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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颜抱着一床厚厚的被褥到墨忘尘房间里去,墨忘尘则替她将暖炉搬进了被窝,自己开始铺软榻。
“先生在干什么?”
“床让给你,我睡榻上便可。”
“不行,已经入冬了,榻上太冷,先生为何不上来一块睡呢?床够大了。”又不是第一次,红颜暗道。
“太热。”
红颜看了看自己拿来的厚被褥,还有里头塞的小暖炉,叹口气,将暖炉里的炭用灰掩灭了,然后拍拍床,“好了。”一副诱哄的模样。
墨忘尘一怔,竟也不在说什么,真就停了手往床边走去。
红颜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他宽衣解带,墨忘尘轻咳一声,“红颜不妨先睡。”
“无妨,先生继续。”红颜小手一挥。
墨忘尘脸上似乎黑了几分,也是仍继续解衣了,待剩下中衣便上了床,却触手冰凉,他眉头一皱,便将红颜手握住,用内力为她取暖。
红颜舒服的伸了一个懒腰,不自觉的又往墨忘尘身上靠,满足的喟叹一声。不一会,已然是快睡着了,迷糊中红颜似乎听到有人在轻轻的说着什么,只是她已无精力去分辨其间的话了。
是先生在说话吧,声音真好听……
夜半惊醒的红颜发现自己原本温凉的身体滚烫,还冒出了一层薄薄的汗,心跳更是乱响如擂鼓,红颜慢慢的呼吸,似在平复自己的情绪。
她也不知道自己做的什么梦,竟不像梦,真实如亲见。乱糟糟的,一帮人在跑,一帮人在追,跑的人很快被追的那帮人被追上了,开始一个一个往地上摔,鲜血很快染红了地面,哭喊叫骂尖笑怪叫嚎声此起彼伏,宛如炼狱。 红颜不知道为什么会做这样的梦,她只觉得那样的惊恐冷意是直直的钻进了心里,让她不住的颤抖起来。
身旁的人忽然动了动,将红颜抱在怀里,声音透着暖意,“冷吗?”
红颜犹如溺水之人抓到了浮木,便紧紧抱住墨忘尘,“我做噩梦了。”
墨忘尘顿了顿,伸手在红颜的背上轻轻拍着,“睡吧,睡去了也就好了。”
红颜看不见墨忘尘面上的神情,只以为是自己打扰了他休息,有些不好意思的道,“我去软榻上睡吧。”说着便欲起身,却被墨忘尘拉住了。
“梦到了什么?”墨忘尘仍旧手一下一下的轻轻拍着她的背脊。
“记不清了,但很可怕,到处都是血……”红颜声音极低,透着淡淡的恐惧。她虽见过尸体无数,却是为救人,而今这样多的鲜活的生命就死在她面前,虽然是梦,却真实的可怕。
“只是梦而已,不要当真。皆言梦与醒时相反,那血许是门外头的雪,你只是觉得冷吧。”墨忘尘即使只是随口胡诌也能让人本能的信服。
红颜笑出声,也轻松了不少,“竟不知先生原是会解梦的。”
“单会解你的罢了。”墨忘尘也有些笑意。
红颜心渐渐平了下来,睡意也重袭了她的眼皮,不一会就又睡去了,只有墨忘尘的手仍轻轻的拍着她的背。
曙光初现,被阳光刺了眼的红颜翻了个身,迷迷糊糊的伸个懒腰却触到了一个温热的身体,她有些茫然的睁开眼,“先生?”
“嗯。”
“先生为何今日不练剑?”墨忘尘每日必卯时起于院中练剑,原先因他舞剑引得风声呼啸弄醒过红颜一次,后来便单练剑式倒也悄无声息,只是今日不知怎的竟连床也不起了。
“躲懒一回罢。”墨忘尘将手从红颜身后抽出,状若无意的活动了一下,红颜瞬间明白了他根本是怕弄醒她才没有动作。
红颜讪笑道,“先生辛苦了。”正欲说去准备早饭,门外已传来争吵声,还有脚步声,分明是往墨忘尘房里来了。 红颜衣服才穿到一半,青竹已然探头进来了,“小家伙你怎么还不准备早饭呀?那笼馒头都被大熊吃光了。”
红颜惊愣了一下,忙把外衣匆匆套上,怒道,“手断了吗?不知道敲门?”
“哟,”青竹原本带着怒意,一听瞬间奸笑了,“小家伙跟你家先生在做什么秘密勾当?”他无心的随意一说,红颜却有自己的小心思,当下恼羞成怒,随手在桌上抓了什么就扔了过去。
尔后,安静了。
再有一声震天尖叫,“我的衣服!!”
红颜也黑了脸,她怎么知道随手一抓就是砚台……还是里头尚存未干的墨的砚台。她看着一身黑点点的青竹,相视深情对望三个呼吸后,红颜猛地吸口气,一鼓作气的从青竹身边冲了出去,还不忘大吼,“大熊,快跑!”
