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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 坐在车上,可儿又惊喜,又忐忑,心都快跳出来了。 一天的郁闷这会儿都被欢愉挤走了。原来他知道她的生日,原来他早上的不以为然是装的。那么很有可能,前几天他的冷漠都是装的。他在预热,他在刻意给她制造惊喜,她越想越回过味来了。
他是故意在她郁闷的想杀人的时候给她来个大意外。他怎么会这么沉得住气呢?事先竟一点风声都没露出来。臭许桡阳,死许桡阳,她咬紧嘴唇,在心里低低甜甜地骂。雅姨也是,竟然为老不尊地和他一起疯,何必去糟蹋那些花圃,倒不如早告诉她呢!
她心里一边这么埋怨着,一边激动的呼吸都快不均匀了。不知道等下他们会把她带到哪里?看自己的这身装扮,晚礼服,高跟鞋,袒胸露背的,头发被束了起来,蓬蓬松松,简直像个性感的小妇人一样,她偷偷热了脸,用眼角的地方瞄了一眼刘东,有心想问问对方,看那刘东情绪不佳地开着车,脸色沉着,眉头锁着,一副深思不属的模样,她就把嘴边的话都收了回去。
老老实实坐好,开始继续胡思乱想。第一次,脸上化的妆容是由别人的手画出来的,不知道他看了会是什么感觉?反正,自己已经认不出自己了。如此这么郑重的装扮,等下要去的地方定是很正式,那也就是还有别人了?那都是些什么人?曹爽,郭美丽,丁月,雨浠,哦,雨浠不会来,在家忙着养胎呢!她胡思乱想,越想越兴奋,越想反而越紧张了。
车子一路通行无阻,总算停了下来。她透过车窗向外看过去,忍不住抽了一口气,真如她所料,这个地方的确正式,简直太正式了。帝都大厦,这由世界顶级建筑设计师Brence设计出品的项目以它类似中国古代礼器“尊”的外形成为北京的最独特最耀眼的建筑。
拿起手袋,她打开车门,小心翼翼地踩着高跟鞋下了车。站立在车门边,她按住心跳,仰头向上望过去,高耸入云的楼顶,金色的招牌在霞光下闪烁着夺目的光,茶色的玻璃墙体,将她眼前的视线拉的一片昏厥。以前无数次从此经过,她几乎都没敢多看一眼,这会站的如此之近,那份气场由上至下,几乎是压人心脏,令人窒息的。
入暮时分,夜色降了下来。许桡阳匆匆走出电梯,快步拐过直面电梯口的水晶玻璃酒柜。径直走过去,推开走廊最里间那扇金箔包边装饰的仿古木门。扬眼望过去,包间里,安静极了,四五个身着笔挺制服的服务生规规矩矩地站在一边,矩形长桌后面,那小人端端正正地坐在那儿。
屋顶的水晶吊灯悠然静放,黄色灯晕团团围着那长桌,将那桌子边上的人包的一团朦胧。轻音乐不知来处的在上空摇曳。窗口处,夜空幽暗苍茫,灯光在落地玻璃窗上闪着绚烂的光。这是一幅最美的图画,四周木墙上那一副副意大利的油画,远不及面前的这幅美。
他直接过去,放下手里的包,在她对面坐下来。“你来了?”她轻声问。“嗯。”他点了点头,目不转睛地注视着她。蓝色的露肩晚礼服,宽窄适宜的肩膀,颀长挺拔的脖颈,头发微束,妩媚的像朵向阳花,一脸的温煦如春,眉眼闪亮,唇边怡然的笑容,从里到外的绽开。
“你来了多久了?他明知故问地。“两个多小时了。”她说。扬起睫毛看他,大眼睛里有片晶莹水光。“你忙完了?”“嗯,”他说:“下半场就交给刘东吧!”“都约的什么人?”她问。“美国银行的。”他说。“如果不是银行的,我会自己回家接你。”
“嗯,”她脸色微微有些发红了。“你有重要的客人,你可以告诉我的,生日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他哼了一声,“好几天了,全写在脸上了。估计,你心里早开始骂我了吧!”“我才不会呢!”她咬咬嘴唇。
