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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禹谦荣升兵部左侍郎委实叫人大吃一惊。
就在昨日他们还见着原兵部左侍郎苏大人,还与他们道长孙百日,届时要好好热闹。不过半日时间居然就被抄了家,而第二日朝会他们就看到徐禹谦站在原来苏大人的位置上,这叫他们如何不震惊。
张敬、严瀚等人是在苏家被抄后就得到补缺的消息,他们想要努力做点什么都为时已晚。
而朝会上,皇帝以施俊为勾结倭寇一事夸赞徐禹谦有军事之材,该在兵部任职。众臣就是以想资历做文章也不敢,因为那真是实打实的功绩,抵得过几年资历,何况也是人人几年内都能立此重功。
徐禹谦首日上任,自然有一番忙碌,直忙过了晚饭才回府。
才进府门早早侯着的明叔就告知今日之事。
李氏之子被确定为是出豆,府里忙乱了半日按着魏郎中的话做遍清扫,槿阑院里的东西几乎都换了个遍。
徐禹谦听得神色沉沉,快步回到房,便见着惋芷倚着迎枕靠在罗汉床上,看着几上那豆黄的灯烛发怔。
“可是吓着了,有哪里不舒服的?”他上前蹲在她身前,拉了她手。
惋芷回神,怔怔看他半会,才目露惶色轻声问。“四爷,轩哥儿怎么就出豆了呢?”
徐禹谦低头亲了亲她指尖,“别担心,这种事情说不好的,我在三岁时也是出豆,不过轩哥儿现在要更小些。会没事的。”
也不知道怎么的,她眨了眨眼,酸意就涌起,脑海里都是李氏恐慌无助的容颜。那比花还要鲜艳鲜亮的女子,只是一瞬间就似被冰霜袭打凋零了般,李氏空洞的眼神让她不安又害怕。
“继母那,源哥儿那怎么样?”他见她红了眼,不忍还是得问。
惋芷声音发哑,喉咙里似有什么东西卡着般难受。“源哥儿那还不清楚,魏郎中说得观察几日,我已经吩咐魏郎中到宋府呆着。明婳那…明婳那我不敢乱做主,只能看她抱着轩哥儿回去了。”
“没事的,会好的。”徐禹谦不知要如何安抚她。
她怀有身孕,情绪就要比以前更多变敏感。
“四爷,你若是能见着俞大人,你帮我问问他轩哥儿怎么样好不好。母亲那不让我回去,你见着大哥也问问。”
今日宋承泽来到时李氏已经走了,他听闻出了事,也不敢久留匆匆回府。
徐禹谦郑重应声,“好。”
惋芷又安静了下去,任他牵着手贴在他侧脸,随后才想起现在时辰不早。
“四爷,您用过饭了吗?”她也太失职了,居然只顾着急还让他担心安慰。
见她终于想起自己,徐禹谦笑着道:“一直忙到刚才,为夫还真是饿了。”
该让她心疼还是得让心疼的,他可不是委屈自己的人。
果然,惋芷便懊恼自责,忙唤了玉桂去厨房传菜,菜色都是他喜欢吃的。
徐禹谦就先去换朝服。
厨房动作很快,两刻钟就将菜都端上来摆了一圆桌。
惋芷自发坐到他边上想给他布菜,却又被他拽到了怀里,也懒得挣扎,只想着月份再大些可不能任他这般,身子重他抱着肯定要吃力。
***
次日,徐老夫人那听得昨日的事,早早坐着轿子过来。
拉着惋芷细细问过情况,心中觉得李氏这儿子怕是十之□□要熬不过去。
出豆本来就凶险,还是那么点大的孩子。
只是这些话她可不敢在儿媳妇跟说,也尽是安慰她。
随后又跟她一起商量宴请之事。
徐四爷荣升,宴是一定要请的,好歹也得表个态显得皇恩浩荡。
婆媳两便决定将日子定在后天——四月十五,刚好是沐休日。
除了常来往的亲朋友好友,其他的宾客便要徐禹谦亲自拿主意,。
徐老夫人便在儿媳妇这帮着拟名单,又细细交待管事都要准备些什么,临近午间时卫氏却也寻了过来,见着惋芷便笑呵呵的道:“婶娘,我是来蹭吃的,您不会不欢迎我吧。”
那日在颐鹤院惋芷便见了卫氏,成亲后的她五官长开不少,没有闺格时的稚气更温婉大方,笑起来还是甜甜的。
惋芷忙叫她坐下,只问她喜欢吃什么,让厨房给做,保准让她吃得开开心心的。
