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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爷爷!”秀心怒气冲冲的叫住走在自己前面的史老管家。
史老管家无奈的转过头,看向正一脸委屈加屈辱表情的孙女叹了口气:“你这几日可与北珍把账目都交接好了?要不要再去与她们道个别?”
“爷爷,”秀心直直的看着史老管家,不回答他的话,语气中包含浓浓的失望的反而问道,“您为何不让爷来把事情的来龙去脉都查清楚,换女儿一个清白?您今天如此作为与承认是那事是孙女所做的何异?”
史老管家避开秀心灼灼的目光,转移话题道:“前些日子你父亲还来信说想你了,让你出嫁前会家里住些时日,想着你一直养在我身边,与家中父母都生疏了,我就同意了,毕竟等我不在了你在夫家还得靠着家中的兄弟来撑着场面。你且回去把东西后收拾一下,明日就出发。反正离成亲的日子还有半年多,嫁衣在你家里绣也是赶得及的。我也和你同去给你准备嫁妆,让你在家里出嫁。”
想起钱泽还给自己赏赐了些东西来添妆,秀心脸色一白,自己的心上人在自己要出嫁时给自己添妆,除了伤心,秀心心里更多是难堪与屈辱,这就好像直接告诉自己别妄想,他是绝对不会看上自己的。
史老管家看向在自己身边长大的孙女,想起这些年她为了得钱泽的青眼所做的种种,心里一疼,“秀心啊,我原本还想着与其让少爷绝后,还不如让劝着少爷收了你让你为钱家传承香火,这样既能让你如愿,到时成了府中唯一的女眷也不会委屈了你。哪成想少爷真是铁了心的想要和一个男人过日子,少爷对那位公子如何你也是亲眼所见,比起原来那位虞少爷也是只好不差的,你还是把对少爷的念头都断了吧。”
秀心深深的看了史老管家一眼,匆匆说了句自己要回去收拾东西就跑开了,徒留史老管家看着自己孙女的背影叹息。
秀心跑了一会儿就停下来在小路上慢慢踱步。
她早在因为木炭的事情被钱泽当着云洛斥责的时候就想通了,也同意了史老管家给她找个亲事,这几日她也一直都是在和北珍交接内府的一些账目,想着等把这些事情都做好再向钱泽请辞,然后堂堂正正的藏着心底的一点遗憾离开。
但是却没有想到会突生变故,现在纵然被赏赐了很多东西,但是在所有人眼中都是认定了自己是因为陷害那个人不成,被家主灰溜溜的赶出去了。
回想起爷爷刚刚的神色,秀心心中一阵阵的抽痛。如果连自己的亲爷爷都认为是自己做的,那其他人,包括爷会怎么想不言而喻。或许自己在爷的心中,自从纵容了府里人为难那个人时起,自己就已经变成了一个面目可憎,为了想要攀上高枝无所不用其极的蛇蝎心肠的女子。
可笑的是,自己前几日竟然还因为答应了爷爷而烦恼,犹疑着自己在在坚持了这么久之后轻易放弃值不值得,现在想来是多么讽刺!爷竟然在自己一再请求之后还是同意爷爷的请求把这件事情不了了之,这这根本不是什么恩典,而是深深的屈辱,好似在笑话自己这么多年在他身边竟然还得不到他一丁点的信任,落得是这么的可悲的下场。
在这个府中竟然没有人会相信自己的为人?秀心眼中慢慢的酸涩起来,心中涌起无限悲凉。
慢慢的在幽静的小路上走着,秀心感觉有人在跟着自己,难道是有人在看自己笑话么?秀心眨眨眼逼回眼眶中欲落未落的泪水,皱着眉回头看过去,却不想落入了一双深情担忧的眸子中,那是多日未见的卓远。
秀心垂眸掩下一瞬间翻涌而上的复杂的心思,盈盈拜下:“卓管事。”
卓远上前几步,让两人还是隔着两步的距离,犹疑着开口道:“秀心姑娘,你……可还好?”