他看着她垂下睫毛,浅浅修饰的五官,堪比烈焰红唇,眉目如画,只那么几笔就已经比先前更美丽,更蛊惑,更妖娆,更性感。“衣服竟然比我想象中的合体。”他没话找话。盯着她那低低的胸口,高高蜓起的那部分,昨晚摸着的时候似乎都不应该如此突兀的尺寸,怎么这会儿该大的都大了,该瘦的都瘦了?心里有份冲动,想这么着过去,把对面的人抱过来狠狠蹂躏一番。但是,那些服务生没一点知情识趣地开始了餐前服务。为他们铺餐巾,整理餐具,开始上餐前清汤。
“你怎么知道我衣服的尺寸?”她问。“我怎么会不知道你的尺寸?”他反问了一句。她脸更红了。他吞了口气,也有点不自在了。不知道怎么了,这会儿忽然像情窦初开的小伙子,如第一次约会那般的紧张。她也传染了他的紧张,眼睫毛始终垂在那儿,将那下眼睑的地方打上了一条宽而模糊的暗影。
他紧紧盯着她的那条暗影,“喜欢这里么?”“喜欢。”她说。有服务生过来上菜,他还想再和她说两句别的,一位身着燕尾制服的小提琴师过来,隆重地拉响了那把小提琴。很耳熟能详的一首曲子,声音轻轻袅袅的溢出来,立即塞满了整个包房。
于是,她的注意力被转移了。她听得专心致志,听得兴趣盎然,大眼睛黑溜溜地转着,睫毛忽闪忽闪着,脸上绽放着光彩。灯光倒映在她的眼底,将那张脸都照的亮晶晶的,他就是无法把眼光从她的脸上转开。
他从来不知道,看了这么久的一张脸,这会儿换了衣服,换了地方,看上去竟然不一样了。隔着那么长的桌子,手触不到,摸不到,连呼吸都远的好像隔着十万八千里。看着她有条不紊地在那儿切牛排,神色从容,举止优雅,肩膀线条平整,简直就像一个高贵的不食人间烟火的掉落世俗凡尘的小精灵小天使。他想起第一次和她吃饭的情景了。时间不觉绵长,快两年了么?他注视着她,怎么觉得好像就是昨天认识的?
小提琴曲拉完了,提琴师不动声色地退了下去。身边站着一队肃首以待的服务生,却安静的出奇。他们象征性地喝了一点红酒,象征性地吃了几块牛排,喝了点汤,吃了点色拉,土豆泥。他吃的不多,大部分时间都是他在看,她在吃。他的眼睛一直目光灼灼地盯着她的脸看,上面有熟悉的内容,也有崭新的内容,更有猜不到的内容。她有点吃不下去了,也忍不住了。“你干嘛这么盯着我?”
“很漂亮。”他说的很简洁。不用看,用余光也可以看到那些服务生正用招牌式的微笑面对着他们。他突然觉得有点不自然了。她没避讳,在他话里挑出了毛病,“也就是说,我平时的时候不漂亮对么?”他困难地活动了一下身子,那些服务生在抿嘴默默地笑。
他想说,从青年企业家协会周庆见到她穿那件蓝色的晚礼服开始,从此,他就开始喜欢天蓝色了。他想说,他喜欢她的淡妆素裹,但是,如此的烈焰红唇,也让他心头痒痒,让他有了冲动,想迅速结束这里,赶紧回家,把她身上的衣服扒了,直接扔上床。
他想告诉她,他现在坐在她对面,没兴趣吃,没兴趣等,对其他什么都没兴趣了。但他什么都没说出口。第一次觉得和她这么坐着,两个人每对视一眼都被别人尽收眼底,像副图画被别人在心里任意描摹,似乎有点别扭了。
他看她吃的差不多了,迫不及待地冲着身边的服务生点了点头。房间里的灯光即刻灭了,周围沦为黑暗,只有夜空在窗外闪烁。她人稳稳地坐在那儿,突然心就狂跳了起来,心里已经有些明白,有些期待,有些兴奋。
果然,有一众服务生将一大簇火红玫瑰缓缓推了出来,点缀着绿色的花叶和银色的满天星。同时,有人在齐齐拍手,好多人在清脆地合唱着生日快乐歌。
她惊异地瞪大了眼睛,连眨都没敢眨。因为,她清楚地看见那红玫瑰上竟然插着三支蜡烛,两高一矮,烛火汩汩跳动,悠然绽放,在幽暗中齐齐闪着绚烂的光芒。她屏息地看着那簇红玫瑰由远及近,直至近前。她的眼睛睁的更大了,嘴巴都惊奇地合不拢了,无比震惊,无比瞠目,因为,如果她没有看错的话,那簇红玫瑰应该是个蛋糕!
