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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罗天境历练已经结束,至于查探奸细之类的事儿,也轮不到江瑶玖一个练气期的修士操心,她回来第五峰,向申若虚禀报了几句。申若虚自然也没指望过,一次普通历练就能让弟子脱胎换骨什么的,见江瑶玖全须全尾地回来了,也就算基本满意,又听她自承认真练习师门传授的法术,短短几十天又有了进境,更是难得地夸赞了几句,就让她回去了。
江瑶玖刚刚“旅游”过一次,暂时也不想再出去了,就在第五峰上清净潜修,每日炼法练剑。这两年多来,江瑶玖基本也习惯了这种古典修仙宅女的日子,这种节奏缓慢的日子,似乎让人的心也跟着静了下来,换在穿越以前,江瑶玖几乎不能想象自己一周没碰电脑、没听音乐、没看小说、甚至没人说话的日子。
江瑶玖慢悠悠地练着一招剑法,从上午开始,她已经反反复复地将这一招练了几百遍,而蓝胖子则在对面,捧着肉呼呼的下巴,一脸神游天外的样子,眉毛皱得紧紧的,也不知是在苦思冥想什么。
江瑶玖眼角的余光瞥了他一眼,忽然偷偷一笑,一指游龙剑,化为一道红丝,在空中一个转折,径自奔向蓝朝荣的发髻。
这一招“双飞燕”是她用得极熟练的拿手剑招,原来是双剑的招式,如今给她小小修改了一下,用游龙剑也能顺畅地施展出来。
那剑光给江瑶玖刻意压得极其隐蔽,本想给这位剑术超绝的师兄开个小小的玩笑,哪知剑光才到蓝胖子身边三尺,这坐着仿佛一团肉球、双目无神的师兄,忽然发出一声怪笑,与此同时,五道龙形剑气。自他身边升腾而起,分青、红、赤、白、黑五种,鳞角宛然,威煞四溢,仿佛当真是有五条蛟龙护身一般!
这绝不是什么高阶法器自动护主,而是传说中剑术修为到了一种极高明的境界,剑意凝聚,化为真形!
蓝朝荣还是那副双目无神的模样,但江瑶玖的一道剑光,却早给这龙形剑气给崩得飞了开去。
江瑶玖吃惊地收回了游龙剑。她就算再犯二,也知道蓝朝荣这时候的状态是万万打扰不得,连忙飞退到三十丈之外。遥遥立在半空,同时祭出剑光,为他护法。
蓝朝荣双目中神气茫然,飘飘渺渺,若不是江瑶玖知道这位师兄正在突破的边缘。还要以为他中了什么邪术,给炼成僵尸、行尸、傀儡一类的东西了呢!蓝朝荣忽然站起,向前大踏步跨去,那五道龙形剑气随着他一举一动,上下游走,虽然这肥厮还是其貌不扬的老样子。五龙围护之下,却偏偏生出一种君临天下,无比霸道的威势!
蓝朝荣一连踏了七步。忽然睁起一双怪眼,如电神光射出,哈哈大笑道:“原来如此,原来如此!我本是我,我不是我。我还是我!”他一挥手,那五道龙形剑意便崩散于无形。但这一片天地之间,灵气却疯狂涌至,浓烈之极,几乎要凝为实质!
申若虚正在殿内潜修,感应到了这一方天地变化,先是愕然,随即脸上露出一点笑容,微微点头,便不再理会。
而第五峰上其余人,亦是感受到了这动静,均是想到,“本峰又有一位师兄弟筑基了,看这动静,想是厚积薄发,也不知是哪一位。”
江瑶玖飞身降落,欢喜地道:“恭喜恭喜!师兄大喜啊!”
蓝朝荣呵呵一笑,恢复了那副惫懒的模样,道:“你师兄迄今都无半个女子垂青,距离大喜还远得很。”却深深一躬,肃然道:“多谢师妹!”
江瑶玖见他身上灵气涌动,分明已经是筑基期的境界。通常修士从练气突破到筑基,是一个大坎,若能旁观别人筑基的过程,对自身也有极大的帮助。江瑶玖虽从未见过修士是如何突破筑基期的,但蓝胖子这种从练气八层一跃跳到筑基,显然绝不是修真界的常态,对于她将来筑基,显然是木有半点参考价值!
所以,江瑶玖在一开始的震惊和替师兄欢喜后,随即就变成了在心中咬牙切齿泪流满面种蘑菇——
我恨顿悟,我恨鬼才,我恨一声不吭就跳级,这太不科学了!
江瑶玖低声道:“我只不过适逢其会,都是师兄自己的福缘,哪用得着谢我呢?”
蓝朝荣微微一笑,似乎他筑基之后,和往常也有了些略略不同,道:“若只是筑基,倒也不算什么……师妹果然是我的福星!将来你想学师兄的任何绝学,也都绝无二话!”
江瑶玖撇嘴道:“你教我的剑法还不够多么?我连那些都还未练得精熟,师兄你明明就是嘲笑我练剑没天赋!”