秀心垂头掩去眼中忽然而至的湿意,吸了几口气稳定了下气息道:“劳卓管事惦念,奴婢很好。”
似是被“奴婢”二字刺痛,卓远皱起了眉。钱泽体谅他一路奔波的辛苦,就让他在府中客院歇息,他是稍事歇息一下后,从几个从秋华院回来的一脸惨白的婢女提起这件事情的,听完后他立即赶来了,却不想已经来晚了,他原本想先去钱泽那里为秀心解释,只是看到秀心一人落寞的走着,他放心不下又不敢打扰才这样跟着。
秀心垂眸没有看卓远的表情,等了片刻见他没有说话,想要告辞离去就见卓远沉声开口了,语气中有显而易见落寞与深切的情意:“秀心姑娘不必忧心,我这就去找爷请求彻查这件事,定会还姑娘一个清白。”
秀心愣怔一瞬,不可置信的抬头看了卓远一眼,只见他丝毫没有闪躲的看着自己,眼中坚定不已的信任与满满的情意。忆起不久前自己还曾因为自己可笑的心思而拒绝了他,而如今最相信自己竟然也是他,秀心心中五味杂陈,不知该做何反应。
她心中对于上次毫不留情的拒绝有些一丝后悔和歉意,若是再来一次自己绝对会委婉些的极力不要让他伤了心,当时自己就是因为太难过,言语间才失了分寸。但是她很清楚的知道,就算卓远再一次鼓起勇气向自己表明心迹自己也只能拒绝。不管如何,如今已经什么都晚了,爷爷已经为自己定下了亲事,而自己也不会愿意再留在钱府。
纵然对钱泽依然心死,自己也不能强求他在连自己的亲爷爷都不相信自己时还要相信自己,但是对于自己这么多年无怨无悔的替他解决后顾之忧,这么多年的倾心相待,最终却换来这样的结局,秀心心中并不是丝毫没有怨恨的。
掩下眼中种种情绪,抬起头时秀心心情已经平静,脸上甚至还微微带了些感激的笑意道:“不劳烦卓管事了,左右我在府中也待不了几日了,卓管事想必也听说了,爷爷早已为我安排下亲事,我本就打算等过几日向爷请辞,如今正好可以抽出些时日为自己绣嫁衣。”
在一个外男面前谈论自己的婚事,秀心脸上并没有待嫁姑娘通常会有的羞意,只是看向卓远的微笑又加深了几分,眼中闪过一丝黯然,“过几日我就会回去我爹娘那里了,以后想来也不会有机会与卓管事相见,就此别过了,愿卓管事最终能如愿觅得值得共度一生的佳人,长相厮守,无风无浪的度过一生。”
卓远没有言语,神情复杂难辨的看着她向自己盈盈一拜后离开,身影已经不似刚刚那般萎蔫,步伐些轻快了一些,然后很快就消失在自己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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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过几天,史老管家就来好钱泽告辞,言到要带秀心回道照智县。钱泽记得史老管家的儿子就是在那里管着属于钱家的几个山头,因为照智县离永安城较远,除了每一年要把那几个山头的进项和特产送到钱府,并且核对一年的账目外,很少会回来。
史老管家说自己已经年迈,并且想要颐养天年并准备给秀心准备嫁妆才离开,说起来合情合理,但是两人都知道史老管家的顾虑,应该是想要带秀心离开这伤心之地,所以钱泽也没有强留,还赏赐了不少的钱府位于照智县的田产,还有一些市面上难找的药材赐给了史老管家,算是对于他在钱府兢兢业业多年的犒劳。
原本按照惯例,府中婢女出嫁前要亲自去主人那里告别,然后得了主人的赏赐在离开,但是秀心没有来,钱泽没有提只是把自己给秀心的添妆加入了给史老管家的赏赐中,史老管家也乐的装作没有注意。
史老管家叮嘱了钱泽一些事情后与他作别出来,看到书房门边的卓远,面上有些遗憾,暗叹了一声自己的孙女的固执,与卓远客套了几句就离开了。
卓远看着史老管家的离开的背影,伫立原地半响,自嘲的一笑推门进了书房。
书房里,钱泽正对着窗外沉思,从书房的窗外刚好可以看到花园,虽然已经到了冬季,但是除了几颗树外其他大部分树都还是一片深绿,水池中的荷花却早已凋零败落的一塌糊涂,只剩看上去快要腐烂一般黄褐色的几片叶子和几根荷花茎孤零零的立着,一阵风吹过,那枯败的叶子和j□j便颤悠悠的晃荡一下,就像是因为受不住寒冷而瑟瑟发抖的小人儿,更加的让人觉得萧索。
钱泽刚刚因为史老管家和秀心的离开,突然感受到一股无法言喻的伤感想要静一静的心思很快就被这已然刺骨的寒风吹没了,他缩了缩肩膀,自嘲一笑,果然学理科的男生还是不适合伤春悲秋的。关上窗转过身来,见卓远正站在屋里,对于送走他的心上人有些愧疚。
虽然知道自己该宽慰他一下,但是钱泽最终还是轻咳一声,转而问起正事道:“如何?”
