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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真的有来生,我们也要在一起。
是的,和你。
在那一瞬间——
剑在身后,莫虚只待一死。
却是一心,平静如水。
一生何其短,一瞬何其长,杂乱的念头纷至沓来势如潮水,使得莫虚猝不及防!
只一丝窃喜,淡淡的欢愉,那是解脱,感觉分外鲜明——
结束。
开始?
那一刻,遽然灵台清明,莫虚终于得见那一条路,也是世间万物唯一的归宿——
寂灭。
然而寂为动始,然而灭为生机。
多少笑了。
剑是快,不及多少。
多少是快,比剑还快,快到电光火石,快到只有惊呼:“不!”
也是不及。
多少心说,好个呆子:“多少!”
耳畔微风吹过,鼻端淡淡馨香,那是长发的味道,那是处子的幽香:“虚虚~~”
软玉,温香,莫虚抱住多少:“虚虚~~”
近在咫尺,花样容颜,莫虚却是眼望青天,一心茫然:“你呀,你,又不听话~~”
多少微微笑着,眼中尽是爱恋:“你个傻瓜,大傻瓜!”
茫然的心,愕然的眼,莫虚还是不明白,但见一截剑尖,明澈白亮而又温润:“你——”
只现寸许锋芒,其上一无血渍:“铮!”
一声脆响,仙剑复归于鞘,风波子负手望天,面色阴沉——
剑,自胛入,透肩出:“多少!”
多少又是一笑,终是眉头微蹙:“虚虚,不哭,我没事的,你瞧你瞧——”
有血洇湿衣衫,漫过方寸之地:“多少!多少!”
莫虚目眦欲裂,泪水喷薄而出:“多少!多少!”
多少仍在笑,多少仍在怀,“嗳嗳嗳,乖乖乖,不怕不怕,扶我起来~~”
……
“多大个人了,还要哭鼻子,羞也不羞?好了好了,虚虚不哭,你听我说——”
……
“我不怪你,我很欢喜。”
……
四目交错,泪眼婆娑。
多少的眼,黑白分明。
莫虚的眼,渲染血色。
莫虚再无言。
这都怪莫虚。
先生说过,乖乖听话。
多少也说,不许乱动。
莫虚猛一抬头,双眸赤红如火!
风波子无视。
不过凡夫俗子,风波子无视。
此时,风波子怀中还有一张紫符,五雷破煞符。
只心下,隐生不详,一时蒙生退意。
仙剑知机,已然刺伤了那妖狐,然则,妖狐并未现出原形——
六翅狐族,六翅狐族,在那蛮荒大陆,风波子忽然想到一种可能:“风兄?风兄?”
然则此时,以吕大捕头为首,一众官差慢慢围拢上前:“如何?如何?”
大狼是个粗人,还是二狈有学问:“风兄神通广大,在下五体投地,佩服佩服,佩服至极!”
吕应德笑道:“风兄,案情尚未察明,你怎可出手伤人?”
风波子愕然,以为听错:“风兄啊!”
“风兄!”吕大捕头摇头,叹道:“这!就是你的不对了!”
风波子瞥过一眼,略觉讶异,吕应德又叹道:“只是风兄,这光天化日之下,无端戮害良民,风兄此举委实,委实太过——”
“拿下!”吕大捕头一指,暴喝道:“拿下此獠!重重有赏!”
“且慢!”吕应德拦住,摇头道:“风兄之过,本是无心,不必法办,训诫即可。”
变变变,人心易变,狼狈为奸,哥儿俩一唱一和配合默契,明显是私下里对好词儿了。一众官差干瞪眼看戏,莫虚多少相顾无言。多少的血是止住了,可也实在伤得不轻,此时面色苍白委倒在莫虚怀里,目光迷离,楚楚可怜。这一次,多少悄悄告诉莫虚,再不可以冲动,一定要听我的,一定!而大狼二狈,犹自你一句我一句,晓之以情理动之以利害,那言外之意么:“风兄——”
风波子,懂了。
竹篮子打水,为人作嫁衣。
之前,明明约定好,狐狸美人到手,三人一起享用。
所以风波子是想,一人独吞。
那哥儿俩也是一样,过河拆桥,因此反咬一口,大不了一拍两散:“好。”
都明白人,不必多说,风波子淡然一笑:“很好。”
说这话,心下已是勃然大怒,却又不动声色:“吕应松,你有种。”
吕大捕头,嗤之以鼻:“哈!哈!哈哈!”
“吕应德。”
吕应德保持微笑:“风兄,大家有话好说,何必撕破脸皮?”
二狈还是比较含蓄的,不过也是一个意思——
一样,不鸟!
这就,奇了怪了。
风波子,何许人也?
昆仑传人,神仙之流,莫说大狼二狈,仙剑知机祭出,弹指血流成河,脑袋瓜子滚落一地!
当知,当知,生杀大权,执于谁手!
“张天师。”
……
知机将出,未出,风波子面色一变:“张天师?”
