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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日未见,那张让自己失神的脸不复之前的苍白,又增添了一份粉红跟健康,清冷的眸子始终放在身前暗红身影上,路澈眼神暗了暗,即墨莲身上似乎多了一种名为‘温柔’的东西,如暖阳一般晃得路澈心底一阵激荡。
暗紫眸子暗了暗,如今他是大盛之主,手中握着绝对的力量,还有父皇留给他的最重要的一支力量,那么他若是还想求得这女子,胜算是不是会大些?
路澈的百转心思即墨莲并不在意,她不悦的是又有人挡住了她的路。
“为何这么急着走?”路澈透过人群,将视线集中在即墨莲身上。
路澈的话尾音还在空中幽幽荡漾,另一边,即墨莲已经被一个大力拐进了坚韧的胸前,赫连宵眸子冰冷地射向路澈。
“本王跟王妃想来便来,想走便走。”不需要跟你路澈报备。
又是这种冷凝的语气,嚣张的态度,路澈咬牙道:“赫连宵,你太过嚣张了。”
路澈明黄袖袍一挥,手持弓箭的侍卫已经严正以待,那些手拿武器的更是紧绷了身体,新仇旧怨,路澈今日是打定主意要教训一番赫连宵了。
路澈最后问即墨莲一句:“你有选择,如何?”
大家都是聪明人,路澈的意思即墨莲懂,两个选择,要么留下大盛,要么赫连宵将会付出代价。
路澈这话倒是让赫连宵先笑了出来,威胁他可以,可谁也不能威胁他家娘子,因为威胁他家娘子的后果谁也承受不起。
将即墨莲推离些许,赫连宵刚准备上前,却被即墨莲拉住了衣袖,即墨莲眸子里难得有些担忧,她却并未开口。
赫连宵明白,即墨莲是担心他的武功还未恢复这件事被路澈知晓,赫连宵轻柔抚摸着娘子的脸庞,笑道:“无事,你忘了昨夜为夫可是尽了不少力?”
提及昨夜,即墨莲面上难得覆上一层嫣红的烟霞,她白了赫连宵一眼,这人啊,说话完全不分场合。
“小心。”即墨莲还是不放心的嘱咐一句。
“好。”
接受了娘子的关心,赫连宵不再犹豫,上前,立于如风几人前面。
在赫连宵看来,有些气还是自己亲手出才舒服,他红眸凝滞,望着路澈,缓缓说道:“今日我们就一起清算之前的帐吧。”
别以为你帮过我们,我就会忘记你做的那些龌龊事。
“第一回去大赫跟路敏合作,虽未作出对娘子不利的事,不过光跟路敏合作这件事就足以让你死一次,而后虽然你回了大盛却不断的派人试图了解本王王妃的动向,再来带了米芙儿过去,这一点是你此生做过的最大一件错事,而你也会因为这件事付出代价。”就是因为路澈的原因,米芙儿多次得逞,以致于他跟娘子都要受制于人。
赫连宵一件件的平缓的讲述,路澈的脸色却是越发的难看了,不仅因为被人揭开丑事,更重要的是他的那些丑行在即墨莲面前根本无所遁形了。
心中一番建设,路澈硬着头皮回望着赫连宵,面上看不出丝毫的尴尬,他强调:“的确,这些都是朕做过的,可朕这么做也是想得到她,赫连宵,凭着良心说,若将你跟朕的位置调换,难道你会做出比朕更磊落的事来?”
这一点路澈很有自信,若换做赫连宵,想来赫连宵会做出很多更恶劣的事。
果然,如路澈所料,赫连宵开口:“第一,本王不是你,第二,即便位置调换,本王也做不出你这种事来,本王若想得到娘子,断然不会找人来恶心她,还顺便恶心了自己。”
米芙儿不恶心吗?
