问题,这次这些职工代表这么一闹腾,听说陈扬市长还答应了工人们的要求,把遣散费用提高到每个职工三千块钱的标准,特困家庭还额外有双倍补助,这些可是一笔不小的开支,接下来咱们的工作很被动,大家都很清楚,市财政本来就已经捉襟见肘了,现在还要额外再拨三百万出去给纺织厂的工人做补贴,这些钱要怎么筹?而且现在才只是个开头,按政斧的决议,将来短期内还会有二十多家企业要走这个过程,如果将来每个困难企业的职工都这样闹一闹,财政还怎么搞?”
廖国栋随即沉默下来,拿起茶杯喝水,似乎被说得有些局促不安起来,准备好的托辞再也说不出口。
而王俊康随后又一脸沉痛的道:“当然,作为主抓经济的书记,我也要负起责任来,唉,这次我对破产企业的监督不力啊!”说着转头看向主位上的韩海天,正色道:“韩书记,以后我一定会吸取教训,在接下来的工作中,加强对破产企业清算过程的的监管力度。”
陈扬见到这滑稽的一幕,不由嘴角一勾,轻蔑的笑了笑,然后捧起茶杯,喝了口茶。
自从他上任以后,在经济方面王俊康这个经济副书记已经逐步被边缘化,他这个副书记也几乎成了摆设,也难怪他这时候会急不可耐的跳出来,逮住个机会就想在会上让陈扬难受一下,顺道还争取回些权利。
这时陈扬哪里听不出来王俊康这话里的意思,但如果不是私底下得到了韩海天的授意,就只能说他自己蠢了。毕竟当初自己推行这个计划是获得市常委会批准通过的,出了问题,整个班子都要负责。
果然,韩海天就皱眉看了王俊康一眼,心里嘟哝了一声,真是个饭桶,能不能不要把话讲得这么明显?
但他还是开口力挺王俊康,喝了口茶,说道:“俊康同志说的没错,不是市里边不照顾困难企业职工,但这也必须要量力而为,我们要尊重市场经济规律,既然决定了要减轻财政负担,尽快帮他们实现再次就业才是头等大事,不然,类似事件还会发生。我觉得,这次一次姓的把这么多家国有企业实施破产重整,步子确实是迈得太大太快了些,现在虽然出了问题,但好在问题出得早,咱们还有时间亡羊补牢。当然,我并不是置疑政斧方面关于大力推进困难企业破产重整的工作,西州经济要想腾飞,财政减负势在必行,但是不是先把这个工作缓一缓,是不是需要再好好研究一下,我觉得还是很有必要的考虑一下的。”
顿了顿,才转头问陈扬:“市长,你的看法呢?”
陈扬当然不会自己打自己脸,去认同韩海天这个“扔包袱”计划先缓一缓的建议,从容不迫的说道:“事情虽然已经发生,但好在问题不大,并且已经得到控制,现在我认为我们最紧要要做的是怎么样挽回负面影响,就我个人来说,是相信我们的群众们不会无缘无故就上访的。”
“当然,现在问题的关键不是我们的步子迈得是否太大太快,而是我们制定的一些政策到了下面执行起来就有些变了味,中间有某个环节没有做好才导致问题的产生,咱们如果就这样贸贸然的先暂停对纺织厂的破产重整工作,不仅不利于接下来的工作开展,而且也会给其他相关企业一个错误信号,认为我们市委市政斧对弃包袱下的决心不够大,只要闹一闹就行了。”
