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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聂员外,久等了。”
孙锦绣换了一身衣服便又回到了堂中,此时的聂远依旧正襟坐在那里,看见孙锦绣走了进来,脸上也没有什么反应,只是冷哼了一声,继续转着手中的那两枚核桃,自顾自的喝着茶。
孙锦绣碰了个钉子,脸色自然也是不好,却仍旧装作没什么事儿的模样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悄悄的对着站在一旁的伙计招了招手,那伙计也是个伶俐的,立即附耳过去。
“是,小姐放心。”
那伙计听了孙锦绣吩咐的话,眼珠子轱辘轱辘的转了几圈很快就明白了孙锦绣的意思,悄声退了出去安排事宜。
“怎么,孙小姐又有什么把戏了?”
一直闭着眼睛的聂远此时忽然睁开了那双阴鸷的眸子,睨了会儿那小厮跑远的方向,冷声嗤笑道,仿佛是在嘲笑孙锦绣的幼稚一般。
“怎么会?玩把戏这种事儿锦绣就是在练一百年也比不上聂员外,怎么敢班门弄斧。”
孙锦绣笑得那叫一个纯淳谦让,坐在一旁的聂远却是青着脸色想发火对上孙锦绣那言笑晏晏的俏脸又胸口的那一团火却又怎么样也发布出来,将手中的茶盏重重一放,聂远只得用两个鼻孔出着气。
“你若是这个时候回心转意还来得及,只要你按着那日我说的去做,我不但将你大哥完好无损的放回来,还附送你一大笔钱让你安安心心的过完下半辈子。”
“聂员外言重了,锦绣虽是个女子,可是母亲从小就教导不能白得别人的东西,什么东西都是靠着自己得来的用的才安心不是?”
孙锦绣刚说完这话,那小厮便匆匆跑了进来覆在孙锦绣的耳边说了几句话,孙锦绣点点头随即站了起来。聂远早就关注着孙锦绣的一举一动,见对方忽然站了起来,也跟着站了起来等着她的下一步动作。
“这样坐着干等着也不是什么事儿,正好这些日子翠竹阁来了不少好东西,聂员外不如同我去看看,就当是打发时间?”
看着对方这样一惊一乍的模样,孙锦绣眼睛一眯,面上依旧是客气的笑容然而在聂远的眼中却仿佛是在嘲笑他的胆小一般,心中的气愤愈盛。
“走吧,连这么点儿的金银花都拿不出来,想也知道不会有什么好东西。”
自然这只是气愤的聂远想要嘴上得些便宜所说的,云拂晓对此沉默不语只让方才那小厮在前头带路,朝着一间密宝暗室而去。穿过了曲径通幽的小路,聂远没想到孙锦绣竟然能将看似这般狭窄的翠竹阁利用架空改造成了一个存放宝贝的密室,心中更加是叹服。
自然孙锦绣也不怕对方偷学,或者是闯进来偷什么东西。这地方是利用了镜像是人产生幻觉,随着光线的变化进入的方式也是不一样的。所以她现在是上午带着聂远进来,若是到了晚上要来这里那可不是那么简单的。
“聂员外这暗室地方狭小,东西也贵重,您真的要带这么多人进去?”
“自然是不是。”
聂远见孙锦绣只是带着一个小厮,而自己身后全是拥拥一大堆人,听得出孙锦绣话中的讽意,想着自己三番四次被这个丫头看不起,心里头愈发气愤,转头对着手下吼道。
“你们跟来做什么,难道还怕我栽在一个乳臭未干的丫头手上?都出去!”
听到这话,跟着聂远的那些人,抹了一把汗唯唯诺诺的躬身退了出去。
“都退下吧。”
孙锦绣朝着身前那小厮挥了挥手,笑得温润,秀气的脸上带着看不出喜怒,只是从那小厮手中接过了琉璃小灯,开了门走在前头。聂远心下防备万分,惴惴不安的跟着孙锦绣步进暗室之中,嗅着里头驳杂的药草味道这才稍稍安心下来。
“怎么这般黑?”