怎么可能是蛋糕?怎么会是蛋糕的?竟然是个蛋糕!她第一次见到这样的蛋糕,如此逼真,如此形神具备。她像见到了稀奇宝贝一样地看过去,脸红红的,眼睛亮亮的,满脸都是盎然展开的光彩。她终于勉强把目光移开,舍不得地把脸转给对面的人了。
烛光下的他看着她微笑,眼睛比平常亮,唇角比平常扬的高,看着她看过去的时候,他轻声说了一句,“小公主,生日快乐。”
她的眼珠立即湿润了。湿润的眼珠在他脸上慢慢滑动,“我会哭的,许桡阳。”“不能哭,”他立即接过话,“给我绷住了。好不容易画的一张脸,我还没看够呢!”于是,她真的绷住了,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她没让它掉下来。“没送过你花,送就送一簇特别的吧!”他说。
“又是刘东的创意?”她轻声问。他笑着摇摇头,“从创意到执行亲力亲为,刘东的角色只是负责接你,这是我长这么大第一次为女人动心思。”她咬着嘴唇不说话了,于是闭上眼,真的在那许愿。
等她吹灭了蜡烛,他微笑着问:“是不是许愿最好明年也能收到这样的一簇花?最好这辈子每年都能收到这么一簇?”她忸怩了一下,微微红了脸。周围的人都在默默微笑。
有服务生将蜡烛收走了。他的微笑加深了,“把蛋糕切了吧!”他说。她眼巴巴地盯着那蛋糕,没动。“舍不得啊!”他问,随即挺身站了起来,径直过去,执着她的手找好一朵将刀切了下去。“没什么舍不得的,以后,我每年的这一天都送你一簇。”
然后,灯亮了,一阵夸张雷动的掌声过后,所有的人都退出去了。房间里异常安静。他重新坐回去,眼睛亮晶晶地注视着她,抬抬下巴,轻声示意,“吃块蛋糕吧!你的生日,有别样的味道。”
她立即听话地用叉子舀了一块儿,叉子触到的地方硬邦邦的,她迟疑了一下,本能地将蛋糕整个拨开了。她在那一瞬间,心脏狂跳,血液开始在身体里叫嚣开来。花瓣中间,有个水晶的小盒子深埋其中。入目望过去,清清楚楚地可以看到里面躺着一枚钻戒。她的心几乎快要跳出口腔了。她迫不及待地将那水晶小盒从那蛋糕中取出,用湿巾擦去上面的奶油。打开盒子。
对面的人声音缓缓响起来,“对不起,我现在资金很紧张,我没给你买大的,没给你找更好的地方让你过一个与众不同的生日,我向你承诺,等华泰世纪落成那天,我一定把世纪上最好的东西都给你找到,我要带你环游世界,让你住更大的房子,让你开更好的车子,让你满衣柜里都是世界名牌,让你走哪都有人伺候着。让你一个星期就换一个手袋。一个星期就换一双鞋子,但是,现在,我一没精力,二没财力,所以委屈你了。”
她扬起了睫毛瞅着他,泪珠一颗一颗从眼眶里滚出来,“许桡阳,”她哑声喊,“是你非要弄得我哭的,你什么意思吗你?”许桡阳忍不住了,无法不站起来,走到对面。他将她从座位上拉起,拿起纸巾,去擦她的眼角,“不准哭。再哭,你就成熊猫了。”他把她的脸擦好,捧在手里固定住,“我都说过,从现在开始,不让你掉一滴眼泪。”她抽抽噎噎的,“我这是高兴的。这不一样。”
他从那盒子里拿出那个戒指,擎起她的手,郑重地帮她带好。“什么时候想嫁给我,告诉我一声。”她扁扁嘴,又要哭又要笑地瞅着他。“你,你什么意思?我想要嫁给你,还得我先向你求婚么?”他忍不住微笑了,揉揉她的头。“你就会挑我的字眼,你不同意,我怎么娶?”
有轻音乐悠扬地响了起来。他把她拉到窗口的地方,拥住她,凭窗远眺,扬起胳膊,指着东边天空,“华泰世纪将来就会在那边崛起。”她跟着他指的方向望过去,远处,大厦林立,琼楼玉宇,万家灯火,连着天地一色。
“你知道么。我现在把我的身家都压这上了。胜败功亏,都在此一举,我很可能到最后撑不下去了,资金筹集不来,项目流产,我会一败涂地,许桡阳的名字就会像废墟一样被彻底掩埋,从此以后都不会再起来。所以,从来没有像现在这么紧张过。所以,接下来,我可能会更忙。”他转眼去看她,“我很可能会顾及不到你,但无论我有多忽略你,”他把她的手按到他胸口的地方。“你都在我这里。”
她眼里热潮涌动。不受控制地,她把自己投到了他的怀里,抱住他的腰。“我不会再给你添麻烦,”她声音哽咽的一塌糊涂:“我不会再让你分心,我要看着你成功,无论你做什么,我都会支持你。我要永远站在你身边。”他没再说话,拥着她凭窗远眺,不知过了多久,他才说“走吧,时间不早了,我带你去个地方。”
她把头从他怀里拔出来,眼泪未干,懵懵懂懂地问:“还要去哪里?”他笑而不答,回身扯过她的手,将那椅子上的手袋拿好,往外就走。她回身,手疾眼快,将那桌子上的水晶盒顺手捞了过来。“要它干嘛?”他问。她说:“这个盒子多漂亮,还可以用来装首饰呢!”“这么会过,”他说:“我还没穷到这个地步呢?”