卓远面色平静的道:“红杏姑娘在牙婆手中时常吵闹,还曾求过牙婆给她家里传信让她爹娘来赎她回家,但是牙婆按照爷的吩咐没有同意,后来她两次次想要逃跑,但是都被抓回来教训了一通后才变老实了,伤好了一些后被一家妓院的老鸨看中而买走,期间没有提到过任何关于知府或者官差的话。”
那日打了红杏一顿板子后,钱泽让她在她自己的房中养了一晚的伤,没有允许任何人看她,第二天就让人请了牙婆子来把她领走了,没有向牙婆子要钱,唯一的条件是不能让她回家,那个哑婆婆子千恩万谢的答应了。红杏作为一个因为手脚不干净而被撵出去的丫鬟,别说是一个高宅大院人家不会买她来做事,价格再低,连一个小门小户的人家也是没人要,再加上她长的也算不错,沦落到青楼也是必然的。
因为那两个银锭的缘故,钱泽始终怀疑这件事是不是与知府衙门有关,所以他就让卓远派人关注着她,没有想到她作为一个家世清白的良家女子,落到那种境地,她也是什么也没有说。
难道官府税银的出现是巧合?钱泽有些拿不准,按理说那个小书房也没有实名机密的东西可以让堂堂知府觊觎的,想了半天也想不出个所以然,钱泽就让卓远继续注意着红杏,自己则向云洛所在的秋华院走去。
钱泽到秋华院的时候云洛没有像平常那样坐着看书,而是刚好从正屋后面的小厨房出来,手中的盘子里整整齐齐的摆放着七八个热气腾腾的糕点,应该是刚做好不久的。
云洛看到钱泽先是一愣,而后笑了笑,也没有行礼,一手拿着糕点一手撑开厚重的门帘请钱泽进屋后给他倒了杯热茶,然后坐下来笑道:“爷怎么今日有空来了。”两人虽然每次吃饭都是一起,饭后还会偶尔闲聊,但是钱泽是只有隔几日晚上才会来秋华院的,很少见他白天过来。
钱泽看着两人之间空着的位子挑了一下眉,笑道:“就是来看看你。”原本他还当最近云洛对于自己疏远了一些是自己的错觉,现在看来似乎并不是,虽然云洛一如往常的对自己很有礼客气,但是两人多日来培养出来亲密却没有了。
现在想来,似乎是从自己那日处理掉了红杏之后,难道他在气自己放过秀心没有给他出气?钱泽想了想,还是把红杏的的事情告诉了他,包括自己对于银锭的怀疑。只是怕他有心结,最后没有提到她已经沦落红尘的事情,只道红杏是被一家小富户买下了,而那家女主人似乎很是刻薄,她定会受不少的苦。
云洛脸上一片惊异之色,好像是不敢相信这个一个内宅之事也能牵扯到钱泽的正事之上,他对于秀心倒是没有多问什么,只是犹疑了一会才忐忑的问道:“若她没有诬陷秀心姑娘,爷当日当真会把红杏投入牢中么?”
