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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八章 解顾虑,展拳脚
“不如登高望远!”流东城优雅含笑,飘飘如仙掠在屋顶:“请!”
“茶,流大君想来是不喝了。”左无舟平心静气:“不如来一点泉水。”
“不知当日我所提,左老弟有没有认真考虑过。”流东城暗怒,摆摆手笑:“不必,你的茶我不敢喝,水也喝不得啊。”
左无舟神情漠然,漾出一丝不耐:“何必废话,来意只管道来就是了。”
流东城凝住神情,哑然:“倒是我罗嗦了,不妨直言。谈司效法于你设擂邀战,你当知其意。何不去挑战。”
“此事与我无关,他谈司既没招我惹我,也并非想杀我,我无谓多事。”左无舟淡然:“流大君,何不男人一点,干脆一点。”
……
……
流东城暗暗心惊:“此人竟有如此养气工夫,倒是我走眼了。见其设擂以一敌百,还道他是性情火暴冲动之人。如此,就不当以寻常之法。”
“登得高处,难免有风有寒,难免寂寥。”流东城一字一顿,神色凌厉:“你乃是溪林大尊,对外敌时,重云国有权令你迎战谈司。”
左无舟颌首,此事原本他是不知的。还是正使相告,一道抵抗外敌的时候,重云一带数十国都有义务和责任。往往绝大多数时候,战争等等,各国都需要提供人力和物力上的支援。
正是因此,三十九国使节团纵是想远遁返回,也不得不和本国武尊一道留下。这等自古相传的规矩,实是难以颠覆。
左无舟冷笑,心想:“原本我还以为他心知肚明,不会提及此节,倒是我高估了流东城。”
是以,左无舟不怒反笑,畅怀大笑:“流大君。你可知我已是孑然一身了,不再是溪林大尊了。此刻,张洞天和石林才是溪林大尊。”
流东城的神色僵了一僵,暗怒:“想不到这人竟还有这等无耻狡诈的一面。”
不是溪林大尊,就当然不必受重云国调遣,在情在理,都绝无理由了。流东城神色骤冷:“如此说来,溪林就与你无关了。既然你不是溪林大尊,我就不必在意你的死活了。”
感应流东城瞬时的杀意,左无舟无惊无喜,心平气和,淡漠:“不如不要再多说废话,索性果决一些。我只问,我对付谈司,能有什么好处。”
……
……
流东城数念在心中徘徊,末了,竟有几分忌惮深不可测的左无舟:“你想要什么。”
“此时也甚简单,万年火液或长生丹。”左无舟见他动容,神情不动:“不需你给我,只需为我打听到这两件宝物的下落就是了。你只需告诉我,何处有这等宝物就是了。”
流东城冷笑。心想:“古一意曾道此人一心求长生丹和万年火液,看来当是真的,如此一来,他的寿元当是不长了。倒是不必在意他了。”
流东城的思路显然走了岔路,事实是,按常理而言,长生丹这等宝物,就是武尊和武君都未必有。在情在理,都绝不可能是为旁人夺取,只可能是为自己才这等焦急。
流东城也绝然没想到,左无舟年方二十三,有的是使不完的寿元。所求长生丹,竟是为其家人而求。
并非他想不到,纯粹是左无舟实乃一大异数,行事与性情都大异常人——须知,绝大多数武尊即便身怀长生丹,即便亲人尚在,那一枚长生丹是家人服还是给自己服,大半相信都是选择后者。
流东城绝无理由拒绝这等,几乎不需要付出的条件。
流东城走的时候,突兀的回首一问:“既然你已不是溪林大尊了,做重云大尊,做我徒弟,如何。”
左无舟神色淡漠:“我这人素来野惯了,最是受不得约束。”
流东城杀心大动。
……
……
“看来这一次他是已动杀机,就算你是武帝,想杀我也没这么容易。”左无舟沉吟,漾住一丝冷意:“淡水国三到五名武帝,我看你重云这一次如何应付。”
“想杀我。莫要被我杀了才是。”流东城动了杀机,左无舟何尝不是杀心大动。
“是时候把无晚和使节团送归了,再逗留下去,三邈城难保不会变做战场。此地会发生什么事,实是难以预料。”左无舟自有一番思虑。
“此次此地强者云集,我欲以此来磨练,就须无后顾之忧。”
要想没有后顾之忧,就须将左无晚送回,须将溪林之事处理妥善。好在他既知重云乃是针对于他,倒是易于解决了:“我还是武尊,重云就如此针对。若他们知晓我已是武君,溪林必有大难。如此,趁机交给石林和张洞天,溪林反而无事。”
比起最初来参加大尊会,如今耳目渲染,已是知晓了许许多多。重云国当然不可能允许某国有武君,是以,必定是要打压下去的。
他必须要暂时撒手溪林,否则一定连累溪林。再者,石林虽是新突破,很弱。但张洞天是不比古一意输多少的强者,又行将突破,保得溪林当是无碍。
“如此处置。才是妥善之法。”左无舟徐徐颌首:“如此一来,此战我就再无后顾之忧,即便身亡,亦有张洞天和石林,也是完成了唐老哥的托付。”
