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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婉的脸被刮了皮肉,自然不能再见人,这种伤也不是能瞒过人的,不过对此她一直保持沉默,什么也不解释,只终日再不出门。渐渐的宫中流传开来一个说法,对婉贵妃下手的正是当今的王后镜黎,之前婉贵妃独宠专房,王后在宫中受尽冷落,现如今贵妃失宠,王后势力如日中天,终于一报当年深仇,也算是落井下石了。这些言之凿凿的风声有理有据,合情合理,曲折纠结,让人们深信不疑。
周景跟我说,除了自己的心,其他什么都不要相信,我们听到的,甚至亲眼见到的,都不一定是真的。这段时间他嘱咐我安心养伤,其他事情不再需要我操心。
我的脸上仍包裹着层层布条,形容恐怖,这些时日我都强烈要求自己一个人睡一个屋子,严禁周景踏足,也只有师叔能够离我近一些,负责我伤口的上药处理。我总是介意周景看到我最难看的样子,而每当这个时候师叔便会非常及时的出现并陪在我身边。
此刻,我的房门紧闭,师叔正一圈一圈的绕下我脸上的布条,我心下忐忑不安,无比希冀又害怕失望。任何手术都有风险,即便是师叔也不能保证这次植皮可以百分之一百的成功无痕。
屋子里没旁人,就我与师叔两个,即便铜镜就在我眼前,我也不敢睁眼去看,只感觉着脸上的布条一层一层的减少。
终于最后一层布被他卸下,我的脸上感受到师叔指尖碰触的凉意。
“怎么样?”我闭着眼,惴惴不安的问一声,一颗心狂跳不止,好比等待着一场世纪宣判。却听见师叔轻轻叹了一口气,感到脸上又重新被布条一层层的包裹住。
心猛然一沉,一股失望的情绪瞬间发散的蔓延到全身,直至每个末梢:“我这脸到底是恢复不了么?”声音不免颤抖了。
这真残忍。我觉得很难过,非常。
师叔轻轻柔柔的将我的脸重新包好,也没说什么,只扶着我的肩将我转过身来,自己折了右膝单腿半蹲在我身边,微微仰头看着我:“怎么办呢清清?”
我好不容易忍了眼泪,嗅了嗅很酸的鼻子,睁开眼睛,他绝美的脸近在眼前,我冲他弯了弯眼,说:“没关系的。”
“可我不认为你不介意呢,清清。”我以为师叔估计是看到了我红着的眼眶,但事实上却听他这么说道:“你一直不肯让周景看到你的脸,甚至这些恢复的时日都不肯让他进来这屋子,你很在乎自己在他面前的样貌,可是清清,你不觉得你在周景面前,已经不是你自己了么?”
“……”我看着他,没有说话。
“如果你的脸好不了,你是不是一辈子都没办法再面对他了呢?”师叔这样问我,他的眼光灼灼,让我无法逃避,逼着我去思考他的问题。
我一直只想要好好的活下去,健康的活下去不是么?可师叔说得没错,不知从什么时候,我开始在意自己的容貌,在意得很。跟周景的任何一次亲密都让我心中这样的在意多增加一分,甚至于他的每一次亲吻,我都会走神的想到我的脸,每一次欢&好过后我都会控制不住的要去想他是否介意我挂着面纱的脸,以至于我因为这方面的缺陷而想在其他方面尽力的讨好他,所以每次与他的交&欢我都让自己非常努力的迎合他。
可是从心底,我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的渴望过可以恢复容貌,可以让他真真实实的吻一吻我的唇,我的鼻子,我的脸颊。我一直认为取王婉的皮肉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可是我怎么也没想到,原来即便有了新鲜的血肉替换,这张脸却是再也治不好了。
从笃定的希望又到彻底的绝望,这便是我此刻的感觉。
“如果你的脸治不好了,那就让我来照顾你好不好?”师叔带些凉意的手心覆上我的手背,与周景始终温暖的手心是两种完全不同的感觉,“如此你便不会过得这么有负担,我以为你同他在一起会过得很幸福,毕竟你爱他,他也爱你,这世上没有比相爱更好的事情,可是我发现,你过得并不快活,甚至……你在他面前,太过卑微了,清清,难道你不觉得吗?”