大概在场的所有人都摇头,当然恶心。
若他赫连宵想得到一个人,便只会用一个手段,那便是将人紧紧扣在身旁,不让他离开视线一寸的距离。
这就是赫连宵跟路澈的差距,这也是为何路澈根本没有胜算的原因。
若说赫连宵开口之前路澈还满心的希望,那么赫连宵毫不留情的话像是一巴掌打在路澈脸上,是啊,做过那么多危害过即墨莲的事,他还有什么立场说喜欢人家。
然,路澈心虚也不过是一瞬间的事,他的目光依旧透过重重人群,放在即墨莲身上:“朕这么做也是迫不得已,朕是真的喜欢你。”
这喜欢首先刺激到的是赫连宵,红袍飞扬,掌风已经在下一刻如游龙一般长啸而出,目标直指路澈。
路澈眼神暗沉,他排开前方的人,双掌成一个保护的姿势,迎上赫连宵的攻击。
强者对手,波及的是一些周围的弱者,内力在半空相击,而后迅速形成一个圆形,向四周扩散。
强悍的罡气让四周的人一*如潮水般往后退去,狼狈的姿态,此起彼伏的哀叫声,周围一阵混乱。
混战中的当事人之一路澈没有注意到他的护卫伤亡,他的心思全都在对面的赫连宵身上,路澈暗忖,这赫连宵的武功比上一次要弱了很多,难道是受了内伤?
这是极好的机会,路澈没有多想,双掌瞬间倾注了更多的内力,以求能在这一次击败赫连宵,找回他无论是作为战神,还是大盛一国之主的尊严。
赫连宵从未将路澈看在眼中,即便是现在他明显弱于路澈的情况下,见路澈用尽全力,他亦开始逐渐加重内力,体内刚刚恢复不多的内力如被吸入了一个无底洞之中,没有一丝的反应。
首先注意到赫连宵的当然是即墨莲,她身体轻巧越过挡在前方的如风三人,无声立于赫连宵身后,双手贴近赫连宵的背部。
感觉到背上的温软,以及枯竭的身体中逐渐回流的内力,赫连宵并未转身,声音却足以表达他的不高兴:“娘子,你退后。”
呵斥即墨莲,这不关男子自尊的事,他担忧的只有即墨莲的身体。
并未理会赫连宵的话,即墨莲只说一句:“我无法看着你受伤。”
若是让赫连宵跟路澈这么斗下去,只有一个结果,两败俱伤。
心思一瞬间转了过来,赫连宵点头:“那你小心些。”
这个时候的即墨莲向来都是固执的,赫连宵知道他无法说服娘子。
自家王爷跟王妃都动手了,他们还等什么?如风跟朝南朝北相视一眼,各自开始握紧手中的长剑,就要飞身过去,趁机宰了路澈。
“都住手。”三人还未行动,前方的即墨莲像是背后长了眼睛,大声呵斥一句。
见人家夫妻两人对打他一个,镇定如路澈也心有不甘,他身体紧绷的更厉害了些,心念也在一瞬间有了松动。
打斗双方最忌讳的是什么?当然是心神不宁,赫连宵揪住这个空隙,借助即墨莲输送过来的内力,重重拍了过去。
路澈再要集中力量已经失了先机,他身体不可抑制地往后摔去,被祁昌几人堪堪接住。
“皇上!”几人担忧地查探一番。
噗,胸口的血气再也忍不下去,路澈一口喷了出去。
俊逸的脸在一刹那如死灰,他心中集聚的勇气跟坚定就在即墨莲向他出手的一刹那毁于一旦,是了,在即墨莲心中唯一在意的就是赫连宵了,他如何使尽手段也于事无补。
被祁昌几人扶了起来,路澈并未擦拭嘴角跟胸前的猩红,他只是虚弱地看向即墨莲,问了一句藏在心底很久的话:“若是没有赫连宵,你可会喜欢我?”
一直以来路澈都以为是赫连宵挡在了他跟即墨莲的中间。
“不会。”毫不犹豫的回答。
仅仅四个字似乎比被赫连宵拍的一掌还来的厉害,路澈只觉心中一时间已经疼的麻木,他惨笑:“我知道了。”
顿了顿,路澈又转向赫连宵:“朕没有输给你,朕是输给了上天,别给朕机会将她抢过来。”
最后一句已经表明了他的态度,是放弃,彻底的放弃。
“放行。”路澈说道。
赫连宵抱紧即墨莲,并未理会路澈的话,在赫连宵的心中,路澈放弃与否都不会改变自己跟娘子的关系,当然,路澈的威胁在他看来甚至有些好笑,不管是以前,现在,还是以后,路澈都不会有机会抢走娘子,或者说,娘子是谁也抢不走的。
若是让路澈知道赫连宵此刻心中所想,定然又会喷出一口老血来。
有了路澈的命令,祁昌金兴几人再不愿意,也只能让开。
如风几人收回武器,有些无聊地摇头,本以为他们可以趁机在教训一番路澈这几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呢。
一行人很快离开大盛都城,前行的方向是南方。
这也跟即墨莲预料的一样,南方气候潮湿,应该更适合蛊虫的生长,就不知隐族是在哪个方向。
似乎解答了即墨莲的想法,陌玉驱马上前,声音传入即墨莲耳中:“这里倒是跟隐族一个方向。”
一路上因为有孕的即墨莲,赫连宵担心即墨莲的孕吐会厉害,他吩咐朝南另外准备了两辆超大马车,一车装满即墨莲用习惯了的锦被,衣裙之类,另一个辆则装满了各种食物,当然还有锅碗瓢盆,按照赫连宵的话,即便是赶路,他也要让娘子感受到在王府时的舒服,有了这么些拖累,一行人行程自然慢了下来。
一日下来行的不过平常的半日路程,远处血色夕阳划过天际线,留下最后一道残影,赫连宵出了马车,问不远处的朝北:“到了哪里?”