大狼眉飞色舞,暴笑道:“正是!我天朝国师,张天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风波子不语,目光闪烁。
彼时之天下,但凡修行人,无人不识张天师。
张天师姓张,名骛,字公宣,自称龙虎山张道陵之后,神通大能广传于世,景丰朝廷奉为国师,世人称之张天师。张天师道法精深,尤擅符咒丹鼎之术,相传其神通已达仙人之境。就是可以长生不老,白日飞升的那一种。威名广传天下,人人以为神圣。当然世人愚钝,传言未必可信,但风波子自知这张天师之能,尽管他也没有见过张天师。当然了,提到了张天师,就必须要说到——
昆仑一祖师,有名玄机子,寿逾三千载,仙剑参九天。
人名玄机,宫名玄机,剑名玄机,彼时修行人有云,北玄机,南天师。
昆仑玄机子,如同张骛张天师一般,同样是神通广大无人不识,二人一南一北,声名并驾齐驱——
当然文无第一,武无第二,二人也曾交过手,很久以前。
那是后话,不提。
这张天师,便是大狼二狈的后手儿,杀手锏,也是敢于不鸟风波子的真正底气:“铮!”
一声龙吟,仙剑出鞘,一道白光匹练也似横空出世——
众人眼前一花,不及心惊,只见那仙剑当空而悬,天光映射其上——
淡而眩目,直若通透!
“嗒”一声响,半截黑色幞头落地,连同几绺头发,四下飘飞:“啊————————————————”
吕大捕头,“扑通”栽倒在地,抱头连连惨呼:“我的头!我的头!”
头没断,血没流,只疑身死,魂飞天外!
怎地?
出手!
完全出乎意料之,在场所有人惊呆,风波子负手望天,纵声长笑:“张天师,张天师,张天师即来此处,本真人也自不惧!”
仙剑出鞘,大狼倒地哀嚎,眼看是给吓破了胆:“好!好你,好你个风波子!好大的狗胆!”
二狈也是傻了眼,一时间冷汗迭冒,脸色煞白:“风兄,有说好说,有话好说!”
失策了,失策了,任你说得天花乱坠,神仙大人自有计较,张天师,又是何许人也?就说法力通天,此时远在天边,又怎会识得这两个酒囊饭袋,龌龊小人?不是不惧,而是不信,风波子眼明心亮,一早儿就察觉到那哥儿俩是眉来眼去暗地嘀咕,这骗谁来着?又唬谁来着?红口白牙,信口胡吹,自取灭亡,纯粹找死!是这话,风波子所料不错,此时张天师远在帝都,正给老皇上炼长生不老丹来着,根本就没空儿理会这些个鸡毛蒜皮的小事——
可笑,张天师?
人没唬住,仙剑照出,大狼二狈计算失误,只因为哥儿俩都忘记了一件事,那就是,可以班门弄斧,不能胡乱装逼!那就是,风波子,才是一个装逼的高手,可以说是深谙此道,之前这种事儿,也是没少干!比如本家祖师爷,昆仑玄机子,风波子那也是时常挂在嘴边儿,一般遇上个麻烦事儿,或说硬茬儿,一旦搞不定立时张口儿祭出,说来那也不是一般地好使——
吾祖,陈玄机!
“大人!大人!”眼见得,上司蒙难,事发紧急,一众官差也顾不得跟着丢人现眼,纷纷上前七手八脚扶将起来,前整衣,后拍土,忙安抚,哭着诉,人人感同身受,个个儿义愤填膺:“息怒!息怒!”你一句,我一句,说过来,说过去,慷慨激昂表忠心,披肝沥胆必须地:“妖道!妖道!”话说千遍只一样,马屁当然要拍足,人人肚里偷着笑,奴颜未必是媚骨:“可恨!可恨!——”
世间百态,不一而足,不过混口饭吃,自也不必当真。
仙剑一出,阴谋败露,吕大草包打回原形,下面就是主使之人:“吕应德,想必,这是你的主意。”
“不错,是我。”
吕应德客气点头,从容笑道:“风兄,我兄弟二人直言相告,却不知,风兄又何以——”
“哦?”
“风兄风兄,听我一言——”语焉不详,似有深意,二狈死到临头,还有遗言交待。交待之前,说明一下,大狼凶残,二狈阴险,一个捕头,一个幕后,一个前头冲锋陷阵肆意作恶,一个煽风点火后面大捡便宜。如若今日之事,吕大捕头完全草包一个,吕副参谋一直隐忍不发,而以阴谋诡计论定的话,不要说是吕应松,就是这号称神仙之流的风波子,也是不及,大不及!
若是要杀,又何必问?
一剑断头,多么痛快!
仙剑斩头,斩却幞头,削过头皮,皮毛之事,只有一种解释——
他,不敢!
更何况狡兔三窟,关于张天师一事,吕应德也是早就备好了说辞:“说来话长,好教风兄知晓,只因我名州之境,近日妖孽横生,百姓不得安宁,故而我父吕不清忧心忡忡,思之再三,于前日里快马漆信上报朝廷,奏请我朝国师张天师前来降妖除魔,以还我名州太平,苍生万民安泰。风兄,这张天师,与我父一朝共事,说来颇有几分交情,不若天师莅临之时,弟于府上设宴,邀兄共饮一杯,可好?”
一气呵成,流利无比!
风波子难断真伪,一时低头不语,眉微蹙~~
“风兄,天师回信已至,只得八字真言——”吕应德察言观色,已然是心下大定!
“怎说?”
——不日即来,蛟化龙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