钱泽笑起来:“我只是气不过她之前还要污蔑,吓她一吓罢了,顺带试探她一下,若是她丝毫没有紧张还面有得色,那岂不是暴露了的确是知府收买的她,再说就算我想要把她投入牢中,那也是不能的。”
他看着云洛眼中带着惑人的光亮,一脸认真听自己说话的样子,心底的一个角落莫名的软了一下,面上的笑变的更加的温柔,“按当朝律法,女子除非犯了死罪及奸罪要入监收禁外,其他罪名一律是交由家属看管,就是为了防止有毁女子贞洁。像红杏这样的也只是在征得原主子同意后便会成了妓籍,交由当地的官府所办的教坊。你当日是不是被我吓到了?”
这还是他当初为了多了解这个世界而多看许多与自己课业无关的杂书看来的,没有想到时隔多年后还会用到。
吓到倒是没有,但是云洛当时看钱泽拿毫不留情的要把一个未嫁女子投入那样的地方,有了些兔死狐悲的伤感。钱泽在他看来一直是有儒雅风度,待人十分温和宽厚的人,但是乍一见他使出那样雷霆的手段的样子,让他十分陌生,一下子竟是想到他如今对自己这样好,他日若是自己惹得他不喜,会不会落得同样的下场?
明知自己这么想有些钻牛角尖,但是还是不免有些心寒。现在知道他并不是赶尽杀绝的人,心中松快了很多,一时间看着钱泽戏谑温柔的看着自己向自己解释,有心想要发挥自己接客时的巧舌如簧的本事,好言好语的讨好钱泽几句把这事揭过去,奈何喉咙似是被从心中涌上的暖流堵着,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是有些无措的垂头用手指轻磨着自己拿来的点心盘子边缘,心中尴尬不已。
钱泽看着云洛的样子心中好笑,面上也浮现出温柔的笑意,把云洛手边的盘子往自己身边移了一移,看着只是切成一块块的方块状,卖相不如何,却飘出阵阵清香的乳白色糕点,问道:“这是什么?”
云洛面上有些紧张的笑道:“是枣泥山药糕。”
钱泽没有注意到他的神情,看着糕点挑眉道:“甜的?”他不怎么喜欢吃糕点,但是闻着这个我味道却突然见有了食欲。
云洛略有些失望的摇摇头:“有些酸味儿,不是很甜……爷喜欢吃甜的?”
钱泽笑道:“我就是怕是甜的。”说着用手捻起一块咬了一口,外面绵软,里面清甜,但是又夹带着一些酸味儿,吃起来不像其他糕点一样腻口,很符合钱泽的口味。
钱泽两口把糕点吃完,见云洛有些紧张的看着自己觉得有些不明所以,但是还是笑道:“不错,我原来不怎么喜欢吃糕点,觉得腻口,这个还行,以后倒是可以让厨房多备些,只是面相不太好,”看着云洛有些黯然的样子又加了句,“你若是喜欢吃就专门请个糕点师傅给你做好了,他们做的更加精致,花样也多。”
云洛脸上有些泛红,听了钱泽的提议笑道:“只是偶尔吃吃的东西,不用这么麻烦的。”
钱泽闻言也点点头;“说的也是,这又不拿出去卖,在家里只要自己吃着不错就行了,卖相上也不必苛求。”
看他刚刚好像是自己端着糕点,这才想起他身边如今没有红杏,院子里只剩下几个只能在外院不能进屋里伺候的婆子,应该很多事情也很不便利,就道:“我回头让北珍给你挑几个人过来伺候,”想想红杏好像就是别人派来的,又有些不放心,“算了,我还是让秀心把府中的婢女都叫来,你自己挑一个把,免的到时用着不和心意。”
云洛原本想说不用了,自己在这里平时只有自己一人很自在,但是看着他温柔却坚决的样子说不出拒绝的话,只想着到时就挑一个老实听话些的应该也可以,有人帮自己做些送衣服送饭的事情也好,也就答应了下来。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Vin姑娘扔的一个地雷!
因为我不玩儿游戏,所以后来听姑娘们说起了才知道封面里的是什么人,因为封面被吐槽了,就到图铺求了一个封面,等出来了就放上去。因为已经挂满了又三个月了,应该没事。话说回来,我开这问都三个月啊……谢谢一直能看到这里的亲的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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