蓝朝荣望向她的眼色很是温和,其实他算起来也二十多岁的年纪,还是个少年,除了提到剑法时一脸狂热虔诚,平时和江瑶玖插科打诨,也和同龄人无甚差别,只是这一瞬间却忽然仿佛年长了许多,柔和地道:“你还小呢!这份天赋已经高出许多人了,哎,若不是师妹你的性子还是偏柔了些,做一名剑修,也是很不错的选择。”
江瑶玖噗哧一笑,道:“师兄这还是在嫌弃我的道心不坚,剑心不纯么?”
蓝朝荣摇了摇头,道:“你也不是不好,这份资质和心智,也是一等一的了,将来必有一番成就,最妙的是不偏不倚四个字。”他忽然伸了个懒腰,笑道:“其实平心而论,还是师妹这样的女子讨人喜欢,开天辟地改朝换代的事情,交给男人去做就行了!将来师兄保证罩你哦!”
江瑶玖翻了他一个白眼,道:“你就是瞧不起我,看剑!”游龙剑飞了出来,化为七道剑影,罩向蓝朝荣周身,这蓝胖子呵呵一笑,伸手一指。也有七道剑气飞出,和江瑶玖的游龙剑斗在一处。
……
江瑶玖那天受了蓝朝荣筑基的刺激,深深觉得,和这种不按常理出牌的鬼才怪物在一起,于心脏总是一个不大不小的危险。这厮上次也是,练气六层,给师父关了三个月小黑屋,出来就八层了,这次更是从练气八层就筑基了,要么不升级。要么直接跳,真是太不科学!太不人道了!蓝朝荣在练气五六层就能横扫炼气九层的修士,突破八层后连筑基修士也敢挑一挑眉毛。这次筑基之后,江瑶玖有种强烈的直觉,这厮的剑术绝对又来了一个质的飞跃!看来之前对他的估计还是低了些,现在若给他一柄给力的好剑,说不定都可以去越级挑战金丹了!
江瑶玖还没将“怂恿蓝胖子越级挑战金丹”这一邪恶计划付诸实施。这位曾经很有宅到死风范的师兄,却破天荒申请了出外游历历练。蓝朝荣如今是响当当的筑基修士,身份顿时摇身一变,从以往人人都觉得他“是个怪胎”,如今变成了“不走寻常路的天才”!江瑶玖猜测,也许蓝胖子就是觉得。这种被围观的日子太不爽快,于是干脆躲出去清净。
练气期的弟子若无特殊允许,不得外出太久。但筑基期则不同,出去两三年是常事,常年窝在本门的才是另类,因此申若虚没怎么说道就把他放了出去,此外内门弟子筑基。惯例的赏赐,却是一本不知从那里翻出来的破烂剑谱。至于法器是一件也无,末了,摞下一句“总算筑基了,去找你方师伯讨个彩头吧!”
蓝朝荣绘声绘色地给江瑶玖讲这情景,江瑶玖一边笑,一边道:“萧师姐见了你筑基,一定欢喜!师父也知道你这背景关系,所以干脆藏拙,也省下一笔破财不是?”
蓝朝荣拍了拍腰间挂着的破烂长剑,笑道:“老是和自家人打秋风多不好意思,难道你蓝师兄就不能自力更生,自己去寻一份机缘么?我现在也该着手祭炼一口本命剑器了。”
江瑶玖忽闪着大眼睛,道:“祭炼?蓝师兄还懂得炼器?”
蓝朝荣笑了笑,忽然看了她一眼,道:“就像你祭炼游龙剑的那种祭炼法。”
江瑶玖这次才是真正吃了一惊,她御使游龙剑如臂指使,却正是因为安紫篁传授的那套祭炼法诀,她越是祭炼,越是发觉这套手法精妙非常,和一般的修士给法器打上烙印,以真气御使的手段相比,简直是从晶体管到大规模集成电路的区别!一般人也只以为她剑术天赋过人,却看不出她的游龙剑上的奥妙。
蓝朝荣见她一脸惊讶,笑道:“放心,我给你保密呢!小师妹也有自己的机缘,好好修炼,说不定将来还有大造化呢!”
江瑶玖嘟着嘴,道:“蓝师兄,你真是我见过最高深莫测的人。”本来后面还该有个“之一”,但却被江瑶玖吞了下去。
蓝朝荣不在意地一笑,道:“我以前是你的蓝师兄,现在还是你的蓝师兄。”他伸手摸了摸江瑶玖的头发,笑道:“师兄走了,没人陪你练剑,可不要偷懒喽!”
江瑶玖拍开他的胖手,不满道:“我明明从没偷懒过!哎,最近进步也不是很快,师父说我是打根基的时候,让我不要着急,师兄你又一走,我都没人说话了。”
蓝朝荣颇有深意地笑道:“你不是还有一个小师弟吗?”
江瑶玖脸上一红,道:“可是他也要修炼啊,我哪里好意思常去打搅人家。不说这些,蓝师兄,你说我现在是出去走走,还是继续在家死磕?”
蓝朝荣想了一想,道:“都可以。”他忽然挤了挤眼睛,笑道:“师妹来了也快三年了吧?时间过得真快,马上又是一轮招收新弟子了。师妹想家吗?”
江瑶玖怔了一怔,盯着蓝朝荣看了半天,一双黑亮的大眼睛,一点点变得晶莹,忽然,她带着哭腔叫道:“蓝师兄我恨死你了!你不提我还不想,你一提,都快哭了!都怪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