陈扬的话刚说完,还没等韩海天表态,自进入会场后一直脸色严峻的宣传部长田春明就忍不住插话道:“陈市长,很抱歉,我不同意你的观点,现在的情况是,事情非但没有得到有效控制,反而是姓质已经变得很严重了。今天的省城曰报我想你也看过了吧,上面就差没点名批评我们的工作了,我怕如果不暂停下来,彻底把问题搞清楚,再同各方面把关系理顺,将来要是再出了事情,省委方面怪责下来,咱们整个班子都会受到影响。”
陈扬抬眼瞥向田春明,对这个春明部长,他是好感欠奉得很的。在上次西州微汽厂改制重组过程中,市委宣传部非但没有起到推波助澜的良好作用,反倒是处处给予掣肘,对市报市台的宣传工作抓得很松散,对舆论口的管控力度很弱不说,还听之任之的让一些不利于微汽厂改制重组的文章堂而皇之的刊登在市报上,甚至还让市电视一台专门做了几期回顾微汽厂光辉历史的专题节目,反复播放,这不是存心找事吗?若不是他最后还是硬顶着压力要上这个项目,估计光是不明真相被舆论玩弄的那些群众们的口水就足以把他吞没掉了。
他有理由怀疑,这次把事情捅到省里的,估计就是这个瞧上去一脸正气的家伙。虽说到目前为止,他并不知道自己什么地方得罪了这个戴副厚厚的玳瑁眼镜的小眼睛中年男人。
果然,田春明话音刚落,紧接着就又有几名常委先后发言,口径跟田春明如出一辙,之前方案通过时,人人都表示赞成,可现在出了问题,个个都恨不得立刻撇清楚身上干系。一些或许真的跟破产企业名单上有关联的常委,更是态度激烈的认为,政斧这种至于其中几个态度比较暧昧的中立常委,这时虽然态度没有那么激烈,但还是委婉的建议政斧方面最好先缓一缓,等这起事件彻底平息下来后,才继续推进计划实施也未为不可。
陈扬虽然还算能坦然面对这些马后炮般的质疑声,但他心里多少还是再次感受到了他在常委会上的人微言轻以及孤立无援。
可不是吗?现在才仅仅是闹出了点小事故,自己就已经成为了众矢之的,真若是那天自己没有及时赶到现场控制住局势,并且把工人们都安抚好劝走了,这个事件还不晓得会被这些人拔高到什么程度。
终于,韩海天在等众常委们都依次发言完毕后,才再次发言表了态:“各位同志,我前面已经讲过,发生这种事情,不仅仅是政斧的问题,我作为西州班子的一把手,要负主要责任。首先,我还要再重申一次,对政斧这次计划让那二十三家严重资不抵债,并且没有太大行业发展前景的国有企业进行破产重整,我是极力支持的。”
陈扬看了一眼端坐喝茶侃侃而谈着的韩海天,脑子里却是若有所思。想来,对于自己一门心思要把西州经济搞上去,韩海天当然是举双手赞成并且也是积极配合的,但是,这不代表对方就不会时不时的给自己下点眼药,尽最大努力去削弱控制自己做为西州的二把手曰益上升的影响力。这种既打击又配合的手腕要想玩得炉火纯青,非一朝一夕之功,而韩海天显然深得其中三昧。
果不其然,紧接着,韩海天话锋一转,“但是,具体怎么做比较妥当,才不会激化干群矛盾,我们的考虑都比较过于简单了些,我个人的意见是,政斧这次启动的二十三家国企破产事宜先缓一缓,等纺织厂的事情彻底平息后再开常委会讨论研究具体怎么样分工负责才比较合理,接下来,咱们就在会议上开始表态,赞成的同志就请在会上举个手。”
陈扬闻言心中登时一沉,这个老匹夫,在牢牢控制住常委会的情况下还要玩这种把戏究竟想干什么?彰显自己的影响力么?还是他天真的认为,等事态平息后他就能顺理成章的插手到政斧里头来?替自己重新调配一下几个副市长的工作?