“不远处就是这大盛的国云寺,这处是大盛国寺,里面清幽安静,适合王妃暂住。”朝北知道王爷的意思,不用问已经将接下来的话说完。
“很好,你先去收拾一下。”赫连宵吩咐道。
朝北策马离开,朝南跟如风则护在,马车旁边,至于后面的巫族长老,用朝北的话说,管他们去死呢。
等赫连宵几人到达国云寺时,不知朝北用了什么办法,反正迎接他们的是这国云寺好久不出现的方丈,当老和尚的视线落在赫连宵跟即墨莲身上时,一片惊讶,而后又若无其事地转开,不过语气明显是略有不同。
“几位施主请。”
方丈领着赫连宵几人来到国云寺的一处安静的客院内,立于门口,方丈双手合十,说道:“弊寺有些简陋,还望施主切莫嫌弃。”
这一行人中的代言人非朝北莫属,朝北同样双手合十地朝方丈感激地说道:“方丈客气了,我等还要感谢方丈能提供给我等一个住宿的地方。”
方丈客气地一笑,而后离开,再为巫族长老领路。
这边赫连宵牵着即墨莲正要进门,即墨莲却定住脚步,眼神放远,落在方丈的身上,而后对一旁的朝北说道:“去多给点香油钱吧。”
朝北领命离开。
这处客院不大,房间也不过只有三间,外加一个小厨房,院子内一个小药蒲,不远处一个梧桐参天高大。梧桐树下一个石桌,四个石凳,虽是秋季,梧桐树下却干净异常。
赫连宵自然地选择一间最大的卧房作为他跟即墨莲的房间,另一间朝北三人,最后一件做膳厅,让如风朝南去休息,周围无人,赫连宵这才问道:“你发现了什么?”
对赫连宵的敏锐感觉即墨莲已经是习以为常了,她想了想,说道:“其实我也不知道这是何种感觉,这国云寺的方丈跟了尘给我的感觉很像,他们不同于其他的方外之人,这两人才算是真正的处在尘世之外。”
还有一点即墨莲未提及,那便是了然知道她的来历,想必这位方丈也知道,如若不然,方丈的眼神也不会奇怪。
赫连宵倒是没有想得太多,在他看来,别人与他无关,只要不触犯他跟娘子的利益,他才不会多管这些人到底在看什么。
牵着即墨莲来到石桌旁,替她将软毛坐垫放在石凳上,又端过来一碟小点心,赫连宵这才说道:“你先休息一会儿,我去收拾一下。”
自赫连宵跟即墨莲成婚以来,两人的卧房就不假他人之手,收拾床铺,打扫卧房全是赫连宵包办了,至于卧房之外,很抱歉,你们谁的责任谁来担。
总归一句话,这占有欲十足的煞王是不喜欢别人踏足他跟娘子睡觉之地。
即墨莲坐在石桌旁,捏起小碟子里的红豆芙蓉糕,放入口中,这芙蓉糕入口即化,酥香可口,是她有孕以来最喜欢的一种小点心,当然,这也是赫连宵连续烧坏路澈的三个厨房才练就的厨艺,尽管不是最美味,在即墨莲看来,却是最得她的心。
生怕即墨莲吃多了点心,等会儿用不了饭,赫连宵只在小碟子里放了四块,四块角对角放置,好看,也让人有食欲。
又吃了一块,即墨莲咽下口中的点心,目光放在院门口,心情颇好地说道:“进来。”
一听这话,门口探头探脑的一个小和尚这才进门,他停在即墨莲的远处,说道:“施主,方丈请你过去,有事一叙。”
即墨莲拍掉手上的点心屑,像是早已有了预感,她起身,说道:“走吧。”
刚走没两步,朝北这时进了院门,他疑惑地问:“王妃,您这是去哪?”
