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老套的脚本

曼曼霓裳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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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在侯府的日子还不算太难捱,除了每天心惊胆战一点,白天吃饭防下毒晚上睡觉防暗杀之外,目前还没特别麻烦的事情上门,在此我很佩服自己那条异常强大的神经,因为它的存在才没让我在这种恶劣诡谲的环境下日愁夜愁的搞成林黛玉上身。我始终牢牢记着毛爷爷的教诲,身体是革命的本钱!

    一开始每日精神紧绷的防止迫害,奈何那些迫害一个也没上门,后来我又在脑中搜刮了好些小言脚本对好台词设计好动作防止周景闲着没事来找我搞相爱相杀虐恋情深的戏码,结果是我想见他的影子都难。再后来,我每日一个人坐在太阳底下打瞌睡都没人搭理,更别提遭人暗算什么的。

    是日中午,我打了个盹儿后突然悟了,这难道不是典型的糖衣炮弹精神荼毒?!

    都道哪里有反抗哪里就有压迫,人的性子深处总藏着一股越挫越勇的倔劲儿,再懦弱的人在慷慨激昂的氛围下也会突然头脑一热的当一回视死如归的英雄,老实说这次被抓回来我早就做好鱼死网破的准备,日日将枕头底下那把穆老爹送给我防身的匕首磨得精光闪亮,只等着被压迫之后的那一个奋起,奈何从头到尾根本都没被搭理,我抓着匕首日日坐在院子里晒太阳,一腔熊熊燃烧的激情火焰被日磨夜磨,如今只剩下个火星了。

    不得不说,周景真是很会拿捏人性的短处!

    但我也没他想的那么挫。

    既然他对我假意放养,我也不会随着他心意蹉跎光阴,我翻出了穆清清的日记,准备着手进行一番研究。千寻子本就剑术、医术双修,所以穆清清跟着千寻子十分得益,修习剑术的同时连带着对草药医术也有所研究。

    我翻着她的手稿,想来本人穿越之前也是名牌医科大学硕士出身,如果不出这穿越的意外没几年也该是个救死扶伤的外科大夫,在我们那个年代过着平静的小j□j活,血海深仇什么的只有看看电视剧而已。

    果真是世事难料,让人唏嘘。

    前几日我在侯府的园中发现了一株十分罕见的草药——凌秀草,根据穆清清手抄本上所记载,这种草十分罕见,根据常理,这种稀世珍草一般只长在野生山林,而且十分难找,如今居然在侯府也独独长了这么一株,实在让人奇怪。我暗中观察数日,发现并没什么人注意到它,凌秀草本就与普通野生花草无异,若不是专业人士,很难辨认出来,我蹲守了一阵子,发现这株宝贝根本无人理睬,稍作了思考便打定主意把它挖过来。

    凌秀草其实长得娇嫩可爱,特别是草蕊处还缀着一朵嫩粉色的小花,伴着缕缕异香扑鼻,我小心翼翼的抱在手上,一路兴致勃勃的憧憬未来,若是能将之培育成材,届时大可卖出好价钱,殊不知攒钱也是我日后打算的重要一条。

    都道冤家总是路窄,还没容我走两步,迎面而来的正是孕妇碧玉,她由丫头搀扶着在园中闲闲散步,我与她从来都是两看两相厌,相见不如不见。可眼前这条道儿没有岔路,此时我若退回去又显得很没面子,一番犹豫,人已走至跟前。

    她冷冷的瞥我一眼,我也冷冷的回瞥过去。

    她的冷眼却突然放了光,盯着我手中道:“这是什么呀,倒是惹人喜欢。”

    跟着她的丫头十分机灵,劈手从我怀里夺过凌秀草,殷勤递上去:“夫人你看看。”碧玉十分高兴的接过去捧在手上左瞧右闻。

    这必是个有去无回的。

    尽管我十分肉痛,但如果此刻我从一个挺着大肚子的孕妇手中再劈手将凌秀草夺回来又好像会显得十分没有风度,对于老弱病残孕,我一直有谦让的好习惯。心下忍了几忍,痛了几痛,权当她并非故意找茬只是真心喜欢这草吧。我深吸一口气,自认倒霉,往前刚走出几步,却听身后一声惨叫。

    我转身,莫名其妙的看着碧玉倒在地上捂着肚子。

    哈哈,我心下冷笑,这种滑胎的老套脚本!

    碧玉倒在地上直哼哼,一边的丫头慌了手脚的抱着她又喊又摇。

    姐姐们,你们累不累啊!

    我冲滚在地上的两人哈哈一笑,转身欲走,却瞥见那顺着碧玉雪白裙子里淌出的浓稠血水。心中顿觉不妙,身为一个医生,这么点儿直觉还是有的。

    我原本该避讳着这种宅斗剧老套的桥段,在这种非常时刻我更是要远而观之、明哲保身,但我委实是个纯良的姑娘,又有一个身为大夫的职业素质,我想了几秒,上前一步蹲下,止住抱着碧玉乱晃的丫头:“别动她!快去叫大夫!还有快些去宫里通知小侯爷!”

    丫头将信将疑,似乎不太理解我的好心,我忍不住吼了她一句,方才慌慌张张的走了。我将碧玉身子放平,心下难免忐忑,按照宅斗桥段,这种事儿一般都会赖到我头上,可眼前碧玉痛的脸色扭曲,却死死吊着我的手,不停问着:“我的孩子有事么?”

    我又觉得这不像是装出来的。

    于是我任她将我的手掐的青紫,给她擦着头上冷汗,圣母道:“没事没事,你撑着点儿。”

    那丫头好歹叫了人来,大家七手八脚的将碧玉抬回屋,我立在外头,听着里面阵阵惨叫,叫得我的心也跟着一抽一抽。周景在宫中议事没回来,我不得不硬着头皮撑在外厅。

    瞧着里头一盆盆血水往外端,不由自主的抬手擦了擦额上冷汗。心下五味杂陈,身为一个妇产科专业大夫,我心知即便这个时代的设施再简陋,我也比那些产婆处理此类问题要专业得多,只是此刻,我实在没有办法说服自己进去。

    一只小天使飞了出来,给我脑袋上加了个光环:快去救人吧!孩子毕竟是无辜的。

    一只小恶魔举着叉子一下叉碎我脑袋上的光环:你想装圣母被万人唾弃嘛?!那日断头台上穆家的一双稚子又何其无辜?

    我在原地转了几圈,从另一个角度考虑了一下这件事:即便我脑袋秀逗就做一回圣母,但这次若是个阴谋,我要如何自保?

    如果说穆家灭门给我留下了很多后遗症,那么其中一个便是:在那以后,我心中其实再没办法相信任何人、任何事。在这个操蛋的年代,任何人在我眼里看着都像心怀鬼胎,任何事在我眼里看来都是一个阴谋。

    我承认,那些转了几百个弯的肠子,那些装满诡计的脑袋,那些一天到晚没事儿就琢磨着怎么坑人的算计,那种明明骗着人还一副坦荡荡的模样,那些装深情的本事,还有装无辜的能力……

    你们这些操蛋的古代人,我承认我这些统统都比不过你们!

    思来想去。

    里面惨叫连连,我在外头踌躇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