车子一路往郊外的地方开。越来越偏僻,越来车越少,灯光连同那高楼大厦被远远地甩在后面。她四下看着,有些疑窦,但是,她没有多问,反正跟他在一起,去哪都无所谓。车蓬敞开来,夜风从四面八方吹进车,将她耳边的碎发高高撩起。
他侧头看了她一眼,她稳稳地坐在那儿,端详着无名指上的戒指,眼睫毛下面,那眼珠闪闪发光地在那戒指上面转动,嘴角有抹满足的笑靥一直停在那儿,动都不动。“你不想知道我们要去哪么?”他憋不住地问了一句。她把目光转过来了。前方夜色迷蒙,灯光不清,但是,他是那么清楚地看到她眼里的光束,她脸上的光彩,比以往更亮,更耀眼。
“我不需要问,不论你带我去哪,我都会去,我这辈子都会跟着你。”她说。再把目光转回去。他紧握住了方向盘,哼了哼,“这么会说话?一个戒指就这个反应啦!没出息。”
她也哼了一声,抬起头,高高举起来,迎着月光再看,她眼里的光华在瞳仁上闪烁,在戒指上闪烁。“我就没出息怎么啦?我就是想说,这是我这辈子收到最好的东西。带着碍事,摸着咯人,可是,它却是我命中之重。这一辈子,我都不会再把它摘下来了。”
他再哼,不知怎么,心里却热了起来,全身四经八脉无比舒展。“早知道,一个戒指这么重要,早就买了。”“你们男人永远不知道女人心里需要什么。”她心情愉悦地再看了那戒指一会儿,放下来,用另一只手轻轻摸着,眼睛转过去,目不转睛地注视着他。
他稳定地开着车,看着前方,内心里,有种激烈热切的情怀开始不受控制地膨胀开来。
可是,嘴里却不动声色地问:“干嘛这么看我?又想亲我了?现在不行啊!我得抓紧时间,还有段路呢!”她扑哧笑出了声,“许桡阳,你就臭美吧!我今天没想亲你,我想亲它。”她嘟起嘴,冲着那枚戒指就轻轻亲了一下。然后,她轻轻地对着那枚戒指说了一声。“戒指,我爱你,我会爱你一辈子。”
车子重重又重重,终于停了下来,一路都神思不属的人这会儿总算把视线从那枚戒指移开了。看清面前的地方,可儿皱起了眉,竟然是一所中学校,怎么会是一所学校?为什么会是一所学校?楼舍有前后两排,楼层不高,操场却很宽大,有标志性的篮球场,和升旗台,不用看门牌,不用有人介绍,也看得出来是学校。
她看着从里面过来一个中年男人将大门打开,许桡阳直接把车开进去,她就更惊异了。她这会想不集中思想都难了。操场上,光线不够亮,只亮着两盏照明灯,但是,那光线足以看清周围没有人,连一个人影都没有,那开门的人把门打开,就倏忽没了影子。她一脸迷糊地被许桡阳拉下了车。她完全猜不出来,他要干什么。
她想问,满肚子的疑问。但是,她的疑问还没问出口,就有无数的尖锐刺耳的声音从头顶接连窜起,整整拉满了半边天。声音是从后面那层楼划过来的。她迷蒙之间,条件反射地转过身去寻找那声音的来源。同时,她仰头向上看过去。在那一瞬间,她的气息屏滞,心脏狂跳,全身的汗毛都被高高地扯了起来。
夜空中,无数的烟花在她头顶争相燃放,五颜六色,姹紫嫣红,一朵接一朵,一声接一声,像鲜花,像玛瑙,漫天星子闪烁,四处飞溅,声音响亮的可以擦破夜空,颜色炫目的可以将整个夜空照的亮如白昼。
她那被烟花照红的小小脸庞,鼻子发着光,眼睛闪着亮,嘴唇呆呆地微张着,惊愕的合不拢,她被震慑住了。从没见过这么多的烟花,从没看见过这么亮而美丽的天空。她没看见人,没看见声音,不知道谁放的。她转回头错愕地瞪着许桡阳。
许桡阳高高站在那儿,双目矍铄,唇角飞扬,看着她浅浅的笑。“你安排的?”她兴奋地问。他将手指放到唇上,嘘了一声,随即搬过她的身子让她向上看。几抹流星划过的声音从头顶相继掠过,然后,有烟花冲上半边天,烟花盎然绽放的瞬间,她惊异地再度瞪大了眼睛。
