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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打开看看。”
严瀚到底收回了手,沉着脸坐在马车内吩咐,他隐隐已知这是何物。
侍卫见他这模样心里也有些乱,应是一声又看了盒子两眼才打开。
“大、大人。”他心惊的去看严瀚。
盒子里是九根指节,无一丝皮肉,白惨惨的手指骨!饶是在刀口舔血的他看得都脚底发寒,那骨节的断处是硬生生折断的,极大可能受刑的人是在清醒中……
杀人不过人点地,这…这…
侍卫已经不知道说什么好,严瀚看他的样子还是夺过了盒子,一眼便重重合上!
极好!
极好!!
徐禹谦行事够狠辣!
那股狠劲比他还要再多一分!
严瀚红着眼呼吸有些急促,在人被劫走后他就知道会有下文,却不想他是还这么一道礼。
“散开人群,进宫!”森冷的话从他牙齿间蹦了出来。
侍卫忙放下帘子转身吩咐,胡同里却是又传出马蹄声,是严府的管事急急冲了出来。
看到严瀚的马车被堵在胡同口,本要去请郎中的管事也愣了愣,旋即勒马脸色发青的隔着窗给他禀道。
“大人,夫人受了惊吓,昏厥过去了。”
严瀚心头猛一跳,“如何受的惊!”
管事的嘴唇嚅嚅着道:“夫人在补汤盅里,不知怎么就舀出了根手指头……”没有肉,也不知道是不是被炖化了,夫人可是还喝了好几口,他想想也是心颤。
马车里先是安静好会,随后咣当一声动静,是什么东西被砸了。
管事吓得哆嗦。
“进宫!”严瀚暴怒的声音从车里传出。
侍卫再也不敢耽搁,让人开路围护着马车往皇城疾驰。
在严瀚气急败坏的时候,陈虎心情很好的在隔壁街糖铺买糖,严府后宅的防护实在跟纸糊的一样。
不过谁又能想到,就有人胆大包天到去权臣家后院一游。
***
惋芷醒过来的时候,天已大亮,身边空空的。
她手里抱着……四爷的中衣?
她有些迷糊的坐起来,酸软的腰和腿使她闷哼一声,看着手里的衣裳怔呆。
她怎么就抱着这个了,四爷人呢?
玉桂众人早就守在帷帐外,听到动静便去撩开帐子。“太太您醒了。”
外边刺眼的光线就照了进来,惋芷不适应闭一会眼才再睁开,问:“什么时辰了,四爷呢?也不早些喊我。”
“是老爷特意吩咐不要扰了您的。”玉竹取了褙子上前,“听金钏说四爷在二更后就去了书房,近天亮才回来一趟,换过衣裳去翰林了。”
惋芷下床任她带着小丫鬟们伺候梳洗,心里想的是昨日严瀚送礼的事,四爷应该是连夜处理去了。
待惋芷用过早饭,明叔求见,把徐禹谦的话转告,说是事已了让她别担忧,晚间会早些回来身边也很安全。
她听着虽松一口气,可心里还是沉甸甸的,今日是管事们回事的日子,她也是只能强压着见管事,先忙家里的事。
一夜未歇,徐禹谦反倒精神奕奕,跟几位同僚在校勘文史。
处理了内阁事务,严瀚便直接寻过来。
有人先见着他前来,忙起身行礼,徐禹谦亦随大流朝他喊阁老。
严瀚长得阴柔,就是笑着也是带着股冷意,如今不笑立在眼神更是让人心中颤栗。
他淡淡嗯一声,到四方的大桌案前随手翻看他们校勘的文史,旋即取了其中一本。
“徐修撰,你来给本官说一段。”
其它人便有些有些同情的看了徐禹谦一眼,这里谁不知道他是张首辅的门生,而张首辅与严阁老可一直不合的。
被点名,徐禹谦微笑着应是,跟着严瀚到了远远一边的桌案前。
“蚍蜉戴盆,张敬也不怕过早把你给折了。”
严瀚也是气到极点,面上功夫都不再做。
徐禹谦笑容不变,“下官愚钝。”
严瀚捏着书的手顿时就突起来青筋,眼里一片阴骘,长年处于高位的那种凌厉气势瞬间压向眼前的人。
“倒是我高估你了?敢做不敢认?是怕了?”
“阁老此话下官实在不明白,且下官却也没有什么好怕的。”徐禹谦从容不迫,眉眼温和与他直视,声音轻缓。“下官在阁老眼里虽微为蚍蜉,可还是善意提醒阁老,徐家如今虽式微,可阁老别忘了下官父亲在朝时,是立于何位置做的都是何事。而身为他的骨血,您猜下官得了他老人家多少教导?”
说着,他又轻轻一笑,“下官和阁老说这些做什么,也实在是没有意思,反倒是显得我怕了。”
严瀚死死盯着他,被他那似讥似讽的笑激得怒火翻滚,却又发作不得。
他比任何都清楚只位于三品却为天子近臣密臣的徐老侯爷做的都是什么勾当!