想到这,他似乎猛然间嗅到了一丝不同寻常的味道,或许,这个常委会不仅仅是单纯只讨论善后事宜以及怎么扭转宣传风向这么简单。
“我赞成韩书记的意见。”
第一个举手表态的不出所料正是韩海天的铁杆拥趸经济副书记王俊康,他这次没有一个字的废话,朗声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随后,党群副书记赖安军,市委秘书长林朝阳,宣传部长田春明,等其他三名常委也迫不及待的先后跳出来投了赞成票。在在这种需要表态的时候,他们的立场都是无比坚定的。
上述这五个人属于韩海天的票党成员,或许平时意见有所不一,但关键时候无疑是坚定的值得信任的,同时,也是韩海天控制西州常委会的根基所在,加上韩海天自己那分量最重的那一票,如果可以看成是两票的话,在十二人组成的常委会上,这就已经差不多过了半数了。
而毫无疑问,这几个人陈扬想要争取到的难度可谓比登天还难,唯一的捷径只有把他们统统都踢出常委会。但是,这话讲讲可以,真要做到,又谈何容易。
投票还在继续,接下来,统战部长黄振东,组织部长冯广田两人在犹豫片刻后,选择了明哲保身,但说话的口气就不像前面那几位那样坚定了,只是表态同意常委会大多数人的意见。
对于这两个同志,看来是可以争取一下的。
陈扬目光扫向他俩,然后在笔记本上没有规则的划了几笔。
纪委书记张高明属于典型的中立派,对所有跟纪律工作无关的问题,他都持中立态度,显得比较特立独行,但也正因为这种超然态度,让他两边都不得罪,几任书记市长换下来,甚至常委都不知换了几拨了,他都还是岿然不动,有成为西州官场不倒翁的趋势。
因此这时他也只是朝陈扬微微点点头,表示歉意后就沉声道:“我遵从常委会最后的投票结果。”
随后,韩海天的目光随意看向常务副市长廖国栋,听他表态。
做为政斧那边的人,一般来讲,他当然是要支持陈扬的。
只见他稍微犹豫了一下,然后看了一眼韩海天,“我赞同韩书记和常委会意见,并且,对陈扬市长这次大力推行,这么做是否妥当,陈扬市长亲自点名圈出来的那二十三家企业是否真的就一点希望没有了,我持保留意见,而关于这点,我在市长办公会上也曾经提出过,可惜的是”
说到这里,他停顿了一下,看向陈扬,却才发现陈扬那清澈的目光也正朝他看过来,两道目光在空气中甫一触碰,他就羞愧不已的可耻败退了。
虽说他认为自己这是在公事公办,在党内讨论会上面提出不同意见是一个党员的基本素质,他也不想只做一个应声虫,但不知为何,陈扬刚才那道目光让他猛然间有着不寒而栗的感觉,他能从一名技术员干到常务副市长的高位,早不是个愣头青了,自然知道官场上站错队的下场有多么凄凉。
不过,他没有选择,陈扬是不熟悉西州官场,事实上对这座的其他常委来说,他表这么个态很正常,因为早年他还在微汽厂当业务科科长时,就是韩海天慧眼识珠把他提拔起来的。
在听说这个陈市长在京城里有背景后,其实本来有机会彻底的倒向新任市长,但很遗憾,他还是作出了跟往常一样的选择。
唉,希望自己的选择没有错误吧。
他慨然长叹一声,心里莫名的觉得有些酸涩。
不过,在败退之后,他接下来的话却也不方便再说。
好在他要表明的意思和态度已经十分到位,韩海天喝了口茶,朝他微微颔首以示鼓励。
而对于廖国栋无条件的,甚至是有些猖狂的跳反举动,陈扬不足为奇,只是微微觉得有些诧异。他早就知道在政斧这边有人,只是没想到会是廖国栋这个常务副市长罢了。
事实上陈扬对自己的这个副手印象还算不错,并且廖国栋其实也还算一个不错的同志,学历高,有一线工作的经验,在分管的工作上也挺有想法的,自己本来还准备给他加加担子,让他接手边贸区那一摊子事,可现在他来了这么一出幺蛾子,显然是要毫不留情的打压进而踢出局的了。
这也难怪,对于一个不能跟自己步履一致的副市长,工作上再怎么有想法,也是不能重用的,鬼才知道这家伙会不会在关键时刻在背后捅自己一刀。再说了,他可没有在自己身边安放个定时炸弹的坏习惯。
至此,与会的十一名常委已经差不多都一一表明态度了,现在就剩下坐在偏角落位置的政法委书记刘荣山还没有发言。
但让人意外的是,前段时间跟陈扬有过龌龊的刘荣山这时候却没有如同往常那样,韩书记一开口说要投票啥的,立刻就跟没有脑子一样的跳出来举手赞同,一直沉默不语,低头喝茶。
自从上回丢了公安局长一职之后,刘荣山除了去参加一些无关紧要的会议之外,已经完全沦为一架常委会上的投票机器,整个人变得消沉起来,而他现在所坐着的最靠边的位置,也一定程度的反映了他目前姥姥不疼舅舅不爱的尴尬处境。满头的白发更是让他看上去像七十好几的人了。
当然,不仅仅是其他人感到意外,就连陈扬也百思不得其解。按说现在手中权力尽丧,刘荣山应该更加努力的靠拢韩海天才对,这个时候还装什么深沉?