暗室之中能照明的唯有孙锦绣手中的一盏琉璃小灯,能找到的范围并不多却也让聂远看到了矗立在周边的高耸珍宝架,前头几架上头放着的不过是些少见的草药,而越到后头却越是些千金难买的稀世珍宝,心中愈发垂涎。
“这些草药都不是凡物,自然不能让油灯的烟雾熏着了,否则的话坏了药性,可就是了灵性了。有时候伺候草药可比伺候人更加来得麻烦。”
听着孙锦绣意有所指,聂员外也并不多说,只是方才眼中的不屑和冷嘲俨然消失了不少。
“没想到孙小姐手上竟然还藏着这么些好东西。”
聂员外看着光是前头看到的能驻颜回春的金边百里香、花叶活血丹亦或是月见草都已经十指大动,如今看到眼前的这些愈发是垂涎,这一切孙锦绣自然也看在眼中,心中不屑,却将所有的心思掩尽了眸底,趁着对方不注意将一直小叶圣心檀木盒子塞进了袖中。
“小小心意,聂员外若是喜欢那自然是最好的。”
孙锦绣兀自取下高架之上的一只木盒子,那盒子看起来仿佛其貌不扬,然而聂员外只是轻轻拨了拨盒盖脸上便散发出惊讶转而贪婪的目光,笑着收下了东西。
“既然东西都已经收了,我看着时间也不早了,是不是该出去了。”
望了一眼深不见底的暗室,聂远忽然觉得下面的东西并不是自己能够看的,他自然是明白“知道的越多死得越快”这句话,更何况如今上头已经吩咐下了,孙锦绣这眼中钉必要除去,就算是她怎样送东西讨好,他也不能手软。
不过,孙锦绣照灭,东西照收,有便宜不占王八蛋。
“那就出去吧,里头太暗,呆久了自然是不舒服。”
孙锦绣面上依旧是淡然宁静的笑意,然而心里头却早已经骂开了,都说拿人手短,吃人嘴短,这老匹夫倒是想要两边都得利,既拿了自己的好处,又拿了翠竹阁好让上头满意。
哼,你会满意的,我会让你很满意的!
走出暗室的门,方才的那个小厮仍旧等在那里,看见孙锦绣带着聂远走了出来这才松了一口气,脸上的担忧焦虑消失殆尽,平着脸色上前施礼。
“小姐。”
孙锦绣应了一声,将手中的琉璃小灯递出,同聂远又回到了堂中,此时离着午时已经超过了两刻钟了,孙锦绣面目依稀之间带有急色,都已经这个时候了李琦怎么还没有回来。
聂远像是看出了孙锦绣在想些什么,凉凉一笑,手中的铁核桃被转的咯咯直响,伸手打了个响指,便有一个身高九尺,身形壮硕的大汉,提着一个浑身带血的人走了进来。
那人就像是一只被雨水淋透的流浪猫一般被那样提溜着,随即又被一下摔在了孙锦绣面前的地上。孙锦绣心中咯噔一下,脸色却半点未改,只是转头望着聂远,笑容冰冷。
“聂员外这是什么意思?”
“孙小姐若是在等着这个人恐怕你要失望了,现在玩也玩够了,把戏也耍过了,货能交出了吧?”
聂远故意将声音扬的老高,让被孙锦绣留在翠竹阁之中本来来见证翠竹阁并没有缺货的事情的那些人都听得清清楚楚,果然,那些人听到这话都朝着孙锦绣和聂远所在的方向望过来,地下嘈嘈切切似乎在议论着什么,还时不时的望着她这里望一眼。
“聂员外好阵仗!将我手下的掌柜达成这般模样,今日若是不说出个所以然来我绝不罢休!”
孙锦绣上前扶起李琦,只听见李琦微弱的睁开了已经被鲜血盖住的眼脸,愧疚的望着孙锦绣道了声“抱歉”,却让孙锦绣的心头一震,眼前这个人即使自己已经伤成这样了还仍旧在乎着她的事情,心头一暖,抬头面露厉色望向聂远。
“说得好!不过孙小姐也要先将货给交出来,若是货到了,之后的事情自然是好说,我聂远也会亲自朝着李掌柜道歉,可是若是货没到,莫说是打了一个小小的掌柜,就是把你这翠竹阁拆了又能怎样!”
聂远两颊缀着的肥肉随着他说话的时候不断地抖动着,掖着冷笑,仿佛是已经确信了孙锦绣拿不出最后二十斤的金银花来,然而就在这个时候翠竹阁虚掩着的窗户哗啦啦全都被震开了,从外头飞进来了一道道黑影皆是狼狈的倒在地上捂着胸口闷出一口血来。
“谁!什么人竟敢对着我的人动手!”
