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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中大乱,吴王府依旧保持沉默,但吴王这会是看在眼里,急在心中。
徐继业的动作太大了!为了寻人,他前后已动用了近九个营,整个五军都督府中军也不过才十三营而已,这几乎已经是倾巢而出的架势。三万多名凶神恶煞的士卒在金陵城内外如无头苍蝇般胡乱转悠,但凡瞧见一个面色有异的,甭管与此事有无关系,都会第一时间抓捕起来,严刑拷打逼供。
区区两三日,上百人被活活打死,其中大多是作奸犯科之辈,但同样大多罪不至死,府衙大牢已人满为患。面对徐继业的疯狂举动,金陵府尹崔玉良敢怒不敢言,连翻上吴王府求助,希望吴王出面,劝阻魏国公的暴行,将此事移交官府处理。
崔玉良还不算笨,知道这会不该再去触徐继业的霉头。吴王也不傻,让他去?想什么呢!
世人都以为徐继业和徐娉婷这对父女是前世的死敌,今生的冤家,见到女儿,徐继业从来给不出好脸色。但只有吴王知道,徐继业对这个女儿是发自内心的疼爱,甚至几乎已经达到了溺爱的地步,没有他的长期纵容,徐娉婷不可能培养出这等无法无天的性格。
扪心自问,若是自己的女儿下落不明,生死不知,吴王或许会干出比徐继业更疯狂的事来。以己度人,吴王深知此刻的徐继业,是没有任何道理可讲的。人类的恐惧会催发出内心暴戾的一面,无论徐继业往日里多温和,现在的他,就是一只失去了幼崽的猛虎,随时准备择人而噬,谁敢挡在他面前,谁就得死。
吴王才不会蠢到这个时候跳出去,替那些该死的绑匪去承担魏国公的暴怒。他这会正自顾不暇,各方面都得安抚,尤其是姬洛。在这风头浪尖上,姜云这厮竟然“逃狱”了,甚至还为此背上了三条人命,这可把姬洛吓得不轻,本是一日一见前来求情的女儿,频率已飞速上升为一个时辰一次了。
吴王不待见姜云不假,但女儿的请求他却不能不放在心上,他已从三卫兵马中抽调了三百人,暗中打探姜云的下落。却不想这厮犹如石沉大海,一夜的工夫彻底失去了踪迹。
吴王府迟迟不肯出面,崔玉良顿感压力倍增,无奈之下他只能选择无视国公府,将全部精力转移到追缉姜云的事上,只要办成了一件事,失职的问题便能有个说头。然而府衙遇上了跟吴王府一样的问题,姜云彻底消失了,没有留下丝毫存在的痕迹。
城内一派兵荒马乱,百姓生怕出事,几乎已到了足不出户的地步。各个行业都受到了不小的冲击,门可罗雀,其中就包括了汇丰钱庄。
一连三日,见不到客户上门,钱庄伙计百无聊赖地凑在一起,玩着叶子牌。就在他们以为今日又将无人上门时,钱庄大门被人从外推开,走近一个衣衫褴褛,邋里邋遢的老道士。
他边走边吟道:“御剑乘风来,除魔天地间,有女乐逍遥,有酒我亦癫。。。”
逼格挺高,钱庄伙计却不买账。
“走走走,我们不算命!”伙计站起身来,一脸不耐地上前赶人。这点眼力劲他还是有的,这老道士全身家当加起来估计都不到十个铜板,跟乞丐没有多大差别,这种人指望他来存银子么?至于借贷,钱庄就是敢给,也得他好意思开得了口。
小伙计说话不是客气,老道士却不以为意,捻着花白且杂乱的胡须微微笑道:“道爷。。。咳,贫道并非前来算命,而是来寻一位相交小友。”
“找人?”伙计一脸疑惑地看着他。“找谁,你说说?”