我一时不知道说什么的好。
师叔说得没错,不知从何时开始,我在周景面前变得那样的小心翼翼,我在意自己的外在,坚决不让他见到我最不堪的样貌,我在意自己的内在,为了他我居然开始习字作画看书念诗,我在意自己同他比肩的程度,为了他我学会阴谋设计尽一切可能的帮助他,我把自己放在一个很低的位置,即便怀疑他与王婉,可我连生气也不敢生得那么强烈。
我似乎又跳入了上一世的怪圈,为了那样的男人,我可以去自杀。
这样卑微的感情,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我真真实实的感受到上一世的自己死之前的落心之痛,双手陡然变得冰凉。师叔定定看了我半晌,发现我整个人都僵在凳子上了,他没预兆的轻笑一声,将我直直的转着朝向了镜子,伸手又开始拆纱布,我完全任由他摆布,因为我已经完全惊悚于自己在周景面前的这种变化,仿佛又看到曾经那个被自己唾弃的自己。
直到镜子中出现了一张完好无缺的脸。
铜镜中这张穆清清的脸除了因为养尊处优而圆了那么一点点,因为长年不照光而显得白了那么一点点之外,其他与之前没有任何不同。
我张了张嘴,发不出任何声音。
师叔将布带丢在一边,俯□从身后扶住我的双肩,看着镜中的我,道:“我不过是诓你一诓,看把你吓成这样,清清,我想得到你是多么的简单,只要在你的脸上做些手脚,但我永远不会对你做出这样的事情来。只是清清,你总该好好想想,是什么让你变得这么卑微呢?”
“……”
“你希望做的一切事情我都会帮你。”师叔原先放在我肩膀的手向前交叉将我拥住,雪绒苓的香味溢满在四周围:“我知道你想要在周景面前貌美如花,我又怎么会让自己失手呢?我也知道你替镜黎王后保胎不过是为了帮助周景引卫显公先发制人的计划,但是我仍然愿意帮你,清清,只要你想的事情,任何事情……”
我没有动,直直的坐好让他这么抱着,片刻,我看着镜中他的眼睛,问:“师叔,我有什么可以给你的?”
“不需要。”他对着镜中的我轻轻一笑:“我做事只凭自己高兴,而你让我很高兴。”
“为什么是我?”
师叔在我耳边轻叹一声:“也许是我在璧草山上太寂寞了吧,你来了,让我觉得这很好。”
“师叔,我不值得。”
“你知道么清清,对一个人好会渐渐变成一种习惯。”他放开我,一袭白衣长身修然的立在我身后,带些自嘲的笑了笑:“你曾经那副模样的出现在我的面前,然后把自己完全的交给我,而我翻阅所有的典籍,用我毕生的所学和全部的努力续上了你的命,我感觉你就是我的了,是我唯一的,别人不能伤害的东西,因为你身上的每一处,都是我耗尽的心血。”
我没有想到他会这样回答我。
起身,转向他:“所以我除了让自己过得更好之外,就没有其他办法补偿你了,师叔。”
“是的。”师叔替我拢了拢耳边的碎发,修长的指尖若有似无的划过我的脸颊,带着丝丝凉意:“你就像一个支离破碎的布娃娃,是我让你变得完好如初,所以无论从内到外,我都不能让任何人伤害。”
半晌,我咬咬牙:“我尽量。”
我二人立在房中昏暗的烛影里,师叔的一身白衣被拢上了淡淡一层黄色的光晕,他的唇边挂着意味不明的笑意,加上那张美的不该属于人间的脸,让他整个人看起来愈发的不真实。他站了一会儿,起身踱至窗边,将镂空的楠木雕花窗户推开,看了看外头暗下来的天色,道:“是时候了。”
我知道他指的是什么。
这时候,外头骤然响起某个侯府下人的声音:“夫人,宫里出事了!”
我稳了稳心神,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上去平静而缓慢:“出了什么事?”
