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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姑娘的声音不大,眼神透着期待又忐忑,在他看过去时又似惊慌失措的小鹿,低了头。
徐禹谦感觉胸口像是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酥酥麻麻的,全身的血液也都止不住沸腾翻涌起来。
她是真的想亲近自己,昨晚她也是这么说的……
他看着低头又不安咬起唇的惋芷,压了压内心的激动欢喜,牵了她手让她坐到身边。
“惋芷…谢谢你。”用指尖令她松开了唇,徐禹谦叹喟道:“你现在身子正不适,我舍不得你劳累。”
谢谢你三字使得她诧异抬了头,这不是她该做的本份吗,为什么要和她道谢。
惋芷有些不明白,再看到他带笑意的星眸中有着满足之色,一如得到什么心头之物般。她心微动,刚才那一点赧意也褪去了。“四爷您与我说谢字,不是要让我更过意不去,这些本就是身为妻子的我该做的。”
徐禹谦很喜欢她说的身为妻子四字,眉眼越发温柔,炙|烫的一吻落在她额间。
“我不说了,你也不用过意不去,等你身子好了,可别说我欺负你用夫纲压你,使唤你做这忙那。”
惋芷本被他的吻闹得有些不自在,却被他自我挪揄逗笑了。“若是四爷欺负了我,我自会找娘告状去,娘说过会给我撑腰的。”心情一放松,惋芷也不拘着了,其实和徐禹谦相处也没有她想的那么难,是她自己没有跨越过去罢了。
听到她都敢对自己说俏皮话,徐禹谦心情更加愉悦,作势倒在罗汉床上苦恼哀叹。“天啊,我这是娶了个什么厉害媳妇,才成亲几天就要拿捏我威胁我了。”
从没想过温文儒雅的徐四爷居然会耍宝,惋芷盯着他双眼直发亮,唇角的弧度一直上扬,就跟发现新大陆似的。
倒床好一会,小姑娘只侧头瞅着自己笑,徐禹谦就想逗她了,猛得将她也拉倒。
惋芷惊呼,趴倒在他身上,未挽起的头发水银似铺散开来,几缕滑过他的脸颊。
凉凉的,痒痒的,让他的心随着都轻颤起来。
“惋芷…”徐禹谦声音暗哑的喊了她一声,恨不得是将她压在身下。
外边却传来了齐妈妈与季嬷嬷说话的声音。
“四爷和太太已经起了,丫鬟们正伺候梳洗呢。”
惋芷腾的就坐了起来,手在慌乱间也不知按着徐禹谦哪里,只听得他闷哼一声,皱眉扶着黑漆喜鹊石榴纹的小几坐了起身。
惋芷侧头见他神色不太好,忙问。“四爷,可是我方才碰着你了?”
“没有…你快去梳头吧。”徐禹谦暗吸一口气才缓过来。
他虽露了笑,可惋芷觉得那个笑容很牵强。
“问四爷、太太|安。”季嬷嬷已经撩了帘子进来,齐妈妈跟在她身边。
惋芷看到季嬷嬷突然想起来他们要给老夫人请安的,也不知现在什么时辰了,晚不晚。玉桂也不知提醒的…她就去看自己的丫鬟,发现两人在围屏后整理被褥,根本没有顾这里。
徐禹谦已笑着与她说话:“外边雪滑,季嬷嬷一路来还算顺利?”
“谢四爷关心,顺利顺利。”季嬷嬷笑眯了眼,见惋芷还披着发神色有些着急,心里敞亮的又道。“老奴过来前老夫人特意吩咐,太太受了凉,又是雪天路难走,四爷和太太都不必要去请安了,在屋里好好歇着养好才是。”
惋芷站了起来,觉得十分不好。
她现在已没大碍,这才嫁过来几天就不去请安,可不得给人个娇气轻狂的印象。
季嬷嬷哪里会不懂她的忐忑,上前扶了她。“老奴给太太梳头,老奴梳头的手艺连老夫人都称赞的。”
话题一岔开,惋芷反倒不好接了,只能任她扶着往妆台去。
徐禹谦侧头去看齐妈妈,问道:“季嬷嬷东西可搬来了?她的屋子可收拾干净?她是母亲身边的人,说是给了太太了,但也怠慢不得。”
齐妈妈穿着秋香色的褂子,鲜亮的颜色与她脸上的苍白形成更浓烈对比。
她强打着精神道:“季嬷嬷一个人过来的,可能是雪天的原因,不好搬动。屋子是朝东南的,四爷您放心。”
虽然是后罩房,可那是最好的一间,以前客人多的时候还是用做客居的,她可看了多少年都没能住进去。
徐禹谦点了点头,很是满意。
突然没了话题,齐妈妈第一次在他面前生了不自在,探着身子望了望,季嬷嬷正笑着给妆台前的惋芷通发,那一头青丝黑又亮。她不由得就想,刚才她怎么就没想起先开口给太太梳发的呢?