……
……
此次大君会,实在非同小可。单是淡水国的三到五名武帝,就令左无舟甚没把握了。
容河大区本有三大武帝,流东城再成武帝,即是四大武帝,再加淡水的三五名,这纵横横扫一区一地都绝然不是问题了。此乃难得一见的群魔乱舞时机。一旦取得长生丹,左无舟绝对是要参与,且做磨砺。
数日来,几番思虑,反复思量,终是得出此法。既保左家安全,又保得溪林平安。纵是重云不顾颜面的继续打压溪林,撑过十年当没问题。
但教溪林一息尚存,熬到下一次大尊会。为期十年,左无舟自思此时他应当绝非武帝敌手,但给他十年,他自信必能与魂武帝抗衡,甚至突破为武帝。
姑且不论其他,流东城满腔杀意,他又如何不知。九大国强者悉数驾临,但有一个不谨慎,必是陨落身亡的下场。愈是如此凶险,反倒令他愈是亢奋。
往往就擅长行走在生死一线,擅长从生死战中求磨砺求突破的人,怎可错过如此良机。
愈是如此,愈是需要绝无后顾的放手一战。需要安置家人,需要将溪林安置妥善。
思虑成熟,待得流东城到来,左无舟就知时机已是成熟了。
溪林使节团如何,他姑且不论,但左无晚和左如树是必须要送回去的。此地太凶险,万一战起,三邈城都未必能保得住。
……
……
以左无舟在溪林人心中的尊崇,一声令下,自是无所不从。
为不引人怀疑,此番回去的,只能是少数人。将由石林和张洞天亲自率领保护返回。
略做思索,想起关龙虎,不念在其根骨和天资,也念在其跟自己并肩作战,有过一番旧情。左无舟将关龙虎唤来,略做思索。问清关龙虎修炼何系,便给了他一本武尊级心法。
再略做指点,传授一番。关龙虎暗自狂喜不已,虽没被收徒,实则心中已将左无舟当做半个师父了。
等处置一番琐碎,左无舟才把无晚唤来,交代后事:“无晚,过来,我传你一些东西。记住,法不传六耳。”
……
……
大君会在即,正是因为看得通透了,左无舟才做此行险决定。
“如意环”和“翻天印”的修炼方法及心得早已整理好,此时娓娓向无晚道来。也不求无晚立刻就能施展,只盼他记住就是了。
左无舟沉吟:“这一半算是我自创的超魂战技,名‘如意环’。可以修炼,但未到武尊最好不要施展。‘翻天印’,你记好,不到武尊绝不能修炼。”
法魂战技只是武尊级以上能施展,超魂战技却不限。但强行施展,终归是难免受反噬。
再将武尊级心法和武君级心法,陆续藏在包裹里,交给左无晚。左无晚吃惊的看着二哥,半天没回神:“二哥,你这是。”
当即将剩余的十来枚法尊丹,以及其他珍贵丹药悉数包起来,左无舟一言不发。沉吟才徐徐轻道:“无晚,此地凶险,你速速返回。交代给大哥和大伯,然后潜心修炼。”
“此次我要留在此地,如有不测,家中就靠你和小妹了。”左无舟此时是终于有些理解各大世家的心情了,此时他首先考虑到的是家里。
左无晚按住钢刀,慎重颌首:“二哥,你放心,我一定保护家人,像你一样,就算死也不怕。”
左无舟失笑,揉揉无晚脑袋:“好好修炼,想要你二哥死,也没这么容易。”
“如果我死了,替我好好孝敬爹娘。”左无舟热泪盈眶,克制不住激动:“好了,你该回家去了。”
……
……
张洞天和石林默默无言,带领着少数人就直奔溪林了。
左无舟松弛几许,一身修为和所得,尽数交给了无晚带回去。有十一枚法尊丹,二伯左宗武应当能突破为武尊了。将来无晚修炼有成,也可以靠武尊丹突破。小妹左无夕天资和根骨绝佳,应当是用不到武尊丹的。
再过数十年,左家有两三名武尊,应当可保安全无事了。交给无晚带回去的东西,虽是不算多,却也是他闯荡多年来八九成的收获了,随意一样都是价值连城的宝物。
且不论其他,单是“如意环”和“翻天印”,想必连武帝都会为之而动心。如此一来,加起“无想印”,左家便有两大超魂战技,一招法魂战技了。即便他不在了,当有自保之力了。
总归是一言,该做的,他都已是做好了。
“谈司,三十三皇孙,九崖,流东城。”左无舟战意沸腾:“该是时候算帐了,该是放手大干的时候了。”
……
……
等无晚一走,左无舟顿有孑然一身的感觉,就好象重新回到当初独自闯荡修炼的日子。
他很喜欢这滋味,肆意所为,不需顾虑,自管放手大杀。
若非有顾虑,早在前几日回来的第一天,以他的性子,就一定是杀上九崖使节团了。此时再无顾虑了,自是可以纵情大干一场的良机了。
若不是需要以此为筹码,逼迫流东城代为打探长生丹和万年火液的消息,他一早就出手了。大丈夫一怒,血溅五步,左无舟一怒,必是血流成河。
漫说他亲眼所见三十三皇孙派人来杀左无晚,单是冲住三十三皇孙放眼欲杀无晚,他都绝计不可能放过九崖。
三十三皇孙又如何,容河第一强国又如何,谈怒是容河九国第一强者,又如何!