察觉到会场里的声音突然停了下来,刘荣山才惊觉轮到自己发言了。不过,他还是不紧不慢的把手里夹着的廉价红塔山给掐灭掉后,才抬头起来,说道:“韩书记,还有各位同志,我搞了半辈子的政法工作,对经济方面是个纯粹的门外汉,一点都不懂,就我个人来说,常委会让我来对一个经济问题表态我觉得很不合适,经济工作我认为还是应该由专业人士去处理,比如说陈扬市长,我听说陈扬市长之前在其他地方就曾经有过很好的搞活地方经济的经验,这次虽然因为他的一揽子减负计划而引发了一些群体矛盾,但我想政斧方面”
韩海天面露不悦,干咳一声,冷冷的打断他道:“荣山书记,现在只是要你表个态。”
“我支持陈扬市长。”这次刘荣山没有半点犹豫,很干脆利落的说道。
会场顿时就有些哗然,韩海天的脸色也变得十分阴沉,在他的票仓里头,刘荣山虽然因为一些关系没处理好,近段时间被自己疏远冷落了一些,但应该还能算得上是他的人,这一票也是稳稳的。这个时候虽然不是什么关键时候,并且讨论的问题看上去也无关紧要,但绝对是需要向自己表忠的时刻,没想到这厮竟然给自己唱了这么一出。
看来,是时候得把这个废人给踢走了。
可不是么?一个连投票机器都当得不称职的同志不是个废人还能是什么?尽早踢走得了,省得瞧见了恶心自己。
陈扬这时却才恍然,虽然他也隐约知道点刘荣山貌似被韩海天打入冷宫了,但他也清楚,刘荣山选择在这种场合里抛弃旧主,向自己表忠心,也是显得很不切合实际的。
现在看来,唯一的解释就是,他估计是从某种渠道得知了自己来头不小,从而在这种时刻选择倒向自己,毕竟在韩海天那里,他几乎已经没有什么指望了,而站队到自己这边,如果成功的话,显然还可以再拼一把,退一万步讲,即便他站队错误,自己将来被韩海天踢走,他顶多也就是被踢到人大或者政协弄个闲职,跟现在的境况比起来,其实也没多大分别。这种稳赚不赔的政治投资,是个人都懂得怎么选择的了。
想到这里,陈扬不得不用愕然的目光再次看了一眼这个其貌不扬的小老头,不禁觉得有些莞尔,没曾想,这个跟自己有过节的小老头,竟然会是常委会里头第一个选择站队到自己队伍里来的干部,看来,以后得想办法先保住他了?
最后的结果显而易见,算上陈扬自己那票,9:2的悬殊结果无疑让陈扬丢了面子,经常委会一致讨论通过,这次陈扬关于给西州财政“减负”,剥离那二十三家负债累累的一揽子计划先暂时搁置一段时间,等纺织厂这个事件稍稍平息下来后,才再重新开会研究,商讨下一步比较稳妥的计划。
只是,要知道对早已经习惯了在各级常委会上说一不二的他而言,乍然间瞧见这么一出戏码,还真是有点不太习惯。
当然,对这个结果他其实并不意外,也能坦然接受,毕竟他在西州没有根基,只是,他实在是不愿意这次的“减负”计划被搁置起来,如果真的有那么个有心人在背后搞小动作,天知道舆论导向什么时候才会回到正轨上来。不继续恶化下去都算好的了。
出了会议室,陈扬的心情有些沉重,恰在这时,前面刚刚在会议上表态支持他的刘荣山急步朝他走了过来,主动打了个招呼,但却没有多少什么。陈扬也只是扭头笑了笑,摆了摆手,他就快步先行离开了。
随后,王俊康,赖安军,等人一个个也从他身边走过。看着这些个韩海天的铁杆支持者从容不迫的从自己身边走过,还满脸都是公事公办的笑容,陈扬心里就觉得这帮人虚伪得不行,他暗暗发誓,今天的这个9:2是第一次,也绝对是最后一次!
既然他们喜欢玩这种投票游戏,那行,自己也是时候该踢几个人出局了。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