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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
这种莫名的优越感别说杜成义了,就连杜衡、杜珵珵都看出来了,她中间各种矜贵的态度吩咐服务员,将有钱人演绎的淋漓尽致,就连杜珵珵都对她事儿多的有几分侧目,杜若却觉得她的侧目是对她高高在上的仰视,心里越发自得。
杜珵珵,今天就让你看看,什么叫做高贵优雅。
她的神情越发冷艳,吩咐服务员的时候下巴微抬,眼神下瞥,高高在上的如同女王对奴才一般。
杜珵珵和杜衡对视一眼,拿起跟前的酒杯抿了口红酒,借此来掩去了唇角的笑,可能是觉得她太过搞笑,猛地喝呛到,杜衡连忙接过她手中的高脚杯,放在铺着洁白布巾的桌面上,一只手轻轻拍着她的后背,一只手拿着餐巾帮她擦脸。
“没事没事,慢慢喝别着急。”杜成义也轻拍着女儿的背,对她小脸咳的通红十分焦急。
吃饭的时候咳嗽是很失礼的事情,哪怕是家宴杜珵珵也不愿如此,可越是忍,喉咙越痒,她觉得咳的有点止不住,小脸通红,放下餐巾一边忍着咳嗽一边说:“我去下洗手间。”
说完放下餐巾连忙出去,关了门就是一阵痛快的咳声渐渐远去,杜衡也连忙拿了纸巾跟了出来,只看到她的背影。
饭店非常大,一个包厢隔着一个包厢,中间只有铺着华丽纹路地毯的长廊,长廊左转右转,终于见到一个人,她连忙叫住他:“哎,请问你知道洗手间怎么走吗?”
那少年闻言清淡的眸光头了过来,显得又冷又酷的说:“每个包厢都有洗手间。”
杜珵珵略囧,“哦,谢谢。”
那少年依然一副冷漠的表情,看着她淡淡道:“不用。”
她刚刚咳完,小脸红扑扑的,眼里还浸着因咳嗽而出现的水雾,映着朦朦的目光,那双眼睛透亮的如同墨色琉璃一般,清澈明净。
他正在想这个小姑娘长得很漂亮,就听她疑惑地看着他问:“我是不是在哪里见过你?”
如果这是个男孩子问女孩子,或许他会觉得她在搭讪,可她只是个十二岁的小姑娘,语气别样认真。
他扯了扯唇角,露出个不是笑容的笑容来,“青少年宫。”
他话音一落,她立刻就想了起来,睁大了眼睛惊喜地叫了起来:“啊,是你!那天真是太谢谢你了!”
“不用。”他依然是两个字。
他虽然冷淡,但那日她忽然找他帮忙,他配合她将王玲骗了过去,就能看出是个外冷内热的,所以也不怕他,反而像玫瑰绽开了似的灿然而笑:“对了,我叫杜珵珵,你叫什么名字?”
“宋茂行。”
杜珵珵:……“你看上去真酷。”
少年唇角一扯,笑容逝去的比昙花还快。
沉默了一会儿,少年突然开口问她:“你知道8206号包厢怎么走吗?”
杜珵珵:……
少年看上去又冷又酷的脸上奇异地露出些霞色。
他十五六岁的年纪,身材却丝毫不显单薄,长手长腿,露出一股子野性,丹凤眼,眸光犹如刚成年的豹子,冷静锐利,鼻梁高挺笔直,嘴唇厚薄适中,唇角微微上扬,棱角分明,看着很有侵略性的一个少年。
此时他脸色染了些霞色,在那张没什么表情的脸上,杜珵珵分不清那是害羞还是热的。
肯定是……热的吧?
“不方便?”
“没。”
宋茂行咳嗽了一声,眸光微闪,欲盖弥彰:“这里的包厢都长的一样。”
杜珵珵一本正经地肯定点头:“嗯!就是!左拐右拐,都分不清方向了!”
