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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我再睁开眼睛,却发现自己侧躺在4楼门诊室的临时病床上。
花磊就站在我旁边,看到我醒了,把手里的杯子递过来:
“赶紧先喝了这杯红糖水,医生说你血糖太低,可能是饿肚子的缘故,所以晕倒在电梯里。还好,旁边有人及时扶住了,才没有磕着碰着。”
听着花磊的话,我才想起自己,早上的确只吃了一个土豆饼,到现在连水都没喝几口,难怪血糖低。
可是,我怎么都不记得自己有进电梯,不是爬楼梯来着吗?那个突然消失不见的小女孩,那对跳窗的男女又是怎么回事?
正想着,外婆和柳静静也赶回来了,花磊忙又去跟她们解释一通,说完还不忘安慰说,没事了,只是血糖低,刚喝了红糖水,出去吃点东西就好啦。
我这才想起来要问花磊,花婶的情况怎么样?
他说,“医生已经检查过,只是良性囊肿,这个星期可以安排手术割除掉它,没事,很快就能痊愈了。”
听他说得这么轻松,想来应该没有什么大问题。
喝完红糖水休息一阵体力又重新恢复了,决定先去吃点东西然后返回廖家桥。
花磊要照顾花婶,不跟我们一起去外面了,就在医院食堂里打饭吃。我跟他约好,改天再来探望花婶。
和外婆、柳静静一起下楼,走出医院大门时我忍不住回头朝门诊大楼的4楼看了几眼,夕阳的余晖下,一切正常,好奇怪的梦?
乡镇地方不比城市,交通资源自然较为贫匮,这里的中巴都没有晚班车。
等我们在沱江镇里胡乱吃了点东西,赶回中巴站,最后一班返廖家桥的车,即将在20分钟后发出。
人还真多,大家仿佛都是踩着点,商量好赶这末班车似的。
售票员和司机,在指挥着乘客将那些没有卖完的活禽类,如鸡鸭鹅之类绑上车顶的铁架内。还有那些,不知道装了什么玩意儿的大纸箱和麻袋类,也全部搬上车顶去捆好。因为,要给都来挤末班车的乘客们腾位置。
要不,这么多人,只怕是站都站不下。
终于,乱七八糟的东西物件都绑完了,熙熙攘攘的人群开始往车上塞,一辆容载量为24座的中巴上,愣是装了40几个成年人,抱在怀里的娃娃根本没计算在内,不然,铁定超50人了。
外婆占了个副驾驶后边的座,我跟柳静静站在车门的位置,都快被挤成沙丁鱼,这阵仗,跟北京早高峰挤地铁有得一拼。
车就这样摇呀晃呀,像个铁罐头一样被开出去了,车顶的活禽一阵扑腾,满地满车厢都是鸡屎鸭屎味,熏得眼睛都没法睁开。
我从人缝里透过车窗望出去,太阳已经下山了,只剩下天边的火烧云还炽热地亮着,像旧时出嫁姑娘的红面纱。
从沱江到廖家桥,就只有两条路,一条旧路,一条新路,像我们来的时候,就是走的新路。
虽然旧路比较近,但新路宽敞、平坦、好走些,所以,现在一般都走新路。
可今天,司机和售票员都说,新路有一段在返修,可能会耽搁一些时间,不如改走回以前的老路吧。一车人都归心似箭,大家也没有什么异议。
只有柳静静,在我耳边嘀咕了一句,
“旧路搞不好还没有新路快,耽搁的时间更多。”
听着她这话,我心里突然恪憕一下,明显有种不详的预感,怕是要出事?
车才开了一段路,我想车上所有人,包括司机和售票员应该都老后悔了。
旧路虽然是近些,但年久失修,坑坑洼洼太多,颠得车上乡民们脏话都出来了。
我靠,这是要把胆水颠出来的节奏呀!我在心里也暗暗骂道。
司机就在这一路骂的赞歌声中,硬着头皮继续往前开,不开又能咋地,这么窄的路上,能调过头的地方都没有。
我费劲地用手抓住吊杆,抖了抖已经颠到麻掉的腿,眼睛余光看向外婆。
只见外婆,她微闭着双眼,嘴里似念念有词,左手捂在胸口前,右手则像是打坐时在抡佛珠,虽然她手里什么都没有。
但外婆以前常说,只要心中有佛,自然处处有佛。如此,又何必管有没有佛珠。
看着外婆如此严阵以待,我更紧张了,看样子,大事不妙呀。
柳静静被人给挤得满头大汗的,压根没察觉到这股异常的低气压。
我下意识地抓紧了头顶的吊杆,与此同时冲她,也是冲全车的人喊了句,
“抓牢了,别撒手。”
话声才刚落,就听得一声巨响,虽然颠但好歹是走直线的中巴,突然跑歪了。
完蛋,车胎爆了,售票员在大叫,“别打方向盘,抓稳它。”
司机没有回应,中巴还在继续跑歪中,从我站的角度看过去,司机脸都吓白了,两只手牢牢抓着方向盘,我居然还有空担心他会把方向盘给拔出来。
车终于还是脱离了马路,往路沿一边歪去,中巴上站着的人都往一个方向倒。
我一手死死抓住吊杆,另只手紧紧抱住了柳静静,呆会儿真要甩出去的话,估计也根本抱不住。
脑瓜子正想这些的时候,我发觉自己的头咣当一下撞在车篷顶上,没觉着疼,但眼前好多小星星,全带着金色的光,在闪呀闪的,车翻了!
我心里默念着“菩萨保佑,我才大二,还没找男朋友,可不想就这么交待了。”
在一片叮铃哐啷,大呼小叫,鬼哭狼嚎声中,
我却看见,翻倒的中巴外面裹了一团白雾,雾里人影绰绰,
不是原本坐在车内的人!
我虽看不清那些人的脸,但看那动作,应该是想努力控制住已翻倒的中巴,不要再失去平衡。
我突然放松下来,直觉大家有救了,事态应该不至于太糟糕,也不知道,这当下是谁给我的信心?
松了这口气,我居然开始又有点犯困,想睡的感觉,眼皮越来越重……
在那一团人影绰绰的白雾中,我又依稀看到身形伟岸的男人身影,还有长头发的黑衣女人,那么熟悉又那么陌生的感觉,难道又是在做梦?
但此刻,我无比希望这该死的车祸,都特么就是场梦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