“方丈有事,我去看看。”
“属下跟您一起吧。”朝北脚下一转,跟在即墨莲身后。
本来没打算让朝北跟着,不过,若是不让他跟,赫连宵定会担心,即墨莲遂点头:“好,不过你先去告知宵一声。”
“是。”朝北快速离开。
不过再回来的却不是朝北,而是赫连宵,见即墨莲眼带疑问,赫连宵理所当然地说道:“我不放心你。”
“你的床铺收拾好了?”即墨莲挑眉。
以她的功力,赫连宵当然放心,此刻的即墨莲有了赫连宵的内力,莫说一般人,就是武功卓绝的巫族长老也得退让三分。
赫连宵不过是舍不得离开即墨莲。
也不戳破赫连宵的话,即墨莲将手放在赫连宵的手心,笑道:“那我们就走吧。”前方的小和尚眼角抽了抽,这两人还真是明目张胆啊,在这佛门清净之地竟然还不知避嫌的手牵手,难道他们就不怕佛祖怪罪吗?
这些想法在赫连宵眼神飘过来时自然消散,小和尚低着头,匆匆在前面带路。
穿过一些一条条小路,又经过一个雨竹林,最后小和尚停在一处小院子面前,他轻轻扣动木门,里面传出方丈略微苍老的应答声。
“进来。”
小和尚打开门,立于门口,对即墨莲跟赫连宵恭敬地说道:“两位请进。”
待即墨莲两人进了院子,那小和尚还小心地替他们关上门,而后守在门口,并未进去。
这国云寺的院子看起来都差不多,就连这方丈居住的地方也与客院相差无几,多的不过是院中左侧石桌上摆的一盘棋子,按照黑白的排布,这一句似乎厮杀的厉害。
两人刚进门,方丈迎面走来,而后方向转向左侧的石桌,对赫连宵跟即墨莲说道:“两位施主,不知贫僧是否有幸跟二位下一盘?”
即墨莲立在原地没动,她笑道:“看来方丈是身在佛门心在外啊。”
当年在大赫普济寺,即墨莲除了练武学医之外,最大的爱好便是下棋,还时不时的会跟了尘切磋一番,虽不能说是无对手,却也是棋高一着,而石桌上的棋盘之上这一局虽不至于到了激烈厮杀的一幕,却也离得不远。
即墨莲的话让方丈一怔,而后像是想通了什么,恍然一笑:“是贫僧过于迂腐执着了,施主果然天资聪慧,对人生了解的更是透彻,贫僧佩服。”
“方丈过奖,我不过是说出一些自己的见解罢了,对于人生,我还年轻,并不如方丈了解的透彻。”即墨莲客气的回道。
笑话,若是她已经了解了人生,那岂不是没活着的必要了?她即墨莲还要好好享受人生呢。
方丈笑着摇头,转而问:“施主可是从大赫而来?”
即墨莲不置可否地忘了方丈一眼,却未回答,想来这方丈早已清楚了她跟宵的来历。
“施主不用担心,贫僧不过是听闻两位来自大赫,贫僧已经五十年未去过大赫,对大赫的友人有些想念,唐突之处还望两位莫介意。”方丈又解释道。
话落,方丈径自走向石桌,凝神看了眼石桌上的棋盘,像是对自己说,又像是跟即墨莲两人说。
“施主说的对,贫僧乃出家之人,对任何方面的争执都是不该的。”
人说棋如人生,人生如棋,你在棋盘上试图争个高下,岂不就是想在人生中争个高下,这大大违反了他作为佛门中人应该守的戒律。
如此想着,方丈手挥动几下,本来酣战正浓的黑白子瞬间顺乱,而后像是有意识地站好了队,黑白两方,两两相望。
捡起桌上的一枚黑子,方丈说道:“这棋盘是先皇当年赏赐给贫僧的,棋盘是寒玉的,棋子乃暖玉所制,寒玉跟暖玉相触,会给执棋之人带来意想不到的好处。”
顾名思义,寒玉性寒,靠的近了,人容易静下心来,这寒气丝丝钻入体内,可以让人时刻警醒,防止人走火入魔,有助于这人修炼,而这暖玉性暖,有强身健体之用,还能防止寒气伤了身体。
这寒暖棋当今只有一副,二十多年前消失与人们的视线,原来是落在了这国云寺内。
如此大的厚礼即墨莲当然不会接受:“方丈客气了,我们不过在这暂住,并未对方丈,或是国云寺有什么作为,这厚礼我们是在受之有愧。”
“施主过谦了,贫憎自得了这棋盘,大部分时间皆花在这上面,施主的一席话让贫僧恍然大悟,如今贫僧已经幡然,这棋留下贫僧这也无用,还望施主能不嫌弃。”
即墨莲向来不相信天上能掉下馅饼这回事,她直截了当地说道:“不知方丈有何问题要问我?”
