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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拓跋楼做事干脆,却也没想到他不拘小节到如斯地步,劫个人好歹一番精心部署吧,他倒好,利落的在紫明宫放了把火就完了。等这把火烧完之后赵拓一定会发现我的“尸体”,到时候即便他自己都不肯相信这尸体是我,也百口莫辩了。因为他杀我的动机实在很充沛,大家很快就会知道,文昌侯周景的夫人被反王赵拓给烧死了。
我双手被绑,一路被赵拓放在马背上快马加鞭,颠得五脏六腑都揉成了一团,我强忍着没呻吟出来。拓跋楼见我半天不吱声,忍不住在天黑的时候找了个地方下马,将我翻过来仔细确定了一下我还活着。
虽然我已经能在马上驰骋自若,但任谁用这种姿势骑个马也会被颠得亲妈都不认得,我尚能保持意识已经很给力了。等到下马,我两条腿软绵绵的,坐在地上忍不住干呕,拓跋楼看了我一眼,没说什么,去湖边舀了碗清水递到我面前:“喝吧。”
其实说来说去,跟我真正有着血海深仇的人,应该是眼前这位哈克王才对,我老爹将他们家的长辈们杀得七零八落,我相公又将他们这一代小辈们杀得只剩下他一个,思及此处,我有种可能见不到第二日太阳的预感。
拓跋楼将水递到我跟前才发现我根本没手拿,便自己揭开了盖子,喂到我嘴边。我仰着脖子狂喝一通,顺了顺气,才对他道:“拓跋王有何打算?还是这么好心的只是想要救我?”
拓跋楼看了我一眼,自己也喝了几口,方才拧紧盖子。他双手支在膝上,喘着气休息,我靠在一块石头上抬头看星星,跟他委实找不到什么共同语言来,我只能望天。
“你们中原的天空,到底不必草原上来得敞亮开阔。”拓跋楼见我望天望得实诚又认真,看我一眼道,“你也去过我那儿。”
我从满天的星星上收回视线,干咳一声:“王上也该知道,自己看自己的东西,总是顺眼些,我觉得中原就挺不错的。王上要不是也这么觉得,何苦拼死拼活的一直想要打沐阳的主意?”
他冷哼一声,将水壶放在地上:“沐阳本就是我哈克族的地方,是你们卫国抢占在先。”
关于这一段过去我有所耳闻,当年卫太祖在卫地封王之后,为了发展壮大,一心扩充实力开拓版图,当然他显然不能往其他诸侯国那边开拓疆土,只好手搭凉棚把眼光望向了不远的蛮夷族聚居之地。接着同我家祖宗商议了一下,利落发兵,直接占了人家水草肥美的沃地,建城设县,还不忘搞搞文化攻占,愣是将那些游牧民族的人民群众给同化了,到了我老爹那会儿沐阳那一带已然完全汉化,从头到脚都成了卫国的疆土。但哈克族肯定不这么认为,他们认为沐阳本来就是他们的,即便被卫国统治一百年,沐阳还是他们的,他们拿回来是天经地义的事情。所以才会有不断的边境骚乱,然而在这一场场的交战中,双方都认为自己理所当然,是正义之师。
哈克族是马背上的民族,武夫善食生肉,骁勇善战,孔武有余而谋略不足,接二连三的败在穆老爹和周景的手下。卫国对待哈克族一向十分苛刻,每次都是冲着灭人全族的念头去的,不过都没成功,可见这世上没有谁有这个能耐将另一个民族屠灭干净,当然,更没有这个资格。
不过这本就是一个弱肉强食的世界,从古至今,无论什么样的朝代,都不避开这自然界最基本的规律。卫国涉足旁人疆土,当然不是存了什么心怀天下的目的,他们唯一想的只是怎么样拓展自己的版图。但现在的事实是,被同化的蛮夷部族可以再也不用再逐草而居、乐得安居乐业,而且被中原的文化一熏陶,他们的精神层面也的确上了好几个档次,现如今的沐阳繁荣鼎盛,百姓生活和美,谁又能说这不是一个好结果?
