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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白回到了乔平县,回到了这个生他养他的土地。
回来的当天,迎接他的仍是赵雪漫。
两人就像以往一样,迎着末夏的风,走在街边。
“我还以为你又要好几天才回来。”
“本来是要几天,可中途提前把事情办完,就提前回来了。”
“不去了?”
“不去了。”
余白心里有些无奈,但语气中却是一种难违的解脱。
是的,从当初参赛新概念一路而行,可能对于前世的余白来说,这种体验是新鲜的,纷至沓来的名头更让人眼花缭乱,可是归根结底,这都不是余白想要的。即便他表面乐此不疲,可心里其实已经累了。
就像现在,当他把不去了这三个字说出口以后,露出来的笑容是发自心底的。
尽管仍有遗憾,但他都已经尽力了。
“还休息吗?”
余白听着声音,顺着赵雪漫指着的方向看了过去。
那是一张距离车站没多远的椅子,上次从长衫市回来,两人就是坐在这张椅子上,发生了他们恋爱以来第一次矛盾。
虽然已经解决,可时光回转,再次看到,余白下意识的点了点头。
“坐会也好。”
就这样两人迎着夕阳,并排坐在了长椅上,身旁是花团锦簇,远处是清风拂柳。
……
回到乔平县的余白,怎么都预料不到,他以为的结束,才只是一个开端。
就在浦梨子从范有为那里带着文学已死的原稿离开以后,就马不停蹄的联系上了他正在长衫市文艺报担任编辑的同学周朝。
“兄弟帮我发一份稿子。”
“没问题!咱哥俩谁跟谁,再说你的文笔我还是信得过的,你把稿子发我吧,我尽量安排。”
电话另一端的周朝满口答应,可这次的浦梨子却不像往日那般,应诺之后挂掉电话,而是转头说道。
“不是,这不是我的稿子,是我一个朋友的。并且,我希望明天就能上报,而且是头版头条。”
“你疯了!”可能是在单位的缘故,这一声有些大,惊扰到了旁边的同事,所以周朝当即捂着话筒接着说道,“不是哥们,什么朋友让你这么照顾,还明天就上报,还头版头条。老大,我就是一小小的审稿编辑,我可没这么大能耐。”
“我当然知道,可这次跟什么朋友没关系,而是跟华夏整个文坛有关系。”浦梨子言语铿锵。
“什么意思?”
“我现在把电子稿发你邮箱,你看了就会明白。”
接着浦梨子挂断电话,把电子稿通过邮箱发了过去。
紧随其后,他又联系上了一位曾经去商海作协参加活动认识的一位报纸编辑。
用同样的方式将电子稿发了过去。
就这样,浦梨子在不到一个小时内,联系了十几个人,全国大大小小的报刊杂志都有,虽然对方职位都不大,可都应诺看完后会给回复。
剩下的就是等待,毫无疑问,浦梨子这段时间的等待是幸福的。
因为他完全能想象得到,那些人看过这篇稿子之后的反应,更能想到他们看过后所能发出的赞叹。
只是让他担心的是,稿子能不能通过各自主编的审核,能不能顺利的尽快敲定发行。
地点,长衫市文艺报编辑部。
当周朝接到浦梨子用邮箱发过来的稿子后,按照以往的习惯,他总是要等到下班以后抽空才会看。
因为以前浦梨子时不时的也会让投稿给他,但那种目的只是为了赚几个稿费,像今天这样还是头一遭。
所以周朝怀着别样的心情,下载好文档,便把手头的工作放下,迫不及待的将稿子打开。
入眼即是这八个大字,“文学已死,有事烧纸!”
周朝稍微皱眉,因为他不是一个作者,充其量只是一个文学工作者。
所以猛然间看到这种夸大其词的文章,最先的感觉不是震惊,而是厌烦,因为太多的人是挂羊头卖狗肉,太多的人是自恃清高。
不过,才看了几行字,周朝佝偻的身子,不自觉的直起了腰板,甚至左手也下意识的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右手食指已经从鼠标的滑轮上挪开,因为他已经能预感到,这是一篇相当重量级的文章。
他需要逐字逐句的去看,他需要细细的去读。
鼠标放在最右边的竖条,就这样一点点的往下拉。
内容,也一点点的呈现在了周朝的眼前。
不过,文学工作者的性质,决定了他看到了和浦梨子不一样的景象。
因为他看到的并不是一个畅销书作家对于时下文坛的控诉,而是一个几乎是爆炸性的新闻,即将在他手上诞生,这种感觉就像是他潜入了一个未知的国度,然后拍下了数张照片,而这些东西足以让他周朝的名字让整个华夏的人熟知。
看完全文,周朝重重的呼出一口气,这口气憋在心里很久,从开始看这篇文章一直拖到现在,他才有功夫吐出来。
紧跟着,周朝已经忘记要通知浦梨子结果,而是直接把稿子用打印机打印出来,然后忙不迭的跑进了主编的办公间内。
激动人心的周朝以为,这个爆炸力十足的稿件一定会被主编重要,并且会安排在明日的头版头条,可结果呢?