倒是把卫氏逗得有些不好意思了,徐老夫人已作主点几个她爱吃菜,午间娘三聚在一起说说笑笑,徐老夫都多用了半碗的米。
徐禹谦今日有应酬,就先把听得的消息先让黄毅带回了府。
轩哥儿有些凶险,半夜就高热起来,李氏对俞宇森发了通脾气,将人赶出了院子。而李氏那继子居然也出了豆。俞府如今是忙得人仰马翻。
源哥儿那暂时没有发现问题,魏郎中却是不敢放松,继续守在宋府。
惋芷本欲等他回来的,可等着倒是睡熟过去,待起夜见着他时整个都迷迷糊糊将事情给忘记了。第二天再睁眼徐禹谦已经去了衙门,圆桌上有着他写的请宴名单,字迹有些潦草,一瞧就是匆忙着写下的。
“夫人,老爷说按这上边的人写贴子就成,再写一份给名单上的家眷也就差不多了。”玉桂在边上帮着摆饭道。
惋芷看了几眼,几乎是不认识的,知道这是四爷如今要开始结交的人,这些官员的夫人当日定然得好好款待的。
到了兵部,徐禹谦越发的忙,今日又收到张敬要见他的消息,知道是还不能早归,派人送信回府待到血色夕阳笼罩着整个京城才从兵部衙门往约定地点去。
与张敬一起的还有冯旭。
徐禹谦只是微笑着与他点头,冯旭道了几声恭喜。
“子冲,在兵部可还习惯。”张敬笑着给他添茶,他忙道不敢,接过茶具熟练的冲泡。
这些年在张敬身边,他十分习惯这些事情,张敬也是一直喜欢他泡的茶。
“兵部与其它五部不太一样,与领军之人打交道,总是有些说不好。”他的声音似添入茶碟的碧青茶汤轻缓在屋里流淌着。
张敬便与他说起了如今掌权的几位将军脾性,倒是十分为他打算的样子。
他也只微笑谦虚聆听,未了张敬突然道:“那几人你去见过了吗?”
徐禹谦知这才是到了正题,他笑容浅了下去,平和的眉眼就有那么丝不怒而威的气势。
“下午抽空去见了,供述应该不会有错,不过学生下手有些不知分寸,倒是解脱了一个。”
冯旭看着他云淡风轻说逼供用刑,想起他下午看到的情形,眉心一跳。
这人手段连他看着都心悸。
此事张敬早已从冯旭那得知晓,只是笑笑。“不怪你生气,折一个半个也无妨,不知你准备如何。如今你将将回朝,怕还得先低调些的好。”
“总是要出这口气的。”徐禹谦也笑,声音很冷。“老师可还记得最初大皇子之事?”
“是献丹?”
“正是。”徐禹谦点头,“那日我去见皇上发现他精神越发的不好,离开时见吕义又捧了鎏金的盒子上前,估摸皇上丹药用得越发的凶。而吕义近来与严阁老也走得极近。”
他话点到即止,张敬却是神色慎重,凝视他许久。
“子冲,不是为师多疑。”张敬再开口时声音很沉,有种高高在上的威严。“如今你岳父亦为阁老,你与我说这样的事,实在让我不理解。”
徐禹谦闻言忽的露了笑,“老师是在怕学生拿老师当枪使呢,其实朝中现今局势,您觉得学生有这必要?”
言毕,他起身理了理衣摆,朝张敬揖礼。“学生失礼,先告辞。”
冯旭骤然就变了脸色,站起来去拉他胳膊,怒道:“徐子冲,你这是什么意思,在老师面前这般放肆!”
被扯住,徐禹谦只是抬手便将他甩得退了几步,他的视线从头至尾都没有落在冯旭身上,仿佛他不存在只看向还坐着的张敬。
“如若老师觉得学生这是放肆,那便是放肆了。”
他话音落步子亦迈出去,一丝犹豫都没有,行走中间宽大的袖袍轻摆脚步沉稳,气势如山。
张敬目送他离开,旋即将面前的清茶送到嘴边,笑了出声。“是个有脾气,若是我应该也是生气。”
他的话使得冯旭莫名,可被无视的愤怒憋在心里又难受,还是没忍住开口道:“老师,他也太张狂了些,如今只个侍郎就敢这般行事,以后还得了?!没有您他能有今日?!”
“冯旭。”张敬仍是笑,笑得还极和蔼宽容,就似一位长辈对小辈的纵容宠溺。“明日你就备礼与你师弟道歉去,此事他没有错。”
“老师!您真信他那些鬼话?”冯旭险些没被一口气憋过去,指着早没了身影的门口失了仪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