那人在外头道:“王后娘娘诞下了怪胎,四脚不成人形,怪胎已被当场杖毙,王上震怒之下,身子受不住,已经薨了。”
给人以希望,再彻底打击,一击即中,这是周景做事一贯的风格。
白叶看了看他和我,没什么感情的笑了笑:“正好,咱两的衣服都不用换了,直接进宫吧。”
下步撵的时候,整个天空已经差不多要全暗了下来,我立在轿前仰头,整个卫国王宫庞大而安静的立在墨蓝色的半边天下面,像一头匍匐在人脚下被驯服的狰狞的兽,连空气中隐隐浮荡的血腥之气都是独属于它的。
从宫门一路到龙鸾殿,墨甲战袍的士兵肃然而立,整个卫王宫充盈着死亡的阴影和恐慌,却依旧因为悚人的压迫而不得不显得井然有序,除了随处可见警惕静立的侍卫,仍不停有许多从身边列队而过,这些强健傲然的武士们统统站在一个人的身后,那个温润如玉的男人,玄衣金冠,金丝锦带束腰,在象征着卫王朝至高无上王权的龙鸾殿上凌然而立,他是我的相公。
听到身后响动,正静静看着高处那座金光闪闪龙椅的他过转身,看到我的时候潭墨般的眸子微微闪过一些惊诧,随后便渐渐盈满了生动的笑意,让他整个人看起来愈发的温润了。他向我伸出手来:“清清。”
我缓步而上,将自己的手放在他温暖的手掌。
他看着我的脸说:“今天真是个好日子。”
我点点头:“镜黎呢?”
“在她宫里。”
“我去看看她。”
“要我叫人陪你去么?”
“不用。”
我说着,放开了周景的手,独自去了镜黎的宫里。树倒猢狲散,昔日至高无上的王后宫殿如今也只剩下镜黎从姜国娘家来的一个贴身宫婢而已。她刚生产完,身子还很虚弱,正躺在床上。我缓步走近,她头都没转,眼也未睁,便知道是我:“你终于来了。”
我坐到床边。
她睁开眼睛,双手安静的叠放在胸前,好像只是在跟我聊一场闲话家常:“荀漠总说你很单纯,是个很好的人。”
“所以你会认为我很好骗么?”我纠正了她,
她的眼睛直勾勾盯着床顶:“我一直以为是的。”她顿了一顿,忽而望向我笑了:“我倒是没想到你原来是这么狠毒的人,婉贵妃与我加起来,都不敌你十分之一呢。”
我伸手替她顺了顺帐帘:“你用紫浗花让我的相公爬上了王婉的床,再抛出证据给荀漠让他在这个时候找到王婉陷害我的证据,利用师叔对我的感情离间我与周景,你这一步步走的,也没手软吧?”
“可你害了我的孩子!”方才她还能平静,此刻却低吼了起来,像一头受了伤的母兽,她忽然坐起身来,劈头散发,像个女鬼似的冒着森森寒意,我的眼风扫到她身下的被褥有黑红的液体渗了出来。她一下掐住我的脖子,我没躲,因为她根本就没有那个力气掐死我。
我就这样麻木的被他掐着脖子,刚开始还有窒息之感,而后脖子上的力道开始渐渐消失,她黑圈白底的大眼睛瞪着我:“穆清清,你会有报应的。”
她破败的身体一下被人推开,“咚”的一声撞向床板,师叔将我搂住:“别怕。”
镜黎的生命只剩下一缕游丝,她姿势怪异的歪在床榻上,即便没了呼吸,也还看着我们诡异的笑着。
“别怕。”这次师叔将我的眼睛蒙住。
我拉开他的手掌:“其实我一点都不怕,只要心够狠,做的坏事够黑,便什么都不会害怕了。”
“这与你无关的清清。”
“怎么没有关系?”我的声音跟我此刻的身体一样冰寒,我指向镜黎床头一个看似是装饰物的水银球:“师叔你认识这个么?这叫镭,因为它,镜黎的生出来的孩子才是个怪物。”
师叔看着尚且散着幽暗蓝光的小球,似乎并能不理解我说的话,这个年代,放射性金属镭应该还没被世人研究出来,而即便研究出来,也还不知道它对胎儿致畸会有多大的影响。我镇定的叫人习豁雷和那个姜国来的宫啤一起处理掉,然后I'@站在我身后一直没有说话的白叶:”师叔,是不是我的脸恢复了,但其实比以前更丑陋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