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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 中医院的张宁教授和刘芳教授分别是国内有名的心脏病和妇科方面的专家。 他们组织了医院各科的几位医生，全面给可儿做了一次系统的检查。会诊的结果很快出来了。
隔天，大家就坐在可张教授的那间办公室里。那满头白发的张教授拿着可儿的那一系列的检查单，B超单，化验单，帮着他们分析情况。
“我们把宁可儿以往就诊的病历，体检报告都调出来了。她出生时候的房缺愈合的很好，并没有给她的身体留下太多的问题，所以，她以往的情况其实并不严重，反倒是最近这次，使她的心脏肝脾的功能都急转直下，问题相当的严重。心脏功能三级，加上她本人有很严重的贫血，如果加上双胎的负重，到了妊娠中后期，心脏的负荷超重，随时可能会出现并发症，发生严重的心力衰竭，分娩时大出血而导致死亡。所以，这种情况下，我们建议终止妊娠。”
许桡阳一听就害怕了，马上就沉不住气了。搬了把椅子，他坐到可儿拉到面前，拉住她的手，他紧张地看着她，声音都不稳定了，“你听我说，可儿，这个孩子，我们先不要，我答应你，等你身体康复后，你想生多少都行。”
“可是，很可能下次没这个机会了。”可儿一眼不眨地瞅着他，低声说：“我等了一年多了，如果这次把这个打掉了，我也许以后再也生不了呢？那怎么办？”“那我们就不要，我不能让你因为这孩子送掉了命。”他说。
“可是，”她垂下了睫毛，眼光瞄向腹部，声音更低了。“这是两个小孩，下回即使怀了，也一定不是两个了，我们这辈子再没这个机会可以同时生出两个一模一样的小孩了。”“那我们就生两次。”他哄她，“生两次，不就是两个了么？”
“不。”她摇头，声音小却是坚定的，“我不同意。”“我说不行就不行，”他紧盯着她，有些沉不住气了。“你不能这么不听话。”她的睫毛不稳定地抖动着，咬着嘴唇，狠狠地在唇边咬，声音就从那齿缝里一个字一个字坚定清晰地吐出来，“不行，我一定要。”
他托起她的下巴，让她抬头，面向他。她的睫毛半扬在那儿，睫毛下，她的黑眼珠直直地望向他。有几秒钟的功夫，他们谁也没说话，彼此读着对方眼里的语言和思想，半晌，他沉声开口，“不行。”她一瞬不瞬地瞅着他，眼珠上的光从来没有过的稳定。“不行。”她也开了口。
他们说着同样一个词，却完全不同的两个意思。他们继续互相看着。她的小下巴仍然在他的手心里，她的眼光仍然看着他，她那张小脸上是一种他从来没有看见过的坚强和义无反顾的表情，他在这一瞬间，知道，他说不动她，他无法说动她。
他心里一慌，一急，松开她的下巴，不安地站起来，在原地徒劳地转了两圈，然后，他再过去，着急地把她的头揽向他的腰，轻声而祈求地说：“你不能这么任性，宁可儿，你可以不听我的，可以不听叔叔阿姨的，但是，你得听医生的，对么？”
可儿把头埋向他的腰间，埋了一会儿，她慢慢转开了头，扬起来，看着他，她眼里蒙上了一层薄薄的泪光。“我知道，”她哑声说：“你喜欢小孩，你别否认。你已经三十岁了，如果因为把这个孩子打下去，我再也怀不了怎么办？我真的不想你没有小孩，我更不想有个孩子叫你爸爸，却去管别的人叫妈妈。我不是任性，我比你害怕自己出事，因为我舍不得你。我知道生这个孩子危险，可是，我真想生下他们，想想有一个孩子，不，”
她更正，她的眼睛发光了，闪亮了。“有两个一摸一样的孩子每天跟在我们后面叫我们爸爸妈妈不好么？”她的眼泪滑了出来。“我从来没有一件事能像这件事这么确定，那就是，我一定要生下他们，我说过，为了你，我宁可死，我也要生下这个孩子。”
她抹了把脸。趁他呆愣的功夫，转过了头去看那刘芳教授。那是一个大概五十左右岁的女教授，头发乌黑，人很和气，他们说话的这功夫始终未发一言地注视着他们微笑。
“刘教授，是不是心脏病人，身体不好的人都不能做妈妈？”她问。
