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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回出去,你跟阿卿之间没发生什么事?”陆詹说罢,双眼发亮,锐利地盯紧了耿熙吾,不想放过任何一丁点儿的异样。
耿熙吾一挑眉,道,“师父是不是很期待我跟阿卿之间发生了什么?所以,偷偷找了老崔,让他设法给我们制造些独处的机会?”
陆詹神色一僵,有些不自在道,“为师不懂你在说些什么。”
耿熙吾却半点儿没有因这句“不懂”而算了,兀自继续道,“我当时就觉得有些奇怪。为什么一整天的时间,一点儿消息也没有,也没有见着一个人影,那山里安静得好像当真只有我与阿卿两个人似的。当然,那些杀手自然在师父的意料之外,只是我猜就算没有那些杀手,老崔只怕也会想方设法弄出些意外来,让我和阿卿独处。老崔和长漠他们的本事我知道,就算那些杀手再厉害都好,也不可能全军覆没。而一旦脱险,他们一定会想方设法让我知道。绝不会像那时一样,安静成那样。”
陆詹扭过头,沉默着没有说话。
耿熙吾眼中闪过一缕隐隐的笑意,续道,“最主要我方才已经问过老崔了,他也承认了。刚开始那些杀手出现确实是猝不及防,但后来的全无踪影,便是刻意为之了。虽然那些杀手不知什么原因退了,但他们也不敢大意,其实一直散布在我和阿卿四围,不远不近地跟着,只是没有现身罢了。”
陆詹听到此处,便也不再隐瞒了,哼了一声,咬牙骂道,“老崔这个嘴上没把门儿的。当时还拍着胸脯跟我说,让我放心wq,!放心个屁,事情办没办好还两说,转眼就把我给卖了。”
耿熙吾微微一笑,如果让师父知道,他根本没有问过老崔,不过是诈他的,只怕又是没完没了了。耿熙吾清了清喉咙,“师父,这事儿可是下不为例了啊!哪怕是我愿意一试,阿卿那处却也得求个心甘情愿啊!”
陆詹虽然上了年纪,但胜在耳聪目明,擅听重点,又是只不折不扣的老狐狸,听了耿熙吾这话当下双眸一亮,紧迫盯人道,“所以,你愿意一试了?”
耿熙吾咳嗽了一声,“不管愿不愿意,这事儿都得放上一放了。我如今的处境师父你再清楚不过,这样的情况,我就算有什么想法,敢试吗?”
陆詹心里腹诽着,不带这样转移话题的。可转念一想,这怨气便尽数撒到了旁人身上。“这回的事情莫非又是沈氏搞出来的?你被调离西北军中,甚至远离京城,她应该高兴、松口气才对啊,做什么却又突然想起来要你的命了?”
“哪里是什么突然想起来?她是一直想要我的命吧?而且这些年,一直在尝试。”耿熙吾嘴角半牵,却无喜无怒,语气平淡无波,“沈氏虽然是个算不得精明的妇人,但她背后有人啊!难保没有人指点她。毕竟皇上这一步棋,并不是所有人都看不懂吧?她不知道皇上的用意,旁人却会知道,她哪里容得下我顺顺当当地立功?就是皇上如今对我的信任,也让她如鲠在喉,不趁这个时候除掉我这颗眼中钉,更待何时?”
陆詹点了点头,神色也凝重起来,“沈家与贾家一向走得近,沈氏算得是皇后的表妹,倘若能除掉你,让耿熙文名正言顺地袭了爵,那耿家究竟站在哪一边还不好说。”
“所以,师父也觉得这回之事,怕是贾家,甚至皇后都可能掺了一脚么?”
陆詹摇了摇头,“这个不好说。但是要出动这么多高手,可不是易事,不是有钱就能够成事的。”
耿熙吾目光沉敛,嘴角却牵起道,“看来,我该感到荣幸才是。”
那话语里却没有半点儿的笑意,陆詹叹息一声,拍了拍他的肩头,道,“无论如何,万事小心为上。他们既然动了这个心思,这回不成,就还有下回。如你所言,无论是沈氏,还是贾家,都绝对容不下你顺顺当当地立下这一功。”
耿熙吾眼底的冷锐如同能洞穿人心的利箭,冷哼道,“就怕他们不来。”
陆詹沉默着没有应声,眼中的隐忧一重又一重,目光中沉凝着复杂与不安,投注在桌边书案上,那里搁放着一只敞口莲花炉,里面有燃尽的帛画灰烬,正是早几日,由他亲手洗出的那幅说是有宝藏,却寻着了一个庇子成主明堂的藏宝图……
几日之后,京城靖北侯府的某处花厅内,一只茶碗被狠狠掷在地上,顷刻间碎裂,茶水撒了一地,转眼便洇湿了脚下大红团花的毡毯。原本坐于椅上的妇人已经站起,一身宝蓝色妆花褙子上散布着星星点点的暗迹,正是那茶碗碎裂后,飞溅起来的茶渍,而这会儿,她却全然不知,只是沉着一张脸,咬牙盯着跪在地上,垂手不语的人,戴着镂金菱花嵌翡翠粒护甲的右手扬起,承载着怒火指着地上的人,只差没有直接戳了上去。
“没用的东西!这回不是说做好万全的准备了吗?怎么又失手了?难道那孽种当真是命大如斯么?”
跪在地上那人兀自垂首,不敢言语。
妇人面上的怒色更盛,“我们的人倒是折了好几个,却半点儿没有伤着那孽种。你还有脸回来?”
那人踌躇了片刻,终是开口道,“回太太的话,小的一路跟着人到了湖州城外的山里,虽然没有得手,但也折了对方两人。没有乘胜追击,一是因着他们那方高手确实很多,倘若正是硬碰硬,我们未必讨得了好处。二来,小的觉着事情似乎有些蹊跷。”
“噢?”妇人挑起了一道眉,收起面上的怒色,神色稍稍转缓,轻轻转动着指上的护甲,道,“你倒是说来听听,有何处蹊跷?”
“回太太,那位爷似在寻找什么东西,只怕还是极要紧的,只带了身边最倚重的那几个人,一路出了湖州城,直往天目山而去。进了山里,也没有缓下速度,反而似在赶路一般,小的心生疑虑,还特意留了个活口想要盘问一番,谁知……”
“谁知?”
“人还是死了。不过刚抓住,便咬破了毒囊,七窍流血而亡。”那人言罢,深深低下头去,面上略有愧色。
“所以……所谓蹊跷,只是怀疑,你根本一无所获?”(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