方丈一顿,而后笑道:“施主是贫僧见过的最为聪慧的女子。”
即墨莲却未接话,方丈只好接着说道:“是这样的,贫僧的确有些好奇,或者说想要了解生命。”
提及这生命两字,即墨莲眉头一跳,果然,这方丈也是了解即墨莲的来历的。
不过赫连宵在面前,即墨莲不想多谈,她同样客气地说道:“我不过一介小小女子,也才刚成亲,这生命一次何其沉重,起码要我年迈之际才会真正了解这生命的含义。”
即墨莲这么说着,人已经拉着赫连宵准备离开。
“施主,若是现在有了心理准备,到时也不会过于慌忙,不管是对身边的人,还是施主自己。”方丈在即墨莲身后突然说道。
这话的意思就深了,即墨莲未回头,她身后的赫连宵却急了,赫连宵定下脚步,他转头,红眸杀意闪过,玉质的嗓音让人冷意直颤:“你何意思?”
方丈有一时的疑惑,继而又想是想到了什么,摇头道:“是贫僧多嘴了。”
他原本以为这即墨莲早已经将自己的来历告知赫连宵,毕竟煞王跟煞王妃的恩爱情深是全天下皆知的。
却未料方丈这话更是让赫连宵神情冰冷,他握着即墨莲的手不自觉收紧,让即墨莲不适地蹙眉:“宵?”
赫连宵再转望即墨莲:“你可有事瞒着我?”
这方丈的话让他心慌,事关即墨莲,他一定要弄清楚才会罢休。
看来,这一回是不得不说了,即墨莲叹息,她就是不想让赫连宵多想,甚至是担心,这才如此一直未提及。
“宵,若是你想知道,我便告诉你。”她不希望赫连宵从别人口中听到有关自己的事。
得到即墨莲的保证赫连宵这才松了松手,而后率先牵着即墨莲的手,大步而出。
与来时的气氛不同,回去时赫连宵的情绪明显不好,以至于站在门口的小和尚被赫连宵的低气压惊得差点踉跄倒地。
客院门口站着朝北,本来带笑的朝北在看清他家王爷的脸色时,往旁边躲了躲,而后眼睁睁看着赫连宵从身旁经过,连招呼都没敢打。
跟朝北有同样感觉的还有如风跟朝南,这三人有些饿,打算出门找些吃的,见王爷跟王妃如此深情,三人自觉忘记了饿,站在门口,替他们王爷跟王妃守门。
将卧房的门重重关上,一时间,即墨莲觉得眼前暗黑,分辨不清赫连宵面上的气怒,即墨莲捏着赫连宵的手心,用带着鼻音的话撒娇道:“宵,我看不清。”
赫连宵未回答,不过却牵着即墨莲往床边坐着,自己走向一旁的软凳上,从包袱内取出一个硕大的夜明珠,顿时,昏暗的房间大亮。
即墨莲这才看清楚房间的格局,果然是寺院的客房,跟她在普济寺的那房间没多少差别,不过是多了一个软凳,不用怀疑,这软凳之所以被称为软凳,是因为赫连宵在凳子面上加了一层软垫。
身后的床铺还未铺好,锦被凌乱地放在床上,而自己正坐在床中间。
并未向往常一般将娘子抱在怀中,赫连宵端着一矮一点的凳子,坐在即墨莲面前,定定看着即墨莲,有些僵硬地说道:“说吧。”
即墨莲并未直接说话,她先是拉着赫连宵的手,深情地望着赫连宵,说道:“宵,接下来我的话可能有些匪夷所思,但我说的都是真的,而且我瞒着你没有其他意思,只不过是怕你担心。”
赫连宵脸色并未因为即墨莲的解释而转好,他不做声,被即墨莲拉着的手却也未收回。
赫连宵真的生气,与其说是生气,其实倒不如说是难过,他以为娘子已经将自己的一切都展现在自己面前,就像他一样,从未隐瞒。
可现在他还是从旁人的口中听到了关于娘子的事情,这让赫连宵如何不难过,难道自己还不值得娘子信任吗?