她见他脸上的红霞颜色似乎更深了些,偏偏一副面无表情的冷酷样儿,看着竟有几分哈士奇板着脸装大尾巴狼的感觉,脸上的笑容不由更深了些,眼睛亮晶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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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城市说小不小,说大也不大,同一个圈子里的人经常去的也就那些地方,能遇上虽说是缘分,但也并不奇怪,将他送回包厢后,她就转往外走,正好遇到出来找她的杜衡。
“怎么这么长时间?没找到洗手间吗?包厢里就有洗手间。”杜衡还没来得及告诉她包厢里有房间,她身影就不见了,怕她出事,急忙追出来。
“你看,夜晚的南湖,真漂亮!”杜珵珵趴在外面硕大阳台的白色柱状栏杆上,眺望南湖。
夜晚的南湖静谧安然,橙黄的灯火将它点缀的如同夜空一般美丽。
杜珵珵看南湖,杜衡看杜珵珵。
灯光下的她目光柔和烂漫,唇角含着快乐的浅笑,双眸明亮璀璨,他脑中不由地浮现出那句:众里寻他千百度,暮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这一刻的画面如斯美好。
站了一会儿,许是夜风吹着有些冷,她转过身笑看着杜衡:“哥哥,你回去吧,我自己去洗手间。”说完就大步大步一顿一顿地向前走,满是欢乐,也不知道她在乐什么。
杜衡牵起她的手,“我陪你一起去。”
杜珵珵对于哥哥连去洗手间都要陪她的这个行为感到很无奈,把他往包厢方向推,“快回去快回去,我自己去!”
杜衡有些无奈地看着她的背影,虽然她并不是他养的巨婴,但他还是想将她养成什么都不会的巨婴,什么都依靠他,这样她就永远离不开他了。
可惜杜珵珵不是巨婴,她从小就独立自主,有自己的想法,即使他这么多年如同保姆一般的培养,也收效甚微。
等杜珵珵从洗手间出来,杜衡果然还站在外面,如同一株青松,似乎只要她回头,他始终站在她目光所能及的地方,陪伴她。
回到包厢的时候,气氛依然是那个样子,爸爸很沉默,老太太很开心,杜若恨奇怪。
杜若经常莫名其妙的让她看不懂,所以从来不去多想,除了觉得她很做作搞笑之外,没有别的想法,杜若这番得意也算是秀给瞎子看了。
倒是老太太觉得这孙女很不一般,看着就大气,有大小姐的派头,再看她吃东西,身上散发着完全不像十岁小姑娘的从容优雅,真是越看越喜欢,再想到乡下算命的老瞎子说的话,对她又喜欢了三分。
老爷子也觉得和杜若比起来,杜珵珵显得几分孩子气,可老头子不知道为什么,同样是孙女,他就是喜欢珵珵,喜欢小女孩这样阳光烂漫的样子,杜若这孙女懂事乖巧还会唱戏,好是好,就觉得过于成熟了些。
不过老妻强势,老爷子在家里很少发表言论,此时虽说没什么表情,心里也是乐呵呵的。
杜珵珵也看出来,爷爷比奶奶好相处多了。
这顿饭吃的二老和杜若都十分满意。
老爷子觉得儿子孝顺,老太太觉得面子给足了,杜若觉得把杜珵珵比下去了,唯独杜成义十分郁闷,杜若表现的越是熟稔自若,他越像吞了苍蝇一样,心中越是怀疑王玲和他在一起的时候,还和别的男人在一块,不然杜若不会对这个地方,这些菜式都表现的这样熟悉自若,一看就知道不止来过一次,不止吃了一次的。
杜若当然不止吃了一次。
杜成义到后期生意做的越发大,虽然不能和本市的一些老牌企业相比,但也算数得上号了,他对这个女儿虽然不够关心,在她成年后,钱财上却不吝啬,基本都是和杜珵珵一样的,杜珵珵花钱比较节制,很少乱花,她则不同,对于这种流于表面的富贵如同上瘾一样,像是用这样的方式来告诉大家,她很有钱,她是杜家大小姐,她是上流圈子的人,外面借了许多外债。
她最后会变得那样疯狂的想夺杜氏,和她欠了很多外债也分不开,她若不夺杜氏,会被那些人砍死。
所以她现在才显得如此自若,本市所有的高档酒店娱乐场所她都是常客。
杜成义心里膈应,但现在已经和王玲分手了,房子也过户到了杜若名下,那一笔钱也打到了她的账户,也不想去计较,但之前被她哭得心软,说的什么让她试试看能不能使珵珵喜欢她,再登堂入室已经不可能了,加上她对杜若教育的失败,杜成义心底已经将这个女人划入了黑名单。
她跟了他十年,他对她的兴趣实在有限,想到珵珵和他说过的只要他喜欢就再婚的话,心里想着自己是不是该正式给自己找个女朋友结婚好好过日子,也算成全了父母的心愿,父母养了他那么多年,他也不愿和父母关系闹的冷淡。
回到家后,杜珵珵和杜衡便回到房间做作业。
杜衡初三,杜珵珵六年级,都是在毕业班,成绩好也要靠平时的努力,两人平日里都非常自觉。
“奶奶,这是爸爸给你买的音响,还有好多戏曲,奶奶要不要听戏?”杜若乖巧地笑着问老太太。
老太太一听说戏,就浑身是劲,拿过那些戏曲一一观看,有很多名曲名段。
杜若看了一眼楼上,唇角浮现出一抹笑,用非常期盼崇拜的目光看着老太太,一脸真诚,“奶奶,这些曲子你会唱吗?这里有话筒,音质比KTV的要好的多呢,奶奶唱的一定非常好听!”
