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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于修士的存在,以及地理环境,这个世界并没有大一统的国家存在,而是诸小国林立,互相攻伐,颇有地球上春秋战国时的意味。也因此无论武人还是士子,都热衷于游历列国,于各国君主,也是合则留不合则去,并没有那种“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的迫不得已卑躬屈膝。
慕容家是一等一的武林世家,在附近数国都是颇有名声,慕容坞所处的地理,恰在周国、白国与庆国的边境,除了罗国号称“神仙之乡”地位超然,其余三国都时常征战,边境也是盗贼群起。这慕容家作为一股江湖势力,也不可小觑。
只是这些都与江瑶玖这个修真者毫无关系,纵然慕容家想要谋朝篡位,于她也不过是无关紧要的小事,根本不觉得自己有必要去知道。慕容雨领着她在堡坞内转了转去,挑了一座风景最好的院子,这少年存了些私心,故意安排得与自己的住处接近,只有一座花园隔断,假山竹林遮掩住了亭台楼阁,又清幽,又安静。
慕容雨将她领到了住处,又唤了一个侍女服侍,一路上,这少年十句里有五句是打听江瑶玖的来历家世,性情喜好,另外五句则是推销慕容家的丰功伟绩,乃至他十六年来的个人成就,就差没将“姑娘,我很优秀的,你考虑考虑我”这几个字刻在脸上了。江瑶玖也不是没有收到过爱慕之情,只是这慕容雨的表现,怎么都让她觉得想笑,心想,都说江湖人性情直爽,原来是这种直爽法。
江瑶玖趁着慕容雨歇气的当儿,急忙问道:“我来时听朱姐姐说。正与诸位大侠商议拔除山上的一窝盗匪,不知可有此事?”
慕容雨少年心性,一心想要在爱慕的女孩儿面前表现自己,之前谈论各种江湖武功,却发现自己想要极力表现英雄气概的对象,对武功丝毫不懂,明显只是因为客气才听着。和他哥哥慕容风的文武全才不同,慕容雨生性喜武厌文,一旦不许他提武功,顿时就不知该说什么了。正在郁闷不已的时候,忽见江瑶玖主动问起,顿时又眉飞色舞起来。将那燕归山上的贼人诸多恶行,都添油加醋地讲了出来,又道自家哥哥同未来嫂子,请来了诸多江湖有名的大侠,要为民除害。拔除这样一个毒瘤。
这边慕容雨少年说了许多,江瑶玖左耳进右耳出地删减了大半,得出一句话的结论,“明日某时某刻,一群大侠将要组团刷燕归山副本”。
江瑶玖笑眯眯地轻扣了一下桌子,道:“那么。二少爷明天也要去为民除害吗?”
慕容雨一挺胸膛,道:“我自然是要去的。”他瞧着江瑶玖的眼神,忽然觉得有些不妙。道:“九小姐,你,你该不是也想去吧?”
江瑶玖道:“是啊,我也想去看热……嗯,我想去亲眼见识一下诸位侠士的英姿。这么多武功高强的大侠,应当没事的吧?”
慕容雨苦着一张脸。压低了声音偷偷地道:“我是觉得,我的武功就可以保护你啦!但是要我哥和凤儿姐姐允许才行,光我说了不算。”
江瑶玖自穿越以来,所交往的人都是比她年纪大的,至少也是心性成熟处事机敏的,这慕容雨明显少年心性,天真未泯,心里想什么都写在脸上,连表露出的爱慕之情,也让江瑶玖有种小孩子“我要和你好”的有趣感觉。
江瑶玖故意逗他,道:“我也不是手无缚鸡之力呀,我的箭术很准,给我一副弓箭,也能帮上你们的忙。”
慕容雨连连摇头,道:“燕归山上都是山峰林子,石头又多,弓箭火弩都用不上,这和两军对阵不同,人多了反而没有用处,所以官军几次剿灭都无功而返。所以我哥哥才纠结了很多习武之人,想要除掉这股盗匪。”他瞧了瞧江瑶玖的脸色,小声道:“凤儿姐姐一定不答应你去的!不过,要是你真的想……”
外面忽然传来一声清脆的笑声,道:“小雨儿,我不答应什么?阿九妹子又想什么?”
慕容雨像被烫了一样跳起来,瞧着盈盈走进的朱凤,结结巴巴地道:“凤儿姐,你,你怎么来了啊!”
朱凤笑道:“你这个小鬼头,不要只顾着好玩,到时候给你哥哥责骂,我可不给你讲情。”她功力较之慕容雨深厚得多,屋内两人又没有刻意压低声音,早给她听了个一清二楚,转头向江瑶玖诚恳道:“阿九妹子,这事危险的很,不要听这小子说得和玩儿一样,万一伤着了,才是得不偿失。”
江瑶玖转念一想,又道:“朱姐姐,我的那个从人本事十分高明,若他来了,是否也能助你们一臂之力?”
