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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臣想问陛下的是,陛下有没有和突厥一战的决心!”徐驰微笑着,望着武则天。
武则天也看着徐驰,问道:“朕若是无心一战,你如何说?朕若是不惜一战,你又将如何说?”
徐驰笑道:“陛下要是不打算和突厥交战,那么您就按我的第一步第二步第三步第四步第五步第六步去做,保准错不了,里子面子都有,功德圆满,皆大欢喜。”
“朕若是不惜一战呢?”
徐驰答道:“陛下要是有开战的决心,那么我的第一步第二步第三步第四步第五步第六步,都是他妈的放屁,您全都可以忽略不计,直接发兵北上,直接杀了那个狗日的。”
武则天刚刚还是怒发冲冠,这会儿竟忍不住噗嗤笑出声来,说道:“这就是你的对策?那么依你之见,朕应该是战,还是不战呢?”
“依我之见啊,那就简单得很,马上发兵,马上开战,马上灭了他娘的突厥,让突厥至少在三十年之内不敢与我们大周为敌,提到我们大周就害怕。”徐驰是个混混似的愤青,或者说是个愤青似的混混。
武则天笑道:“陈卿勇气倒是可嘉,只是陈卿可有必胜的把握?”
“谁有把握呀,打打不就知道了。”徐驰轻描淡写地说道,好像打仗就是小孩子过家家。
武则天一窒,这厮以为打仗好玩么,说的这般轻巧。
武承嗣更是气得鼻子直歪,你这仗一打,我那儿子还有命回来吗?那可是真的应验了这厮的话,是有血光之灾呀。
宋璟奏道:“兵者,国之利器,当谋而后动,动而必胜。如无万分之必要,则不可轻易言战。战而不胜,则是自毁长城。臣观陈县令,无谋而言战,战则无必胜之把握,实乃是徒呈匹夫之勇,徒呈口舌之利。臣请陛下,休信其满嘴胡言乱语。”宋璟被徐驰骂了放屁,终于逮着了机会进行反击。
武则天道:“宋御史言之有理,陈卿可有话说?”武则天已经对徐驰比较了解了,知道他必有下文。
徐驰笑着问宋璟说:“宋御史既然说谋而后动,动而必胜,那么请问宋御史,我中原与北方胡虏征战千年以来,大小战阵无以计数,请问我中原是胜多还是败多?再自高祖以来,我中原是胜多还是败多?自陛下登基以来,我大周是胜多还是败多?既然败了那么多,有时甚至是一败再败,宋御史为什么不说谋而后动,动而必胜?
“我可以明确地告诉你宋御史,‘谋而后动,战而必胜’,那不过是自欺欺人,是放狗屁。自古以来,兵无常势,水无常形,任何纸上谈兵,则是必败无疑。若能灵活机变,具体问题具体分析,看菜吃饭,量体裁衣,将者善谋,兵者好战,那么你想败都败不了……”
武则天知道徐驰又在乱吹牛皮了,便打断他的话道:“朕只问你,如果朕让你挂帅出征,你愿意去么?”
“愿意倒是愿意,只是我要替陛下赚钱呀,我走了,谁能替陛下赚钱呢?”徐驰其实是不想去的,打仗辛苦有生命危险不说,哪里整天有那么多的美女围着你转?
武则天笑道:“鱼与熊掌,自然不可兼得,你若是替朕挂帅出征,赚钱就免了。”武则天想,你把架子搭好了,别的人依样画葫芦还不行吗?
“如果陛下真的想与突厥一决雌雄,微臣就一定替陛下出征。至于战争的结果,微臣不能保证胜利得如何如何漂亮,但微臣能确保,经此一役之后,十年之内,突厥再不敢犯我大周!”
“好!”武则天一拍龙案:“朕有你这句话就够了!朕要择定良辰吉日,封侯拜将,命你替朕挂帅出征——诸位臣工以为如何?”
大殿之中的文臣武将,不由得大眼瞪小眼,不会罢,就凭这小子几句大话,皇上就拍脑门决定了?这不是太儿戏了吗?这小子才十八岁呀,并且还从来没有经过战阵呢。
夏官侍郎(兵部尚书)李迥秀再也坐不住了,出班奏道:“自去年秋至今,东北的契丹,时时掠夺我大周,朝廷不得不派出十万之众,驻扎幽州一线,以备不时之需,可谓是耗费弥巨。若圣上在此时贸然对北面的突厥用兵,臣深恐东北的契丹,西北的西突厥,西面的吐蕃,同时趁虚而入。请问若是到了那等境地,陛下将如何自处?”