“贫道这位小友,姓姜。”
“姜?咱们钱庄没有姓姜的人,你赶紧走吧,别碍着咱们做买卖。”
“呵呵。”老道士笑了笑道:“没有也罢,那贫道就找你们管事,他人可在?”
伙计疑惑地瞅了瞅他,犹豫片刻,这才转身向着后屋喊道:“孟管事,有人找你。”
听见叫唤,孟威放下手头的事情,掀开门帘走了出来。
“这位是?”
“道爷。。。咳,贫道无忧子,来此寻找一位故人。他名叫姜云,年约二十上下,是个面相清秀的少年郎,不知管事可曾见过?”
孟威目光微微一闪,笑着摇了摇头道:“在下不曾听说过此人,道长还是去别处寻找吧。”
“呵呵,贫道夜观天象,断不会有错,他必然在此。”无忧子淡淡说道:“这位管事大可前去询问一番,若是不见,贫道立刻便走。”
无忧子的主业是道士,副业是神棍,这番话说起来,倒也有一番高人风范,把孟威唬地一愣一愣,一时倒也不敢确定。他略一琢磨,笑道:“在下先前吃坏了肚子,这事说来就来,道长不妨在此坐会,等在下出恭回来我们再聊。”
无忧子知他要去请示,笑了笑,寻了张椅子坐了下去。
孟威回到后屋之后,没多久在此走了出来。“道长,我们里边聊,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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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友,别来无恙。”
密室之内,姜云再次见到了无忧子,他与一年多前似乎没有多少变化。这是姜云出村之后,认识的第一个人,且那时竹儿还在他的身边,对姜云来说,这个老道士有着很特别的意义。故人相逢,姜云心中也有些激动。
“坐吧,孟威,上茶。”他引无忧子入座之后,才开口问道:“你怎么来了?”
“小友还未寻到竹儿姑娘么?”
姜云闻言,黯然地摇了摇头。“毫无音讯。”
“小友不必太过忧虑。”无忧子捻须笑道:“贫道回到山门之后,便向师兄请教过此事,师兄让贫道告诉小友一句话。命里有时终须有,你与竹儿姑娘缘分未尽,终有一日会再见面的。”
“我能当这是一句宽慰的话么?”姜云苦笑道:“那你师兄有没有说竹儿身在何方?”
“说是说了,但贫道也不是很理解。”无忧子顿了顿道:“师兄说,竹儿姑娘,就在小友你的身边,从来不曾离开。你们之间,差的仅是一层窗户纸,非人力可以戳破,唯有等时间慢慢消磨,待时机成熟后,自然水到渠成。”
这话听着有点玄乎,基本跟没说一样,姜云长叹一声道:“是啊。眨眼快一年半时间过去了,竹儿在我心里一刻都不曾离去过,一颦一笑,至今仍清晰可见。若能再听她喊我一声相公,付出多大的代价我都乐意。”
“算了,不说她了。”姜云似是不想再谈这个话题,勉强地笑了笑道:“说说你吧,怎么找到这来了?”
“小友,你是不是遇上麻烦了?”
“恩,是有麻烦,而且还不小。”
“那就对了。”无忧子点点头道:“师兄夜观天象。。。”
“打住,赶紧打住!这句对白能跳过么?咱们都是老相识了,不用来这一套一套的。”无忧子是神棍,姜云如今跟他基本算是同行,而且混得更好,他是神棍头子。夜观天象?蒙谁呢!
无忧子闻言一窒,不由苦笑道:“真是夜观天象。。。贫道这算命,是骗人的不假,贫道那师兄。。。唉,因当年一段孽缘,机缘巧合之下,学到了一门极为奇妙的本事,名叫观星术,确有未卜先知的功效。”
“真的?”
“当然,贫道虽偶尔会说上几句粗话,但却从不打诳语。若非师兄提点,贫道如何会来到这里寻你?”
姜云细细一想,嘿,还真是这么回事。(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