可即便是在这样的太平盛世下,谁又能轻易抹杀掉卫国对哈克族的几番灭族之举,最起码拓跋家族的子弟永远不能忘掉这仇。而且他们也可以说,我们哈克族人根本不需要你们中原人带来的虚伪繁华,没有你们,我们照样会活得很好。
所以,很多事情就没法儿分对错了。
“你想用我的死来激文昌侯对赵拓发兵,或是让他自乱阵脚?”卫国内讧,少不得几个趁火打劫想好处的,楚国大军压境,若不是有周景坐镇云州,楚国的将军还真打算夺几个城池回去乐呵乐呵。我嘱过赵龙带信给周景,赵拓这里还想着用我做人质,绝对不敢伤我,只是想他稳定心意,尽快解决边境之急,而后再与赵拓周旋。
拓跋楼显然也注意到了这一点,才故意摆了这么一道。周景若是知道我的死讯,必定会怒发冲冠、自乱阵脚,即便他能遏制住亲自领兵杀回都城找赵拓报仇的想法,也无法稳住心神应对楚军,周景目前所处的境况本就十分危急,任何一个错误或不当的决定都能导致彻底覆灭的结局,拓跋楼堪堪好的利用了他唯一的弱点。
拓跋楼没回答我,他休息够了,起身走过来,将我扛在背上,我感觉自己像只待宰的牲口被他这样扛来扛去:“其实你该杀了我的。你利用的不是我这个人,而是我的死。又或者,你想留着我,就是对自己的计策不确定?还是对文昌侯的强大已经到了这般忌惮的地步?等着将来有一天还能拿我当个护身符?”
拓跋楼将我丢在马背上,自顾自的打理马鬃、理好缰绳,对我道:“你想得太复杂了。”他翻身上马,低眉将目光落在趴在马背上的我的身上,道:“我只是想让文昌侯也尝一尝,那种失去至亲至爱的滋味罢了。”
我愣住了。
听他大喝一声,身下的马忽然撒开蹄子狂奔,我整个人一颠,差点滚下去,幸好被他一手捞了方才稳住。
拓跋楼带我走的方向是虎跃峡,这里乱世林立,地势险要,我心下开始没底,难道被他发现了什么?
拓跋楼今夜选择在虎跃峡附近的林子里休息,连日来我的手腕一直被这粗粗的麻绳捆着,磨出了道道血痕,伤口再与麻绳摩擦,一阵一阵钻心的疼。
拓跋楼照例兜了水送到我唇边喂我,我也习惯了,仰着头喝了个够,然后他又兜了水自己喝。
“你这是想把我带哪儿去呢?”
“跟我回草原不好么?”
我低眉思索了一下:“虽然我很喜欢吃烧烤没错,但你让我天天吃烤肉我也会受不了的。”
拓跋楼嗤一声笑了,冲我扬眉:“你想得倒挺美,你觉得你的日子会过得那么美好?”
我低头一想,果然也觉得真是自己想多了。我又回忆了一番虐文中对待战俘的情节片段,顿时觉得昏天地暗毫无盼头,十分笃定如果那样的话还真是死了算了。
拓跋楼笑一声,又给我灌了两口凉水,他垂眼看见麻绳上的血,想了想,伸手替我解开了,随即从身上撕了块布条裹着。
我总觉得他不是那么坏的人,或许他还惦记着我许久之前的救命之恩也说不定呢?我看着他低头帮我包扎伤口,问他:“那么……你打算拿我怎么办呢?不在这儿解决我,是想要带我到你们家的祖坟面前当着你们家列祖列宗的面亲手结果么?”
他抬眼看了一下我,没什么表情道:“好主意。”
我一脸悲凉。
他笑一声。
我忽然觉得我跟他之间的气氛不该如此轻松,他对着我居然还能笑得出来这委实不科学,恨到咬断牙齿根才应该是正常反应吧?
“你很想知道我会把你怎么样?”他一下掰断了手里一根枯枝,我悚了悚,点头。
他双手交叉在后脑勺儿,十分闲适的仰躺了下去,说:“囚你一辈子然后给我不停生孩子,最好生下一个部落来。”
我完全震惊了,表情可以用瞠目结舌来形容。
他歪过头来看我:“还有什么比这更好的报复方式?”
穆老爹和周景你俩不是老喜欢灭人族嘛,好嘛,人要你的闺女,你的老婆来给人生一个部落!我脑中出现了一幅母猪喂仔的画面,一个满身垮塌着肥肉的巨大老母猪身边拱着几十只小猪,顿觉四肢冰凉。拓跋楼,看你一脸沉稳,原来你才是这操蛋世界变态中的战斗机!南宫逸、锦鸢什么在您老面前都得跪下唱浮夸!
“我……”
“你?”拓跋楼兴致勃勃的看着我。
“我擦。”
他不太明白。
守在外围的哈克族死士突然一阵骚乱,拓跋楼起身去查看,有士兵匆匆递给他一个东西,并报:“王上,有追兵。”
拓跋楼跟那报信的嘀咕了几句,而后走到我身边向我伸出手,将手里的东西给我看。
一支白尾玄身的羽箭。
锋利的箭头血渍犹在,上头刻着一个“周”字。
拓跋楼将这支羽箭放到我的手上:“我还以为在文昌侯的心中,权势天下才是最重要的,现在看来,原来不是。”
我紧握羽箭:”你故意引他来的?"”我只是给了他一个选择,他大可以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