半空中,低低的天幕上,宁可儿,我爱你,无数闪烁的彩色星子连成的字遥遥挂在天边。她的呼吸停在了喉咙口的地方,忘了思想,忘了呼吸,忘了心跳,忘了她还是活着的。她愣愣地望着头顶的那片天空。天空中,不断有烟花绽放,不断有鸟鸣般的声音连串响起,不断有字歪歪扭扭地一水铺开,宁可儿,我爱你。
她在原地打转,情绪激动地跑过去,想要看清那几个字,然后,又有了另外的,生日快乐,还有玫瑰花的图形,有红心圆的图形,一朵挨着一朵,一个圆套着一个圆。她的嘴唇蠕动着,硫磺的味道漫了一天边,熏着了她的喉咙,熏迷了她的眼睛。
她的视线模糊起来,热气在鼻腔中奔涌开来。她很快就什么都看不到了,雨雾挂在她的眼球上,不断氤氲扩散。她呼吸屏滞,气血全部往头顶的地方涌过去。然后,她恍惚看到有东西从半空中飘下来,纷纷扬扬,如丝如缕,像雨,像雪,像柳絮,不,不是雪,不是雨,也不是柳絮,是花的叶子,竟然是玫瑰花的叶子。
有一瓣落到了手上,她傻傻地抓了一片捏在手里,是那种纸质的玫瑰花瓣。她捏在手里,再抬头,怔怔地站在那儿,怔怔地望着那漫天飞扬的东西。映着星空,映着那漫天的烟花,映着漫天的:我爱你,宁可儿。她的眼泪狂流不止。
终于,她忍俊不禁,把头慢慢转了过来。她满眼盈满了泪,站在那儿浑身发抖地凝视他,神情激动,嘴唇抽搐,可是,她却一句话也没说出来。他默不作声地站在那儿凝视她。隔着两米远的距离,他们谁也没往前走。
“喜欢么?”他先开了口。他的声音也被那硫磺熏涩了。“这是我请厂家加班加点做出来的。我找过多少厂家,人家根本都不接。我想用新鲜的玫瑰花,可惜,现在没有这样的技术。”他继续看她,声音温存地问:“这个学校,我给他们捐过教学设备,在市内,禁止燃放烟花爆竹,我只能带你到这来。”
她低吟一声,就飞扑着跑过来。几乎没到他的近身,就忘形地跌跌撞撞地扎到他的怀里,他手疾眼快往前一步接住她,被她一把牢牢抱住。紧紧抱着他的脖子,她泣不成声地哭,哭的悸动不已,哭的惊天动地。“许桡阳,你咬我一下,你咬我一下。”
他真的去咬她,狠狠地卷住她的舌头就给了她一口。他真用力了,她疼的钻心,疼的眼泪大把大把地往下掉。很疼,就不是在做梦,很疼就是真的。“许桡阳,”她紧紧环着他的腰,眼泪疯狂往外流。“为什么对我这么好?值得么?为什么对我这么好?你真的这么爱我么?”她喃喃地,呓语地,发热地一遍遍地发问。
“不知道,我说过,”他托起她的屁股,抱住她,面对着漫天的烟花,绚烂飞舞。他的眼神被催眠,他的声音像从那烟花里飘出来的,带着瑟瑟的嘶哑声。“从见到你第一眼开始,我就知道你是我的命里注定。我没的选择,我想不要你,都过不了我自己这关。可儿,”他高高扬起头,望着头顶那片发亮的天空。“你想哭,等会吧!有些东西不能错过。”
她止住了哭,搂着他的脖子,侧身往天上看。烟花纵横掠过,远远飞舞,五光十色的星子漫了一天,漫了一地。她无法控制,喜极而泣,激动不已,冲着那天边上,宁可儿,我爱你那几个字,拢起了嘴,拼劲力气嘶喊了一声。“许桡阳,我会爱你一辈子。”
“宁可儿,我也爱你。”他也喊。她倏然回过头来,就疯狂热烈地吻住了他。漫天,烟花盎然绽放,经久不散,绵延夜空万里。烟花中的一对男女紧紧相拥,长久相吻。时间定格在这一刻,短暂的瞬间化为亘古永恒。这是2012年的七月份的一天,是宁可儿终生都难忘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