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扑通~扑通~
扑——通,扑通。
祝玄息的心脏极不稳定,时缓时急。心脏下端部分已经木化,元若兰隐约觉得,等整颗心脏完全变成树藤的一部分,祝玄息的生命也就到了尽头。
事实上她的判断非常正确,祝玄息现在的状况的的确确称得上是“命悬一线”,不过显然没有人能分出心神来帮他。在那诡异的树藤缠绕下的众人,除了元若兰都置于昏迷,而玄冥和祝胤宇的对峙也还在继续。
元若兰怀抱着祝玄息的身体,如果那还能称为“身体”的话。她想呼救,想大叫,却发现自己不能说话,嘴巴一张一合却没有任何声音,只剩泪水“啪嗒”“啪嗒”跌进湖里,泛起层层细密的波纹。
生平第一次觉得孤立无援,她心里想到一个人。
——
瓜埠山附近的小屋里,欧阳劫没来由得一阵心悸,他下意识看向火门的方向,眼神中闪过一丝不安。
王守成不知从哪翻出酒坛,坛子釉色很深,不像是新做成的,想来有些年份。他坐在欧阳劫对面,摆好酒杯,灌满。然后将其中一杯酒推到他面前,“小欧,来,陪叔叔喝一杯。”
欧阳劫敷衍式的笑笑,心里的不安越来越重。
他为王守成的“淡定”而感到不解,酒杯刚端近嘴边又放了下来,“叔叔,你跟以前不同了。”
“哦?”王守成沉醉在酒香里,笑容里仿佛都带着酒气,“哪里不同?”
欧阳劫沉默了一会儿,继续说道:“之前元若兰住院的时候,你很担心。”
王守成瞪圆眼睛,带着些疑惑问:“你,怎么知道。”
“因为……”
欧阳劫不知道怎样解释,他本来就不善言辞,更何况要向一个父亲承认自己曾经要杀了他女儿,而他现在又不能动他。他要如何说才能减小对对方的伤害呢?
可笑,他什么时候开始这么优柔寡断了。
“若兰是你弄进医院的。”王守成举着酒杯的手指向他。
他惊讶于他的聪明,同时发现自己之前太过小瞧这个人了。
“你不用奇怪。”王守成又给自己倒了一杯,“人活久了,这眼睛啊就变毒了。”酒杯掠过鼻头,他深吸一口气。“我之前觉得好像在哪儿见过你,你一提醒我,我就想起来了,什刹海的酒吧……”
欧阳劫笑而不语,微微点头,同时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一直以来,我都知道若兰的身世不简单,只不过……”他比划着指指周围,“没想到这么不简单。”然后自嘲道:“亏我还以为她上了大学,成年了,就躲过了一切,以为自己能保护她。你说我变了,其实我只是无能为力。你说,除了喝酒我还能做什么?不给她拖后腿就是在帮她,相信她就是在支持她,不是吗?”
欧阳劫满怀歉意,“是我把她拉进来的。”
“没有你,还会有张阳劫,李阳劫,结果都一样。”王守成为他添满酒,“其实吧,我很感谢拉她进去的是你。”他一脸慈祥,看向他的眼神里充满感激,一下子让欧阳劫无所适从,他怀疑是自己听错了。
“你把她保护的很好。”说话的时候,他看了景区管理员一眼。“谢谢。”
欧阳劫被王守成的真诚打动,他不知道如何形容现在的心情,总之是他在万蛊门里从来没有感受过的。
人们在这种时候通常会怎么回答?他努力搜刮自己脑中的知识储备……
“不客气。”
对了,就是这句话。
王守成满意地点点头,“能拜托你件事吗?”
“什么?”
“或许有些自私,但这是一个无能的父亲唯一能为她做的。”他正襟危坐,“永远像现在这样保护她,哪怕丢掉自己的性命,因为这是你欠她的。”话说到最后,欧阳劫从中听到了一种坚定,和元若兰初次上门找他流露出的那股坚定一模一样。
“好。”
“谢谢。”
“不客气。”
二人相谈甚欢,举杯畅饮,对影六人。
不寻常的是,小屋内外始终没有看到另一个人的身影。
——
玄冥右脚踏上一级台阶,“若兰的事是我的家事,你无权过问。长老仅凭云霄阁无端端的预言就信以为真,是否太过草率?”
左脚再上一阶,“长老抓走若兰,真的只因为她是异数?”
最后一阶,“还是想借她的手除掉什么人呢?”
Duang————
议事厅包括玄武石在内全部被湖水包围,一股寒意随着“呼呼”的风声从议事厅的各个出入口涌入,气温迅速下降,仿佛一下从夏末到了初冬,而且还在降低。
祝胤宇像看到什么,忽然大笑起来,嚣张得意。
“玄冥!”他提高音调,“你完了!”然后对着空气一挥,“给我上!”
并没有什么特殊的事情发生,元若兰顺着他的目光看向入口,那里空空如也,除了嗖嗖的冷风什么也没有。她抱着祝玄息的手紧了紧,树藤已经漫上他的脖子,就快爬上他的脑袋,心脏有一半被树化。
“奚教主。”玄冥掷地有声,冲着右边空地微笑。
嗯?元若兰看到黑暗中忽然现身的奚蔺晨之后,疑窦丛生。
显然的,这场“整顿门户”之旅远不是面上那样简单。
——
大家像同时约好了似的,云霄阁这边也有一场“整顿门户”事件在上演。
“辰儿”卓安伟低沉着唤他,“你是我的儿子,你肩上有不能推卸的责任,只要我在这个位子上一天,你就必须立场分明。”他半张脸陷入阴影里,“只要你答应和那邪派女子断绝往来,我可以既往不咎。”
卓梓辰仰起头,“邪派女子?你说的是元若兰呢还是琴乐。”
“你自己心里清楚。”
“如果我不答应呢?”
卓安伟眼里射出寒光,“那就别怪我……”
“杀了我?”卓梓辰不甘示弱,“呵呵,就像当年你对妈妈做的,是吗?”
卓安伟没有说话,却能看出他浑身在颤抖,那是盛怒之下人体的自然反应。
卓梓辰从来不是察言观色的主,他没有停止讥讽自己的父亲,反而用更加激烈的言辞攻击他。
“不要以为这么多年过去了,你禁止阁中弟子谈论此事我就不知道了。更不要以为在我得知真相后会原谅你,我不管你背后有多少原因,有件事你永远不能狡辩,那就是……”他反抗着头顶宝鉴的力量,站在床上,神情痛苦,口气却坚定不已。
“你!杀死了自己的妻子,我的母亲!”(未完待续。)