“快快快,快插上话筒。”老太太也不谦虚,“我在单位的时候,每年都有歌唱比赛,还有戏曲比赛,我还拿过奖呢!”
杜若动作麻利地将话筒插好,一只递给老太太,一只递给老爷子:“爷爷和奶奶一起唱吧,我听着。”
老爷子有些不好意思,推开道:“我不唱,你们唱吧。”
老太太十分主动,将电视上音乐已经浮出来,拿着话筒,清清嗓子,试了试话筒的音,然后舌尖和鼻子间隙像闻花一样,开始吊嗓子,只等字幕出来便跟着开腔唱。
杜珵珵正在认真做数学题,十分投入,思路正清晰的时候,楼下突然传来一声尖锐高亢的声音,顿时从题海中清醒过来,整理被打断的思路,继续想,楼下又是一声嚎叫,她皱了皱眉。
杜衡也皱眉,起身地将窗户什么的全部关了起来,声音总算都被隔离了去。
若是平时说话,不会打扰到她,可老太太用的是音响,还是音质非常好的外放音响,上面还插着两只话筒,杜珵珵的窗户又是打开的,在她安静学习的时候,老太太这尖锐的吊嗓子声音真是如魔音穿耳。
虽叫她老太太,实际上她并不老,五十多岁不到六十岁的样子,脸上保养的十分仔细,圆脸,皮肤很白,也不知是染的还是养护的好,头上不见半根白发,发丝被烫成小波浪,像老上海的女人一样,别在头上梳的一丝不苟,上身穿着一件高领的胸前绣着串珠的黑色羊毛衫,外面套着一件长款的黑色袖口边角绣着红色祥云图案的外套,三寸高的坡跟皮鞋,两只脚一前一后,脚尖微微垫起,手指还翘成兰花样儿,唱的同时脚还跟着有节奏地前后小碎步走着,十分有范儿。
她确实有一副好嗓子,嗓音尖锐高亢,绕梁三日余音不绝,若是懂的欣赏的,听到老太太唱戏定然要鼓掌叫好。
杜珵珵不是个会欣赏的,只觉得烦躁,好在,老太太唱老太太的,她也不管,只要把门关起来,传进来的声音就十分微弱了。
因为是刚过来,坐了几个小时的车,老太太也累了,唱了一会儿就说要去休息,杜若唇角一翘,又无声冷笑了一下,殷勤地将话筒都收在电视机下面的抽屉里,准备明天继续唱。
嗯……她平时要上学,唱戏的话,只能放学回来陪老爷子老太太唱,唱完了再陪他们听,那段时间正是杜珵珵每天复习功课的时间,哎呀,这是爷爷奶奶的爱好,她也没办法呢!
她越想越乐,索性查了话筒,自己在客厅咿咿呀呀地唱将起来,越唱越兴奋,恨不得把声音开的把楼顶都震塌下来,唱完越剧唱黄梅戏,之后还央着老爷子来一段京剧,听的老太太喜的不行。
杜珵珵坐在书桌前,神情抓狂。
她回头看向杜衡,语气肯定地说:“哥哥,她故意的吧?”
此时她满脑子就只有两个字:卧!槽!
一天的好心情都被她破坏了!
“这世上怎么会有这种人?我到底哪里得罪她了?”杜珵珵这段时间被杜若在学校里缠的快要爆发了,“这种损人不利己的是她怎么做的这么开心乐此不疲的?”
神经病吧?她真心觉得杜若脑子有问题。
她曾经书上看过一段话,那句话的大致意思是:如果你和一个泼妇吵架,别人也会认为你也是一样的人。
她深以为然,所以每次面对杜若的挑衅,她虽然不耐烦也无视到底,觉得不屑,可再不屑这忍耐程度也是有限的好伐?
杜衡笑着捏捏她的脸。
她生气的时候眼里像燃烧这两团绚丽的火焰,使得整个人都从原本那副静谧的画卷中苏醒过来,小脸红扑扑的,灿若玫瑰。
“走吧,今天就当给自己放个假,下去听爷爷唱戏去。”杜衡勾起唇角一笑,牵起她的手,随意而自然。
杜珵珵不觉其它,也跟着走下去。
作者有话要说:宋茂行就是个二货,表被他酷霸拽的外表欺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