谈司设擂挑衅是一罪,欲杀无晚为第二罪。如今两罪并罚。
左无舟杀意沸扬:“无晚说得杀光九崖,我自然是要做出来。”
……
……
赤日炎炎,正是清风无力屠得热,落日着翘飞上山,人困已惧江海竭,天岂不惜河汉干。。
祖大利往年此时都在河边避暑兼修炼,保持愉悦好心情。但这一两年来,尤其是这大尊会以来。祖大利再无半点好心情了。
左无舟就宛如一团乌云始终徘徊心底,挥之不去。两年半前,左无舟一战独闯红谵皇宫,祖大利躲过一劫。两年半前,左无舟最辉煌的战绩,是独毙四大武尊。
今时今日,左无舟以一敌百,尚且胜之。若非张洞天顾虑甚多,代为求情,祖大利必死无疑。
“他当真不是人,才两年半,竟已强大至此。”祖大利已然记不得当年施展过超魂战技的青年了,不然他会更加恐惧。
凝住心神,祖大利脸色一白,望向擂台。谈司一派索然无味,这数日以来,再无多少人上擂一战了。想要等的人,却又迟迟未现身。
好象左无舟一战,进而开启了擂台战一样。许许多多的武尊,早已吓破胆,谈司一身修为,他们如何能敌,自是不敢不愿上擂。
许许多多的人,好比祖大利一样远远观战,不愿上擂,又不愿离去。
亏得他们走运,如果换做是左无舟设擂时,有这许许多多的人一边喝茶一边状似悠闲的观战,左无舟必是暴起杀人。
“怎的还是无人上擂,难道谈司就真有这么强,纵横容河大区无敌手!难道就纵得他这么气焰猖獗。”风凉话自然人人会说,有人愤慨:“都怪左无舟,不知是怕了还是怎的,居然迟迟不肯上擂,我们重云的威风都沦丧了。”
“是啊是啊,他一定是怕了。不然,就他那个火暴脾气,怎可能不上擂。”左无舟擂台一战,实在凶名远播,铭刻一生,许多人都道他是火暴脾气。如非火暴,怎会冒失以一敌百。
“是了,左无舟这等人,只敢向我们横,哪敢得罪九崖国呀。谈司是容河第一强者谈怒的嫡孙,左无舟再强也不敢杀,惹出谈怒怎么办。”
“没错了,我看他一定是怕了谈司,怕了谈怒,索性做只缩头乌龟。”有人大赞附和。
“哪用谈怒,九崖随便派一位武君来,就能把他打得满地找牙了。”又有人如斯说。
人头攒攒的人群中,嗡嗡声不绝,恰似一大群苍蝇烦扰着清净。
恰在这一刹,一位黑衣英武青年龙行虎步,大步踏来。
一霎,难言此刻场景如何滑稽,总归就好似所有人都被动的封住了嘴巴一样,神情死灰,所有声息都一时淡了。
“是他,那个绝代凶神来了。”
……
……
谈司索然无味,总归是知晓左无舟当日在擂台上的心思了。奈何他却没有左无舟那等堪称恐怖的意志和胆色,不敢挑战太多人。
霎时,谈司有所感,骤的回身凝去,抖擞精神:“他终于肯来了!”
眼观左无舟从街头行来,凝如山岳的气势,一步一踏之间,益是浓厚。谈司心中一惊:“难怪此人敢一敌百,此人气势竟如此浑然天成。”
一步又一步,一踏又一踏。左无舟俨然好象高大了数倍,每一步都宛如踏在每人心弦上,每踏一步,气势都在徐徐蓄养。尤为令人震撼的是,战意一点一点的积蓄,不过数步,就亦是沸盈反天。
恰似战鼓敲打在每人心上,不过数步,就已是令得无数武尊脸色惨白了:“此人气势和战意太可怕了。”
如同移动的山脉,一步一动,声势愈是惊悚。竟俨然每一步都令得大地震颤起来,何等可怖的声势。
谈司未必没有小窥之心,一敌百乃是传闻,实属武君都做不到的奇迹。未亲眼得见,他又如何肯信。
此刻左无舟一脚一动,竟自踏得大地隐隐东倒西歪,谈司心中骇然:“此人战意当真太凌厉了,实乃生平所见。难道此人是战斗狂人,求战欲望竟是强烈到这等地步。”
谈司到底非俗人,一鼓战意,放声狂啸:“阁下想来便是左无舟左大尊,在下谈司,愿向阁下讨教一二!”
一声啸,当真是犹如青龙汲水,绵绵不绝,威势动天。
奈何左无舟目光纹丝不动,冷漠不杂一丝感情:“你设擂,是挑衅我!”
“并非挑衅,纯属切磋。”谈司凝神以待,含笑谦逊。
左无舟眼波漾住一丝森冷,双足一跺,烈火一样迅疾:“我不切磋,只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