刘芳教授想了想，坦白地回答：“什么事情都是没有绝对的。”“那，”她继续问。“我的情况一定是危险的么？一定会心力衰竭，一定会大出血，我一定救不活，一定生不下他们么？”
刘芳教授笑容可掬地，“我说过，什么事情都是没有绝对的，做为医务工作者，我们会将有可能出现的危险提前预知给患者，希望能够防患于未然。”
“那么，”她的口气急促了，表情热烈了。“我可不可以在一些突发状况出现之前，自己就能预知到，比如说，”她努力想，搜集词汇，“我如果真的有不适的情况出现，到时候，如果我撑不住了，我再选择放弃不可以么？我想，”她说：“我们国家医疗技术已经很发达了，生个孩子应该不是什么大事情对么？”
刘芳教授莞尔微笑了。这是一个倔强的小女孩，倔强的简直有些可爱呢。“你是执意要留下这个孩子了？”她慌不迭地点头，这个刘教授那笑容里似乎有希望。
“你要知道，”刘教授认真地说：“你现在怀的不是一个，通常一个，到后期都会很辛苦，两个，就会更加辛苦，你随时可能会出现很多并发症。任何一个状况都可能会给你带来麻烦。”
可儿再诚恳地点头，“我知道，”她率直地说：“可是，有没有可能。如果我合理进食，在保证足够营养的前提下，争取不过多摄入高热量和高脂肪的食物。这样，我就不会在短时间内体重骤增，加重我心脏的负荷。如果我真的能够挺过七个月，如果到时候，宝宝的发育情况良好，而我本人的情况并不乐观的话，我是不是可以提前剖宫结束妊娠？”
她有点脸红了，那刘教授注视她的眼光里已经带了笑意了，对方说不准觉得自己在说外行话呢！“你看，”她低声羞怯地说：“我现在已经快两个月了，也没有什么不适对不对？还有五个月的时间，我坚持孕期检测，随时有不好的情况，我都不挺着，一定过来医院，那不就行了么？这个世界是有奇迹的对么？前段时间，不是有个胎儿直到出生才被B超检查出是腹腔妊娠，竟然成活了，发育良好，这也是奇迹对么？为什么奇迹就不能发生在我身上呢？”
刘教授挑高了眉，诧异地。“看样子，你还知道不少啊！”可儿脸更红了，头埋的更低了：“我是在网上查到的。”刘教授微笑着去看乔风，“乔风，你从哪里捡到的这个小家伙，真是可爱，看来是做足了功课来的，我们是没办法给她什么工作了。”
乔风摇头微笑，“上帝赐给我的，我到现在还没反应过来呢！”
刘教授再转头去看可儿，口气比刚刚更和蔼可亲了，“听着，丫头，怀孕不是闹着玩的，不能任性。你的情况不好，一点都不好，也许比你想象中的严重。但是，”她有意停了一下。
可儿紧盯着她的眼睛里立即亮了几倍。她挺直了腰，呼吸急促了，手心都出汗了。
刘教授眼角都带上了笑意，“显然你是有了准备，已经储备了相关的知识，有些说的对，有些还不全面。回头，有些应急的措施，急救的知识，还有一些孕妇守则你都要严格遵守，定期准时做孕检，合理安排摄人营养，身边必须时时刻刻都有人跟着。如果一旦发生问题，你一定要听从医生的，及时终止妊娠。”可儿兴奋不迭地点头。
“怎么样？”许桡阳在旁边一脸茫然地，“也就是说，孩子可以留下？难道没有危险么？”刘教授看着他的目光也相当的和善。“如果你能说动她放弃，我也听你的。目前，我们只能听她的，她既然做了功课，想必她也知道其中的利害关系，我们既然不能强迫她上手术台，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她再去看乔风，“中后期，根据她的情况，可以安排个特护留在家里，以备不时之需，现在，是两个月，什么都看不出来，有些反应到了中后期才有，我们现在唯一能走的就是根据营养专家的要求安排每日菜谱，不要让她的体重增长过快。看看胎儿发育情况到时候再说。”
乔风舒了口气，他转头去看可儿，摇摇头，苦笑地说了一句：“这种情况，你让我和你妈妈怎么去加拿大啊！丫头。”可儿莞尔笑开了。“不是我留的，是他们留的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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