朱凤忙道:“阿九妹子不要多心,我们不是怕你累赘才不许你去。”她想了想,道:“那就等你的从人赶来再说,若是慕容大哥觉得可行,就听你们的吧!”
江瑶玖顿时露出笑容,待朱凤同慕容雨离开了,她便放出应天行。
应天行一出来,略一打量,便问道:“你在历练?”
江瑶玖笑道:“是呢!因此想要约应先生同行,托你照应一二。”
应天行点了点头,漠然道:“也好,能出来放放风,总是好的。”
江瑶玖道:“我如今和一群江湖武人在一处,明天同他们一道,就烦应先生充作从人保护我。”
应天行也不问前因后果,只是略一点头,便化作一道乌光卷了出去。大约过了一刻钟的时间,朱凤又走了来,笑道:“阿九妹子,令随从已经到了,我原说很容易找的。”
过不多久,应天行也过来了,旁边是慕容风慕容雨二兄弟,这位慕容家大少爷十分俊秀斯文,见得应天行气度不俗,虽自承是随从,却也不敢小觑,亲自领了过来,只是对自家未婚妻带来的美貌少女的身份,更多了几分猜测。
应天行见到了江瑶玖,只是略一拱手,便站在一边,显出一副沉默寡言的性子,倒是慕容雨不知怎地,狠狠盯了这黑衣男子几眼,似乎很不甘心的样子。
……
次日,江瑶玖在应天行的“保护”下,跟随一群江湖人上山,没过多久,她便落在了后面,应天行既然以“保镖”自居,便也亦步亦趋,倒是慕容雨几次跑过来看她,又问她是不是走不动了,江瑶玖索性承认,道要休息片刻,有应天行保护即可。慕容雨既舍不得新结识的小美人儿,又放不下杀敌立功的机会,想了一想,还是选择了后者,毕竟他哥哥已经瞪了好几眼,若是表现不成,反而在美人面前落了面子,那就更糟糕。
这些人都是身具武功,从后山陡峭处贴着山壁过来,应天行看似小心地扶着江瑶玖行走,实则并无半点碰到,这也是修士之间的惯例,若非亲近朋友,绝不许人靠近,更莫说肌肤相凑了,因此也就是在这些凡人面前做个样子。
待前面人隔得远了,江瑶玖扭头,笑眯眯问道:“应先生似乎心情不大好呢?”
应天行淡淡道:“没甚好与不好。”
江瑶玖笑道:“我上次答应了助你重铸金丹,却是要怎么个帮助法?”
应天行抬了抬眼眸,道:“重新结丹也就是那么几种方法,一是宝物,二是获得一枚金丹期的妖兽内丹,三则有大能相助。”
江瑶玖眨了眨眼睛,道:“预先说明,我二十年之内,能够筑基就算成功,指望我去杀金丹妖兽,绝无可能;至于大能靠山,也不是我想要就能有的!此外,我觉得你需要的宝物,纵然我倾家荡产,也未必买得起!不过倒可以画下单子,慢慢留意,能不能在二十年之内搞定,就看你的运气了。”
应天行丝毫不觉诧异,道:“具体如何去做,自可再议,只江姑娘不要临时反悔就好。”
江瑶玖颇为意外地望着他,忽然噗哧一笑,道:“你怎么就那么信任我呢?”
应天行沉了脸,道:“难道我还有其他的选择?”
江瑶玖也不再提这些不愉话题,转而笑道:“你当年怎么筑基来的,有何经验?我听说筑基,结丹,乃至化婴这些大关口,最好的是磨砺心境,成就才高,却不知怎样叫做个磨砺心境?正要请教。”
应天行不答反问,道:“我且不答你这个问题,倒是想知道,是何人指点你往这凡人间来历练?”
江瑶玖摇头道:“自己想来玩玩而已。”却并没说自己想要回家之事,应天行虽然暂时受制于自己,不得不百依百顺,其人却是可用而不可信。至于底细跟脚等,更是不能叫外人得知了去。
应天行有些古怪地瞧了她一眼,道:“那就等你先玩够了再说吧!磨砺心境,人人心皆不同,要说放之四海而皆准的道理,也是绝然没有的。况且,筑基与否,和心境,也未必就有多大关联。”
江瑶玖笑着瞥了他一眼,哼唱着一首歌儿,忽然轻轻一顿足,也不用剑光护身,只是借着山石树木的落点,从几乎直立的绝壁,轻盈地向上飘飞,她笑道:“总是跟在后面打酱油不好,走,跟我去拔个头筹!”
应天行虽不知“打酱油”这个有名的词汇,却根据语境也猜得出意思,他此时是筑基期,比江瑶玖高出整整一个层次,虽不能如金丹那般以自身法力飞遁,但御气凌空却也不难,不必如江瑶玖一般,在山崖间腾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