知道赫连宵又钻入了胡同里,即墨莲也无暇在想自己之前的隐瞒到底是对是错,她此刻最想的就是抹去赫连宵额间紧皱的痕迹。
“宵,我不是这里的人。”
“你当然不是大盛的人,你是大赫的人。”赫连宵自然借口。
“不,我不是这意思,宵,我是指我不是这个大陆的人。”看赫连宵又想扯开,即墨莲连忙说道:“也不是巫族跟隐族的。”
“这么是说吧,我不是这个时代的人。”即墨莲而后将自己的来历徐徐道来。
良久后,即墨莲才发现自己嗓子干哑的厉害,她喉咙动了动,问道:“宵,你可相信我?”
红眸这会儿才抬起,望进即墨莲的琉璃眸子里,那里是一片紧张,赫连宵问:“娘子,你还会离开吗?”
并未有什么害怕的情绪,赫连宵最担心的是即墨莲会不会再离开。
果然如自己所料,即墨莲赶紧起身,抱住赫连宵,在他耳边温柔保证:“宵,我不会离开,有了你,这里才是我的家,你在哪,我便在哪?”
“真的?”还是有些担心。
“当然,宵,难道你还怀疑我的感情?”即墨莲佯装生气地问。
回答她的是赫连宵的紧紧一抱,被突如其来的一撞,即墨莲觉着胸腔内的气一瞬间被挤了个干净,她干咳几声,吓得赫连宵赶紧送了胳膊,小心地替她拍着背部:“娘子,没事吧?”
“我没事。”
“娘子,你不能离开,你去哪,我就去哪。”这是赫连宵想了半天想到的。
之前的担忧害怕在一瞬间又消失无踪,赫连宵无比坚定地说道:“不管你从哪里来,你都是我的娘子,你以后去哪,我就会追去哪。”
谁也别想分开他跟娘子。
其实想通也就一瞬间的事,即墨莲都有些惊讶赫连宵脑子转动的速度了,不过只要他不气就好。
即墨莲暗想,她家赫连宵大概是怪人中的怪人,接受力是一般人都无法比拟的。
这件事也就这么揭过去,不可否认,即墨莲心情松快很多,毕竟隐瞒赫连宵这件事对她来说也是一种煎熬。
跟平日一样,几人用过寺院内的斋饭,各自回了房间。
在即墨莲洗澡的时候,赫连宵已经将卧房重新整理了一遍,待即墨莲一身水气出现时,卧房内已经焕然一新。
“也不多穿一件,现在凉气渐重,你有有孕,不能着凉。”一边说着,赫连宵一边讲即墨莲按坐在软凳上,小心地替她擦拭长发,如泼墨一般的软顺长发在赫连宵手中划过,让他心也跟着柔软起来。
赫连宵爱不释手的样子让即墨莲好笑:“不过是头发,哪里用这么小心?”
“娘子身上的任何一点我都喜欢,要小心。”赫连宵很认真的说。
等待头发半干的时候,赫连宵让即墨莲躺着休息,他再擦拭一会儿,即墨莲也不推脱,她的确是有些累了,半躺在床上,即墨莲开始还能跟赫连宵聊两句,渐渐的,她的呼吸轻了不少,直至最后的均匀。
头发擦干,即墨莲已经早已睡熟,赫连宵小心地替她盖上被子,而后坐在床铺下方,认真看着自家娘子。
娘子真的很美,眉如远山涂岱,睫如展翅蝶翼,白嫩皮肤吹弹可破,谁能想到一点红唇竟是馨香无比?
这样的娘子是他的,这一世,下一世,永远都是他的。
在即墨莲唇间点了点,赫连宵起身,出了门,站在门口,压低声音吩咐道:“保护好王妃。”
无论是暗处的人,还是另一房间的朝北几人,各自点头,严正以待。
锦袍幽幽荡起,鼻尖还留着冷香,在仔细看去,原处哪里还有人影?