不然,他哪里会有心思一再搭理徐禹昭,可偏徐禹昭是个心大才疏只靠祖上余荫混日子的,承了爵居然毫无建树,连他老子十分之一的本事都没有!
老承恩侯竟是将宝压到了这小儿子身上?
这是什么异于常人的逻辑,就不怕闹出个兄弟相争,毁了家族根基?!
“阁老手里拿是秦卷,内中有位名唤赵高之人,好栽赃忠良于不义,损秦室正统,下场不甚好。”徐禹谦任他打量,唇角微翘指了指他手中的史书。
严瀚看着他的笑却是心底发凉,徐禹谦意有所指。
——让他想到了有些日子未联系的祁王。
“其实下官是温和的性子,惯来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下官年纪轻亦惜命,阁老以为呢。”
徐禹谦的话使得严瀚打量他的眼神越发慎重,这话怎么有种谈和的感觉。
不过,以徐禹谦方才说出的话来看,他怎么可能会是与自己谈和!严瀚思绪快速转一圈,面无表情将手中秦史递给他。“本官以为不重要。”言毕,大步流星离开。
徐禹谦握着史书,低笑两声,听着很愉悦眼底却是一片冰冷。
京城中又再疯传严阁老那未进门就惨死的小妾之事。
许氏吊死在严府胡同处的那颗梨花树上,那飘荡的尸首可是叫许多人看了去,所有的人都说是许氏被强权抢女,最后生无可恋,寻女儿去了。这一传还传到了宫里头,连皇帝都听闻了。
皇帝很快就叫了严瀚过去,也不知说了什么,据说严瀚出皇城时那脸比锅底还黑。
张敬也是知道了此事,赶在下值前寻徐禹谦,徐禹谦没隐瞒将严瀚如何恐吓惋芷的事细细说了,张敬出皇城时,脸上的笑就没落下过。
回到府里,徐禹谦在垂花门处便又见着惋芷娇小的身影,他心中温暖快步上前,也不管跟了多少丫鬟婆子护卫的,直接将她打横抱起往院子去。
惋芷被他这种乱来气得拿手锤他,可那点儿劲就跟挠痒痒似的,只引得徐禹谦笑出声。
“可还难受?”更衣后在罗汉床上坐下,徐禹谦伏在她耳边问。
热热的气息带着属于男人刚阳的味道直仆惋芷,她被闹得面红耳赤,瞪着一双水眸嗔他。
她这模样,徐禹谦知道她是喜欢的,又低声在她耳边说:“下回还那样?”
惋芷不由自主就回想起昨夜,身子都在发软,桃花般娇嫩的面容便氤氲渲染着粉色,眸里似藏了春|水潋滟生辉。
徐禹谦瞧着她不经意就流露出来的媚态,气血直涌,却知昨日孟浪今日如何也使不得,小姑娘可娇气得受不住,便强压下那些旖旎心思转而道。
“近些日子你在家里尽量少出门,便是要出门也叫上我。”
“四爷…可是严阁老那?”惋芷听着就有些紧张,是紧张他的处境。
“近来他应该不会有什么动静,但我不敢确定。”他搂着她,抓了她的手放在唇边轻吻。“家里万分的安全,所以还是呆在家里妥当些。”严瀚经过这事肯定得忌惮他几日,后面要怎么对付自己,就得等才知道了。
惋芷指尖被亲得有些发麻,想抽开又没抽|动。“我也不喜欢外出,家里事情也很多,顾不上。”
“嗯,等我沐休了再带你出去逛逛,是不是要再置些衣物簪环。”再过些日了天气也该热起来了。
徐禹谦说着眼前自主浮现小姑娘穿着单薄的夏衣,玲珑有致的身材都被勾画出来的模样,身上又臊动起来。
惋芷正想说都好,却被他抱坐到了罗汉床上,不让自己再贴着他。
“我沐浴后再接着和你说。”
那儒雅的男子站起身朝外吩咐要水,转身进了净房。
惋芷怔怔一会,然后就伏在桌几上笑个不停,他就不累吗?昨儿不是没歇?
晚间用过饭,徐禹谦拉了惋芷到书房去,西宁那边有回信,他也正好要处理一些事情。
惋芷坐在桌案侧,安静看着宋惋怡的来信。
明叔与徐禹谦说着张敬的事。
“四爷,严瀚这样逼紧,您是真要毫无顾虑靠紧张阁老?我们便是不依附他,也能稳下去的。”明叔很担心,他一直认为这些玩弄权术的,只有互利哪来什么盟友。跟在老侯爷身边,实在是看多了。
徐禹谦正在剥鸽子蛋,随着修长手指动作白玉似的蛋肉便露了出来。
“看吧,今儿老师知道事情后,说要给我找回场子。且看明日朝堂两人要如何斗法,老师折了三名官员,也正在气头上。”他慢慢说着将白玉般圆润的鸽子蛋就递到惋芷唇边。
小姑娘晚上就只吃了两口。
惋芷看信正看得入迷,眼都没有抬张嘴含着卷了进口中。
徐禹谦指尖被她软软扫过,手指都有些紧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