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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使是假期,崇文也有不少学生留校。
比如足球队。崇文足球校队一路凯歌冲进了全国大学生足球联赛总决赛,假期也在学校进行集训,等待总决赛的到来。
张仪给她收拾了许多东西,可汾乔除了几件换洗的衣服之外,什么也没带,一个人回到了学校。
还有高菱逃跑之前留给她的卡,汾乔分文没有动过。之前是没有用的地方,现在,她想把钱留下来,等高菱自首的时候,用来填补她卷走的款项。
汾乔打过好几次,高菱留给她的号码总是打不通。也可能是她不想接,汾乔再见她一面,可偌大一个帝都,想要再次偶遇高菱,简直难如上青天。
不过她倒是在崇文对外开放的游泳馆里找到了兼职,教游泳培训班的小孩子游泳。总算有了进项。
馆长认出汾乔是崇文游泳校队的成员,还在去年的全国锦标赛拿过奖牌,立马拍板录用了她。每天清晨八点到十二点,又从两点到五点钟是工作时间,领的是周薪,支付她的生活支出绰绰有余。
汾乔每天泡在游泳池里,闲暇时在练习池练习游泳。
还在春节期间,游泳馆的客人不多,只有固定的几个小学员。偌大的游泳馆有些空荡,正好方便了汾乔练习。
抛开那些纷纷扰扰,心无旁骛去全身心投入练习,奇怪的是,没有教练和队友,没有系统的训练方式,汾乔现在的速度相较放假前每天训练的速度竟然还快了一些。
不要小看这零点零几秒的时间差,在比赛里,这一点点的差距足以拉开名次,让人与奖牌失之交臂。
四人间的宿舍里只有汾乔一个人在住,乔莽和潘迪回了老家,罗心心倒是经常来找她玩儿。只是汾乔要工作,要玩儿也只能到游泳馆去。
这一次,罗心心还真办了一张游泳卡,虽然说是要减肥,其实汾乔每天就见她换了泳衣坐在岸上,没下几次水。
汾乔心里大概猜到了,罗心心一定是从她搬出来住看出了什么端倪,怕她难受时候没有朋友在身边,想要陪陪她罢了。
汾乔没有多少朋友,却觉得有朋友当真好。她面上什么也不说,只深深把这样的恩情记在心里。
……
汾乔搬回学校已经第十天了。
顾衍提着笔,定定看着书桌上的台历,直到有电话打进来,他才恍然惊觉,自己居然在发呆。
发呆这样毫无意义又浪费时间的事情,顾衍曾经以为永远不会发生在自己身上。
可事实就是这样,分针一圈一圈在转,他坐在书房里,提着笔,一整个下午已经将要过去。
他说不上来是什么情绪,可内心是空荡低落的。
书桌上是汾乔养的巴掌大的宝石花小盆栽;黑色的皮质沙发上是汾乔躺着看书时候靠的天蓝色抱枕,还残留着她长发洗发露的味道,过年前一天早上她从楼顶游泳下来,随手把泳镜搁置,那泳镜至今还在床边圆形的茶几上静静躺着。
这间公寓是按照汾乔的喜好重新装修的,这间公寓的每个角落、每一寸空气,都充满了汾乔的气息。不止是这间公寓,从老宅到公司,他的生活里所有空间已经被汾乔完完全全侵占了,内心也不例外。
他无法不呼吸,也没办法把汾乔的样子从脑海里磨灭。
“顾总,公司这还有一份合同需要您签署确认。”话筒那端传来梁特助的声音,顾总已经连续好几天从公司早退了。
这可是前所未有的事情,要知道,顾衍从来只加班不迟到也不早退,这个苦了他这个首席特助。
双子大厦顶楼的那一行秘书因为这件事可眼珠子都要掉出来了,若不是有他的监督恐吓,流言早不知道传成什么样了。
“送过来,我在亮马河北岸昆仑公寓。”
“是。”就像顾衍站在面前似的,梁特助恭敬点了头,又接着把第二项往上汇报,“顾总,集团内部最近有您和汾乔小姐的合照在传,好像是在公司被偷拍到的,若是传到了外部,影响会不会……”
汾乔可是顾总的眼珠子,这些流言要是传到了网上,遭殃的可都是他们这些不作为的天子近臣。还是趁着流言还没扩散,扼杀在摇篮里。
顾衍沉默半晌,似乎是经历了漫长的思考,终于启口答他:“随她们传。”
随她们传?
梁特助怀疑是自己听错了,赶紧掏掏耳朵,“顾总您说的是……”
“把握住媒体的舆论导向,这件事交给你。”
直到挂了电话,梁特助还没想明白顾衍究竟是个什么意思。
顾总要把事情扩大?是他理解错了吗?
……
“汾乔教念,游泳馆外面有个吕人找你呢!”背着小黄鸭书包扎着小辫的小女孩一进游泳馆,就咚咚咚跑到汾乔在的训练池。
她是汾乔的学员。张蓓蓓今年才五岁,有些大舌头,长得倒是格外可爱,偏偏一下水就离不了人,汾乔只要离她两米远,她就扑腾着不肯游了。
有一次汾乔悄悄往后退,故意没让她察觉,张蓓蓓果然顺利游完了50米池,她兴冲冲转过身来求夸奖时,发现汾乔不在,哇一声就哭起来,到了岸边还扑腾着呛了水。
“女人吗?多大年龄?”汾乔边上岸边擦掉身上的水汽。
张蓓蓓来得早,游泳馆下午的课程还没开始。
“嗯……”张蓓蓓埋头想了想,眯起大眼睛笑起来,“和我妈妈一样大!”
