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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名峰顶的那颗大树,不知道长了多少年,都隐隐有了灵性,飞禽喜欢栖息在它的枝头,接受大树灵光的洗礼,也保护着大树不受害虫侵害。
天玄子心念一动便从储物戒指中取出了一套上好的茶具,还有一个小火炉。他盘腿坐在茶几前,指尖一摇,小火炉火起,将小锅放在了火炉之上,取出一个巴掌大的玉瓶,却倒了满满一锅的水,这水波光潋滟,隐隐有日炎之气。
茶则茶荷茶擂茶针茶浆依次排列,天玄子手上不停,一套动作行云流水赏心悦目,心中不知在想什么,眼神到底空了几分。
小炉子里的渐渐滚烫起来,一个一个水花的打着卷,升腾的水汽像白烟一样,一缕缕的飘起来。天玄子取了竹舀盛了一舀的水,浇在壶里的溪山云雾茶叶上,浓郁的茶香在一瞬间被激起,转眼却又收敛回去。天玄子又将泡过茶的头水倒出来,浇在了地上,又再舀了一舀水,重新浇上去。
无名峰的禁制一被触动,天玄子便感受到了,正猜着是不是师妹来了,便见陆妜已经带了个小女娃站在了他的面前,陆妜见他便笑:“师兄。”
天玄子想笑,但到底还是没有笑出来,一张俊脸只是线条柔和了些,点了头,三个杯子一字排开。
陆妜径自取了两个蒲团,与陆道仙一人一个,问他:“你怎么知道我出关了啊。”
天玄子道:“我观玉女峰灵气归于平静,算着时间也差不多了,你也该出关了。”看了陆妜身边的小娃娃一眼,觉得这少女与陆妜相似,可是陆妜已经踏上仙途几百年,还能找到亲人?陆妜从小与他一起长大,他也不知道她还有什么亲人啊。垂眸自己思索着,为两人盛了茶水。
碧色的液体晶莹剔透,在温润白玉的茶杯里,两相呼应,飘着袅袅的热气,夹杂了一缕似有若无的清香。
陆道仙正准备给天玄子请安,陆妜给她使了个眼色,陆道仙便乖乖的闭上嘴巴,伸手去拿茶杯,茶杯触手却冰凉,若不是那袅袅的热气,真以为这是一杯冷茶,陆道仙小心的吹着,看碧色的水起了涟漪,很是好看。
陆妜见天玄子不问,自己又憋不住:“师兄,你猜猜这小姑娘是谁?”
天玄子再抬眸望了陆道仙一眼:“因当与你有亲吧。”元婴尊者活了几百年,有亲的人太多了,实在是不稀奇,最多不过这姑娘格外得陆妜的喜欢。天玄子觉得自己似乎忽略了什么,一时之间又想不起来。
陆妜笑起来在天玄子眼中像春天最烂漫的花朵,天玄子假装漫不经心的看着。
陆妜笑道:“师兄一猜就中,这是我的女儿。”她低头伸手去拿茶杯,陆道仙也低着头轻轻地啄了一口,这茶初入口一丝丝的甜意与清香便在舌尖绽放,再一抿唇,却只有满嘴的微苦之意,似乎顺着喉咙流了下去,一直到胃里都能感觉到这点苦涩。
两个人都低着头,自然不会看见原本云淡风轻的天玄子拿着白玉茶杯的手一抖,碧色的茶水洒出,同茵茵绿草化为一色。天玄子这一霎那茅塞顿开,陆妜之前说要去找人,原来找的就是这个小姑娘。看着眼前这与陆妜相似的小姑娘,天玄子觉得似乎什么茶都喝不下去了。他辛辛苦苦守了几百年的师妹,就因为错过的几十年,如今已有了女儿。端着茶杯拿也不是,放也不是,又不想让陆妜看出来他的不自在,到底喝了一口茶,入口却似乎什么味道都没有,他再顺理成章的放下茶杯,嘴角微微的翘了一点,还是那样的温润沉静:“恭喜师妹了。”
陆妜同天玄子做了几百年师兄妹,天玄子都是这样的处变不惊,所以才更得门中长辈青眼,得同辈爱戴。陆妜再叫陆道仙请安:“我也不知道你要怎么叫,就叫师伯吧。”
陆道仙这才放下茶杯,起身恭恭敬敬地请安:“师伯。”
天玄子点头,一如对其他后辈的宽厚:“坐着吧,不用多礼。”
陆妜便在一旁说:“你师伯话不多,人却是极好的,你日后就知道了。”
陆道仙点头,能泡出这样的茶的人,一定不是泛泛之辈,再一看这无名峰,便知道师伯是个极为讲究的人,陆道仙捧着茶杯再抿了一口,转头看见陆妜连茶杯都还没动,问道:“娘亲,你怎么不喝啊?”
陆妜道:“我不爱喝茶,只是你师伯爱饮茶,明知我不喝,每次也会为我留一杯。”陆妜嫌弃茶苦,小时候还能喝两杯,等金丹之后,就再也没沾过茶水了。
陆道仙原来也觉得茶苦,没什么好喝的,可是师傅和李东阳师伯总是争茶喝,勾的她好奇心起了,自己也去坊间喝过两杯茶,渐渐地也不觉得难喝了,倒是学会了喝茶。
陆妜和天玄子闲谈着:“我本以为疗伤便要许久,压制的修为也需要许久才能复原,没想到那灵物却是神奇,服下去之后体内便充满生机,自动疗养着我的伤口,连之前的封印也被冲淡了,纵使这样,还是用了十几年。”
天玄子道:“当时来不及问你,你为何会压制修为?”
陆妜想起几十年前的事,却仿佛在昨天一样:“我在祁连秘境之中九死一生取得宝物,没想到被散修觊觎了,他们三个联手,想杀我夺宝,我与他们缠斗,自知不敌,便想着逃跑,于是自封修为,改头换面。”
陆妜顿了一下还是继续说道:“然后便遇见了仙仙的父亲,然后我就回了宗门。”陆妜跳过其中的一段往事不说,天玄子更不会问。只是自己憋在心中,生着闷气。
陆道仙也没问,虽然她想知道她爹是谁,她爹是一个怎样的人,可是娘亲不说,她不想逼她,若是有缘,总有一天会知道的。
天玄子道:“如今那三人消声觅迹,应当是在哪个山洞中蹲着疗伤。”总不可能一辈子都不出来了吧,三人逼陆妜至此,也就不要怪天衍门以势欺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