院外,一抹鬼魅的暗色黑影飘过,平日里清亮的月色今日不知怎地被浓浓的乌云覆盖,以致让人辨别不清周围的景致。
轻巧越过不算高的院墙,赫连宵停在一处门前,手轻轻一推,门吱呀一声大开,往里看去,一盏豆灯飘飘渺渺,映在桌旁之人的脸上,也影影绰绰的难以描述。
“你来了?”本来垂眸紧闭的人这会儿抬起头,说道。
听着口气,似乎知道赫连宵回来。
赫连宵修长坚挺的身影落在这房内,为窄小的房间平添一份拥挤,赫连宵凝声说道:“说,今日你的话是何意?”
在即墨莲讲述了她的来历之后,再稍微一回顾,赫连宵便觉出这方丈话中的另一层意义,赫连宵向来会将危险扼杀在萌芽状态。
“施主莫急,不妨先喝口茶,听贫僧慢慢道来。”方丈笑着替赫连宵斟了一杯差。
赫连宵也不客气,端过茶杯,一口饮尽,而后将杯子重重置于桌上,说道:“如此,你可以说了吧?”
“呵呵,煞王果然如传言一般是性情中人。”
方丈这话无疑是将赫连宵的性格往好听了说。
对于旁人的恭维或者的嘲笑,赫连宵不在意。
知道赫连宵确是不想在这里多呆,方丈长叹一声,说道:“既然施主深夜过来,那就是说施主已经知晓了煞王妃的来历,施主该知道,这万物都是有规律以及必然的生死循环,而煞王妃无端入了这个尘世本来就是违背了这循环规律,她终究是要回了自己的地方,这才应了天道循环。”
红衣飞舞,在转眼,赫连宵已经立在方丈面前,他揪住方丈的袈裟,嗜血的眸子里是天地都将为之躲闪的坚定。
“娘子是我的,只能呆在我的身边,佛若挡我,我必将嗜佛,天若阻我,我必将逆天。”
赫连宵怒极,口口声声的‘我’代替了本王,以表达自己的坚定。
这种肯定的语气似乎是从赫连宵的骨子里发出的,这人的修为很强悍,但更强悍的是他的心性,方丈绝对相信赫连宵说话算话,若是煞王妃无端离开,那么人人皆知的生命之本天地人皆将会被毁灭。
这种黑暗的心思是佛家最忌讳的,也是万物最该躲避的,他作为佛家的传播者,方丈觉得自己有理由劝服这位煞王放弃杀念,遵循这天地循环的规则。
那么要说服一个人无外乎是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刚刚的晓之以理算是彻底无用,接下来只有另一条路,方丈脑中这么一闪,而后说道:“煞王,这煞王妃原本有自己的生活条件,那里有她熟悉的人和物,她对这些也必然是有感情的,人都是有寻根的心情的,尽管现在她觉得自己生活的惬意跟满足,可等她年纪见长,那种思乡的感情便会越来越浓,以致最后的无法压制,煞王觉着到时王妃会不会责怪你强硬的将她留下?”
赫连宵神情未变,不过从他握着方丈的手渐渐收紧,手背上青筋冒出时,方丈才意识到他的一番晓之以理似乎并没有效用。
果不其然,赫连宵说道:“哼,别跟本王说什么大道理,今日本王过来不是被你劝的,本王只是想要知晓你的话到底是何意?”
又是一叹,方丈无奈说道:“其实这只是贫僧的感觉,据贫僧所预测,煞王妃很可能会在眸中机缘巧合下如来时一般悄无声息的离开。”
方丈话落,觉着脖子间一紧,喉间感觉到窒息般的疼痛,他枯瘦的手抬起,握住赫连宵的锦袍,想拉开他的手。
死灰覆盖在他的面上,直到即将窒息而死,赫连宵这才猛然松手,却又并未完全离开,直到方丈喘过气来,赫连宵这才又问:“何种方法能避免我娘子经历这种时刻?”
若不想让即墨莲离开,那么最好的方法就是避开那种时候,涉及到即墨莲的问题,赫连宵总会有些不稳。
“这个,贫僧实在是无能为力。”想了想,方丈也实在是无法欺骗赫连宵。
“那本王现在就杀了你。”无用之人,还试图破坏他跟娘子的感情,这人该死。
眼看着赫连宵又要起身而上,那方丈身体倏地后退,而后立于不远处,见赫连宵仍旧要上前,方丈默然念了一句:“阿弥陀佛。”
“煞王,若是有另一人的帮忙,贫僧或许能寻着办法阻止煞王妃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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