聂远见自己吩咐在外头守着门的下属竟然就这样被轻易的丢了进来,面色渐渐铁青,然而在听到对上带着凉薄笑意的声音之时整个人都不由得颤颤起来。
“聂员外许久不见,你的架子倒是大了不少,就连萧某人想要进来喝杯茶不得不动手花些功夫。”
虽然那声音云淡风轻,甚至是带着淡淡笑语,然而聂员外整个人早已经抖成筛子了一般,若不是身后靠着一张小几,整个人恐怕就要跌落在地上了。
“萧公子您怎么来了?若是知道是您来了,我怎么敢……还是下头的那些狗东西不长眼,萧公子教训的好。”
聂员外抹了一把额头的汗珠,腆着笑,躬着身子,与方才那倨傲的模样全然不像,一旁看着的孙锦绣忍不住冷哼了一声,倒真是个欺弱怕强的东西。
“萧某人不过是来喝杯茶,聂员外不必如此,你若是不介意一同来喝杯茶也可。”
萧君玉虽然是对着聂远说的这话,那深沉的眸子却是望向孙锦绣的。孙锦绣心下叹了口气,也知道对方是为了帮自己这样堪堪赶过来的,虽然她自己已经有了万全之策,可是他到底也是一番心思,她又怎么能视之不见。
“既然如此,那就同去吧,萧公子大驾光临,我自然要做东。”
“孙小姐都这样说了,萧某人自然却之不恭。”
听着萧君玉都这样客气了,聂远自然不敢在他的面前还摆什么架子,本以为孙锦绣和萧君玉之间有一腿不过是传言,就算是真的有什么也不过是萧三少爷随便玩玩罢了,也不可能真的为一个女人出头什么的,如今看来传言到底不是空穴来风。
“小姐,萧公子方才悄悄令人带了金银花过来,如今东西都已经补齐了。而刚刚从临县运过来的金银花也已经到了,如今倒是多了。”
方才引路的那个小厮跑了过来,在孙锦绣的耳边轻声禀报道。如今李琦被打成了重伤,在萧君玉破了外头的守卫之后已经送出去医治了,这小厮倒是聪明,直到如今没有个领头的便走了出来将事情安排的倒也井井有条。
“你叫什么名字?”
“小的,王晓和李掌柜的是发小儿,只是家住在镇里头,所以小姐就算是见过几面也老早就忘记了。”
王晓挠挠头,笑得别样的腼腆,面上甚至含着些羞涩,仿佛对于孙锦绣的注意感到赧然。
“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吧,这几日李琦正在养病,他的事情你就担着些,等到他养好了回来了,你就在他身边学着些,往后大有用得到你的时候。”
既然是李琦的发小儿,想必是李琦带进翠竹阁的人自是可信,再加上这一次他倒也伶俐聪敏的很,孙锦绣打算让李琦好生教导着,这样的人才往后可有大用处而且越多越好。
此时,萧君玉和聂远都已经走进了包间之中,孙锦绣只是嘱咐了几句便抬步走进了里头。此时聂远正上蹿下跳的给萧君玉添茶倒水笑吟吟的模样也不知道在说些什么,倒是坐在那里一身白衣似雪,悠然宁静的喝着茶的萧君玉仿佛看不见这些一般,只是将眸光落在手中的茶杯之上,苍白的指骨节节分明,映着那碧色的瓷杯竟是那样的绝美,仿佛是一副宁静悠远的话一般,让孙锦绣竟一时看呆了。
回过神来,感觉到了萧君玉同样也在看着她露出意味深长的邪肆笑容,孙锦绣面色一红,急忙转过头去,该死的,她怎么会觉得那只腹黑的狐狸的爪子漂亮,狐狸终究是狐狸,她险些被他骗了!
“孙姑娘都来了,怎么不坐?”
见孙锦绣走了进来,萧君玉瞥了眼自己身边的位置意味清明,而一旁倒茶的聂远自然也明白,连忙让了开来,将自己方才站的地方让了出来,而孙锦绣却连看也不看一眼,就坐在了萧君玉的左手边。
聂远面色一僵,越是大户人家的人越注重这些,左边是给重要的客人或者地位偏高的人所坐,而孙锦绣竟然就那样坐在了萧君玉的左右侧。却见萧君玉只是宠溺一笑并没有身边反应,心里头更加笃定两人之间的关系不浅。
“既然聂员外方才那样着急上火的想要锦绣的货,如今东西都已经准备了,聂员外派几个人去吧,自然您都亲自来了,若是想要亲自点货也行。”
孙锦绣兀自倒了一杯茶,原本她都已经打算好的甚至连补救措施也防的万无一失,却没想到聂远竟然下了这么重的手,以至于将李琦打成重伤,这一口恶气,她绝对是要出的!
“孙小姐说的真见外,您手上的东西我自然是信得过的,先前只是开了一个小小的玩笑罢了,哦,对了,大公子我也好生的伺候着,已经命人送回来了,孙小姐尽管放心。”
虽然如今还不清楚孙锦绣和萧君玉之间真正的关系,可是现在萧君玉在这里他又怎么敢对着孙锦绣有半分不客气的地方?
“哦?原来只是一个玩笑啊?”
孙锦绣挑眉,笑得别样的嘲讽,手中的瓷杯在手中不断地转动着,眸中清冷竟看不出是喜是怒。
“李掌柜那里,我别日自然亲自上门请罪,道歉是必然的。”
转念一想,方才自己说过的话,聂远见如今对方占了理子,自己也不能说了不算,心中虽然不甘却也唯唯诺诺的应下了。
不一会儿,便有人传话说是孙景元已经被毫发无损的送了回来了,如今正送到了偏房歇养,聂远也就没有留下来的意思了,恨不得急忙离开这里。
孙锦绣早就看着他不爽,也没有留的意思,命人将他送出去也就算了。
“你想怎么整治他?”
萧君玉转头看着站在窗边背对着自己望着窗外远去的马车的孙锦绣,唇角缓缓勾起,蒙上一层宠溺的温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