大熊是个呆子,但值得欣慰的是他是个听话的,当下听到红颜的大喊,立即明白了,抓起蒸笼里的最后一个馒头就轻车熟路的往林子里跑。
青竹的桃花眼中正冒出两簇熊熊烈火,一转头与墨忘尘的双眸对视,火便被冰熄了。他可怜的大喊,“我是受害人啊。”
墨忘尘依旧慢条斯理的穿他的衣服,慢条斯理的道,“你误闯在先。”
“拜托,两个大男人在屋子里,我为何不能看?”青竹眼泪哗哗的,捧住心窝伤心道,“他砸我哎,好痛,你都不帮我。”
“你可以走了。”
青竹眼睛一亮,哭脸立刻成笑脸,“我就知道还是你最疼爱我。”随即一阵风似的追红颜去了。
墨忘尘转了转仍有些发麻的右臂,看着青竹欢脱的背影。
“你怎么来的这么快?”红颜绝望的看着青竹冷笑着靠近,她还没寻好地方躲……
“你以为你家先生每次都会帮你?你不知道他肚子里都是坏水吗,就喜欢看我好好折磨你,哈哈。”青竹猥琐的奸笑着,搓着手。
“大熊,揍他。”红颜躲在大熊背后,她才不敢离了大熊这堵后墙,青竹灵活的跟只猴似的,冷不丁的就会窜到她面前,然后揪住她倒吊。
果然青竹躲大熊的攻击就跟散步似的,悠闲随意,让红颜看的牙直痒。
“哈哈,抓到你了。”青竹的脸突然在红颜面前放大,眼里满是兴奋。
吾命休矣,红颜悲哀的闭上眼,不想看到自己又双脚被倒提着的画面。大熊这个护主不利的家伙,扣他一斤饭反省!
扑通!
红颜心里暗自腹诽,却见青竹半天没动静,不由得奇怪的睁了眼,“咦,青竹那家伙走了?”
“我……在……这儿……”青竹的声音听起来十分虚弱。
红颜往脚边一看,吓了一大跳,青竹身子被活生生的分成了两截!咳咳,当然这是夸张,因为他身上是被压了一个不知是死是活的黑衣人。
红颜忙往大熊身后躲去,只听青竹弱弱的道,“麻烦先把我拖出来……”
一听他声音就知道虽然被砸了,一时半会儿还是死不了的,红颜眼睛骨碌碌的转了两圈便开始气定神闲的蹲在青竹身边,同情的道,“还抓我不?”
“你是我大爷,小的哪敢呀,方才只是玩闹,玩闹而已。”青竹虽然被压的感觉自己的腰已经断了,也还是分得清这目前最重要的事是哄好了面前的可恶少年,不然扔他在这荒林里他就真的就死定了。
“这样呀,痛不痛?”红颜继续眨着她无辜的双眸,手上却是半点动作也无。
“痛…先把我身上不知道什么的玩意儿给搬掉好吗?你说什么我都答应你。”青竹哪里还不知道这小狐狸打得什么鬼主意,只得赶紧把自己卖了。
“好的,既然你说什么都答应我,那哪能还放你吃苦呢,来来来,大熊快把这个女人搬开。”红颜满意的站起身,开始指挥大熊。
“女人?”青竹吃了一惊,喃喃道,“难怪感觉背上两坨软软的。”背上一轻,他也能慢慢的从地上爬起来了,是用爬的,那个女人撞的太好了,直直压住了脊背,只能说万幸腰没真断了。
红颜翻个白眼,“流氓。”自己则又继续蹲下,观察那个女人的伤势。
“这山上倒是经常下人雨啊,先生掉下来了,大熊掉下来了,现在还送个女人来。难道老天爷知道我少个媳妇,特地送个大美人给我?”红颜看着那女人的脸啧啧赞叹,除了有些血污,这脸是真美,白皙光嫩的肌肤,小巧秀气的鼻梁,樱唇紧闭,眉如远黛眼似新月。只是这脸上有几分煞气,平白添了一分冷意。
“她竟然没死?”青竹惊奇了。
“没死也差不多了,差一口气而已。”红颜吩咐大熊将那女人抱起来,便准备往回走。
“哎,你要救她?她来历不明啊。”青竹扶着腰龇牙咧嘴的道,还差点压断了他的腰。 “没办法,谁让她救了我一命呢,还顺便替我教训了一个人。”
直接说我不就是了,青竹黑着脸,扶着腰,也跟着往回走。
“哎,等下,你看。”红颜拉住青竹,小声道,“你看抱着美人的大熊看起来像什么?”
青竹疑惑,“像什么?”
“美女与野兽啊。”
……
“大熊跟了你真是前途未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