……
“哥们,对不起,主编说了,文章不予以录用,我也没办法,我真的没办法。”
周朝如此回复。
“妈的,什么烂报社,这么好的文章竟然不用,竟然不发表,简直是狗shi不如,老子不干了。”
第二个人如此气愤的给浦梨子说道。
“主编竟然问是谁给我的稿子,还说,余白这个人已经被所有同行封杀了。到底怎么回事,余白怎么会被封杀?”
“……”
直到一个小时后,所有浦梨子联系过的人,全部大同小异的回复拒绝。
一时间,浦梨子就想打了一场艰苦卓绝的硬仗,累的喘息不止,累的满头大汗。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难道是老师他做的?不可能,不会的。”
尽管浦梨子不相信,可今天范有为的表现实在有些反常,加上他多多少少知道一些他过去的事情。
一时间,竟然有了和余白同样的失落。
但没过久,浦梨子却翻身而起,望着手中那份手稿,塞进包里,便出门而去。
没错,他没有放弃,只不过他要找一家不会被影响的媒体,找一家还有正义感存在的地方,然后让一份声音发出。
人民日报!
这是浦梨子唯一想到的地方。
半个小时后,浦梨子就这样踏上了北上的列车。
……
在浦梨子求助无果,北上之际,全国各地但凡被文学已死访问过的地方,都刮起了一阵余白风沙。
长衫市文艺报社,“哎,刚周朝给你们的那份稿子都看了吗?”
“早看了啊!还别说,余白写的真不赖。”
“啥叫做不赖,要我说,简直就是写出了现在文坛的怪像,只不过后面说汪潭生是被陷害,这就有点个人喜好了。”
“别扯这些没用的,你们说主编为啥不予以录用,我觉得挺好,要是明天头版头条,别的不说,一定会引起轰动,说不定咱们报纸销量还能提上去点。”
“谁知道呢,有些事儿咱们可能还不够格知道。”
“那真是可惜了。”
……
苏州文学报,“余白被封杀了你们知道吗?”
“哪个余白?”
“就是写《三重门》的那个。”
“干吗封杀?”
“看看这个。”
“文学已死,有事烧纸。我靠,他还真敢写。”
“可不,这种话,私底下说说就好,他不仅写出来,而且还想登报发表。”
“那他这不是自寻死路么,谁会发出去,而且还牵扯什么曹前尘,咦?这个人不是前段时间还跟咱们社长在什么活动上喝酒来着么。”
“余白真是可惜了。”
“……”
地点,贝京市金台西路人民日报社。
经过跋涉,浦梨子来到了他所认为可行的地方。
就像一位烈士,浦梨子揣着文稿,义无反顾的走进了报社内。
可是还没走几步,就被一个拿着几分报纸的年轻人拦住了去路。
“找谁啊你?”
“找谁?我找你们钱德旭钱主编。”
“找钱主编?他不在,你改日再来吧。”
“不在?我有要紧事儿。”
“什么事儿也不行,钱主编出去开会了,明天再来吧。”
“那我能不能把这份稿子留下,等钱主编回来,代我转交给他。”
“给我吧。”
不过在浦梨子走后,那个青年却将那份稿子仍在了无人理会的角落。
“真逗,真以为自己是个腕儿,相见谁就见谁。”
浦梨子当然不会知道,钱德旭并没有去开会,而这份让代为转交的稿子也被弃之一旁。
但命运是公平,尽管没有让浦梨子得偿所愿见到主编,稿子更是被弃之不理。
可这份余白手写的稿件却被一个报社的老员工,无意中发现了。
当他拿起来,像是看一个饭后读物一般,想要散散心的时候,却被上面的标题一下子吸引住了所以注意力。
“文学已死,有事烧纸……作者,余白!”
……
就这样,余白以他未能想到的方式,在全国各地的角落,用着别样的姿势再次重现。
而这次重现,是彻底消失,还是破而后立,没人知晓。
一切好似都像是黎明前的黑夜,让人伸手不见五指,让人探寻不到光亮。
但是又有着让人期待的东西,因为任何一个黎明,都会迎来朝阳,任何一处黑暗的角落,更会被热阳笼罩。
而余白,说不定就会像这样朝阳一般,以另一种姿态,出现在人们的视野当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