夏官侍郎的话确实很有道理,战争往往是牵一发而动全身,胡虏若是同时入寇,确实是不得不防备的。
在座的许多大臣连连点头,纷纷附议李迥秀的意见,劝武则天不可妄开战事,不可轻信徐驰。
众多朝臣除了在争皇位的问题上互相攻讦之外,其实并不全都是武则天所说的酒囊饭袋,各人有各人的见解,其中不乏真知灼见。
徐驰轻蔑地对着李迥秀一笑,说道:“你没打契丹,契丹却要打你,你不打突厥,焉知突厥不打你?我完全可以断言,突厥现在正在厉兵秣马,积极备战,可笑你们这群酒囊饭袋,还在这东怕西怕,患得患失,却不知道大祸临头了。”
徐驰之所以有这个推测,乃是根据默啜可汗的反常表现来判断的。默啜自己请求通婚,按理说这是有和好的诚意。偏偏他自己请求通婚,自己又悔婚,还把迎娶的新郎给扣押了。如果他有诚意,如果他仅仅是不满意大周皇帝派的这个人,他完全可以通过外交渠道表达自己的不满,请求另派他人,而完全没必要做出这种姿态来。一旦他做出这种姿态,就表明他要有所行动了。
另外,扣押武延秀,休国书大骂武周皇帝,默啜是在试探大周的反应。如果大周没什么反应,就表明大周胆怯,兵备松弛,他可以放心大胆地入侵。如果大周反应激烈,他反而就必须谨慎从事了
其实武则天也想到了这一点,所以她反复询问徐驰有几成胜算。各位大臣担心徐驰年纪轻,没有打仗的经验,武则天又何尝不担心这个呢?毕竟打仗不同于赚钱,做投机玩赌博,那是要真刀真枪上阵杀敌的,是要死人的。
在大臣的一片反对声中,武则天思虑了良久,终不能决,只得散了朝,来日再议。
徐驰刚回到莳花馆,就有下人来通报,说是魏王来访。
徐驰嘿嘿一阵奸笑,鱼儿终于上钩了。
徐驰客气地将魏王武承嗣迎进了莳花馆,又是上茶,又是斟酒,又是叫来舞姬跳舞,客气得不得了,亲热得不得了,但就是绝不提血光之灾的事儿。
武承嗣忍不住了,只得开口道:“本王今日来,是想求贤侄一件事的,贤侄自当清楚。”
“清楚清楚,怎么不清楚呢?下官请问殿下,这几日殿下是否照了镜子洗了澡呢?”
武承嗣忙不迭地答道:“照了照了,每日还早晚各洗一次澡,本王都遵照贤侄的意思办了,只是不清楚下一步当如何做,请贤侄不吝指教,本王必定重谢。”
“那殿下是否亲眼看见了殿下印堂发暗,脸色发青,眉毛散乱,两目无神等等症状?”徐驰这次没有再客气,你要谢就谢吧。
“对对对,看见了看见了,贤侄所言确实不假,贤侄之能,本王真的是佩服得五体投地,自叹弗如。”既然是求到了人家的头上,说点奉承话还是很有必要的。
徐驰笑道:“魏王殿下谬赞了,下官愧不敢当——至于下一步如何做,下官得去殿下的府上去看看,才能辨明原因,再行定夺。”
“对对对,言之有理,言之有理,还请贤侄往鄙府走一遭,助本王化解灾厄。”
在魏王的诚恳延请之下,徐驰来到了魏王府。
那魏王府,比起梁王府来,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曾几何时,魏王武承嗣被一度当作太子的人选,去漠北通婚,他的儿子也是以皇子的身份前往的。可以想见,武承嗣称帝概率之高,呼声之大,是无人能够比拟的。
魏王称帝的可能性越高,阿谀奉承的人也就越多,借机获取的资源也就更丰富,魏王府的富丽堂皇,在京城一时无两,也就是顺理成章的了。
徐驰在魏王武承嗣的亲自陪同下,将魏王府的里里外外走了个遍,连魏王的小妾或者郡主的房间,徐驰也一一细细查看了。总而言之,统而言之,徐驰能想到的地方,能找到的地方,能看见的地方,都无一错漏。
徐驰越是往下看,眉毛就蹙得越紧。徐驰的眉毛蹙得越紧,魏王的心肝儿就跳得越是厉害。
看到最后,魏王将徐驰迎进客厅,又是上茶,又是斟酒,又是歌舞伺候,忙得比徐驰的莳花馆更加不亦乐乎,更加周到热情,那些专门伺候的差役仆妇丫环,真的是里三层外三层。
徐驰一边悠闲地喝着小酒,一边看着一众歌姬舞姬的表演,微微地眯着眼睛,一副很是色,很是惬意的样子。魏王小心翼翼地在一旁问道:“贤侄可发现了甚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