“三四十岁?”
“恩!”张蓓蓓重重点点头。
“高个子,有点瘦?”
“教念你整么知道?”
高菱!
汾乔反应过来,扔下毛巾,飞快朝游泳馆外跑,一口气跑出正门,左右环视,却不见高菱的身影,却只在门口见到她文化选修课的教授姜涵,顾衍父亲的现任妻子。
这是崇文附近的游泳馆,会在这看到她,汾乔并不意外。只是高菱已经走了吗?她明明跑出来这么快…
她失神地往回走,却听后面的姜涵唤住了她。
“汾乔,我能和你聊聊吗?”
“对不起,姜教授,我还要上课,实在没有时间,您有什么事吗?”
因为顾衍,汾乔对姜涵也一向没什么好感,但她到底还是教授,汾乔还是给了她最基本的礼貌。
“那就在这说吧,我只耽误你几分钟。”
“您讲。”
“顾衍的父亲入狱了,这件事你知道吗?”
这件事情汾乔听罗心心讲过,倒是有些印象。
她点头,“是,我知道。”
“判了七年,他现在已经六十岁了,身体也不大好,你知道再坐七年牢对他来说意味着什么吗?”
“您为什么要和我说这些?”汾乔皱眉,“这和我有关系吗?”
“你!”姜涵面色顿时难看起来,她强行压下心中的怒火,“你在和我装傻?”
“对不起,我真的不知道您为什么要和我说这些。”汾乔也不再客气,“在我看来这些事情和我没有丝毫关系,您找错人了。”
语落,她转身就要折回游泳馆。
“汾乔!”
姜涵的怒火终于忍不住了,当上教授那么多年,第一次有学生敢当着她的面这样和她说话。
“我就不信你真的不知道这是顾衍的手笔!把自己的生身父亲送去吃牢饭,明知他身体不好,也绝不给他保外就医的资格,这是把他往死路上逼!”
“这样的儿子和畜生又有什么区别?”
汾乔终于听懂了,姜涵这是见不到顾衍,所以来找她曲线救国。难道她觉得自己会帮她,站在她那边,帮顾予铭求情?
汾乔回头,眉头仍旧皱着,神情不耐,开口,一字一句咬得极为清楚,“就算是顾衍的手笔又怎样?我只知道,虎毒不食子,买凶杀子,顾予铭倒是和畜生有区别,因为他连畜生也不如。”
“请不要再来找我了,莫说我不可能帮顾予铭求情,即使求了情,你又怎么能肯定顾衍会听我的?”
现在的顾衍愿不愿意见她还不一定呢。
汾乔了解他,顾衍从不会在一个地方跌倒第二次,他在她身上付出了那么多,却被她轻易斩断了所有的联系,体会了受伤的感觉,这个教训估计会永远记在心里了。
再不与她说话,再不见她。
“您慢走,我还要上课,就不送了。”汾乔说完这句,转身折回游泳馆。
这一次,汾乔的步子迈得很快,几步就走进了游泳馆里,没有再给姜涵叫住她的机会。
进了游泳馆,她心里还有几分说不出来的愤懑,凭什么那样的父亲还有脸来求顾衍?他在找人行凶的时候就没想到这一天吗?
汾乔的那些亲戚虽然自私,可无论如何都没到顾予铭这样丧心病狂的地步,顾衍怎么摊上了这个样一个爸爸?
气愤了很久,她忽然意识到,自己又有什么立场替顾衍生气?
“教念…”张蓓蓓穿着小黄鸭的泳衣,站在游泳池边怯生生打断了她的思绪,“我要下水了…”
“蓓蓓。”
“啊?”张蓓蓓睁大眼睛茫然看着她。
“小黄鸭也有离开鸭妈妈的一天,像只真正的小黄鸭一样自由畅意、放心大胆地去游泳吧。”
什么?
张蓓蓓一时没听懂,等她反应过来汾乔的意思是要她自己下水时,抱着游泳池岸边的栏杆哇一声就哭出来!
“教念……我不要小黄鸭了……我要教念……”她哭得那么伤心,上气不接下气,场馆里附近的目光都集中了过来,仿佛汾乔做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情。
汾乔感觉太阳穴突突突跳了起来,她努力揉揉眉心平静心情,又拍了拍张蓓蓓稚嫩的小肩膀,“好了好了,教念给你,教念都给你。”
拿出纸巾帮她擦了擦眼泪,“游泳池里真的不能哭,蓓蓓,呼吸不匀会喘不过气的。”
她牵着蓓蓓的手到泳池边坐下,“休息一会,哭也是个耗费体力的活。”
五岁的孩子要是在游泳池里哭起来,简直是个灾难。她才刚到游泳池一半的水位高,喘不匀气,乱扑腾一阵,没了体力就沉下去了。
张蓓蓓已经没再哭了,只是还抽噎着打嗝,一时停不下来。
“教…咯…教念,可是小鸭子离…咯…离开鸭妈妈是几…咯…岁时候?”
汾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