徐禹谦又独自坐了好一会,才站起身来向净房去,走路有些缓慢。小姑娘方才那一下,疼得他够受的。
齐妈妈这也跟在他身后,帮他取了衣裳送进去后又退出来,见季嬷嬷还在挽发索性转身出去到灶上打点早饭。可不能事事都被抢了去。
端上来的早饭果然有一碗香气诱人的肉糜粥,小菜四样,包子点心四样,将罗汉床的小几摆得满满当当。
徐禹谦着暗紫云纹团花直裰从净房出来坐下,本是坐下的惋芷又站了起来,他就抬头看她,见她执了公筷是要给他布菜的意思。
他皱了皱眉,旋即又松开,露着和煦的笑一伸手就将她拽到怀里。她真的是将他当夫君伺候了,可他怎么舍得,他娶她回来可不是要她伏底做小的。
季嬷嬷见此只抿嘴笑,转身示意玉桂玉兰也退下。
屋里只余两人,徐禹谦更无所顾忌,一手用力圈住在乱扭的小姑娘,一手伸到对面将她的粥食给端了过来。
“来,张嘴。”
白瓷青花的勺子就到了她嘴边,惋芷睁着双潋滟的桃花眼看他,里面带了控诉一般的委屈。怎么就又被喂食了,该她给他布菜才是。
徐禹谦全当看不见,抬了抬下巴将勺子又凑近一分,那样子强势还带了威胁的意味。
惋芷倏地就想起了他用嘴喂自己喝药,再不犹豫含住了汤匙。
徐禹谦视线落在她柔润光泽的唇上,喉结动了动,随即又不动声色再接着喂她。
两人一顿早饭用了小半时辰,惋芷是一直被圈着,直至他用完饭后才被放开的。
齐妈妈带着玉桂玉兰和一众小丫鬟就进来收拾,徐禹谦抚平袍子的皱褶要去书房,取过鹤氅穿上他又跟惋芷说会在她喝药前回来。
惋芷有些哭笑不得,那话的意思她像是会使小性子不吃药的孩童般,还得被他监视着。
玉桂则还在死死防着玉兰,总是盯着她的动静,玉竹要来换值她拒绝打发她煎药去。只要玉兰不离开屋子她就和她死磕了!
季嬷嬷原本今天就想帮着惋芷理清槿阑院的事,她却生病了,就打消念头,转而准备先跟齐妈妈打听清楚院里的情况。惋芷一个人有些无所事事,便在多宝阁里取了本杂记,就坐到罗汉床上翻看,只是一会她就若有所思的,视线还总往玉兰身上扫过。
书房那边,徐禹谦靠着椅背,闭着眼,书案前秦勇正站那歪着头不知想什么。
“宋二的长子是在国子监读的书?”良久,他的声音才传来,却仍是闭着眼。
秦勇正了脸色回道:“宋泽睿与宋大少爷都在国子监,与我们世子爷是同窗,马上要会试了,如今都在家中温书未去学中。”
这显然是事先调查过了。
徐禹谦嗯一声睁了眼,寒星似的双眸明亮而凌厉。“后来让你安插在宋家二房的人能当用了吗?”
“您这话说的,我做事您还不放心?”
秦勇露着白牙笑,徐禹谦就盯着他牙看。“可别再出差错了。”不然这牙能不能保住就另说了。
“四爷您直管吩咐。”秦勇察觉到什么,收了笑。
“太太病了,不管如何还是要往宋家报一声,但别吓着岳父岳母。就让玉兰随你去吧,她会药理岳父岳母听着要更放心些,至于宋二那长子,总读书也太无趣了。”
他说完后又闭上了眼,不知在想什么,秦勇听得眼珠子溜溜直转……猛然就吸了口气,恍然大悟他的意思,差点就想给坚大拇指。
四爷这整人的法子实在高!
若是他再把这变得喜欢让人琢磨的性子改改就更好了,动手的事他在行,总用脑子不是为难他吗?
徐禹谦又静静坐一会才起身,秦勇低头在想着要怎么把事情做得漂亮,他也就没出声径直离开书房。
不想回到正房就见到两位庶嫂在西次间宴息室坐着,惋芷坐在临窗的大炕上,脸上全是笑。
“四爷回来了。”
丫鬟朝里禀报,惋芷那边都站起身,徐禹谦长身玉立的走来,喊了声二嫂三嫂又拉着惋芷要她坐下。
惋芷脸有些热,这不得让嫂嫂们看笑话么。
二太太三太太却是交换了个眼神,都见着彼此眼底的羡慕,她们这小叔对四弟妹是真的上心。她们在这家呆的时间不短,知道他对谁看起来都一派温和,却是个不易亲近的,对谁都一样其实就是疏离的态度。
她们现在走惋芷的路子来拉近两房关系,还是走对了。
徐禹谦也不多和她们客套,只与惋芷道:“你昨日突然不舒服,我想了想还是该与岳父岳母禀一声,也是怕两老后来知晓要怪责。”
惋芷挣开手,坐正,抬着脸看他。“四爷想得周到,可我也没有大碍了……”
“我知道你想的,只是报个信,不会叫岳父岳母担心的。”他笑着打断道,“让玉兰去报信吧,我会派秦勇送着她到送府。”
眉角眼梢还染着笑意的惋芷顿时怔住,见他在等自己说话忙又扯了笑。“怎么好劳烦秦管事,他要帮着四爷您管着许多事务吧。”她也是刚从季嬷嬷那知道的,先前秦勇只赶车,她就误为是贴身伺候的小厮一类。
他派玉兰去报信而不是两个大丫鬟,是比较信任玉兰的意思吗?还让秦勇护送着去,他…是重视玉兰的吧。
惋芷想着心竟堵得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